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等人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宁言在食施处排队领斋饭了。
“这边这边~”
宁言嘬了口手里端着的白粥,朝同伴们使劲挥了挥手。
察觉周围人古怪的目光,吴清赶忙捂着脸上前,恨不得给这不要脸的东西一拳:“你还一边排队一边吃?!”
“干嘛,我钱付过了的!”
宁言理直气壮道,显然对于进城时那卷十两银子的黄布还是耿耿于怀。
斋饭一般比较清澹,早晨大多只有清粥小菜、油饼馒头之类的,不过宁言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大包花生,炸得咸香酥脆,几人分了分用来左粥,一顿早餐也算是吃得有滋有味。
宁言向来是个大方的人,吃完还不忘给毕月乌剩了点:“尝尝,据说是店家祖传手艺,我等了好久呢。”
毕月乌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浮现出几分错愕,又夹杂着几分好笑,目光在宁言脸上流转片刻,旋即摇摇头:“不用。”
“你连零食也不吃啊?”
“不吃。”
“怪人……”宁言小声都囔一句。
说起来他还没从见毕月乌在人前摘下过面具,顶多就是稍稍掀开一角喝几口茶水,其余不管是吃饭还是洗澡,这人总神神秘秘得避着旁人,生怕让人看到似得。
时间久了,难免会对面具下的那张脸产生好奇。
“呵,高手都是不用吃饭的。”毕月乌很神气得昂着下巴,手掌往前一摊:“借我玩玩。”
宁言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无奈从包裹里翻出棋盘:“真是人菜瘾还大。”
毕月乌对于他的嘲讽充耳不闻,手指在棋盘上轻点几下,正打算用实力狠狠回击外界质疑,不过很快就发出一声惊呼。
上头的横纵界线不再是如往常那般的传统样式,以天元为界,上下七条经线皆被加粗。棋子若是落在这七界之中,棋盘便会荡漾出一道低沉的嗡鸣,将落子迅速吞没,并且在边界生出金木水火土中的随机一字。
毕月乌连着好几次都被吞子,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拨动经线,每拨一次便会侧耳静听余音,嘴里念念有词。
“宫、商、角、徵、羽、文、武……文武七弦琴?落子成木,木为春,生属少阳,那就要起徵羽调……嘶,怎么变火了?不对不对……”
宁言偷眼看了看自言自语沉浸在小游戏里的毕月乌,不由得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资深攻略组,一下子就摸到门道,这玩意丢给他这种不通乐理的素人怕是研究一个月都研究不出。方克己的脑洞还真让他意外,竟能想到将围棋和音游结合起来,第二重传承果然没那么好拿。
好在思路是有了,剩下的不急在一时,光是脑袋里两本地阶武技就够他琢磨一阵。
“你慢慢玩,我们先去逛逛。”
宁言作别毕月乌,再次带上吕亨准备去内坛那边转转,吴清和王仁担心他又会捅娄子,赶忙快步跟上,和左右护法似的将他夹在中间。
“能不能别靠那么近,我对男人过敏。”
“你这都是哪来的臭毛病,忍着!”
……
当宁言一行人赶到内坛的时候,南安寺的僧人正在外头布置供桌,数十张供桌排得整整齐齐,上置香花灯果等物,合称十供养,看起来颇为壮观。
按照法会流程,今天应该是要供下堂了。虽然正式仪式要在午时过后进行,但很多信众这会都早早跪伏在地,其中不乏锦衣华服之辈,一同虔诚地做着早课。
这样一来就显得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宁言等人很是扎眼,一位身着百衲衣的老和尚当即迎了上来,和蔼道:“这位施主,要上柱香么?”
宁言眉头一皱,警觉得后退两步:“香要钱么?”
老和尚双掌合十默诵了一声佛号,“施主说笑了,礼佛之物怎会收钱呢。”“那来一炷……不,四炷,我们一人一炷。”
要说上香的讲究也有不少,例如敬香时要举至眉间以示皈依三宝等,不过宁言是不信这些的,要他信佛不如信南安寺的长生库来得实在,上香纯粹是凑个热闹,囫囵拜了几拜便算完事了。
上完香,老和尚又从旁边供桌取来几枚供果,笑道:“随喜功德,大善大善。”
宁言不明所以地接过供果,一看还是应季的柑橘,正想将其拨开,手忽然一止,迟疑道:“供果要钱么?”
老和尚摇头道:“这些瓜果皆是取自四方施供,本就是赠予有佛缘的居士,当然也不会收钱。”
都不要钱?
宁言略感意外,可看老和尚慈眉善目很是诚恳,不似在说谎,既然对方都说是免费的,那他就不客气了,正好有些日子没吃上新鲜水果了。
接下来老和尚又带着他参观了一圈内坛外围,按照惯例,每遇上新业务宁言都会问一嘴,在得到免费的答桉后,一路连吃带拿将禅宗文化体验了个遍,两人兜兜转转,最终才在一处白幡围筑的小法坛前站定。
“大师,这个……”
老和尚宽声道,“施主无需多问,既有向佛之心,南安寺自会大开方便之门。”
啊,这样么……宁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湖里湖涂得搀了进去。
小法坛内的气氛和外界迥然不同,甚是肃穆庄重。正中心是三位头戴毗卢帽的中年僧人,高登狮子座,口诵妙音,坛下则摆着一排排蒲团,零零散散坐着十余人,让宁言惊讶的是这些人各个都有不俗的修为,有几人连他都看不透。
这么多高手?
宁言只看了两眼便觉得气氛压抑,正想往外走,突然被老和尚一把拉住。
“大师,还有事么?”
老和尚伸出五根指头,笑了笑:“施主,五十两。”
宁言登时一怔:“什么五十两?”
老和尚一指法坛边缘的一道白线,振振有词道:“焰口法事,进来观礼是要钱的。”
宁言愣愣得回过头,只见吴清三人站在白线外,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你们……你们怎么不拉住我。”
王仁扶额叹气:“某正欲提醒,哪知你便已跨过去了,下次多长点心眼。”
吴清想笑又不敢笑,附和道:“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和尚却是管不了那么多,揪住宁言的袖子就不撒开:“施主,佛祖可在看着呢。”hτTΡδ://WωW.sndswx.com/
佛祖在没在看宁言不知道,不过两人拉拉扯扯的动静倒是引得法坛内的不少人回头在看,为了不妨碍后面的计划,宁言一咬牙,只得老老实实交了观礼费。
老和尚赶忙将商票塞进袖子里,嘴都快笑歪了:“大善大善。”
说罢,便一熘烟得跑了。
王仁看见知客沙弥向他们走来,转头问宁言:“现在怎么办?”
“看会呗,钱都给了,不看岂不是血亏。你们在外面等我会吧。”
宁言无力地摆摆手,进场随便找了个空蒲团便盘膝坐下。
……
离开了小法坛,老和尚的步速越来越快,他百衲衣上的补丁片片脱落,逐渐显露出下头盖着颜色,却是一件金光灿灿的七宝僧袍。
唰!
僧袍一卷,老和尚整个人也瞬间换了模样,原本枯瘦可怖的面容变得异常俊美,两道飞云眉直入鬓角,双唇竟还点着胭脂,有种说不出的邪异。
他低头看向刚才抓住宁言的那只手,忽地放在鼻下贪婪得深吸一口,双颊顿时涌上丝丝变态的潮红,双眸缓缓闭起,似乎在体验那难得的余韵,连声音都在颤抖:“魔心劫……呵,大善!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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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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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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