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周姗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双膝酸疼的厉害，她咬着牙：“不必。”
高皇后的父亲作为内阁首辅，在朝中地位显赫，就算是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会帮她。
情爱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从头到尾栽进去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周姗面色发白，双手用力支撑着膝盖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吱呀——”红檀木门被推开，头顶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周贵妃，皇后娘娘说了今日天凉就免了你的责罚，请回吧。”
“谢皇后娘娘。”声音细若游丝，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在风中。
她被一旁的宫女扶着踉跄起身，腿肚子忍不住打颤，冬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红墙绿瓦，周姗有些失神。
她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呆在这样的囚笼里，明明苏小姐给足了她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钱，她完全可以当一只自由的鸟儿，可以成为南城柳巷的周大娘子，可以与阿珏他们守着院里的大树看四季。
小腹酸痛，双眼发黑，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hτＴΡδ://ＷωＷ.sndswx.com/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清隽的男人守在床边看着奏折，烛火晕染他的眉眼显得温暖又平和。
察觉到床榻上的人醒了，李嵊放下奏折，替她掖了掖被子：“醒了。”
周姗点头，她听见男人带着喜意的跟她说：“小姗，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
手心不自觉地抚摸腹部，她有，孩子了。
从寒冬到酷暑，怀孕的日子并不容易，她的身子弱，光是保胎就吃了不少的苦头，李嵊也时常来陪着她。
这段时间算是周姗最平静的日子了，她经常跟李嵊说，希望生个小公主，她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如果长得像苏小姐那是最好不过的。
“好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出，周姗扶着桌角：“好像，好像要生了。”
“娘娘，娘娘羊水破了，快宣稳婆跟太医！”
一阵忙乱，周姗只觉得自己疼的要死，她被扶到床上，汗如雨下。
麻木地跟着稳婆的指令深呼吸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疼的都快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腹一阵轻松。
“出来了，娘娘，出来了。”
“是个小皇子。”
稳婆在一旁报喜，只是婴儿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几个稳婆面面相觑。
周姗感觉不对，她虚弱着询问：
“孩子呢？给本宫看看。”
“娘娘。”稳婆面露难色，怀里的婴儿呈青紫色，双眼紧闭，显然就是个死胎。
“娘娘，这是个…死胎。”
手指攥紧被单，周姗咬牙，她不相信：“给本宫看看！”
稳婆抱到她眼前，肥嫩的小脸青紫，周姗心像被生生挖了个洞，悲痛难抑，她抱过婴儿，紧紧搂在怀里，小小软软的身体没了体温：“啊——”
“陛下！娘娘她…”
“怎么了？”
“小皇子是个死胎。”
脚步急促，明黄色的身影坐到她的床边，宽大的手掌将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捋到耳后：
“小姗…”
“李嵊。”
周姗看着他，清丽的脸憔悴不已，双眼遍布血丝：“明明，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都，都好好的，前些日子他还踢我呢。”
李嵊的眼里含着泪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可能不心疼：“小姗，松开吧。”
男人的手沉稳有力，他掰开周姗抱着死婴的手，让宫女拿来安神的药，亲自喂她喝下，等周姗沉沉睡去后，他抱着死婴，冷着脸吩咐道：
“昭告天下，国丧。”
双臂颤抖，他温柔地将脸贴近婴儿，泪水从眼睑滑落。
“废黜高氏，陷害皇家子嗣，无德，不堪为后。”
“喏。”
天和八年。
高氏被废黜迁至冷宫，不久后高府被查出通敌，满门抄斩，夷九族。
赐高氏鸩酒的前一个夜晚，周姗去了冷宫。
容貌艳丽的女人长得有几分像从前的苏小姐，及腰的长发披散，平静地坐在软塌之上，她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周姗的到来。
“来了。”她平淡开口：“知道你想来问我什么。”
周姗眼睑微颤，藏在华服中的手指朝中心蜷拢。
她的确是来求证一个答案，这些时日在她心底盖上雾纱的一个答案。
“你来找我，就说明你也猜到了。”高蕙看着她，眼里含着怜悯：“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行了，压根就用不着我动手，再说，我也没想过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能让太医们瞒着你的除了他，可再也没有别人了。”
指尖硬生生地掐破掌心肉，周姗胸前起伏不定，挫骨之痛都不及她此刻的万分之一。
周姗转身，裙摆在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不用再听了，她都明白。
背后的高氏凄楚地笑着，幽怨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冷冷深宫回荡：“这帝王哪会有真心。”
周姗没有找李嵊对峙，她接受了这一切，还如往日一般，甚至比以往更加体贴。
李嵊的身体越来越差，许多政事他也越来越无力打理，可能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抑或是高氏的阴影还在他心里挥散不去，李嵊不肯把权利下放给大臣，他开始让周姗替他批阅奏折，甚至连朝会都架起珠帘，允许周姗垂帘听政。
天和十一年，李嵊重病，弥留之际他召来周姗。
“小姗，你怨我吗？”
周姗握着他的手，眼前的男人再也不见以往清冷俊逸的容貌，他的眼窝凹陷，身体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
“不怨。”
李嵊仔细地观详着她，不知何时起她的眉眼已经没了那份柔和，取而代之的是被权利侵染的锐利锋芒。
算了，他欠她的。
那份嘱托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困意渐倦，他合上眼，轻喃道：“小姗，我困了，你别守着我了。”
他从没对她自称过朕。
周姗抚摸他的眉宇：“陛下，睡吧。”
惠元帝薨逝，遗诏为大皇子李乾元继位，周姗依旧垂帘听政。
而就在一天清晨，周姗勒令百官上朝，大殿门被紧闭，数万禁卫军刀刃对准这群百官，在她的只言片语中，这位年轻的帝王被直接废黜。
国号改为大周。
一代女帝登上皇权顶峰。
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正艳，此时已是女帝的周姗静静地望着，脑海里浮现当时她还在凤仪宫的画面，那时，阿珏跟小殿下会在春天摘来桃花送与她跟苏小姐，会在夏天的庭院内抢着吃苏小姐做的西瓜丸子，会在秋天抢着将菊花堆满苏小姐的窗台，冬天的庭院也总是会瞧见四个雪人。
苏小姐也总是笑着，拉着她讲一些她从没听过的故事。
现在想来，那是她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阿珏已经去世了十来年，小殿下也已结婚生子，而她也将展开人生新的征途。
摘下一朵牡丹放在手心，泪珠滴落在花瓣上流入花蕊。
可不管怎样，她想苏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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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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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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