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淡然了。
身为丁家老祖,终究要维护着点自身的威严,不能随意如泼妇。
只是如今,哪还顾得什么形象。
能够保全了北落山才是当务之急。
鬼修用的肯定是秘法,能够将自身强拔一境,且还是金丹修为,怎可能久战。
如今看来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催动的可能。
“放走吧?”想法突然出现在丁家老祖的脑海中。
天下不会因一妖鬼而乱。
但是强留对方的话,北落山丁家估计要会成为妖鬼复苏的资粮。
“要不就放走算了。”
大阵之中的丁家老祖抿嘴思虑。
目光无意识的寻找着什么,最后定睛在祠堂外丁邪的身上。
“三宝……”
话音未落,只见面如金纸的丁邪站起身来,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躯:“老祖,为我争取一刻!”
闻言,丁家老祖急切劝阻道:“三宝别做傻事啊!”
“以后还有机会找寻回来,你若是与那妖鬼同归于尽,何人会再帮你?”
丁邪看向老祖,扯上了一个笑容。
原来老祖是以为自己要自爆。
这确实是个办法。
但是光凭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自爆并不能改变太多,如果丁家其他的族老前赴后继的话,妖鬼应该也可斩杀于阵中。
只不过来不及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办。
最好是金丹修士去填上这么個窟窿。
但是金丹修士自爆的威力足以将北落山抹平,到时只会死更多人。
自爆者阴神受损,真灵破坏。
就是侥幸入了轮回,以后也只能做个浑浑噩噩的人。
再侥幸清醒,因为本身真灵有恙,也无法再踏入修行路,何况这不过是入了轮回的,大多都没有这个侥幸。
仰头服下阴魂丹。
丁邪凌空盘坐,催化丹药使法力复三两成。
轰隆隆。
原本黑雾弥漫的天空登时雷云滚滚,如果说原先是静谧的雾中黑夜,如今便是泛起波浪的天空,风云汇聚,搅动成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北落山的后山。
风息将雾气全部吸收,转化成了阴沉的雷云,上下翻滚,覆压而来。
月曜星隐,浊浪排空。
好一番黑云压城的壮观景象。
……
“这是?”
“突破金丹!”
“昔日老祖突破金丹之时也是这样的。”
“难道是家族又有人突破不成?”
与宗族其他人的欣喜不同,距离最近的丁家老祖面露悲戚,微微张口,最后只留下苦涩:“罢了罢了。”
重伤、法力不继,如何结丹?
修士结丹,只能看到监察劫云,并不会真正面对汹涌的雷劫。
这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因为当雷劫出现的时候,就说明正在应劫了。
人劫、心魔劫……
均是破境修士需要经历的劫难。
相反,头顶上的监察雷劫反而是最容易过的一关,非罪孽深重者不会在金丹期应雷劫。
选在这个时候结丹,那就说明……
丁家老祖并未再多想,现在李道友倒了,就要他来面对这个老大难问题了。
好在妖鬼实力的实力受损,阴神又被强拽离体,现在还有些恍惚。
丁传礼估计,就连妖鬼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活了下来。
当然,最可能被气吐血的显然是鬼修李道友。
最后功亏一篑,任谁都会捶胸顿足。
……
金丹级的阴魂丹能够提供的法力巨大,只可惜同样需要时间。
液化的法力泛起金光,于丹田激荡。
幽幽假丹自法力海潮之中浮现,滴溜溜转动着。
北落山的灵脉剧烈波动。
周遭灵气汇聚成浩荡漩涡。
黑云漩涡的中央,丁邪盘坐其中,全神贯注。
他知道,是自己拖了涂山君的后腿。
如果自己法力深厚,靠着尊魂幡都能将妖鬼镇杀于此。
只不过他的修为并不圆满,此番回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摒弃杂念,唯此时需一往无前。
……
雾中妖鬼终于扯断了所有的黑色丝线,身后的高大神龛也随着赤发鬼修的坠落而崩碎。
三身妖鬼刚要去追逐涂山君坠落的身影,蓦然注意到了丁邪,以及丁邪身后的那杆飘扬的尊魂幡。
所以他当即放弃前去绞杀赤发鬼修,而是飞身冲向正在结丹之中的丁邪。
“哪里走!”
丁家老祖双手朝天,法力不要命的催动:“青莲法!”
坐下阵眼显露莲台模样。
法宝飞剑没入莲台座,顿时一朵青莲摇曳。
散落的花瓣席卷而去,犹如卷起的长龙拖住了妖鬼的身形。
三身妖鬼怒吼,金丹中期的修为完全爆发。
被那么诡异的手段弄的惊惧不已,三身妖鬼更期望着能够破开这该死的龟壳。
就算没有杀那个赤发的鬼怪,等他逃离出去,吞吃修士,很快就能恢复实力,到时候怎么炮制那赤发鬼怪都行。
妖鬼也不再纠缠,只是撞击向阵法。
一次。
十次!
数十次。
外场阵法的筑基族老只剩下两人还在苦苦支撑,就是替补上来的族老也顶不住莫大的压力。
而身处阵眼的丁家老祖几近跌倒,七孔流血,面色苍白。
本身境界的差距就大,修为更不可同日而语。
要不是因为阵法的支持,他早就撑不住了。
“轰!”
阵法出现裂痕。
身处雷云下的丁邪睁开双眼,目运金光,一身威压迅速蜕变。
“结丹!”
丹田的虚丹凝聚成实。
法力回馈,金丹丹田充盈如海。
丁邪却毫无喜色。
他败了。
尽管身躯已经结成了金丹。
但是因为遭受重创、法力枯竭,金丹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裂痕。
这丝裂痕同样蔓延到了阴神上。
想来也对,他没有使用结丹灵物,又状态不佳,如此都能结丹的话,那这宗师之境也太过突破了些,对于其他天纵奇才的修士而言何尝公平呢。
一粒金丹吞入腹,自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轻声的呢喃只落入自己的耳朵。
丁邪回忆往昔,突然想起一个人。
在小灵州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强行结丹的修士。
还是他亲手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我辈修士,怎可死在斗法途中。”
丁邪念叨了当日那人所说的话。
那时候他不太懂为何那人如此执着,今日他有些明白了。
生机正在迅速消散,阴神裂痕越发的多了。
……
丁邪毫不动摇,双手结印展術。
“灵魔,”
“忍死术!”
生机尽没,宛如融入阴神。
原本充满裂痕的阴神恢复如初。
就连丹田之中的金丹也滴溜溜的转动起来,完全绽放出自身的光芒。
“金丹,”
“成!”
……
雷云消散,浊浪倒卷归入天空。
星闪月曜间,天地重新恢复了清明。
丁邪的身躯盘坐在地上,依靠着魂幡支撑,已然生机无存。
法阵内的丁家老祖呆愣在原地。
丁邪确实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族人,然而丁传礼依旧将之视为是家族的孩子,没想到就在今日,如此奇才会逝去,还是死在了突破境界的途中。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丁传礼跌坐在莲台上。
噗的吐出一口逆血。
如果,当时我提早出关,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其實要改的并不是这樣的事情。
更应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纵容一起不公,比多了十个判族之人还要严重!
……
涂山君猛的惊醒。
神识笼罩身侧。
上一刻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坏了!”
赶紧扒拉开掩埋在土石,踉跄着起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完成绝杀。
紧要关头被那妖鬼给拖住。
导致最后一击無法完成,也就无法将之踹进神龛大门。
而且他很久都没有在战斗之中昏厥,那时法力不继,就连基本的身躯都快要无法维系,差点崩溃返回魂幡。
现在的情况如何?
更让涂山君惊奇的反而是魂幡的状态,他感觉魂幡之中又多了一尊金丹阴神。
刚才他分明没有绝杀妖鬼啊,这位金丹阴神又是。
定睛一看。
涂山君当即怔在原地,惊呼道:“丁邪?”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丁邪会死,更意外的是,丁邪身亡之后现在持幡的是谁?
竖立的魂幡被一只手拔起,那只手只有四根手指头。
回过神来,涂山君像是见了鬼般,看向持幡之人。
“丁邪!”
没错,持幡之人正是丁邪。
浑厚充盈的法力,修为波动早不复筑基巅峰,而是实打实的金丹!
“忍死术?”
经过了最初的惊讶,涂山君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顿时意识到了。
丁邪应当是用了那门术式。
值得嗎?
涂山君并没有问出口。
连那门术式都涌出来了,哪还有什么问题,只能道一声,“真汉子!”
“涂山兄,可是觉得我丁邪,握不住尊魂幡?”
飘然而来的传音,一下子让涂山君回过神来。
现在也不是思考其他的时候。
该做正事才是!
“好!”
“斩杀妖鬼。”
丁邪御空而行,以金丹修为挥动尊魂幡更是得心应手。
魂幡之中算上他自己的阴神,共三位金丹修士。
有此实力,可斩妖鬼矣。
……
大阵被破之时丁家老祖便觉得已经没了希望,更没想到丁邪站了起来。
“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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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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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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