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缭绕,在山间回荡。
方孝经和顾妙笔还有林曲平都沉默了。
三位大儒的目光都看向了书山上,那个立于百花阵中的白衣青年。
“好一个四境入画道!”
“是啊,真是一个绝世好苗子。”
“百年来,只有夫子以大道登上书山,如今他只剩下最后一层……奇迹会发生吗?”
“我们拭目以待吧!”
三位大儒重回观景台,负手驻足。
而在稷下学子与观看众人所处的山峰之上。
此时,已经沸腾了。
柳弘毅和李泽广等人都是激动不已。
“江兄做到了!”
“是啊,我们能和他这样的人一举同榜……此生何憾?”
梁婉儿的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着,脸上涨得通红:“江公子……他好厉害!他真的太厉害了!”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竹箫,因为,那是江鱼儿所赠。
蔡文姬的脸上也是绽放着如花般的笑容,丝毫没有掩饰对江鱼儿的仰慕:“是啊,今日之后,江公子的风姿怕是再无人能够掩盖了!”
……
“好一个江解元,好一个四境入画道!”
花清水的嘴唇不自觉的舔了舔,如果让她再年轻十岁,她会毫不犹豫对面前的青年,诉说出她心中的倾慕。
可现在,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以她百花仙的名誉,助面前的青年,稳住四境画道!
“花中仙,这次我真的要来了哟!”江朝歌的手轻轻一动。
半空中,上百墨人,齐齐举起长枪。
肃穆的沙场气息,笼罩在百花阵中。
“来吧,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即使你入了画道,你也不一定就是我百花仙的对手。”花清水笑盈盈的回道。
“总要闯一闯!”江朝歌扑了上去。
花清水立即就又开始了飞窜,可这一次,在她和花盆之间,却立着无数手持长枪的墨人,她再想和之前一样,将一个个花盆打乱,已经极难了。
墨人长枪,不断向着花清水刺去!
刺头,刺胸,刺脚!
花清水每窜到一处,都会遭遇到四面八方的围攻,她在百花阵中的优势,彻底的消失不见。
不止不此,她甚至更像是置身于一个“军阵”中。
“你还懂阵法?”
“略懂。”
“好厉害啊!”花清水发出一声感叹。
终于,她再无法阻止江朝歌的靠近。
她没有再反抗,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她在等待着自己被击败的命运,可是,等了良久,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遭受到想象中的‘暴风雨’。
于是,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如水般温柔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怎么停了?”
“我已经通过了,不是吗?”江朝歌回道。
“如果你能够一举击败我,名望会更高一些,这是一个好机会。”花清水提醒道。
“花中仙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不想踩着一个真心帮助我的人的名望来提升自己。”江朝歌笑了笑:“毕竟,你已经助我良多。”
“好吧,恭喜江解元,通过第七层。”花清水看着青年,认真说道。
“多谢!”
江朝歌点了点头,望向已经越来越近的山顶。
在他的上面,还有最后一层。
只要过了第八层,他就可以登上书山之巅,见到“白河”中的夫子。
……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山头。
天空中,只剩下淡淡的霞光。
白衣青年径直的踩着山石,向着书山之巅而去。
在他的下方,在他的对面……
无数双期盼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的身影。
霞光在他的身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白衣上似乎又多了淡淡的血色。
江朝歌来到了第八层。
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并没有年纪颇大的考官,只有一个穿着素衣短衫,口里还打着呵欠的童子。
对方眯着眼睛,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个童子?”江朝歌停在了对方的面前,缓缓的坐了下来。
在童子的面前,摆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只是,并没有热水,也没有茶叶……
“怎么回事?第八层的考官就是这个童子吗?”
江朝歌的心里疑惑无比,他仔细的看向面前的童子,在对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强大的气息。
普普通通一童子!
除此之外,这八层便再无其它的人或东西。
空空荡荡的。
江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学生江鱼儿,请先生出题。”
“谁?”昏睡的童子睁开了眼睛,歪着圆圆的大脑袋,看向江朝歌:“噢,你来了啊……怎么上来的?”
“自然是走上来的。”江朝歌回答道。
“是吗?这山这么高,这么陡峭,你又是如何走上来的呢?”童子再问。
“用腿走上来的?”
“那你的腿……很厉害啊。”童子恍然。
“还请先生出题。”江朝歌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出什么题?”童子愣了一下:“我这儿没有题啊,就只有这一套茶具,是夫子让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题?只有一套茶具?夫子让他来的?
江朝歌在童子的话中,抓住了三个重点……可是,他并没有想明白,这三个重点代表着什么意思。
正思考间……
童子又问道:“我叫阿生,是夫子的书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江鱼儿。”江朝歌回道。
“噢,你就是那个江鱼儿啊,我知道你,夫子还看过你的《治河论》呢,就因为那一次,我被夫子处罚,让我早上起来采取露水,你知道的吧……早起很难受的。”
童子念念叨叨的说着:“听说你已经上了国士榜,是御笔亲点的解元,真是厉害啊,对了,你来这里是想进稷下学宫吧?可惜,我并不知道要怎么让你上去……
夫子只是告诉我,让我坐在这里等着,然后,如果有人要上去就让我拦着,其它的我就是不知道了。”
“嗯,夫子就只给了你一套茶具,没有给茶叶吗?”江朝歌想了想,指了指面前摆放的茶具。
“没有啊,夫子就只给了这些。”童子摇了摇头。
只给了这些吗?
江朝歌若有所思。
童子阿生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考题,可这一关的考题,很明显就是‘茶’。
按照常理,品茶,鉴茶,煮茶,论茶……都可为题。
但现在,没有茶叶,如何品茶论茶呢?
“这第八层的题……是个哑谜吗?夫子出了‘题’,童子和茶具……应该就是这个题的内容,可夫子到底何意呢?”
童子,无茶……
江朝歌觉得要过第八层,还是得从‘茶’上出发。
茶道,就是品赏茶的美感之道。
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来达到静心、静神,陶冶情操和去除心中杂念。
“前面六层,分别是书,画,琴,棋,诗,香……这六层考的应该是‘技艺’,或者,称为儒道的才学。”
“而到了第七层,百花阵……考的应该是悟性!”
“才学和悟性都考了,那么,这第八层要考的是什么呢?”
“心性!”
江朝歌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童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通过,其实……似乎并不难。
他现在面前摆着很多种选择,而其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顾童子的阻拦,强行登上山顶。
再或者,怀柔一些,以某种好处来利诱童子,让童子给他放行。
“想要过童子阿生很容易,难的是用什么方法来过,山顶就在眼前,时间所剩无多,这种时候人的心中最容易生出急燥。”
“儒家修的是个人名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最容易走上岐路的,为了获得名望而不择手段,甚至,弄虚作假。”
“懂了,这第八层,夫子很可能是想让我停下来,在最接近山顶的位置,沉淀思想,静心等侯!”
一念至此。
江朝歌重新看向了童子面前的茶具。
而童子还在自顾自的念叨着,抱怨着跟随夫子的经历和苦难。
“阿生,要不然我给你泡一壶茶?”
“泡茶?”阿生愣了一下,一脸不明所以:“可是,没有茶叶啊,要怎么泡茶呢?”
“有水吗?”江朝歌又问。
“水倒是有的,只是,不热。”阿生又回道。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将水烧热,只要有水,就可以泡茶。”江朝歌向着阿生解释道。
“有水就可以泡茶?江公子……莫不是个傻子?”阿生歪着脑袋。
被一个童子鄙视了……江朝歌有点无语,可是,听到童子的话后,他却更加坚信,他的猜测没有错。
终点越近,干扰越多!
童子的鄙视,代表的正是世人的目光。
当你的做法不被世人认同的时候,世人便会质疑,议论,甚至谩骂,这种时候你是否能保持得住心境呢?
江朝歌没有反驳童子的话,只是继续说道:“那我开始泡茶了。”
“你要泡就泡吧,反正这里是没有茶叶的!”
童子不理解,但他还是把水壶放到了江朝歌的面前,接着,又开始自顾自的念叨着,喋喋不休。
“看来夫子也是想通过这个童子来磨炼自己的心性吧?否则,这样的童子是不可能成为夫子的书童的。”
江朝歌越发的明悟。
在踏入终点之前,磨炼自己的心境,这就是第八层的考题!
于是,他开始认真的泡茶。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非常的认真,从烧水开始,再到清洗一个个茶具,从茶杯,到茶盏,再到茶壶到茶盆……
他仔仔细细的清洗着,不让上面沾上一点尘土。
而这样一来,时间自然也浪费了极多。
……
远处。
正在山顶期待的众人渐渐有了些议论。
“一个童子而已,江解元怎么还没有上去吗?”
“是啊,江解元在前面几关都是轻松的通过,即使是第七关也没有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他在等什么?”
“看起来似乎是在泡茶?”
“泡茶吗?这种时候还泡茶……直接上去就好了啊,难道,一个童子还能挡得住四境的画师?”
“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他们都不能理解,因为,从他们的视线上看,童子并没有难为江朝歌,似乎就在自顾自的发着牢骚。
可江朝歌正在给那位童子泡茶,而且,泡得还挺认真。
怪哉!
梁婉儿心里也是很奇怪:“江公子怎么还没有登上山顶呢?时间已经不多了,太阳完全落山了啊。”
“是挺奇怪的,再不上去……怕是要错过时间了。”柳弘毅和李泽广等人同样不明所以,露出疑惑。
蔡文姬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
观景台上。
方孝经和顾妙笔还有林曲平同样在看着白衣青年。
即使他们是大儒,对于江朝歌此时的作法,其实,也是有些许的疑惑,毕竟,这第八层……是夫子亲自出的题。
“你们可知,夫子何意?”
“猜不到,不过,我看过夫子登书山时的记载,上面说夫子在登书山时,遇到第八关,亦是停步不前!”
“停步不前?”
“方老头,你看那桌子上!”
“看什么?”
“那桌子上,好像并没有茶叶!”
“没有茶叶?”方孝经注目望去,果然,他也看到了。
有茶具,却无茶叶!
“……”
顾妙笔的目光突然转向了书山上,一个青袍道士的身影:“咦?那姜晨水已经通过了第六关了,正向着第七关走去!”
“嗯,道门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前六关拦不住也算是正常。”
“就看他第七关,要怎么过了?”
三人互视一眼。
再次沉默。
……
第八层的位置。
江朝歌的茶已经泡到了尾声。
他将烧好的热水,小心翼翼的倒入了茶壶中,但是,因为桌上并没有茶叶,所以,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洗茶的动作。
这也让山顶上,看着这一切的众人发现了异常。
“你们看那桌上,好像没有茶叶?”
“没有茶叶?不可能吧?”
“真的,你们没有发现吗?你们认真的看一看!”
众人眺目远望。
果然,那桌上真的没有茶叶。
可就在这时……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天上落起了细雨。
“下雨了!”
“怎么没有打雷呢?光下雨,不打雷吗?”
“等等,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雨有点儿热热的,而且,仿佛透着一股茶香!”
“茶香?!”
众人不自觉的用手接过雨点,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
有大胆的,甚至直接喝了一口。
“是茶!”
“这不是雨,是茶……是刚刚泡好的热茶!”
浓郁的茶香在人们的周围飘荡着,仿佛从天际而来。んτΤΡS://Www.sndswx.com/
香飘百里!
让人不自觉的沉醉起来。
“难道是江解元泡的茶?可是,江解元的桌上并没有茶叶啊,那这茶雨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在书山顶上!”
“是夫子泡的茶!”
众人终于注意到了问题。
茶雨是从书山的山顶上飘过来的,茶香自然也是如此。
……
江朝歌仰起了头。
童子阿生,同样仰起了头。
“是夫子在泡茶!”童子欣喜:“好香的茶。”
“嗯,夫子泡的茶,果然很香。”江朝歌站了起来:“正好,我的茶也泡好了,阿生要不要尝一尝?”
“你的茶,在哪儿呢?”
“杯中。”
江朝歌举起手中的茶杯,上面已经落满了一杯清茶。
阿生便瞪大了眼睛:“真的有茶啊,你没有茶叶……居然泡出了茶,不对……这不是你泡的茶,这是夫子泡的茶啊!”
“有什么关系呢?”江朝歌微笑着说道:“你虽然没有说,但其实夫子应该告诉过你,只要我能泡出茶,你就不能阻拦我,对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生惊讶不已:“我没有跟你说过啊,夫子跟我说的时候,也没有其它人知道啊。”
“好了,我要上去见夫子了。”江朝歌站了起来。
阿生同样站了起来。
他挥动着小小的胳膊,似乎想要拦住江朝歌向上,可是,在看到天上落下的茶雨后,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于是,他让出了身后的道路。
江朝歌便直接从阿生后面的道路上,向着山顶而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山顶。
周围的云雾渐渐的到了他的身体周围,让他如同置身于“白河”之中,仿佛是一条登上仙人道路。
他呼吸着周围的白雾,雾中透着浓郁的茶香。
“以书山上的白河作为‘媒介’,降下茶雨……夫子的手段,果然是非凡的,这就是仙人之下的第一人吗?”
江朝歌踩着山石,穿过书山上的白雾。
很快,白雾被他踩在了脚上,他的面前再没有了白雾,他似乎登上了云雾的顶端,真正的来到了书山的山顶之上。
他下意识的向着脚下看去。
接着,他仿佛间可以看到整个咸阳的影子。
他看到了诺大的皇城,看到了古老的城墙,看到了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兵,看到了繁华的街道,看到了沿街叫卖的商贩。
明明他现在是在山顶。
明明他的脚下便是飘动的白雾。
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世界。
江朝歌深深的吸了一口山顶上溢满了茶香的空气,向着虚空中行下一记儒礼:“学生江鱼儿,请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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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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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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