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是真的不信。

  这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三个月前伤了腿脚的人,转眼间成了先天宗师。

  真以为宗师是地豆子,论筐捡?

  上个月才见了一位草莽之中的宗师,今儿个自己家就出了位宗师。

  靖安侯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也许不是他在做梦,而是刚刚站起来的温岳在做梦。

  不过,温岳的声音击碎了他的迷茫。

  只听到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先天,宗师。”

  眼见父亲那渐起惊疑的神色,温岳也不再废话,手掌往门柱上一按。

  入木两寸的手印清晰可见。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会与丈人通气,到时朝议此事之时,还请父亲帮忙举荐我。”

  话音落下时,温岳已经背着手离开。

  以他先天宗师的实力,其父总归要答应他的请求吧。

  也不需要其他的手段规劝。

  此印足矣。

  靖安侯怔怔的盯着手印,直到不自觉将手掌放上去比较。

  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漆红色实木门柱,炼脏境高手能斩断却不能单靠肉身打出此印。

  入木两寸,还异常的轻松。

  应当先天宗师无疑。

  “大宗师?”

  靖安侯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眼睛看着门口。

  三日后。

  朝议。

  两侧四排,一直排到大殿之外。

  不足六品的官员连踏进大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沿着台阶的延展而站。

  大朝议很罕见。

  更别提像是今天这样齐全。

  大家倒也不奇怪,今日要厘定的东西比较多。

  且罗河一役战败,皇帝也需要知道朝中大臣对兵戈的看法。

  看看能不能商量出来个章程。

  到底是议和还是继续打下去。

  如果要议和的话又派谁去,若是继续打的话应该用哪方宿将,又如何征调兵卒。

  虽然梁帝已经与宰辅们通过气,并且朝野之中大多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是梁帝想要议和了。

  止兵停战,休养生息是国策。

  只是梁帝不能直言不讳的提出来,必须是大臣提出来。

  不然消息传出去,百姓如何看待皇帝?

  软蛋天子岂不是贻笑大方。

  别人都可以错,皇帝不能错。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北边的军费一直是个大问题,又连战连败,继续打下去就是要拖垮大梁百姓。

  梁帝扫视一圈,只可惜他不好从士大夫的手里拿钱,士绅也不愿意出。

  如今国库已经要见底了,最后还是要把赋税加在百姓的身上。

  百姓能有多少钱?

  搜刮来去也不过是几个没有油水的铜板。

  高全高声的喝唱礼之后。

  君臣见礼,王公大臣躬问圣安。

  大朝议随之开启。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

  站在最前方的三位宰辅听的眉头一皱。

  他们的队伍中好像都没有这个声音。

  而且原本准备冲锋的小弟官员也都错愕的看着迈出一步的人。

  那人身着赤色蟒服,八方步一迈,看起来霸气十足。

  说话之人,正是靖安侯。

  眼见靖安侯已经身先士卒,安南伯翻了翻自己的笏板,压下心中的悸动。

  当日接到消息的时候,安南伯的心其实已经凉了一大半。

  温岳既然已经站了起来,那婚约之事估计就要告吹了。

  没想到靖安侯竟然告诉他,婚约照常进行。

  只不过要举荐温岳担任平北先锋。

  安南伯不明白靖安侯的意思。

  须知战争不是过家家。

  温岳是兵马司副统领不假,却不曾听说用兵如何。

  直到靖安侯透露温岳破而后立进阶大宗师,安南伯完全惊呆的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话。

  大宗师的实力,别说是先锋官了,就是跑到敌军大营转一圈都能囫囵回来。

  安南伯最后还是亲自见了温岳一面,确认温岳已经站起来就已经令他松了一口气。

  虽没有真正见过温岳出手,但是观其气息已经返璞归真,显然不是一流境界。

  “平身。”

  梁帝也带着诧异的神色看向靖安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外出镀了一层金,之后接手其父爵位的靖安侯一直都很低调。

  不过也无妨,大朝议的时间很充足,些许插曲不会影响大局。

  “臣,提议再起大军。”

  话音落下,还有些暖意的大殿,登时气氛凝固,冷意直冲。

  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

  梁帝面如平湖,眉头却不合时宜的皱了一下,导致九株冕疏稍有晃动。

  当可察觉此时梁帝心中的不平静。

  三位宰辅已经用余光瞟见是谁开了口。

  还以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都没在意。

  谁想到往日里怯弱的靖安侯,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冲锋陷阵。

  三人互相观察,这靖安侯到底是谁的人。

  只是均没有从对方的脸上察觉出什么,不免腹诽一声老狐狸。

  “温候觉得,此军主帅谁可担此重任?”

  “安南伯、武定将军可担此任!”

  靖安侯腿肚子都是抖的,这是他和安南伯商议之后定下的策略。

  既然要扶温岳,中军将帅肯定不能是外人。

  但是靖安侯不堪大任,所以只能安南伯来。

  早年安南伯以军功封伯,又为三品武定将军,任中军主帅完全够格。

  梁帝真的很想挠头。

  他确实听说了靖安侯和安南伯联姻的事情。

  瘸子世子配瞎子嫡女,残残联合。

  梁帝也只当是笑谈听听。

  怎么转眼之间,这两家残废这么硬气了?

  梁帝不由得将目光挪向站在武将从列的安南伯。

  络腮胡,身形魁梧的安南伯倒是紧张的攥着笏板,但是看那样子,也不像意外,反而像是在等他的答复。

  梁帝真想好好询问一下靖安侯怎么想的。

  把自己亲家公弄到战场送死?

  而且,原本和三位宰辅定下的先锋可是靖安侯。

  这么一看,梁帝突然觉得,好像有点意思啊。

  要不是大朝议的气氛正凝,梁帝估计要笑出声来.

  这阴差阳错的玩笑未免开的太大了些。

  “臣有异议。”

  “二十年征战,大军空耗,十室九空,国库见底。”

  “赋税更是加了两成半,百姓苦不堪言。”

  “此时不停战议和,只会将百姓拖垮。”

  “到时,必然激起民愤。”

  “臣觉得靖安侯没安好心,请斩靖安侯。”

  说话之人身着深青色官服,手执白玉笏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是有得到指示的小弟开始冲锋了。

  至少要把事情纠正到正轨上。

  “臣附议。”

  “臣也觉得胡大人所言甚是。”

  哗啦啦的一大片中层官员。

  均支持这位穿着深青色官袍的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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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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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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