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仙官,腾云驾雾、御器飞行都不稀奇,也早已习惯了飞翔的受。
但是,这一次不同。
因为这一次,是被当街飚蛇的聂昭撞飞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碧蛇乃妖中一霸,寻常仙官不是对手,因此飞得很高、很远,叫声也很动听,好像在高唱一曲《青藏高原》。
赶在飞回来之前,蛇一鼓作气,摧枯拉朽般碾碎冻成冰凌的枯枝,载聂昭长驱直入。
眼看峰顶近在眼前,聂昭从蛇口中一跃而出,闪烁灵光的锁链犹如罡风扫,势如破竹地劈开树身,然后——
嵌在树干之中,一动不动地卡住了。
“怎么回事?”
聂昭蓦地一惊,旋即发树上那道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硬生生将天罚锁弹了出去!
“不行,它再生的速度太快了!冰封撑不了多久!”
眼见一击不中,聂昭正要抽身而退,蛇忽然“嗖”地一声滑了出去,沿树干盘旋而上,一口气缠了七八圈,将附骨木绞得动弹不得。
“不可后退。”
沉声提醒道,“被附骨木寄生的人族太多,它正从人族身上汲取灵力,修复己身。若不能速速斩杀,众人危矣。”
聂昭:“你说‘危’我当然懂……”
但眼下要怎么解围?
“对了。”
她思飞转,传音叫住叶挽风,“叶道长,当初在黑骨林,你曾经用法阵削弱附骨木,能否再用一次?”
叶挽风摇头道:“那法阵并非我所设,而是多年前就有人在林中布下,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摸』透其中门道。当拖延太久,我整个人都变成了枯木,还惹出那么的笑,说到这个我就……”
聂昭连忙打断:“没系,你变成树也很帅。”
黎幽也跟『插』:“不用担,那法阵我还记得。阿昭,依我之言行事。”
“当真?那太好了。”
聂昭毫不怀疑百年老妖的记忆力,一边留附骨木的动向,一边按照黎幽的提示驱使天罚锁,在春晖峰周围刻画法阵。
“咦?”
画到中途,她忽然微微一怔,“我……好像也记得?黎公子,接下来是不是先行正北,再往东南?”
黎幽亦是一怔:“不错。这法阵精微复杂,阿昭当真天赋异禀,只看一次便能记住。”
“倒也不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
聂昭甩了甩脑袋,撇开脑海中泛的杂念,一一意集中在控制灵力上,“罢了,先将法阵画成再说。”
黎幽补充道:“若想速成,还需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之人,分别固守五方,共同催动法阵。”
说到这里,分气地一挥手:“你们先挑,我都行。”
叶挽风:“……”
在装x之道上,还是头一次棋逢对手。
暮雪尘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占水属之位。”
叶挽风蹙眉:“你不能换吗?水位掌冰雪,与我最为相宜。”
暮雪尘:“我可以换。但是,师妹让我不要理你。”
叶挽风:“……”
在不听人讲和不讲人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等强敌。
聂昭看出叶挽风多半是个天生单灵根,一失笑,转向暮雪尘道:“雪尘,正事要紧,在你可以理了。”
暮雪尘干脆应道:“好,那我转金位。”
“我可以站火位!”
洛湘急切地举手道,“我修为已失,但灵根尚在。阵法之术我也学,只需借我一点灵力,我就能帮忙施法!仙官姐姐,麻烦你了!”
黎幽点头道:“那我便站木位,洛姑娘的灵力也交给我。至于土位——”
抖了抖另一侧袍袖,里头骨碌碌滚出个雪白的『毛』绒团子来,比团子多了一对尖耳朵和一条『毛』尾巴,不是小桃红又是谁?
“小桃红,醒醒。”
黎幽一边把『毛』绒团子捧在手里盘,一边向聂昭解释,“黄金屋不能容纳太多活物,所以我让‘睡’了一会儿。稍等片刻,很快就能活来。”
聂昭:“……”
你还真是宝可梦师啊!
你衣袖里该不会都是精灵球吧!
还有,你变成黑猫的候,精灵球是藏在你的菊……尾巴里吗???
黎幽的盘猫法立竿见影,没几秒钟,小桃红就猛地睁开眼睛,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抡在脸上:
“别盘了!我要秃了!”
“秃了也得干活。”
黎幽轻飘飘地偏头闪,“我平待你那么好,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
小桃红一跃跳到地上,撅猫屁股伸了个懒腰:“清醒点,没人要吃你的饭。不如说,万一我中毒倒下,我会以工伤的名向你索赔。”
“小桃红,我有正事与你商量。”
听见“索赔”,黎幽轻松散漫的表情终于严肃了几分,“你抬头看看,不觉得问题很严重吗?工伤的事,暂且不要再提了。”
“哦,要我帮忙是吧?我明白了。聂姑娘,回头记得请我吃饭,要能吃的那种。”
玩归玩闹归闹,小桃红到底是只靠谱的猫。
尽管刚被黎幽从梦中摇醒,还是迅速厘清状,撑惺忪的睡眼加入了战局。
众人(妖)都不是磨蹭拖沓的脾气,很快各就各位,依计运使阵法,将五行灵力注入其中。
然而,就在此——
“湘儿?”
从们身后,传来了苏无涯混合错愕、惊喜与责备的声音。
比的呼唤本身,这声呼唤中竟然还含有“责备”这一点,更令聂昭到惊讶。
“湘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在一?”
苏无涯按捺住上喜『色』,板一张冷冰冰的严师脸,习惯地训斥道,“眼下门派遇袭,你若再行为不检,定然难逃罪责。快到为师这边来——”
“你别来!!”
洛湘正全神贯注凝聚灵力,经不得半点打扰,情急之下反手一推,不偏不倚正中苏无涯胸口。
“呃?!”
苏无涯深知洛湘人小力微,对她毫无防备,却没想到“借”给她灵力的,是凡间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头抱香君。
昔日小徒弟的一巴掌,对来说只是“小拳拳捶你胸口”,根本用不费躲避。
而在的洛湘,一巴掌能隔山打倒三头牛。
“!!!”
苏无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整个人当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只听“乒呤哐啷”一阵『乱』响,接连撞翻了两棵柏树、三神幡、座石灯笼,以及五个逃命的碧虚湖弟子,方才从震惊中回神来,一剑刺入地阻住去势,避免了朝下地、前列腺刹车的窘境。
“湘儿,你这是——”
苏无涯被小徒弟一巴掌扇飞,惊怒交加,正要发作,却只听背后破空声响,被撞飞的程仙官拖残躯赶来,也没与认个难兄难弟,劈手就是一团火球。
“苏长老,你们碧虚湖反了天了!阿湘分明就在你手上,你百般阻挠不说,竟还与蛇妖勾结,意图谋害本仙官!”
苏无涯百口莫辩,一张高冷男神脸涨得通红:“我没有!这伙人不是碧虚湖……”
程仙官被撞了个半身不遂,表情狰狞如恶鬼:“我都被撞成这样了,这等拙劣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吗?”
说间两人你来我往,又将洛湘撇在一边,开始了“为梦中五百万打出手”的较量。
们分明已是强弩之末,连站都勉强,但身为虐恋文深情男主,怎么能在女主前退缩?
当然是要血战到底!
一间,只见火光与剑光交错,血水与汗水齐飞,两头长发像抹布般飘扬,光污染特效遍地开花,将本就残破不堪的春晖峰砸了个稀烂。
场分激烈,但洛湘却无动于衷,满脸都写:
你们寄吧谁啊jpg
说来好笑,这两个男人都没有意识到,洛湘从未答应要原谅们、与们重修旧好。
而且重逢至今,们也从未向洛湘道歉。
当然,们道歉与否,此刻的洛湘也不太了。
“仙官姐姐,我准备好了!”
她这一世还不到八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少女春来得快去得也快,很有些“你若无我便休”的豁达。
在她眼中,比漠视她受刑的师父,还是帮助她脱困的聂昭比较要紧。
“好!”
聂昭也没辜负她的信任,天罚锁游龙一般上下翻飞,所之处灵力奔涌,紫气升腾,绕春晖峰画出了一幅泼墨山水图。
待到法阵落成,她余光一扫,随手从纠结缠绕的树枝间拖出个弟子——说来也巧,恰好是想摘外门师弟人头,却被黎幽打断胳膊的那个——用锁链缠腰间向上一抛,将高高送入云端,来了个“掷人为号”。
“诸位,动手!”
众人:
“嗯。”
“喵!”
“阿昭放。”
“好的姐姐!”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
好家伙,一个喊齐的都没有。
而且还有一个特别长!
就这么想压倒其人吗!
尽管口号喊得参差不齐,但曾经克制附骨木数月之久的法阵,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顷刻间,金、碧、青、赤、赭五『色』光柱腾空而,将彻底陷入疯魔的附骨木围困其中,筑了一座霓虹般五光『色』的牢笼。
不知是不是错觉,牢笼成形瞬间,众人隐约在天空中看见了金红交错的花纹。
观其轮廓,仿佛有一点像是……锤子和镰刀?
“!”
与此同,聂昭天罚锁脱手,末端化为一道尖锐长锥,笔直刺入了树身中灵力最为浓郁的魔核!
很显然,那便是附骨木吸收、积聚灵力的核所在,春晖峰精滋养多年,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弟子的命。
如今,这恶贯满盈的魔树被聂昭一链穿,竟像个活生生的人类一样挣扎、痉挛来,枝干狂挥『乱』舞,发出一声又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啸。
聂昭冷笑:“吃人的东西,原来也知道痛。”
她没有就此收手,天罚锁将魔核扎了个透凉,又从另一侧破体而出,顺树身蜿蜒而上,将它捆绑得严严实实。
然后——
“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地轰鸣。
碧虚湖的水之上,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仙山,无数流水线工人朝炉火背朝天,源源不断地为门派乃至整个修仙界供应法器,誉满天下,名利双收。
碧虚湖的水之下,是乌烟瘴气、择人而噬的屠宰场,无数连流水线工人都不如的“蝼蚁”、“草芥”,被源源不断地投入另一座熔炉,血和肉都成了枝头硕,剩下一把稀碎骨头,还要垫在炉底当作薪柴。
一是祥云环绕,梨花似雪。
一是烟尘蔽日,白骨成山。
而联结表里两个世界的,正是盘踞碧虚湖底多年,一点一滴蚕食仙门根基的魔树。
或说,是为“求仙”而魔的人。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贯穿整座仙山的附骨木,就像被押赴刑场的囚犯一样,被一条平凡、朴素,甚至有几分土气的锁链五花绑,从山体中连根拔了来!
随这条脊梁骨的抽离,巍峨耸立、俯瞰众生的春晖峰,也如同海浪下的沙堡一般,不堪一击地土崩瓦解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在连绵不绝的山石崩落声中,响了犹如垂死野兽一般的绝望呼号。
那是天工长老的声音。
“神木,我的神木!!我的神木啊……!!”
春晖峰事发以后,天工长老被同门揪住追问,姗姗来迟,一眼便目睹了自己多年血化为乌有的景象。
附骨木魔核被毁,长年来修为停滞、依赖附骨木延年益寿的遭到反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迫奔赴了一场盛的殉情。
“住手,不要……不要啊!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刹那间,天工长老只觉通身上下如遭火焚,又像是一个漏气的充气娃娃,灵力从全身经脉的破洞中飞速流逝,一去不回。
不一眨眼的工夫,引以为豪的“鹤发童颜”已不复存在,整张脸都成了干瘪发黄的橘皮,脸上爬满烂疖恶疮一般浓褐『色』的老人斑,比寻常的凡间老人更为苍老、衰朽、丑陋。
原本健步如飞的双腿也失去了气力,好像细弱的枯枝一样抖个不停,才刚迈出两步,就拖身体一瘫倒在地,发出“喀嚓”、“喀嚓”几声骨质疏松的脆响。
在身后,撕得不可开交的红白人组跟落地,两人俱是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相觑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
聂昭干净利落地收回天罚锁,原地伫立数秒,方才缓缓向们转头去。
然后,她唇边漾一抹治愈人的微笑,灿烂而又温暖,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阿湘,你看。”
她一边笑,一边抬手指向伏地哀号的天工长老、蓬头垢的程仙官和苏无涯,扭头向洛湘说道:
“你看那三个男人,们好像三条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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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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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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