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环视一圈,倒也没有太多言语。
万法宗的弟子素质不错,并没有乌泱乱作一团。
大都清醒着,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该治伤的治伤,该恢复法力的恢复法力……
无事归无事,涂山君也不好问魄那罗刹虚族的金丹修士。
想施展出问魄得回幡里,又不能大摇大摆的回去,这样岂不是太蠢了些。
也就等着。
可惜那追来的雾中人被赤云真人烤成了黑炭,白费了那一身的煞气。
这也没有办法,实力不足,法宝又初晋,不知道何年月才能再度提升。
涂山君目色沉吟,此番事多,却也阴差阳错的大幅度提升了力量。
获得三大好处,一为尊魂幡进阶法宝,万鬼可纳。
二是自身实力达到金丹,又取一同阶的性命。
最后则是领悟法域‘神灵明死境’,看清楚了自身的路,也明悟了一些自己的道。
按照修行界的道法归纳,他也算走出了第一步。
正沉思之际。
远方洞窟轰鸣声传来。
随之涌来的是剧烈波动气墙。
呼啸风涌。
“打起来了。”涂山君的眼皮动了动,没想过去掺和。
以赤云真人的实力,他这个法力不足的鬼修去帮忙反而拖累,所以老实的待着便是。
少时。
身着黑白长袍的赤云真人返回血窟,手中提着一个罗刹虚族的脑袋。
赤云真人身上的法袍完全激活,赤龙剑气萦绕,苍龙般的剑簪自如行动,随便挽了个发髻将满头赤发扎了起来。
涂山君神色一怔,那头颅所散发的气息比之雾中人还要强盛。
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赤云真人的实力。
“难道是金丹巅峰?”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门中弟子能说出個大概修为就不错了,怎可能如此精细。
说不得还要放些烟雾弹,迷惑一些人,所以境界上会有一两层的小差距。
不过涂山君没开法眼窥视。
这本身就是非常惹人厌烦的术式。
对敌之时用用也就罢了,随便观察高于自己境界的修士,很容易触怒对方。
涂山君也没有探寻人家到底穿了什么颜色底裤的怪癖。
赤云真人将头颅扔下,并未多言,只说洞天后的邪修伏诛,以告慰我万法宗弟子。
端是人狠话不多。
甫一赶到便斩杀了雾中金丹,又堵门杀了一位疑似金丹后期的罗刹虚族。
到现在,气不喘,脸不红,泰然处之。
涂山君不知道的是,赤云真人堵门而去,眼见对方要逃,硬生生用自身法域劈开黑门,将之抓了出来砍掉头颅。
虽然最后被对方的阴神裹挟金丹逃走,不过这一身道行算是废了,没有个几十上百年别想恢复元气。
筑基修士便精通遁法更能驾阴神,到了金丹期,保命的手段只强不弱。
就是赤云真人也没法做到杀金丹如宰鸡杀狗。
那雾中人本就不是本体,灵物阴神都落入术式之中。心斩转动才斩了头颅,其实并不像涂山君想象的那么简单。
……
两月去。
夜色昏沉沉。
风声呼,拍打着那方形的小窗。
小窗竖着几个木头算作横栏。
勾月银辉散落,顺着矮窗闯进此方小室。
四面矮墙白净着,空间不大器具倒是齐全。
若说是关押人的牢房,不如说是令人暂住悔过的小黑屋。
床榻上,被锁了九成法力的丁邪百无聊赖的拿着一卷修身养性的道经,背面印着万法宗的宗门律法、规矩。
往书桌旁一看,是早早就备好的层叠宣纸。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半边墙壁撑着书架,没有修行所用的功法,全是悟道养心性所用的道经。
不过这些都不是原本,是从藏经阁搬来的拓本,其中还有几卷是经过师祖批注过的。
丁邪偏头看向守着门房的师弟们。
他们正玩着骰子,眼前摆满了用灵石堆砌的小块筹码。
到也有不同的,自顾的打坐修行着,不参与其中。
丁邪伸长了脖子往两侧望去。
“师兄,思过崖都是单间门房,您就是看也没有用,要不小弟帮您把房门开了?”看到丁邪走过来,横栏木门外的执法弟子凑声说道,说话间,解下腰间的钥匙。
将横栏木门上的长锁打开。
随意的敞开大门,也不在意丁邪是否会逃走。
摆了摆手:“去去去。”丁邪赶走了门前的师弟。
就眼前这好似不设防的木制门房,别说捆他的九成法力,就是捆了十成,单凭肉身也出得来。
这半个月倒是和住在这里的师兄师弟熟络了。
在这里悔过的,大多犯事都不重,关上十天半个月磨磨心性而已,久了也就一年半载。
不像是思过崖底的地牢。
那里才是真的守备森严,阵法刻录的滴水不漏。
不是关押着犯了大事的门人弟子,就是什么作恶多端的魔道妖人,或是那些对凡人出手的罪大恶极的修士。
丁邪还得庆幸,自个儿被宗门筛选成了轻罪之人。
自古,功过相抵泰半是做不到的,不管多么大的泼天功劳,若是犯了与道背驰的罪,都要仔细的问上一问。
概因人对损害利益者更加严厉。
想来这半月,宗门也该调查清楚了。丁邪不免长叹,又拿起了道经研读起来。
纳物符并没有被宗门收缴上去,不过也封了起来。
法剑、器物都贴上了封条符箓。
趁着返回东渊城的时候,涂山君就假托告辞离去。
谎称有急事,实际上是返回了魂幡。
丁邪将尊魂幡藏了起来,并没有带回宗门。
本来涂山君还商议过是否用阵旗冒充,想了想又给掐死。
后来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的误区。
就算李圣礼和顾晓的证言之中有魂幡出现,
只说魂幡是李青枫的法宝便是。
两人是朋友,在那种时刻李青枫将法宝借给丁邪护身。
人家要走,当然要把自己的法器带走。
至于万法宗的答谢,实在找不到李青枫就先交予丁邪,之后再转托过来。
宗门总不可能一定要追寻一个根本不存在世上的人吧,何况对方刚刚出手帮了万法宗。
就是魔门中人,大多被帮了也做不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万法宗是大宗,虽不自诩正道,显然早就被世人觉得是正道宗门。
不说外人如何看,管中窥豹,自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如此,也就将尊魂幡的事情解决了。
这样看来,虽然有小疑点,容易让人怀疑,不过在正经的逻辑上没有任何的破绽。
比之用阵旗替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阵旗是法力凝聚,说不得会被宗门的长老看出虚实,而将尊魂幡带在身上,明目张胆的返回宗门更是将刀交给别人。
尊魂幡一是法宝,二容纳了许多强大的阴神,还有涂山君这个神智完成的器灵。
到时候看到了主魂涂山君,他们原先编造的谎言也就露馅了。
涂山君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同时,尽量避免魂幡频繁出现在他人的面前。
底牌用的多了,就成了明牌,甚至会让有心人怀疑。
就像是曾经在梁都遇到追查而来的散修一般。
好在这个借口很周全。
也就只求万法宗在丁邪这件事上能够宽容一些。
想到这些事,丁邪幽幽一叹。
他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而且赤云祖师也让他提早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张然的事情,加上不少同门看到丁邪最后庇护张然,这一点说不清楚。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促使丁邪放下了手中的道经。
“外面师兄请托送来的饭食。”看守门房的花三弟带着笑容将玉制的饭盒放在房内的四方桌上。
丁邪眼睛一亮,他就好这口腹之欲,若是没有好酒好菜,总觉得不是什么滋味,没想到转头就有人将饭食送来。
想了想,外面相识并不多,又不像是师父所送。
“李师兄送来的。”
“李圣礼?”丁邪翻身起来,身形微顿。
看来李圣礼已经清醒。
金丹修士的一击没要了他的命也算他命大,那身法衣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打开一瞧。
正儿八经的好酒好菜,波动凝聚成不同的团簇形状,锁住灵气。
“好东西啊。”丁邪啧啧称奇,这一桌可不便宜,得花费上千灵石才是吃到。
“可有托话来?”
花三弟略迟疑,压低了声音的说道:“李师兄,希望师兄您在被问询的时候能够美言几句。”
“倒是符合他的风格。”丁邪哑然失笑。
李圣礼这人就是跋扈的厉害。
不过这也符合大宗族子弟的风格。
顺风顺水没吃过亏,同门师兄弟也都谦让着,难免养成恶劣的性格。
这样的人不碰钉子改不了。
“看来,他已经摸清楚了我何时会被问审。”
“回师兄,两日后。”花三弟小声的说着。
“我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保证不会添油加醋的缩减他的功劳。”
“你就这么原话告诉他,若是信不过我,我就不动了。”丁邪放下筷子。
他是贪嘴,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没必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答应虚无缥缈的事情。
不过李圣礼这番作为,倒是让丁邪察觉出了些许的不一样。
看样子宗门对他的处罚不会很重,不然李圣礼不会这么殷勤,那也就是说至少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一半。
但是依旧不能松懈,上头的意志可能也会因为问审的细节而做出改变。
还是得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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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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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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