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时间,却仿佛花费了两周的心神似的。
何驰没跟着一起去,晚上将累得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温窈送回淮南湾后,提醒道:“太太,明天就是晏二爷的寿宴了。”
温窈神情疲倦,头昏脑涨,听闻他的话一愣,整个人清醒了些,“这么快……”
何驰:“晏总订了下午的飞机票,太太这边,由宋家一起过去。”
温窈知道,之前就已经跟林安禾夫妻俩商谈过了。
回到家后屁股还没坐热,晏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睡了吗?”男人声音低沉。
温窈横躺在沙发上,“还没有,刚到家。”
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他嗓音更低:“累着了?”
温窈稍微坐直了些身,将腿盘起来,清清嗓子:“没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她连手机都少看,只睡觉前扫一眼,也没见他发个消息报备。
“还行。”
男人言简意赅。
温窈从这两个字里听不出喜怒和其他含义,不知道麻烦与否,不过她也的确帮不上忙,询问是顺从心意,毕竟现在她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想的也肯定是没事最好。
温窈问:“明天下午你几点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三点。”
他一顿,语气里带了点笑意,“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
“……”
温窈沉默片刻,难得没有反驳,揪着自己的衣角颇有些语焉不详的:“晏家我人生地不熟,去了人都不认识几个,你不快点回来帮我撑场面,被别人欺负去了怎么办?”
她一串话说下来,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的那点娇气和理所当然。
晏随好整以暇的腔调:“谁还能欺负到你头上去,我以为晏太太对别人手下留情就算是那人烧高香了。”
温窈有点不乐意,义正言辞:“我跟人相处向来是遵循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你说得那么蛮横无理。”
旁人不来招惹她,她自然是安分守己的。
“有道理。”
晏随顺着她的话应承了,温窈反而有点不自在。
于是顿了顿,放低放缓了声音:“反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找你。”
“好。”
说不怯场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跟着林安禾,有她的照顾,但人微言轻,比不得晏随在场,谁知道晏家那群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光一个晏扬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第二日,温窈跟着林安禾前往寿宴地点。
往来多为陌生面孔,也有些是常能在荧幕上见着的人,为政为商或大有名气的影星歌唱家。
可见来宾的量级和寿宴主人公的社会地位。
温窈的视线不经意的划过四周,也并未多停留,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安禾闲聊着。
片刻后,林安禾道:“我先去趟洗手间,这里暂时还没有晏家的人在,你不用担心。”
她温眉柔眼,声音带着安抚。
温窈接收到她的善意提醒,轻轻莞尔,“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
温窈没强求。
她看着林安禾纤瘦高挑的背影,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自然是不可能当着指指点点,一个微颔首、瞥眼笑,或探究或讥诮或怜悯。
林安禾步伐缓缓,不急不躁,似不受四周不善打量的影响。
温窈猜测着这些目光里的轻视,看着林安禾消失在转角才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其实很好猜,除去林安禾本人是个公众人物以外,落在她身上的最大光环就是宋译岑的妻子。
对外隐婚的事情,落在这上流圈子里,几乎是透明的。
从仅有的几次碰面,温窈能感觉得到林安禾跟宋译岑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而今天宋译岑也并未陪着她到场。
晏随这边是有事耽搁,会晚到一步。
至于宋译岑,温窈从头至尾就没见到他人,把妻子留在大庭广众的纷扰争端之下不闻不问。
说实话,温窈看不起他。
没想这个念头刚在心里一转,不远处就急急朝着这边走过来一人。
正是温窈不屑腹诽的对象,宋译岑。
“林安禾呢?”
刚在心里吐槽过,现下人就在眼前了,温窈还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去洗手间了。”
宋译岑站在她身边,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
温窈不喜那些打量,微侧身背着他,离他远了些。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他似乎不知道避嫌,反而近了点。
温窈便不再躲,从善如流:“大概半个小时前。”
“没人上来找麻烦吧。”
“没有。”
人多眼杂,又是在这种场所,谁会明目张胆的招惹麻烦。
宋译岑轻点下巴,“那就好。”
温窈跟他的距离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气,像是竹香或者其他,很难去形容,却也醉人沉迷。
——不愧是调香起家的。
温窈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落在腕表上,“几点了?”
她穿着旗袍,虽带着手提包,但也没那么方便,与其自己翻包拿手机,不如问现成的。
宋译岑垂眸看表:“三点三十七。”
哦。
晏随说的三点的飞机。
应该也到陵川,在来的路上了吧。
他对着温窈微挑了下眉:“阿叙还没过来?”
怎么看都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情在。
温窈不接茬,面无表情的:“他说三点的飞机,应该快了。”
宋译岑好整以暇又看了眼手表,不疾不徐的:“从机场到这边近,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车程。”
温窈反驳:“堵车。”
宋译岑淡笑出声,适可而止的没再继续调侃。
不多时,温窈轻微的皱了下眉。
忍不住朝林安禾离开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这都有小半会儿了,林安禾还没回来。
宋译岑显然也觉察到这点,没了之前那副轻佻模样,声线略沉:“我去看看。”
温窈没阻止。
又多站了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在振动。
她拿出来看见备注,是晏随。
对面开门见山:“在哪儿?”
“大厅里,你到了?”
人群涌动间,突然变得有些嘈杂,她将手机往耳边贴得更近,转身朝角落里走。
没能听清晏随在说什么,她多问了一遍。
那边道:“等我。”
挂断电话后她才有心思去看前方异动,几乎是人群攒动间,在万众瞩目下,走过来一行人,举手投足都是一副优雅且稳重老式的作派。
温窈的目光在那些穿着旗袍的女人们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垂眸看了自己一眼,款步离开。
她是在接近大厅门口时和晏随碰面的。
其实分开也没太久,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没见面,她却莫名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他大概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却没那种莽撞浮躁,反倒是很稳重的。
恍神的瞬间,人已经近身前,音带笑意低低徐徐,“不认识了?”
温窈抬眼看他,还是能从他的面容里窥得几许的疲乏。
也是,在外忙碌又急急赶回来,等寿宴结束又要返程,一刻不得停,人肯定是会累的。
想到这里温窈唇边扬起笑,“虽然我记性可能没你好,但至少昨晚还跟你通过电话,也不至于忘得那么快吧,晏先生?”
晏随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旗袍,米白色的,跟之前撕破的是同一款,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他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等着她挽上来。
“那很不错,晏太太还记得,是晏某的荣幸。”
油嘴滑舌。
温窈很想不优雅的冲他翻个白眼,到底为了自己的体面忍住了,笑盈盈的伸出手,顺势靠近他。
两人相携着往里走,晏随问:“宋译岑还没到?”
心里一闪而过之前宋译岑的揶揄,温窈眸光一转,话语里带了些促狭:“他来得可比你早多了,这会儿估计正跟林安禾在里面琴瑟和鸣。”
似怨似侃引得晏随垂眸看过来。
温窈穿着高跟鞋也堪堪在他的下巴处,从他的角度看去,自上而下的能看清她的五官,并且捕捉到她眼尾还未散去的俏意。
他略略勾唇:“怎么,羡慕还是不开心了?”
温窈摇头,继而正色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让女士等,是一种非常不绅士的行为。”
“女士?”他重复这两个字。
接着轻笑出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拆穿她的一本正经,“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晏太太,等等丈夫又何妨,毕竟,你的身份是为人妻。”
温窈:“……”
到了大厅里,没看见宋译岑跟林安禾。
温窈视线转了一圈后,被晏随握着手回过神,“怎么了?”
晏随微侧脸,声音低下去:“晏家来人了。”
她顿时没了心思去找林安禾,打起精神,“在哪儿?”
“正前方。”
温窈抬眸看去。
并不陌生的人——之前接晏随电话时就已经见过的,穿着传统旗袍女人和严谨唐装的男人们。
为首的那个老年人正被小辈搀扶着,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同他人打招呼。
温窈眯了眯眼:“晏二爷?”
“怎么不猜是老爷子。”
温窈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你之前给我看过资料,你忘了?你爷爷比这位可高多了,而且比他——硬朗。”
她原本想说胖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就变了说法。
不过晏老爷子的身形的确比晏二爷更康健精干。
“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看着不太像。”
其实五官还是相似的,不过温窈也是随口一提。
倒是晏随不置可否道:“晏二爷早年间就是抽大烟的,年轻时也碰过些不该碰的,确实不如老爷子矍铄。”
晏二爷瘦,又佝偻萎缩着身,不该碰的也很好猜,自然就是毒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悄悄话,另一处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晏二爷虽然瘦,却也是精明的一双眼,虽是上了年纪难免老眼昏花,稍许眯起来的时候,看得也是一清二楚,便问身边小辈:“瞧着,那是不是老大家的。”
小辈顺着看过去,实诚敬重道:“正是。”
晏二爷便笑:“身边那人是?”
小辈回忆起偶然听闻过的传言,踌躇着:“似乎是他的夫人。”
晏二爷朝那边招了招手,仍是面不改色和蔼可亲的笑着,嘴里道:“还真是随了河清,虎父无犬子,一样冥顽不灵。”
小辈们不敢妄言,只沉默陪着笑。
晏随将手抽出来,改为揽着温窈的腰,力度紧了紧,“走吧,他在叫我们过去了。”
温窈脚上一顿。
晏随低下头,“害怕了?”
她垂着长长的睫羽,颤了两颤,嘴硬:“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吃人的怪物,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像是要证明自己不胆怯似的,迈着步伐竟然比晏随快。
晏随还能不知道她,扫过她故作镇定脸,难得见她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不免浮现出几分兴味与好笑。
温窈走得再快,两条腿也比不得晏随快,更何况她穿着旗袍,梏着双膝,步伐不能太大,到最后还是由着晏随领着她不疾不徐的前行。
她是没什么吸引力,但晏随不一样,四周有不少视线。
温窈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似没把这种场合当一回事,很是沉稳泰然,不知不觉的,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二爷。”
到了跟前,晏随恭恭敬敬的叫了人。
也没等晏二爷应,便把温窈引上前,让她跟着叫人。
温窈虽少许拘束,但晏随在她身边就仿佛定海神针似的,认长辈时也落落大方,乖乖喊人。
晏二爷上下打量了温窈一眼,脸上是带笑的,其他没多说多问,只夸了两句,说是个好孩子,看上去对她还挺满意。
“大哥终日盼着,可算是把长孙媳妇盼来了。”又看向晏随,端着长辈的姿态,“淮叙早该带着回来见见人,也让家里的人高兴高兴,何必等到今日。”
晏随闻言点点头,不卑不亢:“二爷教训得是。”
有些事各自心知肚明,就不会摆在台面上来讲。
晏随想护一个人,自然是万无一失且名正言顺,前有他先斩后奏,今日行的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事。
一众人并未多聊,晏二爷跟身旁小辈简略交代一二,便携着妻与子,几房姨太,浩浩荡荡的往楼上走。
临了晏二爷叮嘱道:“淮叙啊,你爷爷也在,爷孙间哪能有什么隔夜仇,趁着今儿喜庆,爷俩好好谈谈,看在二爷面上,你也别犟。”
晏随闲淡又随意的应承下来,“二爷慢走。”
晏随没跟上去。
温窈自然也没自作主张,等人消失在视野里时,才困惑的问:“不跟上吗?”
“着什么急。”hΤTpS://WWω.sndswx.com/
揽着她腰的手像闲得无聊一般,不安分的摩挲着她的腰际,有点痒,温窈不禁躲了躲。
被扣得更紧,下一瞬的力度几乎将她带着扑进他怀里,额抵着他的脖颈。
上方男人浅缓的嗓音低沉响起:“还是说,等不及想早日写进晏家的族谱里。”
温窈倒是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跟他亲近,只是大庭广众,难免羞赧,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听见他的话后,哼了哼。
晏随抱着她,“哼什么?”
温窈抬头冲他柔柔一笑,“听你说我还会进族谱,高兴啊,这可是多少人都肖想不来的荣幸,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个机会,都恨不得喜大普奔。”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推搡他环在腰上的手。
晏随任她为所欲为,没拦着,只要笑不笑的盯着她。
倒是把温窈看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感觉他又在算计什么,不由得咕哝:“那两人到底去哪儿了?”
说的是林安禾跟宋译岑。
“他们夫妻俩的事,你少掺和。”
没了之前在晏二爷面前的矜贵疏离,他似乎放松下来,语气颇为懒散。
温窈以为他这是在嫌弃她多管闲事,反驳道:“我可没有,我跟林安禾一起来的,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迟迟没见到人,都这么久了,我担心她也是出于礼节。”
晏随不以为然:“有宋译岑在,你担心什么。”
话是这个理,温窈看了他两眼,忍不住八卦:“他们…是不是商业联姻?”
晏随渴了,随手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酒,浅尝辄止后,才如是淡淡:“是,也不是。”
温窈皱了下眉。
这算什么回答?
看出她的不满,晏随说:“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她不想还问什么问,觉得他是在找茬,温窈也没恼,沉住气:“你能告诉我?”
“不能。”
“……”温窈幽怨的看他,“真不能说?”
晏随棱模两可得态度:“跟你有点像。”
温窈脑回路一转,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些,“爬床啊?”
晏随哼了声,似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略有不满。
温窈撞进他那双冷锐沉着的眸眼里,威慑压迫感很足,她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晏随淡然评价:“初生牛犊不怕虎,手里有点小把柄便以为可以肆意妄为不知所谓,到头来满盘皆输,狠栽跟头是自己。”
温窈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知道他在说当初她拿着两人上床的“视频”威胁他娶她,结果被拆穿不说,还受了满肚子气。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害臊,不过当时她的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所以他的怒火奚落她都是一一受着的。
不过林安禾……?
难道也是用什么威胁了宋译岑娶她吗?
难怪感觉宋译岑不怎么待见她。
想着思绪就不禁飘远,还是被晏随拉着她的手一拽才回过神。
男人早已放下酒杯,略带警告的眼神扫过她的脸,沉声道:“少胡思乱想,收起你的那点好奇心。”
温窈面无表情不敢反驳。
在有人上前跟晏随打招呼时,她又笑起来,像是个行走的挂件,听晏随介绍她,她只需要保持微笑,最后脸都笑僵了。
至此,晏太太这个人,也算是真正露了脸。
不过,温窈可没忘记晏二爷说的话。
老爷子还在楼上,少不了要见面的。
思及不免叹了口气。
晏随听见了,挺和气的询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温窈说:“你真的不急?”
晏随应了声,不知是哼还是嗯,只把她往角落里带了带安静些,“刚才都见了些什么人?”
温窈见自己都有些火烧眉毛他还稳如泰山,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不动声色道:“一些中年人。”
见他神色有异。
她心里才舒坦了点,缓声补充:“…和一些老年人。”
晏随睨她,眸眼微微眯起来,似在施压威胁,勒令她好好说话。
温窈见好就收,面不改色回答说:“晏氏本家的叔伯和几位旁系长辈。”
晏随不慌不忙的启唇:“这次寿宴,多少人不远千里的也要赶回来,谄媚献言不会少,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一个人提起你他尚且不满,两个人也是,但若是五个人、十个人呢?”
温窈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晏二爷说上楼时,晏随没跟着去的用意,却有些拿不准:“你就不怕老爷子不买账?”
“他不会。”晏随笃定。
他轻描淡写道:“老爷子是个传统的人,这种家世门楣里,看重脸面和大家庭下的和睦,不会给人落下话柄,他不认也得认。”
逼上梁山,也得妥协。
更何况,木已成舟,定局以形。
这话温窈是信的,后来到了楼上,真正见到老爷子后,她压力就大了。
一屋子的人,有眼生的,也有眼熟的。
“爷爷。”
见到长孙,晏重明难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威严沉肃,偌大的房间内,除去晏随刚才那一声,其他人皆是保持沉默。
晏随视若无睹一般,握紧了温窈的手,给了一个信号。
温窈头皮几乎发麻,赶鸭子上架似的,垂眸老实恭敬的:“晏老爷子好。”
“哼。”晏重明冷哼,手撑着手杖,虽是坐着,那经时间沉淀的严厉却分毫不减,苍迈却持重道:“真有意思,这就是过了我晏家大门的长孙媳妇?”
温窈也是惯会看菜下碟的人,立马深厉浅揭的改口:“爷爷。”
晏重明瞥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嗯。”
不冷不热的态度,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又挑起眼皮瞧了她两眼,还算满意,吩咐了入座。
温窈险些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晏随携着她落坐。
比起她的僵硬局促,他显然游刃有余,扯了纸巾过来,牵起她的手,细细擦她掌心的汗。
头微垂,靠过来压低了声:“还没适应?”
温窈也偏头看他,任他动作,轻声道:“吓死人了。”
晏随略微挑眉,似笑非笑。
温窈滚了滚喉咙,“还好我心理素质不错。”
晏随就看她逞强,给她留足了面子。
两人靠得近,悄声细语的说着,从旁人的视角看去,俨然是一对天作之合伉俪情深的亲密夫妻。
“…瞧瞧,两人的感情还真好,打从进来牵着的手就没分开过……”
“淮叙跟河清哥一样,随了他爸,心里眼里都是对妻子的好……”
细细低语似有若无的传进了温窈的耳朵里,她的耳根止不住的烫了起来。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还被晏随握着。
她抽出来。
晏随按着没动,也不知听见那些话语没有,淡漠着一张脸,温声道:“还没擦干净。”
温窈的耳朵红透了。
这会儿离正式开宴的时间还早,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告退后离开。
温窈也待得越久越不自在,隐隐还有点呼吸不顺畅,晏随看出她的不对劲,提议:“出去逛逛?”
“没关系吗?”
晏随:“有我在,去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缓,于温窈来说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安抚。
她那颗浮躁的心,诡异的渐稳下来,“那我先走了。”
她自然不可能把晏随一并带走的,这种情况下,显然是老爷子有话要谈,她向各位长辈打了招呼,离开了。
大概是她一直警惕着,提着神经,出了门之后靠在墙上闭眼平静了片刻。
有些头疼。
还记着医生的医嘱,她调节着自己的情绪,打算去一趟洗手间洗个脸。
出来后走到窗边,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都舒缓许多。
便独自在一旁待了片刻。
没想到回头时,竟然看到个令她感到意外的人。
对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似见她没什么反应,朝她勾了勾手。
温窈当下看向四周,除了她这里没别的人,于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示意:我?
对方浅淡一笑,轻微颔首。
温窈忘记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当真乖乖的向前走去,等到了人眼前,她才恍然回神,骑虎难下却是不得不低眉:“宗政先生。”
宗政清将她不甚明显的别扭收进眼底,薄笑道:“恭喜。”
温窈抬头,面上是分明的疑惑茫然。
恭喜她?
他的唇角兀自上扬着,轻言为她解惑:“听闻你跟晏随已成婚。”
温窈轻怔,继而有些怪觉,毕竟眼前这人也曾经是她看重的结婚对象,虽然没成,对方大概也不知道她那些狭隘的心思,但被对方这么直白的祝贺,她还是觉得奇怪。
眼下也只淡淡莞尔,“谢谢。”
“若是有幸,举行婚宴时记得赠予一张结婚请柬。”
温窈一顿,“这是自然,一定会邀请宗政先生来参加我的婚礼。”
这里不算是好聊天的地方,温窈跟着宗政清往外走,她礼节性的一提:“宗政先生一个人来的吗?”
“嗯,刚到。”
他语气些微的随意,温窈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在澹水县的事情,当时关妤是陪着他的,还以为两人有更深的交集。
多的她也没再问,毕竟涉及到隐私,且她与宗政清也没熟悉到那种可以打探私事的地步。
不经意收回视线时,却扫到他的右手。
光秃秃的没有佩戴戒指,只无名指的刺青惹眼。
她心里想着这人戴戒指都是一阵一阵的,时而戴时而不戴,专注于无名指的刺青样式,导致她的目光停留得较久,引起了宗政清的注意。
“在看什么?”
温窈下意识的想摇头否认,对上他那双含着浅显笑意的眼时,话语已经脱口而出:“您的手……”
觉察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温窈眼皮猛地一跳,觉得自己不该。
宗政清却没介意,抬起了自己的手,主动将她剩下的话接过来说完:“好奇这处纹身?”
她的表情太明显,连遮掩都没有,温窈看着他,试探道:“跟您太太有关吗?”
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回忆往昔,怅然憧怔而深情温柔的神色,温窈之前见过,心尖一抽,继续询问:“是…她的名字?”
“对。”他笑笑,没有怪罪她的冒犯,反而和颜悦色,“你怎么知道?”
温窈:“猜的。”
刺青虽然是戒指模样的绕着指节,但纹路看上去更像是英文字母,或者是名字的缩写。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起来,“很准确。”
温窈不敢说自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感觉都玷污了他与亡妻的感情。
正想说些什么岔开这个话题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温窈。”
/
“你跟他都聊了些什么?”
男人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窈却知道他这是在跟她“秋后算账”。
两人往回走,要去见老爷子。
没得到回答,晏随握着她的胳膊:“嗯?”
这次隐隐带了几分不悦。
温窈有点好笑,不答反问:“你这么好奇做什么?晏先生可说了,得收起好奇心才行,怎么自己说了这话却不能以身作则呢?”
晏随跟她四目相对,静默两秒后,“你好好说话。”
温窈大骇,又阴阳怪气:“我这都还不算好,晏先生还想如何?”
晏随面无表情:“还有瘾,演上了?”
温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笑吟吟的挽着他的手,“你看看我是不是还挺有天赋的,要是现在改行,让林安禾带我去演戏还来得及吗?有没有可能得个小金人什么的?”
晏随:“你除了会干瞪眼还演得了什么。”
温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皮笑肉不笑似的:“那也总比你个木头桩子来得好。”
“木什么?”晏随瞧着她,有点嗤笑的意味。
温窈眨了眨眼,怪自己说话太快没过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哼哼两声试图转移注意力:“爷爷叫我们做什么?”
晏随:“商量婚事。”
温窈脚步一停。
晏随觉察到,又带着她继续走,意味不明道:“早晚的事情,很惊讶吗。”
温窈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笑了笑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嘴里这么说着,没想到见了晏重明后,他老人家更快,直接一锤定音:“最晚下月中旬,必须完婚。”
温窈笑不出来了。
趁着开宴前几分钟,她把晏随拉到僻静的地方,“你跟爷爷说什么了?”
晏随看上去很无辜:“什么也没说。”
温窈狐疑看他,不太信。
她猜测老爷子接受她不会那么快,就算人前给了面子,那也是为了维护晏家的脸面。
她不过就是出去透了口气,回来就变了。
这中间要是没晏随的手笔,她能跟他姓。
“真的?”
“真的。”
温窈还是不信,却也知道大概从他这里套不出什么话,将信将疑的不了了之。
晏随似有若无的扫了眼她的腹部,忽然说了句:“胖了。”
温窈愣住。
紧跟着低头看自己的腰。
再抬头时对上他戏谑的眼,她深深吸了口气,忍了忍,握拳给了他胳膊一下,咬牙切齿:“你才胖!”
晏随却又旧事重提:“你到底跟宗政清说什么了。”
“没什么。”
她语气敷衍。
晏随只看着她,眉眼湛黑,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温窈被他看得烦了,才不情不愿开口:“随便聊了两句,说他妻子的。”
又说:“你知道他老婆吗?”
晏随:“略有耳闻。”
温窈好奇:“见没见过?”
“没有。”
温窈唏嘘:“连你也没见过啊。”
晏随觉得她的长吁短叹好笑:“你这是什么话,我认识他老婆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窈:“……”
她抬了抬眼,忽然一滞,莫名来了一句:“可算见着人了。”
晏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宋译岑和林安禾两人。
温窈暂且没动,等他们靠近。
她见林安禾换了一身衣裙,妆容发型这些也都换了,气色看着不太好。
“怎么了?”
说话时把视线转向了旁边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宋译岑。
目光里带了点质疑。
宋译岑没跟她计较,走到晏随面前,“谈的怎么样?”
问的是他和温窈的事情,老爷子的态度。
晏随颔首:“嗯。”
宋译岑点了点头,“挺好。”
余光又扫到林安禾,明眼可见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
温窈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晏随提醒了让她少掺合这夫妻俩的事,但她也是真的看不爽宋译岑这嫌恶的态度。
当即抓着林安禾的手,“你们先聊,我找个地方坐。”
她牵着林安禾走了。
末了不忘赏宋译岑一顿白眼。
宋译岑:“…你惹她了?”
晏随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沉默了。
宋译岑又道:“你老婆脾气真大。”
晏随:“……”
过了会儿,他问:“你们之前去哪儿了,没见着人。”
说到这个宋译岑就是一肚子的火,显然不想多谈,“随便转转。”
晏随便不再问。
只偏了下视线,看着渐行渐远背影显得气冲冲的温窈。
她向来是那种赏罚分明,别人对她善意,她会付出同等或者更多善意的人。
就跟林安禾相处了一两次,对方衬着人情帮了她,现下见不得人受委屈,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举动。
以往晏随摸清她这个脾性曾跟她讲过,凡事有度,别为了零星好意就过于冲动出头,温窈乖张会听,但总是做得太过,吃得亏了才知道收敛。
却难长记性,晏随后来索性放了手让她任性,实际上,温窈在某些时候的脾性,还真是他惯出来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晏随收回思绪,“说什么。”
宋译岑不怀好意的一笑:“你是她前男友?”
晏随漫不经意的瞄了他一眼,“她会想起来的。”
“这么自信?”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晏随略有些走神的想。
说来,他都不太记得当初跟温窈为什么吵起来,还吵得那么厉害,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温窈单方面的。
先是莫名其妙冷战赶人、后态度尖锐话语刺人,晏随比她大上好几岁,自然不可能同她小孩子似的争论不休。
也似乎是他不为之的态度愈发激怒了她,竟然朝他动起了手,晏随制止失败,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些,于是,从恋爱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争执彻底爆发。
后来分开时说互相冷静,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些事。
温窈看林安禾脸色不好,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
温窈坐在她身边,什么也没问。
因为她看见了林安禾脸上的巴掌印。
虽然被粉底遮住了,但大致痕迹还是有。
衣领没遮住的地方还有一些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的。
第一想法就是宋译岑动手打了她。
但很快被她否决,宋译岑就算再没品,也不像是会对女人下手的人。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安禾受欺负了。
时间,大概就是她去洗手间那会儿。
她们就这么安静的坐到开宴后。
去跟晏随汇合时,遇到两个拦路的。
晏扬,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实际上晏扬根本就没想过来,奈何他妹一直拽着他往这边走。
站在温窈面前时,他冲人笑了笑。
想起上次的不愉快,心里很烦躁,根本就不想跟温窈还有什么牵扯,加上今天情况特殊,更是想远离。
可他妹这个没眼力见的非要凑过来。
晏伊伊趾高气扬的看着林安禾,根本就没把旁边的温窈当一回事,“你怎么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啊,不走难不成等着我请你离开吗?”
温窈几乎是瞬间就知道林安禾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了。
林安禾没说话,表情冷淡的往旁边走。
晏伊伊抬腿一挡,“跑什么?当什么睁眼瞎,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林安禾正欲开口,温窈往前一站,将她护在身后,笑眯眯的看向晏扬,亲切道:“堂弟,你们家养的狗怎么在这儿乱吠呢,还不快点牵下去,免得扰了二爷寿宴。”
晏扬脸色顿时一黑。
晏伊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刀子眼立马甩过来:“你说谁是狗!你谁啊你!”
不怪她不认识温窈。
前一阵儿晏随带着温窈认晏家人时,晏伊伊正跟小姐妹大肆的宣扬她是如何将林安禾按在地上欺负的盛况。
她凶,温窈比她更凶。
只是前者现于表面,而温窈却是阴恻恻的压迫人,声音依旧轻声细语的,“堂弟,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还是说你解决不了,不如把你堂哥叫来?”
晏扬一震,当即拽着晏伊伊道:“误会误会,堂嫂,这是我妹妹,亲妹妹,都是一家人,哪儿需要什么解决,都这个点儿了,我们就不打扰你跟你朋友了,先走一步。”
晏伊伊不可置信,一路被她哥拉着离开,满是震惊:“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她算什么堂嫂,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我都想给她两巴掌!”
晏扬何尝不想,咬牙切齿:“够了,她是晏淮叙的老婆。”
晏伊伊:“不可能——!!!”
因为这个插曲,碰面的时间耽搁了片刻。
“怎么才过来?”晏随问了一句,打量着她的神情。
温窈扯了扯嘴角:“看见条乱咬人的狗。”
“嗯?”
“没事。”
温窈早就饿了,寿宴办的自然是顶好,她又不需要减肥,自然是敞开了胃口吃。
只是吃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晏随说她胖了的那句话,又低头认真观察自己的腰身和两腿。
晏随吃得不多,多数时都在看温窈,见她停下来便问:“怎么了?”
明明就瘦得很均匀。
温窈动了动唇,不服道:“你眼神有问题。”
晏随:“?”
吃饱喝足,便也没多待,况且晏随还要赶去香港。
见长辈这一关暂时就这么过去了,温窈跟着晏随一同离开。
晏随和温窈一退场,宋译岑自然也没了久留的理由,带着林安禾走人。
回去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宋译岑倒是有心跟她聊两句,只是林安禾兴致不高,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宋译岑也不是喜好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言不过三便作罢。
在寿宴上,林安禾只喝了些酒水,没怎么吃东西,她虽是演员,对身材方面的却是没什么强制要求的,她属于吃多也不胖类型的体质,是以常有加餐吃夜宵的习惯。
她在厨房翻箱倒柜一阵,找到之前助理带过来的几盒意面,拆封煮面时,洗完澡的宋译岑也下楼来了。
听见厨房的动静走过来,“你在做什么?”
林安禾把面丢进锅里翻搅,头也没回,“饿了,煮点东西吃。”
宋译岑上前,看了一眼,微不可见的蹙眉,“你就吃这个?”
听起来有几分嫌弃的味道。
“这挺好的。”
宋译岑并不赞同:“还想吃什么,我点餐送过来。”
“不用麻烦。”林安禾收拾料理台面,把用不着的扔进垃圾桶或者收起来。
然后就开始等。
从始至终没落一个眼神在宋译岑身上,仿佛当他不存在。
宋译岑就算是再五大三粗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更何况他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你怎么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喜怒难辨。
“没怎么,时间不早你先上楼去休息吧。”她仍然背对着他,态度平平。
“生气了?”
林安禾:“我明天很早就进组,今晚睡客房就不打扰你了。”
很是客气,又答非所问,像是刻意划清界限一般。
宋译岑眉眼微冷,声音沉下去:“你在闹什么脾气?”
没回答。
他眼底划过一抹不耐,“林安禾。”
锅里一直在沸腾,林安禾再次搅了搅面,终于转身,目光沉静的看着他:“我有什么脾气可闹的,应酬一天你不累吗。”
说着就又开始赶人:“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宋译岑冷笑了声,脸上有种压抑的怒意,看着她那张冷冷清清不复以往温婉的脸庞,此时此刻他早已没那个耐心去纠察,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变得这么刺,这么陌生。
心口憋着一股气,没忍住对着她发出来:“我想以我和你的关系,还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任你使脾气甩脸色的,我不管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遭了什么罪,在我面前,你最好是都收着,我可没那个义务面对你的冷脸。”
他这话说得吝啬也不留情面。
话音刚落,果然见她脸色微白。
宋译岑心里才算好受了些,直接转身走人。
迈出的步伐大,很快上了楼,回到房间后,宋译岑看着床上的两个枕头,猛地扬手丢了一个出去,砸在地面。
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
今天晚上她的异样他不是没觉察到,往前追溯,是在下午时,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后。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他也看出了一二。
当时没着急问,寿宴上她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本想等回到家再谈谈,谁知道她竟然无动于衷,就知道撇清关系作息事宁人状,简直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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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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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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