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自怀中掏出三份供词,平铺在桌案之上。
目光缓缓地游走在三份供词之上。
脑海中不断地闪过昨夜审问时的一幕幕。
片刻后。
将所有事情梳理完毕之后。
许奕将其折叠整齐收入怀中。
随即缓缓起身,行至武器架旁。
将那静静躺在武器架上的斩渊刀一把拿起。
“噌!”的一声。
斩渊刀利刃出鞘,刀身泛起的寒光闪过许奕的双眼。
使得其眼神看起来愈发的冰冷。
秦福平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非但没有使得许奕放松。
反而愈发地加重了许奕心中的危机感。
自这场关中大旱中,已然可以看出,现如今的太子已然具备了一定的权势。
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在暗处,皆是如此。
“呼~!”
许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缓缓将斩渊刀收归刀鞘。
脸上的凝重与寒意,随着斩渊刀的缓缓归鞘,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许奕嘴角微微弯曲,无悲无喜地低声喃喃两句。
从容不迫地将斩渊刀悬挂于腰间。
步伐无比坚定地大踏步走出书房。
“六爷。”京兆府正门前,赵守早已牵着两匹战马等待多时。
许奕微微点头,伸手接过缰绳,快速地翻身上马。
“走!”许奕一声低喝,随即纵马离了京兆府。
两人两马,快速地行走在刚刚破晓的长安城街道上。
向东!前方是朝阳绽放在天地间的一道金光。
身后!是渐渐被驱散的黑暗。
......
随着时间的推移。
冲破云层的朝阳愈发地多了起来。
当黑暗彻底散去时。
整个长安城逐渐地复苏了起来。
穿过混杂着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的街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
主仆二人极有默契地减缓了马速。
又行片刻。
主仆二人眼前赫然出现一无比气派的府邸。
府邸正门上方高高地悬挂着一烫金门匾。
门匾上赫然书写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晋王府!
许奕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旁的赵守。
仰起头凝望正门处的‘晋王府’三个大字。
若不是他在长安城内,根基浅薄的如同白纸一般。
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许镇踏入这摊浑水之中。
许奕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藏身于袖摆之下的双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形。
定了定神,许奕眼神中闪过一抹坚毅,随即大踏步朝着正门走去。
“烦请二位通传一声,就说许奕求见。”许奕朝着两名晋王府带刀护卫拱了拱手客气道。
两名护卫的目光自许奕腰间官印上一闪而过。
京兆尹大印、姓许名奕,一瞬间两名护卫便已然知晓眼前之人身份。
快速抱拳还礼道:“还请大人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
话音落罢,其中一名护卫快速转身朝着府内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
几名带刀护卫快步奔来。
二话不说直接将正门完全打开。
随着正门的缓缓打开,许奕目光中出现一脚步略有些不稳,两鬓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身影。
“哈哈哈哈。”人未至,声先传,许镇大笑道:“奕儿快进来!快进来!”
许奕嘴角露出笑容,将所有礼仪全部抛之脑外。
快步朝着许镇走去。
临到近前,许奕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许镇便一把抓住许奕的袖摆笑问道:“吃了没?”
不待许奕回答。
许镇便自问自答道:“这个时辰肯定还没吃,走走走,其他事晚会再说,先陪二叔去吃些饭食。”
许奕笑了笑将万千话语化为一个字:“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
晋王府后院饭堂。
许镇起身拿过饭勺连连说道:“再吃一碗,你看看你,才做了几天京兆尹便这般瘦了。”
“二叔,饱了,真的吃饱了。”许奕一手护住碗筷,一手连连摆动。
就一会儿的功夫,他都已经吃下去四碗粥饭了,真心是再也吃不下了。
“真吃饱了?”许镇不放心地追问道。
“真吃饱了。”许奕只得连连保证道。
“那好吧。”说着,许镇放下手中的饭勺缓缓起身道:“走吧,去书房。”
“好。”许奕闻言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默默地跟随在许镇身后。
行走间,许奕时不时地看向前方那步伐略有些不稳的背影。
眼睑微微低垂,使得外人完全无法通过其眼神看出其内心想法。
“咯吱。”一声轻响。
许镇缓缓推开书房大门。
刚一踏进书房大门。
书房内便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问好声。
“问心拜见王爷,拜见小主人。”问心首领站在一旁角落里,恭敬地朝着二人问好。
许镇微微点头,随即看向许奕轻声道:“去吧,二叔就在门外,有事直接叫二叔就好。”
仿佛知道许奕想要说些什么一般。
话音落罢,许镇直接退出了书房,顺便将房门为二人带上。
所图并非是将自身置之事外,而是为了给许奕足够的思考空间。
许奕心中一暖,随即大踏步走向一旁的太师椅。
方一入座便看向问心首领。
问心首领心中了然,自怀中掏出一简陋小木盒。
上前两步,将其恭敬地递给许奕。
随即开口说道:“这个小木盒,便是小主人让属下前去寻找之物。”
待许奕将其接过之后。
问心首领再度自怀中掏出一名木打造的小木盒,恭敬地将其呈上。
开口说道:“这是另一份,得自轻舟冯家。”
许奕微微点头,伸手接过小木盒。
随即摆了摆手,示意问心首领可以暂且退下。
问心首领抱拳行礼,随即默默退出了书房。
当咯吱声再度传来时。
偌大的书房内,便只剩下许奕一人。
许奕面色凝重地缓缓端详桌案上的两个小木盒。
自木盒完好无损的铜锁上,不难看出,这两个木盒近期皆未被人以暴力的方式打开过。
许奕手臂下垂,微微一抖,龙齿匕首自然而然地滑落于许奕手中。
龙齿匕首三下五除二地操作一番。
两个小木盒便被许奕以暴力手段快速打开。
露出其内所隐藏之物的真面目。
将龙齿匕首归位后,许奕快速拿起那简陋木盒内的物品--一本略有些泛黄的厚重账册。
随着许奕的缓缓翻开。
入目第一句话,便让许奕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愿以我周启平一人之死,换得大周五十年安稳!”
很显然,在写这本账册之时,周启平便已然知道了自己最终的结局为何。
而账册之所以泛黄,恐怕与周启平保存不当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如此重要之物,保存如此潦草,显然当时周启平存放之际,形势已然无比紧迫了。
甚至于紧迫到周启平都未能有足够的时间,妥善处理这份罪证。
许奕定了定神,继续翻动账册。
随着账册的缓缓翻阅,许奕心中对整个事件渐渐地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许久之后。
许奕缓缓合上账册,闭上双眼努力地消化着账册中所隐藏的内容。
如果说冯游方的罪证使得许奕仅仅只能断那些商行背后世家的一臂。
那么,周启平的这份罪证,便能帮助许奕将那些商行背后的世家全部打死!
尤其是最后两页书写的内容。
赫然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两位国公,一位从二品朝廷大员,四位正四品朝廷大员,以及三位侯爵!
只可惜。
最后两页写的太过于潦草,亦或者慌张。
真正有实质性罪证的仅仅只有一位宋国公以及一位平阳侯。
其余人员,仅仅只是一个怀疑罢了。
又或许,是那周启平根本就没有时间将那些名列账册之人的罪证一一书写下来。
“时间不够。”许奕猛地睁开双眼,忍不住低声楠楠一句。
不过,哪怕如此,这份遗物对于许奕而言依旧十分贵重。
许奕快速拿起另一个木盒内的物品。
缓缓打开外层油纸,其内赫然是一本单薄的账册,以及数封书信。
自书信外表不难看出,这几封书信并非是同一年所写。
许奕缓缓打开书信,取出其内的信件细细查阅起来。
片刻后。
许奕放下最后一封信件,嘴角微微扬起,单单凭借这些信件,便足以将那宋国公彻底拉入泥潭。
“呼~!”
许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拿起那略显单薄的账册。
随着许奕的缓缓翻阅。
许奕原本便凝重的面色,瞬间更加凝重起来,就连眉头都已然紧锁起来。
无他,账册虽单薄,却记载了这些年来,轻舟冯家每一年上供给宋国公的金银数目。
这些数目若是最后流入到太子手中,这将会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不会,宋国公不是圣人,还做不到这般大公无私。”许奕低声喃喃一句。
随即将目光放置于最后一年的账目中。
不知为何,以往每年都是简略记载,偏偏最后一年的账目记载的格外的详细。
好似,冯玉延早已料到今年己身会大祸临门一般,希翼着能够借此逼迫宋国公保住冯家一般。
“呼~!”
许奕再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最后一年的金额往来固然不少。
但还远远达不到恐怖的地步。
定了定神。
许奕缓缓起身,取来文房四宝。
将书信、账册,统统誊抄一遍。
半个时辰后。
许奕将墨迹完全干透的一沓宣纸收入怀中。
随即起身离开书房。
“二叔。”书房外,许奕快步走向院内晒太阳的许镇。
“处理完了?”许镇扭头看向许奕,关切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许奕点了点头,认真道:“有,二叔借一步说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
熟悉的书房。
熟悉的二人。
许奕端坐客位,将桌案上的两个木盒推向许镇。
低声道:“这两个木盒,一个是周启平的遗物,里面有大量世家豪族的罪证,另一个是冯玉延暗藏的宋国公罪证,二叔且先过目。”
“大量世家豪族的罪证?!”许镇双目瞬间圆睁,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名木打造的木盒不确定道:“宋国公的罪证?”
许奕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二叔且先过目。”
许镇见状,面色瞬间无比地凝重起来。
快速拿起那名木打造木盒内的书信与账册,快速地翻阅起来。
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砰!”的一声。
许镇重重地将手中账册拍在桌案上,义愤填膺道:“当真是好一个轻舟冯家!好一个宋国公张永年啊!这么多金钱!也不怕撑死!”
无他,宋国公与冯玉延官商勾结狼狈为奸二十余年下来。
单单是宋国公获利便超过三千万两!
要知道,最近几年大周朝一年的税收也才折合白银两千万两罢了。
单单宋国公一人获利便已然相当于大周朝一年半的税收!
而在这么多金钱的背后,又会有多少的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许奕面色如常,并未搭话。
伸手推了推面前的另一个木盒,平静道:“二叔看看这个。”hΤTpS://WWω.sndswx.com/
若是将周启平罪证中的世家全部拿下,那么,大周朝便相当于平白无故多了三年的税收。
若是在加上轻舟冯家与宋国公,那么,多出来五年税收将完全不在话下。
“呼~!”
许镇深呼吸数次,稳了稳心神,这才拿起周启平的遗物,细细翻阅起来。
只可惜。
这次只翻阅到一半,许镇便再也翻阅不下去了。
无他,心口痛,这么多钱财若是有三成能够流入到军事上。
那么,边关每年将会少死多少将士?
许镇深呼吸数次,双目赤红地看向许奕沉声询问道:“奕儿,你便明说吧,周启平这份罪证到底牵扯多少世家,又牵扯到多少金钱。”
许奕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关中三十二家,豫州十七家,冀州六家!扬州等地共有五大家族参与其中,若是全部换算下来,差不多相当于大周朝三年的税收。”
话音落罢。
书房内陷入到长久的死寂中。
无他,牵扯实在是太大了!
六十世家豪族,横跨三州之地,若干郡县!
总金额高达六千万两!
而这仅仅只是参与到此番赈灾之中的世家豪族。
每一个世家豪族都是一关系错综复杂的庞然大物。
嫡脉、旁支、姻亲,数不胜数!
若是真的全面动手,恐怕将会引起天下大乱。
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此刻,就连一向嫉恶如仇的许镇,一想到极有可能发生的雪崩惨状。
内心深处都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过了许久。
许镇才异常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问道:“奕儿打算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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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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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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