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除外。
他感兴趣的说道:“寿星爷,看来咱们这里来了梭鱼。”
寿星爷说道:“嗯,来的少不了,这都已经春天了,北边的河流该化冰了,梭鱼也该来了。”
王忆说道:“那你老把今天钓到的梭鱼给我吧,俺们东北那嘎达有吃梭鱼的好方法,嗯,大锅酱焖开凌梭,配上铁锅糊玉米饼子,可香了。”
“等我做出来给你老送过一碗去,到时候你用梭鱼汤泡饼子就大酱焖梭鱼,这一口真是老得劲了。”
寿星爷一听立马点头:“行,那我今天不钓红加吉了,我来甩梭鱼。”
王忆说道:“你多甩点啊,咱今天中午吃梭鱼吃个够。”
寿星爷摘下梭鱼扔进挂在水中的鱼篓里,说:“行,不过咱这边梭鱼少,再使劲也甩不上来多少,真要弄梭鱼得去红树岛,红树岛真是梭鱼多。”
“解放前有一年开春,有船去红树岛,我跟着过去甩梭鱼。”
“那家伙开凌梭是真多,甩了一竿子又来一竿子,就跟不要钱一样,你敢下钓竿它就敢咬饵。”
“当时刚过了年,家里没东西了,我开心了便使劲甩杆,结果甩来甩去的,不知不觉太阳下山了,人家船也走了,喊话的时候我没听见,当时我全神贯注了。”
“那年天气冷啊,太阳一下山海风吹起来能把人给吹的结冰。”
“我这一看害怕了,在这里吹一宿,不得把人给吹死?但这时候想走也走不成了,没有船了啊!”
“最后还得是你爷爷啊,那时候他年轻,知道我晚上没回来,就摇橹在附近岛上喊,最后琢磨到了我可能去红树岛甩梭鱼,便赶紧过去……”
说到这里老爷子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声:“那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得亏他来的快,要不然我就冻死在那里了!”
“解放前咱渔家人日子过的苦啊,穿的是破衣烂衫,家里用火全靠灶里用土灰焙上点火星子,身上别说打火机,连自来火也没有,所以我当时想烧树枝树叶子取暖都不行……”
老爷子唠叨着,又有鱼咬钩。
他急忙甩杆,结果钓上来的是一抹红色身影。
这让王忆大喜,说道:“嗨呀,真是想什么不来什么,不想什么却来什么,寿星爷,你终于钓到红加吉了。”
寿星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连连摇头:“咱渔家子孙,现在都变成你这个德性了?连红加吉和红婆子都分不清?”
他收回鱼线伸手抓住这条鱼。
这不是红加吉鱼,是一条马头鱼,俗名红婆子,学名是甘鲷。
但一眼之下王忆分不清它的身份也很正常。
红加吉鱼的学名是真鲷,它跟红婆子是亲戚。
马头鱼同样滋味不错,只是个头不大没什么意思,寿星爷没有贪得无厌、见鱼就收,他看了看这条鱼的个头,摘下来后扔回了海里。
漂亮的红色小鱼落水后又在海面上跳了一下子,重新落入水中后摇头摆尾而去。
王忆说道:“寿星爷,按照咱们传统文化中的传奇志异故事来说,你过几天可能会有个小老婆。”
“就是刚才这条红婆子是龙王的小女儿,它贪玩贪吃被你钓到了,然后你把它放生了,它出于报恩之心,过几天会变成个小媳妇去找你。”
寿星爷笑道:“那我这辈子放生的鱼可多了,你说的要是真的,那我得有几万个老婆了?”
王忆说道:“不一样,这次的红婆子分外有灵性,你没看到它被你扔进海里后又跳出水面一下子?那就是在打量你的样子呢。”
寿星爷问道:“那你说,它会不会看错方向没看见我而是看见你也看上你了?”
王忆一愣。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啊!
嘶……
难道我要多个小老婆?
寿星爷重新下杆,后面好几次收杆,结果只钓到了一条开凌梭。
这让他很不满,嘀咕说:“你是不知道的,如今的鱼也精明了,不像以前的鱼,那时候的梭鱼多傻呀,就是不往鱼钩上下鱼饵直接给放空钩,鱼照样上钩!”
他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阵汽笛声。
这让他更是恼怒,说道:“妈妈的,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不是鱼变得精明了,是少了、靠岸的少了。”
“绝对是被机动船给吓得不敢靠岸,都躲在海底不动弹。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图安逸,舍不得使力气,瞧着摇橹就害怕、就发愁!”
“他妈妈的,没有一点吃苦耐劳精神了,想想三十多年前刚建国那会……”
他开始忆苦思甜,给王忆滔滔不绝的介绍刚建国时候的一些事宜。
王忆听的津津有味。
寿星爷一路吐槽一路下钩,还不错,后面竟然慢慢的又钓到了几条梭鱼。
开凌梭个头可不小,三十公分长短,尖头长身子,通体圆滚滚,好像一把把梭子。
王忆把梭鱼独自收拾,寿星爷叮嘱他:“你处理的时候要留下鱼头,老话说的好,丢了车和牛,不丢梭鱼头。”
王忆答应下来,这时候王凯忽然踩着礁石磕磕绊绊的狂奔过来:“王老师、寿星爷!”
“王老师、寿星爷!”
寿星爷刚下杆,他这一闹腾,别想有收获。
这把老头气的不行:“你个兔崽子,今天就是来折腾爷爷是不是?嗯?我非拧着你耳朵……”
“鲨鱼!后湾子里出现了一条鲨鱼!”王凯激动的嚷嚷道。
一听这话,寿星爷果断收杆站起来:“什么?鲨鱼?是龙王爷的鲨鱼大兵来了?”
王凯说道:“对,一条大鲨鱼。嘿嘿,兔子叫门,这是送肉来了,王老师、寿星爷,咱们快去把这条大鲨鱼抓上来吧,到时候分肉包饺子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寿星爷听到这话骇然,“鲨鱼都是龙王爷的大兵,你敢吃?你咋不吃人肉啊?啊?你这是要造反了!”
呵斥了王凯,老爷子赶紧吩咐王忆:“你来收拾这些鱼,我得快点过去看看。”
出现鲨鱼的地方是在岛屿西北角处的一座礁石海湾里。
这地方是一片礁石潮带,涨潮的时候是海湾,退潮了就是礁石滩,所以岛上人直接叫它为礁石湾。
王忆扶着寿星爷赶过去,路上王凯给两人说。
原来这边地方多有海螺,早上开始便有妇女过来蹚水摸海螺,然后大家伙正忙活着忽然听到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动,抬头一看:
竟然是一条鲨鱼出现了!
出现的是一条相公滩海域时不时能看到的相公鲨,也就是双髻鲨,因为它头顶部分像是戴了一定传统相公帽,所以在外岛得名为相公鲨。
王凯一边蹦跳着一边介绍:“那鲨鱼我看见了,可大了,那么大、那么长,我估计少说也得有二百斤。”
“红梅奶在那里,她说这条鱼准是昨晚涨潮时候顺着潮流靠岸戏水来着,现在退潮了,它慌了乱跑,结果就落到礁石湾里了。”
“寿星爷,要我说吃它吧,二百斤呢,一家一户少说能分一斤肉,都说鲨鱼肉跟猪肉一样香,包饺子吃……”
“让你妈把你包饺子。”寿星爷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鲨鱼是龙王爷的大兵,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就是不听,快快快,王老师你赶紧过去,你得先过去,别让社员杀了它!”
王凯的话让他很担心。
如今的天下乱套了,年轻人没点逼数,不敢使劲摇橹,却敢瞎捣乱!
他很担心有人喂了一口吃的杀了龙王爷的大兵,惹怒龙王爷,到那时候可糟糕了。
王忆把他交给王凯,快步转过山角去了礁石滩。
礁石滩里确实有一条鲨鱼在浅水中困难的打挺,那尾鳍拍打着海水一溅三尺高,看起来很凶残。
特别是那个头很大,这时候还在水里横行霸道,时而甩尾时而想跳跃时而张开口冲撞海水……
此时滩上聚集着好些妇女姑娘老汉,他们正在冲着水中鲨鱼指指点点:
“怎么能弄了它?赶紧杀了它吃肉啊。”
“对,鲨鱼好东西,正好是正月,鲨鱼肉分了包饺子,鲨鱼肝卖给县里让国家炼鱼肝油。”
“有没有鲨鱼鞭啊?给王老师补一补……”
讨论声很响亮,王忆听的很清楚。
没办法,海岛人家都练就一副大嗓门,毕竟海上风大浪也大,不扯着嗓子喊话别人听不清。
听到社员们商量着怎么给自己补一补,王忆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鲨鱼到底有没有鞭啊?有没有腰子?他还真没有用这东西进补过——不对,是真没吃过这些东西。
刘红梅在这里,她看到王忆后就说道:“把你王老师给惊动了?”
妇女调侃他:“他这是闻风而来啊,闻着补风就来了。”
“嗯,王老师最会补了,过年喝黄酒,他自己偷偷往里加一大把枸杞。”
“来,王老师过来看鲨鱼,你以前看到过吗?”
王忆摇摇头。
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鲨鱼,而且是一只庞大的双髻鲨。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品种。
双髻鲨有很多分类。
刘红梅说道:“礁石滩这里地形独特,中间有个坑,落潮的时候经常有鱼被困在这里头,不过还真是头一次困住鲨鱼,这可真厉害。”
凤丫过来感兴趣的问道:“王老师,我听人家说,鲨鱼肉就跟肥肉一样,里面都是脂肪,外国人说这叫奶酪一样的东西,那是不是很香啊?”
“哟呵,你还知道外国人怎么说鲨鱼?”有人调侃。
凤丫嘻嘻笑:“都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
王忆说道:“你们说的是鲸鱼吧?好像鲨鱼肉不能吃,味道很骚,因为它没有排尿系统,尿都是通过皮肤往外排泄。”
“于是尿素分布全身,不好吃也没法吃……”
他这里正在介绍,其他人已经计划着怎么杀了鲨鱼吃肉了:
“这鲨鱼太大了,肯定很厉害,都小心点啊,咱们赤手空拳的过来收拾海螺,也没个鱼叉,可别轻易下手,闹不好被一口咬出个好歹可麻烦了。”
“大正月的要小心,都别下水过去——大米你滚回来,你要死啊?”
“用石头砸,这里石头多,砸死它!”
不知道谁吆喝一声,其他人纷纷响应:“砸!砸死它!”
“砸出个肉酱来!”
“砸出个新天地来,哈哈!”
可大家伙怕被这鲨鱼伤害到,不敢隔着近了,只能远远的扔石头。
鲨鱼的鱼皮很厚,加上人能扔动的石头都是普通鹅卵石,砸在它身上给它造成的惊吓反而比伤害更大。
根本伤不了它。
有人说道:“还是得用鱼叉,我回去拿鱼叉,都等着,待会用鱼叉插死它!”
这时候也有老人提出了质疑,说道:“住手、你们说说还行,怎么能对它真动手?”
“你们这些小辈啊,没大没小的,看看这条鱼的个头,它肯定是一条老鱼,这种鱼成精了,可不敢伤害它呀……”
“二叔,你这是封建迷信。”刘红梅毫不客气的说。
二叔顿足,满脸愤怒:“这是真的,以前在海上看到这样的老鱼不但要避让,还要焚香烧纸呢,你们这些人呀不知道它的厉害……”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是新中国了。”又有人说道。
有见识的妇女说道:“鲨鱼根本不会成精,它们就会吃人害人,翁洲的海滨浴场都放了防鲨网,就是怕鲨鱼伤人。”
“我从广播里听说了,去年夏天琴岛的浴场就发生了鲨鱼伤人事件,他们组建了捕鲨队伍,专门猎杀鲨鱼。”
“反正鲨鱼不是好东西,今天让咱撞上了,可不能叫它跑了,快快快,回去拿鱼叉戳死它!”
老汉们哪有妇女们伶牙俐齿?被一顿抢白都懵了。
这时候寿星爷来了,他一路风驰电掣累的快要翻白眼了,看到妇女们拿着石头砸鲨鱼,当场直接翻了白眼:“我草,你们是瘌痢头撑洋伞,无法无天啊!”
“你们这些妇女、你们这些后生,这真是盘子里扎猛子,不知道深浅!”
“二根说的对,这是一条老鱼啊、这是龙王爷的大兵,专门管海上风浪的,你们竟然敢得罪它?这是老寿星吃了砒霜去上吊——啊呸呸呸!”
话说到最后说的不对,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他赶紧呸呸呸。
王忆听到这话无奈的摇头。
以前开会的时候,他觉得老爷子挺开明的,经常会代表社员发声。
现在来看,涉及到知识盲区,这老爷子跟普通的老人家没有区别。
封建,迷信,传统。
但可以理解。
他看了眼鲨鱼,发现退潮越来越厉害,这鲨鱼情况不对劲,便想对寿星爷说话。
寿星爷霸气的挥手拦住他:“王老师,你别说话。让你过来先拦住他们,结果呢?”
刘红梅不服气的说:“寿星爷,海上风浪是天气决定的,跟龙王爷没有关系……”
“别瞎说!”寿星爷严肃的打断她的话,“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跟我讲科学?”
刘红梅点点头。
寿星爷说道:“好,讲科学不要紧,正所谓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咱们今天就来说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说海上风浪是天气决定的,跟龙王爷没关系,那你是听谁说的?证据在哪里?”
“你就敢打包票你说的科学是科学,我说的龙王爷就是迷信?”
刘红梅说道:“当然了,我那是气象局……”
“你不用急,你先听我说,”寿星爷再次问道:“我问你,科学是讲事实的,是对人民有益的,是可以保障人民生活生存的,对不对?”
“对。”
“我再问你,迷信封建是对人民有害的,是会破坏咱们好日子的,对不对?”
“对!”
寿星爷喘了几口气,王忆看了看鲨鱼又要说话:“寿星爷你看……”
“让你别说话!”寿星爷看了他一眼,“在学校你说话好使,在这里我说话好使。”
“我是咱队里的长辈人,你王老师有能力有学识有本事,那你就能不尊重我吗?”
王忆不说话了。
寿星爷看向刘红梅问道:“好,那我最后问你——咱们祖祖辈辈在海上生活多少年了?以前有气象局吗?以前是不是都讲龙王爷?”
“那咱们祖祖辈辈活的不好吗?咱们的日子都被破坏掉了吗?”
老汉们齐声说:“没有!”
寿星爷怒视刘红梅语重心长的说:“别以为你是国家干部你就懂一切了,我告诉你,46年的时候,有海军大首长来咱外岛,我们俩还互相抓过虱子呢。”
“我给他抓、他给我抓,人家官比你大、懂的比你多吧?可人家也不跟我说,我是封建迷信他是讲科学,人家还跟咱王家人说,说我懂的多哩!”
老汉们纷纷点头。
这事他们有印象,那时候他们之中不少还是青年人呢。
寿星爷又对刘红梅说:“你说龙王爷是封建迷信,可谁家不供奉他老人家?谁出海碰上风浪不得给他磕几个头、给他烧香烧纸?”
“就拿你男人来说、你爹娘来说,你敢说他们没有供龙王爷?嗯?”
刘红梅没话说了。
她觉得寿星爷的话有问题,可她只念过小学还是个小学肄业的水准,一时之间找不到问题所在。
于是她求助的看向王忆。
王忆双手一摊。
寿星爷见此很得意,说道:“行了,王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忆说道:“那鲨鱼快死了。”
寿星爷大惊:“什么玩意儿?”
他急忙搓搓眼睛看向水湾。
可他毕竟上年纪了,眼睛有些昏花,看不太清海湾的情况。
王忆说道:“应该是退潮后水越来越少,这鲨鱼一个劲的折腾,肚皮被礁石给磨破了、戳碎了,我看着它那边流出不少血,把海水都染红了。”
寿星爷呆住了。
旁边一个老汉翘脚往水湾里仔细看,顿时惊呼一声:“是、龙王爷的大兵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寿星爷顿时着急了,还问王忆说:“你你你,这啥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王忆再次双手一摊:“我刚才两次想跟你说,你就是不让我开口。”
寿星爷愣了愣。
突然之间如丧考妣。
这鲨鱼活不成了。
肚皮已经被尖锐的礁石给戳烂了,不过生命力很顽强,硬生生的又挺了得有一个钟头才死。
寿星爷让人去他家里拿来的烧火盆,给这条鲨鱼烧纸烧香的进行祭奠。
这也是外岛的传统风俗,当地传说中,鲨鱼确实挺有地位的。
这一个小时足够把鲨鱼搁浅死亡的消息传遍全岛,社员们来看,连建筑工们也来看。
王向红来了,招呼几个人下海去把这条双髻鲨给拖了上来。
王凯是个孩子,对重量缺乏认知。
这条鱼是大双髻鲨,体长得有三米多,体重不止三百斤!
王忆靠近看。
近距离看鲨鱼,那种视觉冲击力很大,让人心里很恐慌。
这还是一条死鲨鱼,要是一条活鲨鱼、要是在海里碰到这么一条鲨鱼……
他想想都忍不住提肛。
此时有人跟他想的类似:“金兰岛的回学是不是就是被这样的家伙给咬死的?”
“是,就是这个东西,草,真吓人啊,回学当时得吓成啥样?”
“幸亏咱这里退潮了,要不然都是妇女孩子的,这鲨鱼一旦进入人群,咱这个正月过不过了?”
大家伙纷纷后怕。
大胆问道:“队长、王老师,这鲨鱼怎么弄?活了几十年了,还没有吃过鲨鱼肉呢,正好是正月,要不然分肉吃?”
正在唉声叹气的寿星爷听到后勃然大怒:“你们、你们啊,盘子里扎猛子,不知深浅的!”
“咱外岛谁吃过鲨鱼?老辈的传统就是不能吃鲨鱼,这是龙王爷的大兵!”
“那怎么办?咱们给它弄个葬礼?可现在不兴土葬了,市里殡仪馆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火化炉吧?”漏勺嘿嘿笑道。
寿星爷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还真仔细琢磨了这建议:“嗯,要不然还是土葬吧。”
“到时候再给它来个三跪九叩?那谁当孝子贤孙啊?倒是可以把李家庄的李岩京老师叫过来,他会吹大出殡。”漏勺继续阴阳怪气。
这次寿星爷听出来了,使劲瞪了他一眼,他便继续嘿嘿笑。
妇女们积极的说:“队长,领袖同志说了,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王向红叼起烟袋杆抽了两口,下定决心:“这鲨鱼好肥,平白扔了太浪费,切下鱼肉来分一分……”
“好耶!”大家伙纷纷欢呼。
寿星爷一看当前形势,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便愤怒的说:“行,你们谁爱吃谁吃吧,反正我不吃!”
“还想吃水上饭的就别吃,小心龙王爷怪罪下来,出海的时候一个浪花打上来,把人给吃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又犹豫起来。
漏勺再次嘿嘿笑:“那我吃,我反正不用出海。”
不少妇女立马跟进:“我也吃。”
“还没吃过鲨鱼肉呢,这咋吃?”
“包饺子吧?”
漏勺说道:“鲨鱼肉不能包饺子,腥味骚味的太大了,看我的吧,这个得做鱼肉丸,做了鱼丸好吃!”
“你还会拾掇鲨鱼肉?”大胆感兴趣的问。
漏勺笑道:“会,刚学的,我在学校大小也是个领导,得进步呀,于是我就继续学厨艺,恰好看到一本书上说了鲨鱼肉怎么吃——”
“海对面的同胞喜欢吃这东西,他们就是用鲨鱼肉做鱼肉丸,处理之后没什么腥臊味。”
他说完又对王忆挤挤眼:“王老师,我给你做鱼翅吃。”
王忆摆摆手:“我不吃、我不吃。”
漏勺疑惑:“为什么?鱼翅自古以来就是海珍品呀,这是以前要给皇帝上供的好东西,73年高卢的主席蓬皮杜访华就吃了这个,还是咱外岛给准备的呢。”
王忆说道:“现在政策不让吃了。”
他想了想说:“也别光想着吃,队长,这鲨鱼可以取肉做鱼丸,但别破坏它的骨头,可以把鲨鱼骨头处理后做成标本,放到码头上,当咱们岛屿的一个标志。”
王向红笑着摇头:“王老师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鲨鱼这东西看着凶巴巴的,其实都是软骨头,它们是长了一身的软骨头,不像牲口一样是硬骨头。”
“硬骨头不会腐烂,软骨头会腐烂……”
王忆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说处理一下。”
“另外,正是因为鲨鱼软骨会腐烂,所以鲨鱼骨头标本才罕见,咱们处理好后在码头建设个台子放上,这样咱天涯岛就多了个景观,跟其他岛屿更有辨识度。”
王向红挠挠头:“这怎么处理?泡福尔马林?去哪里找福尔马林?软骨泡了福尔马林也没用吧?”
王忆说道:“要泡福尔马林,然后——算了,这事我来想办法吧。”
“反正给鲨鱼剃肉的时候小心点,保存好它的骨头,我把它做成个标本。”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想法是他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但他觉得这想法挺好的。
实在不行可以以这套鲨鱼软骨为主体浇筑混凝土或者刷漆,做成一个人工鲨鱼骨模型来。
鲨鱼被绳子绑起来抬走了,王忆回去拎着梭鱼准备做饭。
大锅酱焖开凌梭简单,听涛居前有铁锅,烧热后倒入花生油,用葱、姜、蒜、红辣椒爆锅,再加入大酱使劲炒,这一下子小味儿就出来了。
浓浓的酱香被海风吹的满山顶,工人馋的吞口水。
有工头跟他混熟了,直接问道:“王老师,弄甚哩?味道好馋人。”
王忆笑道:“炖个梭鱼,同志们想吃吗?想吃的话这样,我跟我们队长说一声,多弄点梭鱼给你们炖上几锅吃个痛快!”
“今天中午不行,我没准备那么多,一共几条梭鱼,所以你们要吃得等等。”
工人们听到这话很期待,但也不太好意思,便纷纷发出笑声却没人拒绝。
王忆明白他们的意思,开凌梭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那就做!
大酱炒香了,他把梭鱼下到锅里炖煮起来。
等到锅壁滚烫他开始贴玉米饼子——这活是漏勺来干,漏勺是专家。
玉米饼子用纯玉米不好吃,加上豆面、小米面一起才好吃。
漏勺迅速和面,团出个面团后便用力往锅上一拍,一下子就能形成一个扁圆形的饼子。
他对王忆说:“王老师,火烧的旺一些,火小了铁锅温度不行,饼子贴不住。”
王忆本来准备文火慢慢的炖梭鱼,既然得用大火那他就调整了火势。
饼子贴了一圈,漏勺点点头:“行了,贴住了,后面你自己处理吧。”
他盖上锅盖,王忆改成用文火将梭鱼在锅里不紧不慢地炖起来。
这道菜要好吃,必须得让鱼肉吸足酱的味道。
不过也不用很长时间,半个钟头,这道酱焖开凌梭就可以出锅了。
王忆打开锅盖。
酱香浓郁、汤汁丰盈。
铁锅中间是几条梭鱼和粘稠的大酱汤,四周则是一圈的金黄饼子。
王忆先舀了一碗汤、一条梭鱼配上一个玉米饼吃了起来。
咬一口饼子喝一口汤,再夹一片鱼肉——
嗯,鱼的鲜味裹挟着玉米饼子的香味在口腔里四溢,味道没的说。
铁锅糊出来的玉米饼子味道挺复杂的,上面焦香可口,下面有一小半浸入鱼汤了,闪着油花、透着浓香,不用任何菜肴已经很好吃。
开凌梭也是鲜美的没话说。
这鱼圆滚滚的相当肥硕,鱼肉嫩滑,在浓重的酱汁中煮过半小时,已经有淡淡的大酱味道浸入其中,吃一口下去,口中有弄弄的酱香也有开凌梭的清甜。
这鱼味道可以。
王忆便舀了一碗加上两条鱼、两个玉米饼子交给秋渭水,让秋渭水给寿星爷送过去。
剩下的便是两人的了。
秋渭水回来,王忆问她:“怎么样,寿星爷有没有尝一尝?”
“没有,他正在生气呢,说你是个叛徒,哈哈。”秋渭水拿了个玉米饼吃了一口,“嗯,真香!”
药物治疗、环境氛围的辅助治疗,加上有爱人做心理依托,她的心理问题已经缓解很多,对一些事物重新燃起兴趣,吃饭便是其中一项。
开凌梭真是不错。
王忆美滋滋的吃着跟她说:“现在没开学,我看看下午还是明天的,领你去红树岛钓开凌梭,等着我给你做开凌梭炖豆腐。”
吃完饭,他拍拍手去找王向红,说打算去红树岛捕捞开凌梭的事。
下次在炖开凌梭,他准备多弄两锅,配上白米饭请施工队好好吃一顿。
王向红一听这事简单,立马点了一组人给他带上奔赴红树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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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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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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