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低喘着,面色阴鸷,眼尾却沾着一抹不正常的红,他用力咬着牙。
索斐趁机挣脱柏原,奔到林退怀里哭了起来。
看着亲昵拥抱在一起的人,柏原的脸扭曲起来,不可控制地发着颤,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压碎。
他打听过林退跟这个omega的关系,知道他们从小一块长大,以前似乎还交往过,甚至打算订婚。
柏原阔步上前,脸色骇人地掐住索斐的后颈,想把他从林退身上扯下来。
索斐痛急了,胡乱挥着手臂挣扎,还不忘哭着求救,“林退——”
知道柏原出手有多重,林退扣住他掐着索斐的那只手,眼色深沉。
“你闹够没?”
林退这话指责的意味很明显。
柏原急喘了两下,寒风割过喉管,将刺骨的凉气灌进肺腑,因为林退毫不加掩饰的偏帮态度,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发胀。
他死死盯着林退,气急败坏地吼道:“没有,我要让他在这里待不下去,然后滚出这个学校……”
林退想到自己认识柏原以来的遭遇,眼底淬了一层冰碴,不等alpha说完,忍不可忍地挥起拳头。
柏原被一拳打偏了脑袋,耳边嗡鸣不止,大脑甚至有片刻的空白。
等他扭过头看到林退拧着眉头,一副冷漠又嫌恶的样子,柏原表情有一瞬的凝固,继而更加愤怒。
他下意识想要打回去,但双手攥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只是愤然瞪着总是惹恼他的beta。
满腔的怒火无可发泄,柏原扭曲着脸从牙缝挤出。
“我只是对你有一点兴趣,你不要以为可以得寸进尺,在我这里获得无限宽容。”
听到这份羞辱,林退面色冰冷,抬眸盯着柏原缓慢且坚定地说,“我是不可能看上你。”
这话仿佛对柏原有着极强的杀伤力,他的瞳孔骤缩,惊惧地看着林退不断后退。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听,之前在雪峰上那栋别墅,林退跟他说过同样的话,上次他去林退宿舍找他,对方说的比现在还要难听。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退这次的拒绝,让柏原更加难以接受,还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胸口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
维护自尊心一般,柏原吞咽下没由来的难受,倨傲地挺直背脊。
“我没有让你看上我,我对你也只是玩玩,等我玩够了,你求我多看你一眼都不可能。”
撂下这句狠话,柏原转身离去,只是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索斐听着他们的谈话,表情由一开始的害怕,在听到柏原亲口承认对林退有兴趣之后变得惊怔。
直到人走了,他才猛地回过神,眨了两下干涩的眼睛,很快里面再次湿润起来。
索斐抽噎着看向林退,“我胳膊好疼,你能不能送我去医务楼?”
林退却只是冷漠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知道我很烦见到你?”
索斐错愕地睁大眼睛,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他的声音含着水汽跟央求,“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对我?”
“我刚才也很害怕,但想到你会被他欺负,我还是站出来想保护你。”
“你这样做只会给我添麻烦,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果是以前听到林退这番话,索斐会立刻转头走,但现在也只能慢慢低下头,默默掉眼泪。
林退最后还是把索斐送到医务楼,不过没有留下来陪他。
他亲自送索斐过去,只是为了确保柏原不会再找回来。
事实上柏原根本没这个心情,他现在被一种莫大的酸涩委屈包裹,窝在床上盖着被子,咬牙在哭。
跟索斐那种楚楚可怜的无声掉泪不同,柏原的哭法毫无美感,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哭都是咬牙切齿,脸甚至微微扭曲。
他无法抑制这种翻涌的情绪,也痛恨自己一过分激动就哭的毛病,尤其是为了林退哭。
仿佛承认了林退能掌控他的情绪,支配他的感情,甚至可以肆意的践踏他。
柏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能躲在房间,无能地流着毫无用处的眼泪,像个被撬开硬壳的蚌,把软肉摊开在林退面前。
柏原忍不住想起上次他们吃晚饭时,林退说自己不喜欢吃贝类食物。
他还是一个不招林退喜欢的蚌。
这个发散的联想让柏原更生气,生自己没出息的气,被那个beta羞辱了还会想到他。
柏原气的眼泪汹涌,他扭曲着脸,狠狠咬在被角,把呜咽声吞下去。
-
索斐原本以为只要好好哄一哄,他跟林退就能和好如初,但最近林退的态度让他感到绝望,
一时之间索斐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林退态度太坚决了,搞得他不敢像从前那样联系林竟殊。
现在他们俩经不起一点考验,要是让林退再发现他跟林竟殊在一起,那他们就真的没可能了。
今天早上他给林退发了好几条消息,毫不意外又石沉大海,等了十几分钟对方都没回他。
索斐心不在焉地收回手机,跟同伴一起走出omega宿舍去上课。
快要走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站在前面一身黑衣,气场威慑迫人的alpha,索斐的脚步不由停下。
似乎察觉他的视线,柏原抬眸看了过来,冰蓝色的眼眸如割喉而过的利刃。
索斐汗毛倒立,脸色瞬间苍白。
不顾同伴的惊愕目光,索斐像是一个被食肉凶兽盯上,而吓得四处奔蹿的小动物,他毫无自保能力只能跑。
索斐一边跑,一边跟林退打电话。
电话一通,索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求助,“林退救我,柏原,柏原在追我,你快过来我,我没惹他,他要杀了我。”
“你在哪儿?”林退从宿舍楼走出来,听到索斐的话下意识望了四周一眼。
“在综合楼这边。”索斐断断续续喘着,突然尖叫一声,”他快追上来了,你快过来。”
索斐攥着手机拔足狂跑,哪怕他刚才跟柏原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但AO体力过于悬殊,他很快被alpha逮住了。
对方还没有出手,仅仅只是投下来的影子从他身后将他罩住,索斐就如同一只被叼住后颈皮毛的兔子,双腿打颤,再也迈不出一步。
这是人类畏强的本能,也是一个Omega面对一个基因优秀alpha的本能。
对方的气场牢牢将他钉在原地,索斐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ΗtτPS://Www.sndswx.com/
柏原背着光,深邃俊美的五官隐在阴影中,唇角拉出冷冽的弧度,他阴沉沉看着索斐。
索斐无声发着抖,眼睛满是惊悚恐惧,好像柏原不是alpha,而是恐怖片里的瘆人鬼怪。
“跑啊。”柏原恶意满满地一步步靠近索斐,目光不善地锁在他身上,“继续跑啊。”
索斐仰身后退着,心里恐惧到极点,嘴上干巴巴虚张声势。
“你,你想干什么?林退他一会儿就来,我给他打了电话。”
听到林退的名字从索斐嘴里说出来,柏原眉梢狠狠压下,戾气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来了我照样能拧断你的脖子。”
索斐瑟缩了一下,打着磕巴说,“你你你敢?”
柏原掐住索斐,面容阴鸷,“我有什么不敢的?”
索斐的五官立刻痛苦扭在一起,他试图跟周围其他人呼救。
但柏原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别人一看是他的闲事都躲得远远的,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柏原五指收紧,看着这张憋得通红,不再漂亮的脸蛋,满脸的鄙夷之色。
就这种丑八怪,只有眼瞎的人才能看上他。
柏原只是单纯想教训这个招他厌烦的omega,但一开口说的却是,“离林退远一点!”
索斐仰着脖子,呼吸困难,他掰着柏原掐着他脖子的手指,在听到对方提林退,他震了一下。
索斐抬起眼,看到柏原满脸醋意,甚至是嫉恨,他艰涩地说,“我不。”
柏原表情阴冷下来,“你说什么?”
对方手劲更大了,索斐狼狈地呛咳着,在看到柏原身后朝这里跑过来的林退,他努力扬起头,大声说,“我喜欢,咳咳,我喜欢林退,我不会离开他。”
在柏原的脸色成功变差之后,索斐乘胜追击地说道:“你不配喜欢他,你扭断了他的胳膊,你对他不好……”
索斐还想说更多——
他跟林退认识了很多年,他们有感情基础,他们的父母也很支持他们在一起,他还可以给林退生孩子。
就生一个beta,像林退一样优秀的beta。
但看到柏原的样子,所有要说的话全部卡到了喉咙。
被掐着脖子的人明明是他,柏原却像那个呼吸困难的人,他惊悸地睁大眼睛,眼泪就从里面不断流下来。
索斐惊住了。
omega的泪腺要比普通人发达,索斐经常拿眼泪当做达成目的的有效武器。
所以他擅长哭,也很爱哭,从小到大一不如意就哭,他对眼泪的运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但也不会像柏原这样,对方没有眨眼,甚至没有酝酿情绪,在听到他那些话的下一秒汹涌淌了出来。
对方把他给哭懵了,索斐怔怔看着柏原,一时不知道要该说什么。
“柏原!”
身后响起林退厉声,打破了一A一O诡异的对峙。
柏原仓促地松开索斐,朝林退相反的方向踉跄着离开。
林退是一路跑过来的,问索斐的时候鼻息很重,“你没事吧?”
索斐茫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林退,尔后看向柏原有些跌撞的背影。
他想了一下,还是把眼泪酝酿了出来,“没事,他除了掐我脖子没做什么。”
说完急急跟林退辩解,“这次我没有主动惹他,是他自己找过来的,他还说让我……不,没什么。”
索斐及时止住,垂下眼睛摇摇头,没把柏原威胁他离林退远一点的事说出来,更没提对方莫名其妙哭的事。
他为什么要哭?他很喜欢林退吗?
索斐心里乱糟糟的,不明白一个alpha干什么要跟他这个omega抢林退,他又不能给林退生孩子。
-
柏原裹在被子里,嘴里塞着被角,但还是有哭声发出来。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情绪起伏太厉害眼泪就止不住,一哭必定会发出声音,哭的时间太长还会喘不过气,甚至会干呕。
因为有这个毛病,所以家里人总会顺着他,很少让他不如意。
但越是这样柏原脾气越大,一点亏都不能吃,同龄小朋友因此不爱跟他玩,长大之后他有了其他发泄途径,这情况渐渐好了。
在没遇到林退之前,柏原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他以为自己这个毛病是没了。
今天的情绪比前天挨了林退那两拳还要强烈,至少上次他能控制自己不在人前失态,但这次没忍住。
他打过林退他是知道的,毕竟他没有失忆,只不过从未回头想过。
他以前把林退只是当成一个消遣时间跟精力的出气筒,在他眼里林退跟过去那些出气筒没有任何区别,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的代号。
可以称呼他林退,也可以叫出气筒N号,甚至不用具象化。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退不再只是一串名字,他在柏原这里有了具体的形象——
一双漂亮的眼睛、两瓣很软的唇,总是寡淡的神情、以及让人生气的说话方式。
今天那个令人厌恶的omega,让柏原把代号林退跟现在的林退融合到了一起。
他记起了自己曾经在一间旧教室,放任其他人把林退打伤。
记得自己挥着高尔夫球杆,把一枚高强度橡胶球砸中林退的肩膀,但他忘了打中林退哪个肩。
他还曾经在学校教堂摁着林退的头往沙发扶手撞,然后把满头是血林退扔到那里没管。
后来他又再一次把林退的胳膊弄脱臼,但仍旧没有想起来是哪只胳膊。
柏原很用力去想,可一无所获。
他为自己没记起来而感到痛苦,但又因为清楚想起其他伤害更痛苦。
那种痛苦来势汹汹,柏原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他淹没,让他像一条暴露在太阳底下的鬼魅,像冲上岸边脱水许久的海鱼,像即将坍塌的大厦。
他缩在被子里,回想着跟林退的过往,以及对方的冷言冷语。
每一个过往都让柏原感到难过,哪怕林退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贝类’。
-
凌晨两点,林退被拍门声惊醒。
不是门铃,是拍门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扰民。
林退睡意惺忪,但有了三次被人迷昏的经历,他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警惕,并没有立刻打开门,尤其是沈莫归不在,他少一个帮手的情况下。
林退从猫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对方戴着黑色口罩跟墨镜,不过从发色他还是认出了这是柏原。
大晚上林退无心应付他,而且他这副打扮实在太诡异了,像个有预谋的杀人犯。
林退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肯定是没好事,所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准备关灯戴上噪音耳机继续睡。
如果对方不是柏原,打电话叫保安可能管用,但谁让学校姓佩德罗?
林退刚关了客厅的灯,门外就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像是用嗓过度。
“我知道你站在里面,从门缝可以看到灯灭。”
见林退没反应,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把门打开,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退摁了摁跳动的眉心,忍耐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虽然他不认为他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
柏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今天的事今天解决。”
林退言辞间已经有了不耐烦,他走到门后,“那就这样说吧,你的话我能听见。”
柏原闷闷地说,“你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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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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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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