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一缕孤魂,游走于天地间。
本该人人喊打、人人得而诛之的林一,却轻松游走在大乾国境内,没有人能准确将林一的踪迹报出来。
天下,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两股乱流。
一股是以俗世苍生为战场,争夺人皇宝座的乱流;
另一股,却是以修士为战场,争夺女帝遗宝、争夺超脱资格的浩大战场。
而伊凛,或者说是林一,他只身一人,主动投身于两股乱流形成的漩涡中,如一叶扁舟,漂浮不定,又如无根浮萍,无家可归。
……
十一月。
鏖战依旧。
大乾,天堑险关全线告破。
平西王、驻东王、镇南王、征北王的军队,像是约好了似地,长驱直入,杀进大乾腹地。
从高处向下看,浩浩荡荡的军队,如一群群饥饿的蚂蚁,黑压压的人头,正用最快的速度,向中间那块最大的“蛋糕”聚拢。那里,是王权的中心,是宣告胜利的终点。
在大皇子死后。
驻东王疯了。
明面上他失去了“人皇正统”的资格,如今,他索性摊牌了,不装了,高呼老子就是“反贼”,势要推翻大乾皇太后的暴政,要推翻懦弱皇帝夏基盛的王座,要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战争需要理由吗?
说需要,其实也不太需要。
但当驻东王打出这么一个旗号,沿途攻下的城池,都四处宣扬此事时,似乎本只是一句空话的“呐喊”,渐渐地连东王军自己也当真了。
当“反贼”又如何!
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所写,只要赢得这场战争,他就是人道正统,是天命所归!
只要登上了帝位,过往一切不堪,都能用时间抹平!
杀杀杀!
唯有杀,才能破而后立,将世间引向太平盛世。
……
十二月。
有传言称,借皇室独苗血脉,投靠平西王的三公主,母子一同惨死于军帐中。
至此,平西王失去了名正言顺争夺人皇宝座的正当理由。
……
基盛历二十年。
一月。
平西王与征北王各得密报,各自都以为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两方重军,与天门关交战。
两方将领出现在天门关时,都是愣住了。
两方都是装备精良,完全没有情报上说的“大战之后、气势颓然、可借此良机、杀措手不及之”这种场景。
两方将领,隔着一座山谷,两眼泪汪汪。
老牌武将都被刺杀干净了,他们是新上任的,对这种离奇的局面没有经验。
但已经对上线了,征北王军与平西王军,只能硬着头皮派出密使,商讨这场战要通过什么方式去打。
谁能占据天门关,谁将灰溜溜退回去。
可让两方都没想到的是,两方会谈密使,在会谈地点,同时被己军中一位新兵,射箭杀死。
两方军队都认为对方不讲武德,杀死来使,顿时怒火中烧。
征北王重军与平西王重军最终于天门关决一死战。
结局两败俱伤。
征北王惨胜,全灭平西王精锐,而己方却折损十五万大军。
后世将此战,称为“二王瓮中斗”。
征北王赢得天门关死斗后,虽然占据了有利地势,但他心知,与平西王这么一斗后,自己已经失去了争天下的资本,镇南王精锐几乎无损,三十万大军挥军北上,再斗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于是征北王决定,遣密使与镇南王会晤。
会晤结局无人得知。
三月。
传言,征北王大军,忍痛割臂,放弃北方城池,直追如落水狗般的平西王,一路向西。
三月中旬。
征北王一路将平西王追杀到楼兰城,死困楼兰城半月。
在三月二十日。
平西王弹尽粮绝,城中士兵饿死大片,最终平西王投降征北王,被赐毒酒,葬身楼兰。
后世将这历史事件,称为“西北二王会,梦落楼兰城”。
在杀死平西王后,
征北王果断清扫平西王的地盘,死守西域,由北王爷变成了西王爷,以贫困的西方沙海为根基,重新稳固阵脚,准备择日再战,先苟为敬。
在清扫楼兰城时,征北王无意中于一间无名客栈中,发现了一副奇怪的字。
上面写着两个清修淡雅的小字儿——
“活该”!
……
四月。
大乾六军,重新聚集,将战线收拢,于平原地带,建立战壕,迎战镇南王军与驻东王军。
……
大乾这场乱战,无论始因如何,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纠结了。
到了此时,无论是四王,或是夏小蛮,或是处于漩涡中央的林一,都已是身不由己。
即便夏基盛重新回到庆都,安然无恙地坐在王座上,宣布这一切都是一个“过了火的玩笑”,也不会有人愿意去听,不会有人愿意去相信。
正如镇南王所言,
这是“大势”。
大势已成,风吹草低,火燎原野,无人可挡。
这大势,无人可挡!
争天下争天下,无论是四王,或是皇室正统,又或是谁谁谁,无论谁在这场争斗博弈中胜出,这场席卷东胜神洲的乱战,都必须争出一个结局。
四月十八。
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头颅,被挂在了庆都城墙上。
城内百姓,惊恐慌乱,直呼“天启来了天启来了”。
天启刺客的名声,恐怖如斯。
两颗血液干涸的人头在城墙上晃动,将满城百姓,吓回家中,闭门不出,瑟瑟发抖。
两颗完整的头颅,都是被人一刀从脖子上切下来,保存完好,此刻正如腊味般,风干了皮肤,两颗头颅在城墙上互相碰撞,并不孤单。
夏小蛮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在外面征战,她第一时间赶回庆都。
她仰头看着城墙上那两颗既熟悉又陌生的头颅,心中百味横生,说不出滋味。
夏小蛮这一次,没有哭。
事实上,自从她得知那远嫁鹿门关的二妹,惨死在她亲大哥的手里时,便哭完了最后一滴泪。
忽然,
夏小蛮耳边,仿佛回想起昔日,林一师兄在映雪阁内,对他说的那句话:
“若有一天,夏氏江山与亲人间,你只可二选一呢?江山与血亲,自古两难全,最恨生在帝王家啊。”
夏小蛮身后是神武军士。
可她却有种苍天大地,只有她独身一人的错觉。
她在城墙上,紧抱双肩,微微颤抖,流露出久违的柔弱。
“师兄……”
……
……
大乾王朝腹地。
基盛历二十年。
四月二十二。
平原上,三方会战,大乾王朝六军,死伤惨重。
夏小蛮虽为金丹修士,但对方也有不少修士下场,让夏小蛮独木难支。
夏小蛮甚至将林一师兄赠予的法宝都耗光了,勉强为大乾王朝杀出退路。
那会爆炸的飞剑,似乎是天启刺客林一的标志性法宝,当夏小蛮刚亮出一把,便将下场修士,无论金丹境还是练气境,都吓得面色煞白,连忙后退。
这一年,死于各种爆炸法宝下的修士,不说一千也有数百。
都是混口饭吃,都是求长生,谁也不想触霉头。
而如今在修士圈子里,只要和“林一”这个名字沾边的,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霉头”。
神武将军带军殿后,最终战死沙场,身上插满了箭。
据说神武将军临死前,长笑三声,高呼“天佑大乾”后,方才断气。
享年——六十三岁。
……
大乾六军、神武将军身死的消息,传回庆都。
一夜间,庆都上空,愁云惨淡,百姓惶恐,如末日降临。
有的人,甚至连夜迁出庆都,逃命去哩。
如今北面与西面已无敌军,六军顺着东西方向,且占且退。
看似诱敌深入,实则无可奈何。
但这个撤退路线,不得不逼得驻东王与镇南王两方行军路线重合。
他们都在争,都在抢。
到了此时,
已谈不上什么奇谋神策,就是一鼓作气,杀入庆都再说。
驻东王已经疯了。
他如一条饿极的疯狗,逮谁咬谁。蜀南文学
……
这绵长的撤退战,一打就是两月。
驻东王、镇南王、大乾六军,时有接触。
三方互相消耗,一路上尸体横陈。
沿途都是尸体,无人将其裹尸体还乡,任其流落荒野、野兽妖类果腹。
七月。
镇南王军、驻东王军,来到庆都外,两百里。
远处便是大乾都城,二方都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大统领终于坐不住,率最后的守城禁军,杀出庆都。
庆都形如空巢,无人把守。
在大统领加入后,他的战力,堪比金丹修士,令大乾六军缓了一口气。
庆都被镇南王、驻东王军队团团包围,成困局之势。
而就在此时。
被整个玄门追杀了大半年的林一,
再次回到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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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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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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