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跟你家雁儿说一下?”烟雨帝慵懒地起身,穿了外袍,走到外面已经整理文书的人前面,贪欢地将人抱住。
凉湘儿直接无视他,选择继续整理需要跟丞相讨论的有些奏章,“圣上之前的烦忧,湘儿觉得是对的,什么时候你的臣民能接受他们的帝后是文渊阁阁主这件事的时候,我再告诉雁儿吧。”
烟雨帝点了点头。
“谢谢圣上的说话算话,”凉湘儿见他揽着自己的腰身,不舍的样子,也颇为动情。
“也是,这几日大臣们都猜你怎么了,你不在,怨声载道的,”烟雨帝想起朝堂那些猜疑,笑了起来,“这群人,如若我真的告诉他们你是帝后,大概又会一顿上奏。”
凉湘儿无奈,“这些不是在我们预料之中吗?”
“嗯,”烟雨帝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件事情未说,再三犹豫也知道推脱不了,因此明言,“元家那位还在坤宁殿,前日传话来,说是要见你。”
凉湘儿停下手中的事情,沉默着,心里想着很多事,最后转过头问他,“圣上怎么想?她可有活路?”
“有,终身软禁。”烟雨帝言简意赅。
“湘儿知道,”凉湘儿深呼吸,仿佛在做着决定:“她这样的执念,不可能真正放下,圣上又不可能将她放逐,她这样的人,随时可起风云。”
“湘儿想去见吗?”烟雨帝知道她的为难。
凉湘儿低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得去见,我跟她说了那些话,她还没有说呢,总得听人把话说完。”
“好,今日下朝了,去见吧,刚好从坤宁殿出来,我送你出来,带你看看圣宫。”烟雨帝温柔说道。
湘儿回头,重新落入了他的眼里,“又不是没去过?”
“总得找借口,想和你并肩走,想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后的家。”
凉湘儿闻言,送上了香吻,“好!”
···································
坤宁殿,凉湘儿来过的。
只是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人去楼空,茶已凉的悲戚。
凉湘儿看着院中站立的人,此时已经是盛夏,院中一树枝叶正繁茂。
元小音本来是抬头看着树,知道她来,亦未回头。
一片翠绿的新叶,忽地从树上向下飘落而来,元小音看着,伸手堪堪接住,那片翠绿在手中,那么的不合时宜。
“大好活命的时节,偏偏落了。”
元小音的声音,再没了往日的精气。
“圣上说,你找我?”凉湘儿先开口。
元小音手滑落,那片树叶随之落入泥土。
元小音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亦无悲喜。
“是,我找你。”
凉湘儿看了看一旁的桌椅,正要说话。
元小音摇了摇头,“不必,我就问你几个问题,想知道你的答案,问完,你我此生,也不用再见了。”
凉湘儿闻言,依言,在树下清清浅浅立着,等她问话。
“你甘愿自己一生在别人之下吗?”
“自始至终,我所希望的,都是护民安境,选择站在高处,也是因为,可以更好地做这件事。”
“你甘愿满腔情意不为他所知吗?”
凉湘儿没有立即回答。
“你是爱他的,不是吗?”
“遇我所爱,已是大幸,我很知足,能护他,已是恩赐。何况,情意二字,于我本是牵绊。”
“本是······”元小音何其聪明,“你会成为下一个帝后吗?”
凉湘儿看她,明言,“或许。”
“凉家那么深的仇,你怎么放下的?”
“凉家反玄国,亦是为护民安境。命运二字,抉择一事,如手中沙掌中水,你放不放下,又有什么区别?”
元小音不语,许久,方道:“我问完了,你可有要问的?”
凉湘儿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说道:“你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吗?”
元小音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此次见我,可是诀别?”凉湘儿点明。
元小音神色悲戚,已毫无生意。
“进宫这一路,我一直在想,你的生路,”凉湘儿道。
元小音嘴角一丝嘲讽,“想到了吗?”
“东南有一海岛,岛上有一山,山里有一座古刹。”凉湘儿缓缓道。
“往生岛,无名山,问佛寺,无回洞······”
“据说,那是有去无回的地方,许多人去了,困在自己的魔障里,再也没走出来。”凉湘儿道,“你心中魔障,既有死意,还怕一个往生岛吗?”
“他不会放我去,他是帝王,不是你。”元小音神色凄苦。
“他会的。”
“我的一身武艺,如今已毁在他手上,他亲自动手的。”
凉湘儿懂得,这才是她此时毫无生机的原因。
“你想明白了,我亲自送你去。”凉湘儿说完,转身离去。
元小音的视线看着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凉湘儿转过坤宁殿,才发现晚霞如火,映照着圣宫,有别样的充盈之感。
烟雨帝已经等了她多时,就像他说的那样。
烟雨帝看着霞光中走来的那人,想到了中神殿的情景。
凉湘儿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行。
刚走出文渊阁的丞相远远看着二人,笑着看了很久。
·································
三月后,烟雨朝各域安宁,朝堂一片欣欣向荣之像。
文渊阁阁主和丞相主持完新朝恩科的事情,便请了圣旨,前往各域监察新政和地方官员的才能。
隔了没多久,帝后突发疾病,一病不起,薨逝。
································
初秋的天,圣都都已经开始微凉,南海的气候依旧炎热得很。
凉湘儿站在船头,看着那片岛屿渐渐远去。
随着远去的,还有岸上那个人影。
凉湘儿知道,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
文渊阁阁主一路坐船北上,在东北待了半年有余,才将东北各境余孽,叛乱官员和民生理顺。
后来也不知谁说的,东面冷家要将侯门嫡女送入宫中。
圣上忙于整顿军务,索性传信到了东北,文渊阁主便去了东面,看了些热闹。
见了冷清秋,那时冷清秋的身边,已有一女子,冷清秋挽着那女子,看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文渊阁主,并不惊讶,冷清秋坦然走过去,行礼道:“本侯欢迎文阁主来我东域。”
文渊阁主此时一身貂裘还未换,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人,“她没死?”
那女子在一旁,从容答道:“回阁主,没死。”
“你······好吗?”文渊阁主问得很犹豫。
女子笑了笑,“很好。”
文渊阁主点了点头,“那就好。”说完看着冷清秋道:“本阁主来,是监察东域的户籍和土地改革。”
冷清秋恭敬地道:“本侯已等待多时。”
“本阁主会对事不对人。”
“早已听说阁主雷厉风行,本侯知晓。”
“要入宫的侯门嫡女最近是否有空?”文渊阁主问得理所当然。
冷清秋抬头,有几分不懂。
“圣上来信说,让本阁主先看看。”文渊阁主依旧十分理所当然。
冷清秋依旧不解,旁边的女人倒是于此事更通透,“若蝉有空的,侯爷会唤了堂妹来,阁主对东域不熟悉,就让若蝉妹妹陪着吧。”
“若蝉?”
“是,冷若蝉。”那女子回道。
“······是个好名字。”
“多谢阁主夸奖。”
凉阁主在东域待了两月有余,冷家小姐冷若蝉都是陪着的,等凉阁主去南域的时候,冷家没有再提送女入圣都的事情,不久,冷若蝉和东城一位姓东临的公子订了婚。
凉阁主在南域监察,待了三月,和老临海王礼小书相处甚欢,和临海王李莫问的王妃白若更是成了至交。
老临海王看到湘儿的时候,笑得很是开心,想起湘儿闯临海宫殿,与他下了半夜的棋的事情。
白若看到凉湘儿的时候,惊讶道:“原来是你。”
凉湘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年花魁,怎么也没争过姐姐的。”
白若闻言,往事如潮水般涌入,看着眼前的人,会心一笑。
次年春末,老临海王礼小书病重,圣帝忙于军务,都是湘儿亲自照料。
过了一段时日,太后和圣上都前往南域,此次南巡,是瞒了凉湘儿的。
这日湘儿得空,去了王城城郊的一处庄子里,赏雨喝茶。
想起前几日与白若编的《少忧曲》,让雁儿摆了琴,自己沐浴熏香完毕,于屋檐下,闲适自在地拨动琴弦,奏了一曲又一曲,要不是因为前几日伤了手,虽是小伤,但此时也有些疼痛,便止了琴音,看着那雨落,滴在青石板上实在诱人,凉湘儿一时欣喜,脱了鞋袜,脚踩在青石板上,走了几步,身子早已进入了细雨里。
雁儿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转身去开始烧水,煮些姜茶。
湘儿自若贪欢,一人在雨里踩着清凉净洁的水,正开心了,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抹身影。
湘儿再次看过去确认,先是怔愣,然后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之前,已经飞奔了出去,落入了那人早已张开的怀里。
“圣上!”
一声呼唤过后,却是湘儿忍不住的哭声。
烟雨帝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久久不愿松开分毫,“我也想你。”
湘儿闻言,却哭得更彻底。
“不哭,湘儿不哭,我知道的。”烟雨帝不舍得。
湘儿更紧地落入他的怀里,仿佛想化作骨血,融进他的心里,“湘儿很想圣上。”
“我知道。”烟雨帝紧紧抱着她,一边摩挲着她的背安慰她的情绪。
好一会,湘儿才平稳了心绪,从烟雨帝的怀里支起身,看着思念入骨的心上人,踮起脚尖,奉上了自己的吻。
烟雨帝手禁锢着她的身,她的头,修长的手指滑入她清香如墨的发里,与她唇舌相交,将这个吻加深。
等到凉湘儿被突然的声音清醒一些,发现两人已经一路吻到了刚才弹琴的屋檐下,此时早已意乱情迷。
一旁的回廊处,是化成了石像的雁儿。
凉湘儿将头埋在烟雨帝怀里,将自己的情状掩藏。
烟雨帝说道:“还不避开吗?”这话自然是对被吓着的雁儿说的。
雁儿再一声尖叫,手中碗碟杯盘早已散落一地,瞬间消失在了回廊,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凉湘儿在他怀里闷笑,不过转瞬已经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屋内,湿透的两人也不管其他,将清凉的雨水带进了床被。
有的人,很近却那么远。
有的人,那么远却如此的近。
心与心的慰藉。
灵魂与灵魂的交融。
跟这样契合的人,相知相惜相守相护,才不负此生。
几番云雨,方才半解相思。
湘儿躺在圣上的怀里,慵懒地看着窗外的夜雨,听着雨落青石板的声音,以及心上之人的心跳。
“圣上······”
“嗯·······”
“圣上不觉得,这样的雨天,恰好适合重逢。”
烟雨帝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些,“嗯,也适合云雨。”
湘儿闻言,一边觉得二字少了些雅,一边却又要命的贴切,湘儿在他怀里几分无奈几分轻快地笑了起来。
烟雨帝转身俯首,狠狠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湘儿好好歇息一会,等会······”
湘儿彻底轻轻笑了起来,有些求饶的意味,“还······”
“嗯,寡人这一年,忍得辛苦,想得要命。”
····································
新朝二年,老临海王病愈,太后定居南域,不再回圣都。
新朝三年,新朝初定,各境安宁。丞相与文阁主的户籍登记和土地分田虽然受到了很大阻力,但是抵不住文渊阁主亲自各地监察的力度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当然,还有圣帝的支持。
短短三年,丞相理顺了朝堂官员和选才制,文阁主坚定地保障了户籍和田地的改革,圣上亲自整编军队。
至此,新朝渐渐步入正轨,玄国末年的乱世终于结束,烟雨大陆迎来了她的时代。
新朝三年春,定居南域的太后应朝臣请求,亲自回了圣都,赐婚文阁主与烟雨帝,满朝并无异议。
新朝四年上元,烟雨帝与文阁主大婚,周边诸国派礼臣恭贺新朝的帝后。
烟雨帝大宴群臣,大赦天下,与民同欢。
狼族也派了人来,问帝后讨债,烟雨帝略一思索,将来参加婚宴的狄安送给狼族做了礼臣,教化荒民。十年后,狼族归顺烟雨朝,开拓了烟雨朝北疆。
第二任帝后凉湘儿,与圣帝大婚后,次年生烟雨定,后有烟雨礼,十年后生公主烟雨苒。
帝与帝后,一世一双人。
------题外话------
今日依旧小雨
今年好像很多雨
阳台上为小猫放出去的沙发
挨浇了个彻底
烟雨系列第三部·烟雨至·今日完结
用君至开了局,
以湘儿结了尾。
对女儿们的偏爱很彻底······
烟雨大陆文系列1烟雨轻欢
烟雨大陆文系列2烟雨轻揽
烟雨大陆文系列3烟雨至
烟雨大陆文系列4即将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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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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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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