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两人都不再说话,便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温窈开始还看手机,看着看着就接二连三的打哈欠,眼泪汪汪的。
刚想把车窗降下来吹风醒神。
高速公路上,噪音很大。
又不得已的升上去。
最后侧了下身,稍微背对着晏随,慢慢的眠起睡意来。
晏随余光扫过她,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窈是被似有若无的说话声吵醒的。
像是在做梦。
梦里男人的声音低沉、磁实,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声线从胸膛穿过喉咙,震震的发出来,像是闷在耳边低响的鼓。
敲进了她的心里,跟着颤动。
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先去医院,剩下的事情交接给其他人,跟唐梦说,会议纪要让她来做。”
“……”
对方不知道回应了什么,男人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planb为什么事先没准备,难不成等着我亲自做出来送到你们手上?”
又隔了两秒。
语气缓和,但不容置喙。
“嗯,跟审计再核对一遍财务,对接仔细些,我不想在招股书上看到出错。”
温窈后知后觉睡眼惺忪的睁开眸,看到阳光穿透车窗,虽然被防窥膜隔绝部分,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下眼。
这也让晏随注意到了她的苏醒。
眼角轻瞥过她,男人薄唇微抿,沉沉的又交代提点了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蜷缩着,温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腰肢,她把双手抄在腰后揉了两下。
然后去看晏随,有些慵懒的问:“还有多久到?”
晏随:“一半个小时。”
她皱了皱鼻子,“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嗯,睡眠质量挺不错,呼噜打得也响。”
温窈听着他语气里微带的戏谑,就知道他在讲鬼话。
也没计较。
想起刚才隐隐听见的说话声,她默了默,随后瞧着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询问:“你跟人吵架了?”
晏随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时车驶进隧道,视线变暗,昏黄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落了几缕在她的脸上,看上去眸光有些水润和迷离,神情却是有些漫不经心的。
他笑了下,很淡。
声色徐徐:“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人吵架?”
温窈自主纠正:“那就是生气,对下属。”
他不说话。
温窈也懂了。
“为什么?”她接着问,“办事不利?”
晏随无动于衷的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没吭声。
不是什么大事,但临近项目申报期,闲杂琐事令人不悦。
一个项目组,早他一天去了金都,实际上他并无意参与,但香港那边投资人到场,有不少高层也在,需要开一场项目进展商讨会议。
kz这边的项目组忙忙碌碌极长一段时间,为了备战今天的会议,晏随准了批让他们放松,也提醒过注意分寸。
不想闹得晚,吃喝无所顾忌,昨天晚上有两个人吃错东西,一个严重过敏一个轻微中毒腹泻,直接送进了医院。
温窈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心里唾弃他小气。
她这明摆着的关心他,不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懒散的撇了撇嘴,又转过去把后脑勺对着他。
觉得无聊,把手机重新摸出来。
想起一件事,忽然问他:“我手机你在哪里找到的?”
这次他不吝啬回答:“沙发。”
“哦。”
这跟温窈想法一致,她之前也猜到了。
“你没偷看吧?”
晏随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语气偏淡漠,“温小姐切勿以己度人。”
什么意思。
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她不过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她手机又是数字锁又是人脸解锁。
没那么容易被解开,而且他也不知道密码。
温窈看到微信图标有未读消息。
点进去。
叶枳的。
问她在纪州的进展怎么样。
温窈回:见到人了,特别帅。
对方大概是闲适的时间,回复也很迅速。
叶枳:当真?
温窈挑眉:骗你干嘛,亲眼所见,而且人感觉特别绅士。
想着之前沈灼为发给她的那张关于宗政清的模糊照,三百万似乎也值。
叶枳:那跟晏随比起来,谁更帅?hτTΡδ://WωW.sndswx.com/
温窈握着手机,偏头瞅了晏随一眼,然后微侧过身,掩住手机:前者吧,毕竟温柔理性又绅士的男人谁不爱。
觉得不太准确,她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晏随就一斯文败类,重点是后面那两个字。
晏随在旁边听着她的手机一下接着一下的响。
偶尔看她一眼,就见她捧着手机,仿佛做贼心虚似的,护得紧,也聊得开心。
“温小姐——”
温窈猝不及防被他突然的出声一吓,拿着手机的手都震了下,跟叶枳聊得太投入都差点忘记他还在旁边。
不免有些心下惴惴,“什么?”
“你吵到我开车了。”
温窈:“……”
她按下静音。
接着继续。
不想晏随并没有放过她,而是追问:“在跟谁发消息?”
温窈当即手机一摁,熄灭屏幕,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声音却是软软的,“这是我的私事,对于晏先生,无可奉告。”
他像是接不上话。
无言。
温窈低下头,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姓晏的脸好大,竟然对我问东问西!
叶枳发来一个问号。
紧接着:你跟他在一起?什么时候又搅和在一块儿了?
温窈觉得她这话问得很有歧义,义正言辞:什么叫搅和,我这是搭顺风车,慈善晚宴,他也在。
当然,她省去了部分内容。
比如她跟晏随接吻,喝他的酒,睡他的床。
毕竟二次勾引失败,有些伤及自尊。
叶枳呵呵笑:那挺巧。
温窈也觉得巧。
叶枳:那你现在决定选谁了吗?晏随还是宗政清,听你话里的意思,宗政清对你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温窈盯着她发过来的消息,忽然有些头疼。
这是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但她又清楚,在她的心里,晏随才是最合适也最准确的选择。
可是她跟晏随……
温窈也有些说不清目前的状况究竟是如何,之前她跟他打交道切磋,基本是剑拔弩张,冷枪暗箭的,现在好像并非如此,也或许是稍微熟悉了些的缘故。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温窈认为,晏随的心思尤其难猜,而他的态度也似是而非的。
难搞。
-
进入金都地域后,温窈跟晏随并不顺路。
就让他随意将自己放在好拦车的路边。
晏随停好车。
温窈解了安全带,拎着自己的包,回头对他轻轻莞尔,眸中笑意浅浅,略带真诚,“谢谢晏先生的送我来金都。”
他淡声纠正:“是你非要蹭。”
主次要搞清楚。
并非他本人所愿。
他一张口,温窈就觉得自己心跳加快。
不是心动,而是气的。
不过都到了这时候,跟他过多纠缠也只是浪费时间,温窈当机立断选择推门下车。
刚迈出一只脚,胳膊突然攀上来一抹不属于她自身的温度。
温窈一怔,不明所以。
晏随握着她纤细白皙的小臂,大掌微微收拢圈住。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又宽大。
皮肤相贴,温窈情不自禁地微颤,仿佛是被烫到,然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眉心轻蹙,“晏先生您这是……?”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攥得更紧。
男人黑沉沉的瞳仁对视,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后启唇道:“我接受你的道谢,但我们之间还有账没有清算完。”
温窈满头雾水,听见他的话,几乎是想怼回去,谁跟你我们!
但她忍住了,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迟疑了下,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跟晏先生还有账没算?”
话是说着,她心里却格外的没底。
毕竟之前她还在微信上跟叶枳吐槽他来着。
所以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有点风吹早动,她就不由得战战兢兢。
“之前在酒店,你迟到了。”
温窈哂笑,“…所以?”
他喜怒难辨,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平静陈述:“耽误了我两分三十四秒,你得还。”
“……”
温窈气笑,她垂眸看着他的手。
骨节明晰的,健康的浅麦色皮肤,因为握着她,施了一些力度,手背的青筋略鼓,仍旧赏心悦目。
她又试着挣了挣,没挣脱。
眉眼渐渐不耐,浮现出些微的燥意,“晏先生是在开玩笑吗,我以为您之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训责我应该够爽了,现在还想怎样?”
“不是在玩笑,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她话里的嘲讽男人自然听得出来,却没恼,等她说完,才平和出言。
温窈心下一动,却没追着问,而是抬了下眼皮,“求人办事,晏先生您就这个态度吗?”
她示意自己被他攥住的手。
晏随也跟着看过去,他的掌与她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他再稍微用些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折断。
他收回手。
指腹擦过她柔软的皮肤。
不经意的摩挲了下,而后当做无事发生。
温窈这才放松下来,将打开的车门又重新关上。
微颔首,没去看他,腰身笔直,架子端得极高。
言简意赅道:“说吧,什么事。”
虽然她面上不显,但心里的思绪已经翻转了不知多少次。
晏随竟然有求于她?
这是一个谈合作的好时机。
她这般正襟危坐,还拿捏着疏离分寸,晏随不会看不出来,她什么心思不用过多打探琢磨,就能摸得一清二楚。
晏随也拿出了平素时谈工作的严谨冷肃,声线清冷,“我在金都跟一个项目,项目组人员出了些意外,需要你来帮我做一场会议纪要。”
项目组的人都各司其职,忙的脚不沾地,放平时缺个人还能补上,现在在金都,且事发突然,跟陵川隔着遥遥距离,时间来不及。
温窈愣住,没想到是这个。
联想到之前他接通的电话,心里有了个底,她却没直接应下来。
而是换了几瞬,才轻描淡写的开口:“这应该不合适,涉及商业机密,我一个外人,而且又不是kz的员工,怕到时候被状告商业罪。”
晏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显然是对之前她被他直接淘汰还耿耿于怀,借此以示自己的愤懑幽怨;又暗讽他之前拿法院传票的事威胁她。
还挺记仇。
晏随看着她,默不作声。
温窈心里打着突,想着不会这么容易被她吓退了吧,那她后面的要求还怎么提?
她抿了下唇,搭在手提包上的指尖微动。
正准备开口说话。
“——我说你行你就行。”男人突然出声,有种斩钉截铁的成分在。
温窈把涌到嗓子眼里的妥协给憋了回去。
弯着眉眼,增添了抹明亮的色彩,显然是喜上眉梢,却偏偏还要欲擒故纵,“会议纪要这种事又不难,晏先生您随便找个小组人员顶上去不就行了吗?还需要找外援,而且我对您的项目,一无所知,怕到时候给您惹了麻烦,得不偿失。”
晏随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上道!
温窈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我——”
“向我求婚免谈。”
“……”
她深吸一口气,像鼓胀的气球。
又倏地戳了针眼泄气。
真美得他,还求婚。
酝酿了几秒,她忽而半是认真半是调侃试探道:“那我若非要这个呢?”
他审视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冷冽,打量着她,嗓音低下去几许,意味深长:“机会只有一次,温小姐想好了再开口,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温窈自然知道。
得到他的回答,也不觉得怅然失若,毕竟被拒绝多了,就习惯了。
她沉吟,像是勉为其难的退而求次,“那我要进kz。”
温窈:“再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
她不需要走后门,她要凭着自己的实力。
得到一次公平公正的面试。
她迎上他深谙的目光,没退怯。
晏随没应好还是不好,而是反问她:“温小姐为什么坚持要进kz?”
温窈笑。
像是听见什么俗不可耐的笑话一般。
不同以往的虚假敷衍,这个笑显得明艳张扬而诚挚。
“我以为晏先生清楚,kz作为国内大头的证券公司,想往里面挤的人,如过江之鲫,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正正的看向他,笑意愈发浓烈:“还是说,晏先生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将目标放在kz的。”
后半句话明显嘲讽意味十足。
像是在讥诮他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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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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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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