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缓缓地转过身,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上带着抹似笑非笑,唇角的弧度勾弄得很浅,看起来十分不解。
“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晏先生在说什么呢。”
晏随抬起眼皮看她,目光冷冷淡淡的,不像是在责问,反倒像是随口一说。
又或者,是在试探她。
“看来温小姐除了会威逼利诱,还擅长装傻充愣。”
这句话让温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在明珠餐厅发生的事情。
自己自信满满,不料被他兜了底反将一军,来了个下马威,让她格外难堪。
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温窈稍稍眯了下眼,嘴角仍然噙着笑,不动声色回应他:“晏先生谬赞,不过像晏先生这般没凭没据就喜欢污蔑人的行为,不可取,我一清白女子,和晏先生的交涉也并不过多,晏先生可别无故冤枉了好人。”
拐着弯儿骂他说他空口白牙信口雌黄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
男人不仅有着一张俊美如斯的脸庞,更是生了一把好嗓音,低低沉沉的格外悦耳磁性。
温窈心口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以至于她的小腹隐隐有些痉挛疼痛。
她站在原地没动,脑中飞快地思考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所说东西,的确有一样。
在北馆时,他落下的点烟器。
至今还在她手中。
此时此刻她倒是生了几分后悔的心思,早知道就该将那枚点烟器直接扔进垃圾桶箱里,而不是出尔反尔又留了下来。
现下被他这么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朝她走过来,近身。
更能很好的将她美好的风景尽收眼底,视觉性冲击而强烈,男人却仍是面不改色,眉目不动。
温窈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分辨不出是什么牌子的男士香水。
而她身上的香味便肆无忌惮的散出,萦绕在男人的鼻尖,熟悉的,有些勾人的,被宋译岑评价为斩男香的气味,是以,男人低垂下眼睑,眸光微暗少许。
温窈不自在的往后倒退一步,脸上的笑微微一滞,“我听力挺好的,晏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倒不必走得如此靠近——唔!”
男人不经意的抬起手,修长的手臂带动着黑色西装像是阴影一样的压下来。
温窈心下慌张,猛地闪躲,不想脚下猝不及防一拐,没站稳条件反射的攥住他的衣袖,借力蓦然扑进他的怀里。
撞上他硬实温热的胸膛,温窈磕在纽扣上,疼得她鼻尖一酸,发出一阵痛呼。
想也没想的就要去揉弄鼻头,骤然被男人截住手腕,停留在半空。
大掌轻而易举的包裹着她细细的皓腕。
头顶传来他寡淡清晰的声音:“投怀送抱的女人晏某见过不少,像温小姐这样不矜持的,倒是头一次见。”
温窈鼻尖又酸又涩,眼泪都麻得要冒出来了,庆幸自己这是真鼻子没整过,否则这一撞肯定得毁容了。
听见他的话后,只觉得好笑。
她承认,他的确有让人投怀送抱的资本,但这并不代表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迎着走廊刺眼的光线仰着脸看他:“我也很好奇,刚才好端端的晏先生突然抬手做什么呢,我一个弱女子受了惊吓才会这样摔到,虽然很感谢晏先生及时让我有了支撑点,不至于摔得那么难看,但后果的确因晏先生而起,您怎么能这样大放厥词的贼喊捉贼呢?”
“贼?”
晏随漆黑的眸色映着她,“一般来讲,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这么不惊吓,温小姐是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他在指桑骂槐呢。
温窈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此前他说她欠了她东西没还,她矢口否认,这下像是捉到她小辫子似的。
温窈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男人扣得紧,她没能挣脱开,不免皱了下眉。
“都说晏先生斯文有礼,这么随意攥着女人手腕不松的事情显得格外粗鲁。”
“都说?谁说的。”
温窈脸上的笑彻底落下。
晏随将她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平静自若道:“温小姐是个有前科的人,为了避免晏某再次受到某种威胁,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温小姐能理解。”
温窈紧了紧牙关,又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她理解个屁。
还有前科?男人果然狡猾,什么都让他说完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形象,衬得她如洪水猛兽多恶霸似的。
她咬牙切齿:“晏先生放心,自从明珠餐厅一别,我对您就再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如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再觊觎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
“温小姐。”男人蓦地沉下脸,瞳孔极深,出言冷冰冰的打断她。
手松开她,带了一股狠劲儿一丢。
温窈本来就崴了脚,被他的力度牵扯,狠狠往旁边一栽。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黑眸里却像是风雨欲来,“起誓这种幼稚的做法,温小姐骗骗自己就行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抬手,”
他顿住。
温窈好不容易扶稳墙壁站好,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余温的外套猛然兜头披下,她的视线霎时变得一片黑暗,只嗅到那熟悉的被热度熏染的熟悉气息疯狂的在她鼻息间涌动。
似乎很治愈,连被撞到的鼻尖都不怎么疼了。
随后便听见男人的话略带了一丝冷意的落下来:“温小姐身为一个成熟女性,连自己的生理状况都分不清楚吗。”
像是在讽刺。
温窈瞬间怔住。
仿佛是感知到她的想法,腹部的痛意再次漫上来,身下伴随着的还有她很是熟悉的涌动。
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什么,被男人外套笼罩下的脸,极速蹿红,热意升腾。
生理期,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段时间她的精神也的确过度紧绷,渐渐的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所以他刚才动手,是为了脱他的外套?
那他岂不是看见了……她穿的是旗袍!还是浅绿色的!
顿时温窈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似乎在蒸笼里,要熟了。
她把外套拽下来,没敢去看他,知道自己的脸大概害臊得不能看,僵着下半身也不随意的乱动,手忙脚乱的将晏随的外套系在自己的腰腹遮挡住。
然后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羞窘到不行,讷讷道:“谢谢晏先生。”
她现在就像是收起利爪变得温顺柔软的猫。
男人扫了她一眼,并未吭声。
就这么站了约莫半分钟。
温窈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下,才听到他说:“还不走?”
这让她怎么走,脚扭了,现在还疼着,穿的高跟鞋不方便,而且她身体也不太舒服。
他都问了,温窈秉承着礼貌也不好不回答,“马上就走,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说完就掏出手机。
顶着他强烈压迫的视线下,打给了叶枳。
对方大概是在玩,无人接听。
温窈:“…稍等,晏先生放心,我不会留下来碍您的眼。”
再次拨打。
仍旧没有回应。
温窈心急如焚。
觉得枳姐也太不靠谱,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接听她的电话呢!
然而男人倒也不急,看上去很是有耐心的看她骑虎难下。
让温窈有种被观赏动物园猴子的感觉。
更是羞耻难堪。
第三次挂断后,她抬起头,冲着他甜甜的莞尔:“晏先生您若不然就回包厢吧,我朋友暂时有事来不了,我得等等,就不打扰你了。”
再不济叫餐厅服务过来帮她叫一辆出租车送回去也总比在这里继续丢人好。
她的手搭在他的西装外套上,硬质熟识的料子,还保留着薄薄的温度,内心是有几分忐忑的。
她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和意图。
晏随看她。
她不仅脸颊是哄的,鼻尖、眼尾也都泛着红,看上去有点委委屈屈的似被人抛弃一般,很无辜,但诱人,让人不由深想如果她再可怜见一点,又会是一种怎样的风情。蜀南文学
男人的目光冷淡如水,不声不响注视了她好几秒,“温小姐说,你是在相亲?不如叫你的相亲对象来帮帮你。”
轻描淡写的像是好心提出一个建议。
温窈想起那个至今不见人影的沈灼为,眼底划过短暂的讽意,顷刻间又被她收敛得很好。
她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向他隐瞒自己被放鸽子的事实:“晏先生有所不知,我那位相亲对象可没您这般守信绅士,估计是在路上被孤魂野鬼勾了去,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呢。”
“是吗,真遗憾。”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也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意思。
温窈也懒得去猜测揣摩,她今天又一次在他面前丢脸,几乎是颜面无存了。
“既然如此,看在你几次三番克制不住投怀送抱的份上,晏某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送你一程。”
听起来好像是在骂人。
但是——
他再次靠近,清隽俊美的脸仍然冷着,嗓音淡漠,言辞简洁:“要背还是抱。”
…
温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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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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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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