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受控制的怀疑虞怀宴,怀疑虞怀宴跟林竟殊的关系,怀疑他接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这段时间林退跟虞怀宴的确走得太近了,多次偶遇,虞怀宴也多次出手帮他。
包括这次被虞薪看中出演歌剧,以及上台弹奏那首古典乐,都有虞怀宴的参与。
这一切太巧合了。
林退一想到这些就如鲠在喉,虽然他目前没拿虞怀宴当朋友,但至少有那么几个时刻感谢过虞怀宴的陪伴。
一旦牵扯到林竟殊,再回想起过往林退忽然间涌出反胃的恶心。
看着洗手台那面镜子,里面是一张冷漠阴沉的脸,林退跟镜中的自己对视良久,才打开水龙头洗手了一遍手,然后走出洗手间。
林退找到虞薪,告诉她自己晚上不去庆功宴,之后从后门的通道离开了演奏厅。
走廊的光线很暗,只有指示灯散发出幽绿的暗光,林退刚走出通道就接到了沈莫归的电话。
沈莫归现在正等在演奏厅前门,打来电话是想问林退怎么时候出来。
林退说了一句‘马上’,挂断电话从一条绿化带准备绕到前门找沈莫归。
一条黑影突然从角落蹿出来,在林退反应过来之前,一条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手帕带着刺鼻的气味,林退猛地呛了一口,面色憋红。
先前有了两次被迷昏的经历,所以林退这次很快回过神,抬起手肘猛击对方肋骨,张嘴试图朝远处的人群呼救。
那条手帕更用力捂住他的口鼻,林退的声音闷在喉咙,四肢发软,瞳孔涣散。
在昏迷之前,他看到一截扬在寒风里的凌冽黑发,还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
“哥,睡一觉吧。”
-
林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待在一间没有窗户,没有光,甚至不能直立或者平躺的狭窄房子。
每次他不听话,林宜挽就会让他在那间黑漆漆的房子反省。
梦里的林宜挽总是会用失望的眼睛看着他,她张口似乎说着什么,林退一个字都不想听,他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但那双失望的目光如影随形,哪怕林退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自己被注视着。
他在这种窒息压抑中醒来,喘息不上来似的大口大口呼吸着,脸色一片苍白。
一只手伸过来,撩开了林退的湿发,指尖掠过他宽阔的额头,摩挲着他的眉眼。
药效还没完全下去,林退感受不到那只手的触碰,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似乎不满林退对他的无视,那只手掐住林退的下颌。
疼痛换回林退的神智,眼睛慢慢有了焦距,然后他看到几乎跟他贴在一起的林竟殊。
那一刻,林退如同被一条有着黏腻触感的爬行动物缠住,一股森冷的寒意爬上脊椎,瞳孔震了震。
林竟殊摸着林退的脸,仿佛在摆弄一具没有行动能力的木偶,这种掌控林退的感觉让他十分愉悦,所以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
林竟殊抹去林退额头的汗,目光和煦,声音轻柔,“做噩梦了?”
林退喉咙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除了喘着粗气向瞪面前的alpha,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有力气揍林竟殊。
林竟殊端详着面色潮红的beta,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上次也是这样。”
他的手从林退下颌移下来,带着某种表演性质地缓慢掐住了林退的脖子,拇指抚摸在林退的动脉,感受着血管的脉动。
随着林竟殊手指收拢,林退呼吸困难,鼻翼急促翕动。
在林退快要感到窒息时,林竟殊收敛了几分力道,手掌只是虚虚放在林退脖颈。
他拉近跟林退距离,低声说,“上次你就像现在这样被人下了药,我说带你走,你却不相信我。”
“我想着该让你吃一次亏,吃亏了才能长教训,但我还是回头找你了。”
他倾下头,几乎将高挺的鼻梁贴到林退脸上,语气温柔缠绵,“因为,你得毁在我手上。”
林竟殊抓着林退头发猛地向后,逼视着仰起脸的beta,“哥,你说呢?”
林退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肉,面对林竟殊不加掩饰的恶意,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个疯子掐死。
但林退并不惧怕,用一种冷到锐利的目光回视着林竟殊,从牙缝挤出一句——
“艹你妈滚!”
林竟殊愣住了,眼睛不自觉睁大,尔后呼吸急促,甚至开始发颤。
那种颤抖先从牙齿开始,然后蔓延到手指,再是身体。
“谁教你骂脏话的?”林竟殊眼底翻腾着狂暴的戾气,他再次掐住林退的脖子,将对方钉在床上俯身压着。
他阴森地问,“沈莫归,还是虞怀宴?你从来不说脏话,到底是谁教你骂人。”
他讨厌林退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也讨厌除他以外的人改变林退。
林退只是冷冷地说,“狗杂种。”
林竟殊眼睛跳动着怒火,在看到林退脸上的憎恶,他粗喘着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容冰冷阴鸷。
“哥。”林竟殊再次抓起林退的头发,“你还记得你养的那条狗吗?那条金色毛发的流浪狗,你给它起名叫默克,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
林退眼睛动了动。
看着他怔愣的表情,林竟殊笑容越发甜蜜,“在我房间,我亲手剥了它的皮,现在那张狗皮还放在我床下。”
林退胸腔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怒,他抡起胳膊,但很快被林竟殊钳制摁了回去。
林竟殊用力扯着林退的头皮,在他耳边亲昵一般地柔声说,“这才只是开始。”
“你的狗、你想要的父爱、朋友,甚至是你以后的爱人,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会从你手中抢过来,包括你的兴趣爱好。”
看着扬起脸,露出痛苦之色的林退,林竟殊奇异的感到满足。
他低头蹭在林退脸上,嘴上却吐露着最恶毒的语言,
“今晚弹得钢琴真好听,但你知道你是弹给我听的吗?所以我选了这首曲子,你青少年大赛的时候不是弹过?”
听到这话林退挺动身体更用力挣扎,下唇被牙齿咬出了血。
林竟殊双手如钳死死锢着林退,继续在他耳边说,“可惜你那天下午没来公司开会,不知道要跟虞氏终于签署合作。”
“不然你以为虞怀宴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什么?”林竟殊冷笑。
虞家内部争斗非常厉害,斗到现在小一辈只剩下虞怀宴跟虞明泽,但他们之中还是会有一人出局。
虞怀宴一早就瞄上这次合作,所以他在考察林退跟林竟殊,想寻找一个最佳合作人。
“他选择了我。”林竟殊看着林退的眼睛,无不讥讽地说,“在跟你甜言蜜语的时候,他选择了我。”
“但我是骗他的。”林竟殊笑了,他抹走林退唇上的血,愉悦地舔了一下。
“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虞明泽,说跟他合作只不过是骗他的,哪怕他答应我让你给我弹钢琴听,而且也做到了,不过我还是不会遵守承诺。”
他会跟虞明泽联手,让虞怀宴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林退浑身发抖,他觉得恶心,这一切都恶心透了。
看着林退烧红的眼睛,里面似乎簇着一团火焰,林竟殊觉得很美,比今晚舞台的样子更美
林竟殊低头吻上了林退。
吻这个他能看得到摸得着,而不是远远站在舞台,被那束白光打得随时会离去的教皇。
林退在林竟殊俯下身那刻,屏住呼吸猛地挺起身体,用膝头击中alpha下腹。
虽然没击中最脆弱的地方,但还是让林竟殊脸色白了一瞬。
林退趁机推开他,踉跄着下了床,药效还没过,双腿一时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头栽到了桌柜。
“哥?”林竟殊声音有些颤,不顾疼痛跨步走下床。
林退磕到了桌角,血从浓密的发丛淌下,蜿蜒流了一脸。
林竟殊心口一紧,俯下身要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检查具体的伤势。
林退忽然侧过身体,猛地拉开第一个抽屉,林竟殊鼻梁撞个正着,一股酸疼顶在鼻头,让他产生了窒息感。
温热的血从林竟殊的指缝渗出,很快染满了整只手,滴滴答答往下流。
见林竟殊失去攻击性,林退扶着桌柜站了起来,边戒备厌恶地盯着林竟殊,边朝外面移动脚步。
林竟殊捂着鼻子,面上不见任何戾气,只有冷淡,“我什么都不做,你坐在这里,我叫医生过来。”
林退不信从林竟殊嘴里说出来的一个字,虽然脚步蹒跚,但没有停下来。
林竟殊上前想把林退摁回来,他刚迈出一步对方立刻机警地绷起身体,做出随时反抗攻击的样子。
林竟殊停了下来,视线死死钉在林退身上,说,“你不可能摆脱我!”
林退没有回应,也没有迟疑,面色冰冷地离开了。
-
等林退走出房间,下了楼,走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他扶着垃圾桶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今晚没有月光,路边照明灯洒在林退身上。
beta垂着头,坐在寒风中,眼底晕染着很重的阴影,脑海涌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那只金色发毛的流浪狗,他只能偷偷的养,因为林宜挽不同意他养任何带毛的动物。
林退并不会在它身上花太多时间,只是每天给它一些食物跟净水,偶尔摸一摸它。
但后来那只狗被保安带走了,因为抓它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惊动了许多人,包括他母亲。
林退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那条狗,始终没有说出来那是一只有主的,打了疫苗的狗。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退去保安室询问那条狗的下落。
对方说被别人带走了,具体带到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接到举报说小区有一条流浪狗。
从保安室出来,林退看到不远处的林竟殊。
所以他一直怀疑是林竟殊告的密,但没有证据,而这件事也不能声张让林宜挽知道。
一个月后,林退因为林竟殊惹得林永廷很不满,原因是在一场宴会上他让林竟殊当众出丑,实际林退并没有。
从那之后他开始叫林竟殊杂种,因为林竟殊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林退还想起他十四岁那年,拿到青少年钢琴比赛的奖杯,跟林宜挽表达自己想成为钢琴家的梦想,对方说的那些话——
台上的人叫表演者,台下的人叫欣赏者。
艺术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你要做那个掌控着。
当年他听从了林宜挽的话,放弃自己的梦想,一步步按照她规划的路线走。
实际林退内心是不认同林宜挽说的,只不过他把那种想法强压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林退理解了林宜挽,也完完全全理解了摒弃人类的教皇。
台上的人叫表演者,台下的人叫欣赏者。
他登上舞台的那刻,只是一个被欣赏,被挑选的商品,那些掌声在真相面前显得极其廉价。
他母亲是对的!
-
等柏原绕了大半个学校找到林退时,beta坐在一盏路灯下,侧脸如同雕塑般冷硬,哪怕晕了一层蜜色的灯光也不显柔和。
柏原心脏却砰砰直跳,他喘匀了那口气才朝林退走过去。
演出结束后,柏原没有着急离开,说不清为什么他很想见林退一面。
虽然未必能得到对方的好脸色,但迫切地想见一见他,哪怕被怼几句也没关系。
大概是舞台上的林退给他带来很大的震撼,搞得柏原心神不宁,总是回想舞台上林退‘丧身火海’那幕,心里很不好受。
柏原在演奏厅跟林退宿舍必经路来回踱步,在寒风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来林退,倒是挨了沈莫归一拳。
林退失踪了!
失踪前一分钟还给沈莫归打了电话,但手机丢在地上,人却不见了。
沈莫归下意识以为是柏原搞得鬼,杀气腾腾找柏原算账,结果半路偶遇对方。
两人一边打一边骂,粗暴的交谈下柏原知道林退出事了,赶紧让人调取监控。
天色太暗,再加上那人戴着帽子口罩,柏原没认出是谁,但顺着监控知道他把林退带进一栋宿舍楼。
找到林退的下落,柏原自然没告诉沈莫归,自己找了过来。
柏原走过去,看到满头是血的林退瞳孔紧缩,愤怒道:“这是谁干的?”
林退缓缓抬起头望向柏原,那双眼睛没有往日的戒备,也没有往日的讥讽,平和冷静。
鲜少享受这个待遇的柏原愣了一下,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暴躁,磕巴了一下,问,“要,要我送你去医务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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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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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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