秦大夫人见她面上带笑,心里慌得不行,连忙道:“先前都是我不对!殿下千金之躯,我却让殿下在侯府受了委屈……”
她说着,咬了咬牙便低头认错:“臣妇这厢给殿下赔礼了。”
“大夫人这是做什么?”秦灼伸手扶了她一把,笑道:“几天不见,大夫人怎地改了性子?我这乍一看,还有点不习惯。”
秦大夫人原本不想起,愣是被秦灼一用力直接托她起身。
秦灼在姑娘里头算是身量高挑的。
秦大夫人站直了,还比她矮半个头,大夫人本就因为身份低她一头,这会儿更是气势全无。
“殿下说笑了……”秦大夫人说话声音都比平时轻了许多,她见秦灼这会儿看着还算好说话,试图为自己之前所作的那些开拓一二。
她说:“之前我让人盯着殿下读女戒、学规矩,其实也没有坏心的,我只是、只是……”
秦灼见秦大夫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直接开口帮她把话接了下去,“大夫人只是同这世间大多数女子一般被规矩所束缚,麻木而盲从。有很多人说女子生来便该温良柔美,低眉顺眼,便让小姑娘们都照做,不肯照做有质疑者,便会被他们骂作离经叛道,世所不容。”
秦灼其实是可以理解秦大夫人这些做母亲的想法的,她们压着女儿学规矩遵从女戒,是因为在她们年少时,她们的母亲也是这样教的。
千百年来,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当然,也有少时不服管教,质问长辈‘为什么男子可以考科举,可以云游天下,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女子就只能被关在小小的宅院里?’的姑娘。
但这样的女子太少太少了,她们要么被驯化成世人能容的模样,要么宁为玉碎,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如同谢皇后那般少时便仗剑走天下,游方讲学,穷尽半生之力也不过就是想让这世间女子不再麻木盲从,懂得为自己而活,可她做了那么多,自己却还是所嫁非人,枉死深宫。
秦灼思及此,面上的笑意悄然淡去,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她看着秦大夫人,缓缓道:“此事非你之过,而是这世道的错。”
秦大夫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旁的秦生兰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姑娘望着秦灼,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色。
秦知宏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尴尬,见秦大夫人不说话,不由得用胳膊碰了她一下,轻声提醒道:“夫人,殿下在同你说话。”
“是是是……”秦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同秦灼道:“殿下说的也有道理,臣妇读的书不多,先前只想着让您和兰儿都学好规矩,找个好的夫家,就算琴棋书画、女红针线不擅长也没什么,只要人乖巧,不被人嫌弃就好……”
她说着,眼里忽然有了水光,“正如殿下所说,这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束缚,可世间皆是如此,若是太过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反倒要吃大苦头。相比之下,活的稀里糊涂、一生庸碌者可得平安,活的太明白、惊才绝艳之人,反倒命短,换做殿下,会如何选?”
秦大夫人这话说的就差拿谢皇后出来当例子了。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秦知宏听得胆战心惊,连忙插话道:“殿下本是人中龙凤,自是与我等庸人不同,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秦灼抬手示意秦知宏止声。
她听了秦大夫人说的这么多话,此刻看着秦大夫人,心下只能感慨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正色道:“不管命长还是命短,总得为自己活过,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秦生兰上前道:“对!大姐姐说的对极了!”
“兰儿!”秦大夫人见状,赶紧给自家女儿使眼色让她不要放肆。
只是秦生兰不知道是先前被压太狠了,还是被秦灼一番话激出了真性情。
小姑娘站在秦灼身侧,一本正经地说:“谢皇后曾说,女子生于世间,要读书、明是非、知对错!识得天地辽阔,赏得人间烟火!”
秦生兰说:“我也很想像大姐姐一样!”
“你还女英雄呢?你……”秦大夫人一时间拿小姑娘没办法,只得伸手去掐女儿的脸颊,小声训斥着。
秦灼都被这母女俩逗笑了。
“殿下和二弟好不容易回侯府一趟,你们还闹!”秦知宏转而瞪了一边木头桩子似的秦生玉,“你还在傻站着做什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你母亲和妹妹!”
秦生玉这才过去拦着秦大夫人掐秦生兰。
秦知宏转而同秦灼道:“让殿下见笑了。”
秦灼笑道:“是挺好笑的。”
秦知宏顿时:“……”
我说句客气话,你还真笑啊?
边上的秦大夫人闻声,立马就松开了掐秦生兰的手,收回袖中,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秦生兰趁机,躲到了老夫人面前。
秦生玉则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当木头桩子。
“阿灼。”秦怀山也怕秦灼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连忙喊了她一声。
“说句玩笑罢了,都是一家人,没人会不高兴的。”秦灼说着走到了秦怀山边上坐下。
秦知宏和秦大夫人连忙附和,“哪里能不高兴?”
至此,秦灼与秦大夫人那点小恩怨,便在谈笑间灰飞烟灭了。
老夫人吩咐侍女上茶。
“殿下。”老侯爷则开口问道:“听闻殿下要去北漠和亲,此时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一说起这事,屋中几人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皇帝刚认回昭华公主,就要把这位公主送去北漠和亲这事,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长宁侯府的人自然也都知道。
只是听说归听说,总想着还会有别的变故。
然而,秦灼只是面色如常道:“本就是我自己要去的,无需回旋。”
“你自己要去?”秦大夫人惊了惊,直接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
“国难当前,总有人站出来。”秦灼说:“我只是选择了站在天下百姓前面而已。”
她说的太过风轻云淡。
仿佛这件事本该如此一般。
厅中几人都默了默。
最后还是秦灼先开了口,“天下大事,说来话长,咱们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如话话家常?”
她都这样说了,众人哪有不应之理。
秦大夫人和秦夫人便说起了府里这几天发生的新鲜事。
秦灼一边听,心里一边琢磨着自己这次去了北境,一旦拿到兵权跟北漠开战,留在京城的秦怀山和长宁侯府等人极有可能会被皇帝拿捏在手里,日后作为人质要挟。
最好还是让他们离开京城,暂且去江南隐居。
她这般想着,试图暗示道:“我记得老夫人时常身子不适,老侯爷也总是腿疼,永安有个名医,姓梁,医术高明,人称妙手。爹爹也认识的,不如让爹爹带二老去永安看看,顺道在江南各地游玩一番。”
“好啊好。”秦生兰第一个赞成,“我陪着祖父祖母一起去。”
老夫人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
“阿灼说的那个梁大夫,我认识的,医术的确了得。”秦怀山道:“先前我也想让人请他到京城来,可他性子拗,不愿远离家乡,这才无奈作罢。不过两老还不曾去过江南,此次去访名医,顺道游玩一番,也是极好的。”
“嗯。”老侯爷思忖了片刻,晓得秦灼话里有话,便应道:“江南不仅风景好,听说那边的还长寿呢,此番过去,可以看看向远这十几年在那边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是住得惯,买个宅子在那长住也很好。”
老夫人也点头赞同。
秦灼听到这话,就知道老侯爷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她当即又道:“老侯爷既觉得江南适合养老,那便越早去越好。”
“远行要看黄历,日子难挑,这样吧。”老侯爷道:“殿下去北漠和亲当日,我等便离京,你看如何?”
秦灼想了想,她去北漠和亲那天,京城之中肯定阵仗不小,长宁侯府趁机离京,应该不太会被人盯上。
她心道:姜还是老的辣,面上带笑,“老侯爷可是会省事。”
老侯爷抚须道:“人老了,有些事能躲则躲,有些力能省则省。”
秦知宏和秦大夫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几句的功夫,怎么就要离京去江南了?
秦知宏道:“父亲母亲要去江南访名医,儿子本该同行,可我还有官职在身,只怕一下子没法告假离京……”
“你入官场也有十几年了,到现在也就挂了个四品虚职。”老侯爷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本也不是什么治世之才,留在朝中也就是个凑数的,不如就此辞官,咱们举家迁去江南。”
秦大夫人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老爷的官辞不辞不要紧,可玉儿还要考科举呢,人人都挤破头要在京城置办宅邸,咱们侯府却要去江南?”
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一时没说话。
秦大夫人没能从这一眼中意会到什么,又开口道:“就算玉儿科举无望,可咱们在京城这府邸,还有京郊的庄子田地一时间也脱不了手,带不走啊?”
秦灼觉得秦大夫人再过一会儿,就要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了。
她也顾不上喝茶,直接起身道:“我回西和院取个物件,几位慢慢商量。”
越想越糊涂的秦大夫人只得跟着众人起身行礼,齐声道:“恭送殿下。”
秦灼离开松鹤堂后。
留在此处,便只剩下长宁侯府的这一家子人。
“夫人说的在理。”秦知宏这回跟他家夫人站一边,“咱们侯府虽说不是权贵之家,但好歹有些底子在,不能就这么扔了吧?”
“你怎么就看着眼前这点东西?”老侯爷恨不能拿茶杯砸大儿子。
秦知宏都被训懵了,“父亲此言何意?”
老侯爷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殿下会平白无故提让向远带我们去永安?她肯定是这次去北漠会有什么大动作,怕到时连累咱们侯府,所以才做此安排!”
“啊?”秦知宏和秦大夫人都满脸惊诧。
连秦怀山都顿了顿。
老侯爷道:“无论如何,这天下是要乱了,将来这万里江山也不知道究竟会落入谁手中,反正这京城是非之地,咱们是留不得了。咱们一家子先去江南避祸,其他事等日后天下安定了再说。”蜀南文学
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有秦灼跟秦怀山的父女之情在,若她去北漠搞了什么大事,皇帝第一个要拿长宁侯府开刀。
当然,若来日秦灼能回京,她大权在握之时,长宁侯府必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长宁侯府与秦灼福祸相依,已成定局。
既然无可更改,那就只能认了。
老侯爷不纠结,直接让秦知宏辞官,让秦大夫人收拾细软,说去江南就去江南。
秦知宏大约知道老头子心里想什么,但他舍不得那顶官帽,憋了半天愣是找了个由头出来说:
“辞官哪有那么容易,这辞官文书交上去,等批复,也得好些日子,更何况,我这无缘无故忽然要辞官,反倒会招来上头的怀疑,到时咱们侯府谁都走不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老侯爷道:“方才殿下已经给你找好了由头,我与你母亲染疾,要去江南寻名医。百善孝为先,你用这个由头辞官,一准会批。”
秦知宏顿时:“……”
他转而同秦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是一天无可奈何。
这边长宁侯府一家,已经由老侯爷做主,当下便做了决定。
另一边,西和院。
秦灼从松鹤堂出来,便带着杜鹃和采薇回了先前住的院子。
她说是要回来取物件,实则是为了让他们自己一家子商量事。
毕竟是京中侯府,先前因为秦怀山忽然把秦灼带回来占了侯府大小姐的位置,已经让秦大夫人够憋屈了。
如今她要做的事,还可能会连累长宁侯府,换做谁都可能会记恨她。
秦灼心里也不是滋味,正琢磨着要怎么安抚秦大夫人她们。
结果她刚迈步进院门,一抬头就看见了背着包袱往外走来的晏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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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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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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