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听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再次变得热切。
“你这是义举,更是一道能解我忧思之疾的良方,怎能少了我?”
言罢他当即对柴绍等亲卫下令,立即调遣东宫护卫配合杨遇安接应船队,确保货物安全。
杨遇安本想拒绝,毕竟东宫出面,这事带来的民间声望恐怕就要被杨昭分去一半。
但转念一想,杨昭掺一手进来,固然会在事成之后分走一部分本地民间风评,但也正因为他是本朝太子,放眼天下,影响力必然超过已经江河日下的蒋州陆氏。
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今后大概率会传回北方中原,进而天下皆知,甚至在后世史书留下只言片语。
从这个角度来说,琼花仙子从这事中收获的名声不减反增。
这加上陆氏也参与其中,这波属于三赢。
除此以外,多了东宫这一层保护,也能让这件事更加顺利推行。
当下便不再拒绝。
杨昭见状顿时喜上眉梢。
这样一来,就又能让杨遇安多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了。
……
江都城南,长江一处渡口。
第五观主一行离乡半载,早就思归心切。
正好听闻皇帝御驾即将北返,而那位接济过他们的陆娘子家中又正好有货船去江都,便蹭了个顺风船回家。
登岸后,夫妻二人带着一众弟子纷纷向陆双道别,唯独第五念念哭喊着不要陆姐姐离开,连亲爹亲妈都不要。
柳师师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只得强行将小不点抱走,结果哭闹得更厉害了。
陆双见状,便摸着小姑娘的头,道:“还记得姐姐跟你说过那位小师兄吗?”
“小……小师兄?”第五念念奶声奶气地复述,小眼睛瞪大大大的。
“是啊,你的谬儿小师兄!”陆双温柔笑道,“你不是一直说要见他吗?说不定他此刻就在家里等着你呢!”
闻道此言,不但第五念念立即收住哭声,就连第五观主等人也惊喜大叫:“谬儿(小师弟)回来了?”
“念念不忘,或有回想。谁知道呢?”
陆双神秘一笑,便与众人拜别离去。
第五观主等人当即片刻不停,火速赶会城。
待回到后土祠,众人一番上下翻找,却见不到预想中的那个人。
正当失望之际,第五念念却在门后角落发现了一个檀木小盒。
众人上前打开,却见盒里装着各式精美鸟羽,有雉鸡,有白鹭,有鸿雁。
其中雁羽之下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诗: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飞鸿传心意……谬儿真的要回来了!”
柳师师喜声向众人宣布,而后看向丈夫。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眉头一跳,撇嘴道:“哼,谁要忆这不肖徒弟了!会念几句歪诗很了不起?”
言罢骂骂咧咧地踱步回房。
但熟知丈夫脾性的柳师师哪里不知,这老糊涂心里正高兴着呢。
……
京师,仁寿宫。
这座曾经一度成为帝国中枢所在的避暑行宫,随着皇位更替,终于恢复为它原本的功能。
等待当朝天子偶尔临幸,或者永远不临幸,只作为帝国权势的一种点缀而空置。
不过今日仁寿宫中却十分热闹。
各处宫室,或是打斋念佛,或是道士作法。升腾而起的青烟汇聚于半空,几成遮天蔽日之势。
而在宫城中央某处偏殿,满头白发的杨素姿态随意地踞坐软榻上,眼皮半开半合,似在假寐,又似在沉思。
在他身侧,只有一个中年儒生肃立陪侍。
稍息,杨素若有所感,扭头问中年儒生:“封郎素有揣摩之才,可知某此刻在想什么?”
原来中年人正是封伦德彝。
“楚公胸如渊海,纶不敢妄加揣测。”封伦低头谦卑道。
“哈哈哈哈……”杨素仰头大笑。
笑罢,抬手拍了拍对方手背,语气亲昵道:“封郎跟在某身边,有十多年了吧?”
“自开皇十年被楚公征辟为行军记室,已有十六个年头。”封伦准确报出一个数。
“十六年了啊……”
杨素微作感慨,便指着封伦道:“你当初尚未见过先帝先皇后一面,就能猜准二圣的心思。如今跟在我身边十六年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我想什么?”
封伦闻言这才拜道:“纶才浅智薄,确实不敢揣测楚公的山高海深。不过楚公如今功成名就,位极人臣,所求者至尊无不应允。唯一能让楚公忧心的,不外乎是尚未能手刃的仇人罢了。”
“我就说封郎知道我想法!”
杨素“哈”的一声拊掌一笑,而后眯眼问道:“那想必封郎已经有了替某解忧的法子了?”
噗通。
封伦突然跪地大拜,叩首不起。
“封郎,你这是……”
杨素微微发愣,便又见封伦双手高举于顶,呈上一份书简。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他当即接过。
片刻后,杨素放下书简,眼缝眯得更细了。
“封郎果然从不令某失望。若非有你这诸葛孔明相助,杨某怕至今仍是个寄人篱下的刘玄德。”
“不敢。”封伦闻言当即抬头,但仍长跪于地,“其实以楚公今日地位,何方糊涂一时,以全晚节?”
“糊涂?”杨素闻言冷笑。
“难得糊涂。”封伦坚定点头。
杨素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封郎有所不知,我去年便牙齿松动,一顿喝不下一碗粥。医者皆言我命不长久。既然如此,晚节不晚节的已经无所谓了。倒不如趁着还有力气杀人,畅畅快快地清醒一回。”
封伦闻他的此言,脸色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暗自轻叹一声,再次拜道:“既然如此,还请楚公倾力一搏,千万不要瞻前顾后!”
“好!”
杨素闻言霍然睁开虎目,精光四射,再无先前沉沉暮气。
猛虎虽然老迈,但一人未断气,依然有杀人之威!
……
在杨昭的护航下,杨遇安从蒋州运来的鸟羽顺利投入江都坊市。
这批鸟羽的贩卖方式十分特别,不以钱绢等财务兑换,而是要求购买者回去以后,将“琼花”名号刻在家中墙上,每日餐前睡前诵念三遍。
这种近乎白送的方式,自然导致那些囤积鸟羽的豪商人卖不出货物。
随着杨广北返的日子临近,他们的此番可能血本无归,于是纷纷找各自官府门道,状告杨遇安这边在搞淫祀邪祭。
哪知状纸递上去,很快就哑无音讯。
众商惶然不知所措,直到后来有小道消息传出:那琼花是后土地祇在凡间所种的鲜花,得天子亲口承认。
而此番以仙花名义赠送民众鸟羽,是朝廷念在江南世族与天子昔年情分之上,不愿直接撕破脸,故而借仙花的名义暗中敲打。
随后东宫几名千牛备身亲自到坊市站台,更是佐证了这个消息。
于是众商一时之间再也不敢再上书搞事,更不敢囤货居奇,反而纷纷放出自家鸟羽,以响应天子的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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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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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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