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这下卫琦彻底愣住了。
愣完后,想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陈瑾早些年在宫里时,就是皇后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人,为此太子很是排斥陈瑾这个喜欢管东管西的东宫总管太监。
只是经历了那场大变,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本以为死了的人没死,而卫傅此时也成长了,想法也跟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陈瑾是老人,自然深受信任留在身边。
所以陈瑾会受皇后的命令也很正常。
“五公子,老奴知道您敬重殿下,老奴与您的心思是一样的,若是有朝一日,能拿老奴的命,却换殿下顺顺遂遂,老奴义不容辞,相信您也能为殿下轻易舍弃性命。十年了……”
说到这里,陈瑾颇为感叹。
“十年了,娘娘在宫里忍辱负重了十年,殿下和您在外面也忍辱负重了十年。殿下积蓄多载,明明有能力打回京城,却顾忌黎民百姓,不愿重燃战火,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一日没有回到那个位置,家人性命安危,一刻都在别人手里……
“这次娘娘已经打算好了,借着她有孕之事,召殿下回京,趁机发动宫变。京里的一切娘娘都已安排好,但为了防止出现其他状况,特意让老奴调集了兵力,聚于燕山之外。是时,镇守居庸关的曹将军会放我们的人进去……
“那曹将军的夫人和娘娘,早在闺阁之时,就是手帕交。元丰朝的时候,曹将军因惹怒废帝,差点没被下了昭狱,是娘娘从中保住了曹家人,所以曹将军是我们自己人。等过了居庸关,一马平川……”
“京城还有京营,九门有九门提督步兵营,宫里有禁卫,哪来得一马平川?光凭几千人,可不够拿下整个京城。”
卫琦皱着眉提出异议。
“还有那个人,你真当那个人是吃素的,他当年既然能夺下皇位,这些年独揽朝纲,而无一人有异议,必然有其手段,你们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些年,卫傅和卫琦私下没少聊正武帝。
因为卫傅对正武帝甚为看重,连带卫琦也对对方颇为忌惮,自然不会小瞧了对方。
陈瑾微微一哂。
“娘娘既然做了安排,自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五公子你要知道,娘娘不会拿殿下一家人玩笑的,殿下是娘娘的命,必然是有了万全准备,才会命令老奴做下这些事。”
这也是实话。
皇后显然不蠢,一个蠢女人不可能当两朝皇后,还福泽了他们这么多人。
“可你也不该背着二哥做下这些事!”
卫琦的口气虽还是严厉,但陈瑾能明显听出其中的软化。
“老奴也不想瞒着殿下,可此事若是让殿下知晓,恐怕也进行不下去。”
说到底卫傅几番思量,都未选择那条路,必然有他自认的道理。这种道理在外人可能看起来无稽,但未尝不是他内心坚持的真理。
皇后、陈瑾还是了解卫傅的,让他知晓,整件事很难进行得下去。且正武帝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卫傅早知道,他见了正武帝后,能不露出端倪?
不如暂时不让他知道,等事到临头再告知他。
“我这就去乌兰布统!”
卫琦站了起来,这般大的事,他不亲自在边上看着,不可能会放心。
“五公子您现在去也晚了。”
等卫琦赶过去,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而等到那时候,皇后的千秋节也早就过了。
“你最好祈祷事情能顺利进行!好好想想等二哥回来,怎么跟他交代吧!”
说完这话,卫琦离开了将军府。
另一边,福儿和卫傅对此事一无所觉。
既然是皇后千秋,自然要准备寿礼。
福儿他们给皇后准备的寿礼,是一座西洋钟。
西洋钟整体为金黄色,工艺极其精美。
福儿也是刚拿到手中不久,爱不释手,突然说要进京贺寿,她和卫傅考虑再三。太贵重的物品,不适宜拿到人前来送礼,未免太出风头,可普通之物,又拿不出手,遂选了这座西洋钟。
卫傅承诺等日后再给福儿寻一座。
眼见再过两日就是皇后千秋节,福儿特意让侍女把座钟从盒子里取出来,进行最后的擦拭。
其实还是想再把玩一下。
这座西洋钟最大的特点,就是整个钟体分了三层,最上层是可以看时间的钟体,中层是一个鎏金嵌玻璃的布景箱。
一旦开启,下层的机械就会带动着布景箱里转花和蝴蝶翩翩起舞,同时有奏乐响起。
一曲奏乐罢,一切恢复平静。
钟体会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动,随着响动,指针缓缓走动。
每到一个正时,钟体下的一个小门会自动打开,里面会跳出一只金色的鸟雀,清脆地鸣叫几声,又缩回去,小门闭合。
福儿一边擦着,一边把玩,这时崔氏来了。
崔氏进来后,先恭敬地和福儿见了礼,福儿让她不用多礼,坐下后,崔氏将目光投向桌上,好奇地问福儿这是什么。
福儿给她讲这是西洋钟,又给她演示了一遍此物的神奇之处。
果然崔氏也被此物的神奇打动。
但福儿总瞅着她眉眼间,似乎有一丝阴郁。
这是怎么了?
但崔氏不说,福儿也不多问。
崔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福儿叫来侍女梦竹,问她正院这两天可有发生什么事。
这梦竹是乌珠走后,新升上来的一个管事侍女。乌珠不是乌格的妹妹,其实是乌格的侍女,乌格复辟后,就让人来接走了乌珠。
梦竹可比乌珠顶用多了,福儿身边所有事,她都管得仅仅有条。也是以前福儿就没把乌珠当做侍女,而梦竹这一批侍女出自于陈瑾的□□,自然非同寻常。
如今福儿一家人,暂时寄居在弟弟家中,自然不会只管闭门过自己的日子,对正院那边也会颇多注意。
因此福儿才会问梦竹正院的事。
“倒没听说正院发生了什么事。”梦竹想了想,道。
“没有就算了。”
想想也是,她这弟媳可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能做宗妇的那一类人。这样的人若是不想人知道自己的私事,外人自然不得窥探。
福儿也是看出崔氏有几分欲言又止之意,才会好奇问上一问。
……
另一边,崔氏走出这座院子。
她的陪嫁丫鬟鸳鸯小声道:“夫人,您没把那事告诉三姑奶奶?”
福儿在兄弟姐妹中排行为五,但在姐妹中却排行为三,因此被崔氏这边的人称呼为三姑奶奶。
崔氏叹了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
鸳鸯有些着急:“我看三姑奶奶是个好人,待人宽厚,为人也亲和,您把苦衷告诉她,她肯定会帮您的。”
“这种口,我又怎好意思开?”崔氏露出一个苦笑,“当初刚嫁给夫君,我便提了给身边丫鬟开脸之事,被夫君拒了,后来怀上晟哥儿,我又数次提及此事,夫君被我惹怒,大半个月没睬我,之后我也就充傻装糊涂,不再提这些事。
“谁曾想夫君会突然带个女人回来,虽说是旁人所送,夫君暂时也没碰她,只是安置在府里……你说这种情况,我又怎好去求三姑帮忙,只能说是,我是自食恶果吧。”
说到这里,崔氏面色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枯萎了也似。
若说开头是因为大户人家素来如此,女人出嫁后当为贤表,女子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无法服侍夫君,为其准备一二通房,才能显示作为妻子的贤惠。
可由于王多寿几番拒绝,崔氏已经歇掉这点心思了,甚至暗中心生欢喜,之后再提,不过是故作试探。
谁曾想,终日怕狼,如今狼真的来了,她反而陷入绝地。
既无法当面拒绝夫君,又无颜求助她人,才有自食恶果这一说。
“可我听说,王家的家规是不准纳妾的,”鸳鸯小声道,“你看三姑爷,官高至主管两地的镇守将军,至今身边不过三姑奶奶一人,三姑奶奶同为女人,肯定能理解夫人您的想法。”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再过一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什么事都要等过了这日再说。”
鸳鸯当即闭了声。
很快就到了皇后千秋节这一日。
这日宫里有专门的庆贺礼,皇帝皇后要先去朝拜太后,再去交泰殿升座,接受王公大臣及内外命妇的朝贺。
由于宫中没有太后,这一章程就被省略了,帝后只用去交泰殿升座,接受众人朝贺即可。
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十分复杂,尤其作为外命妇。
就比如说福儿,天不亮她就要起来,按品大妆,着正经的命妇服,而后坐车行至宫门,在宫门外排队,再被引入宫。
由于在外命妇之前,有诸位王公大臣勋贵皇亲,还有各内命妇,外命妇是排在最末尾的,所以她们要一直等着。
等前头都结束,最后才轮到她们。
而这个等待无疑是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也是要一直站着的。反正福儿是从天麻麻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眼见到了巳时,才轮到外命妇。
之后行至交泰殿外行跪拜大礼,福儿全凭一股子蛮劲儿撑着。反倒之前她一直认为羸弱不堪的一众官夫人们,个个精神抖擞。
不管是装的,还是本就如此,反正福儿是挺佩服她们的。
幸亏礼毕后,似乎也知道她们也累着了,有宫人领她们去宫室做短暂歇息,之后宫里会设宴款待所有人。
等到去赴宴时,已经过了午时。
这是福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宫宴上,吃到御膳房的食物。
说实话,不太好吃。
此时已是初冬使节,再好吃的菜从御膳房端出来,再送到宫宴上,都已经凉透了。
这样的御膳怎可能好吃?
不过大家都装得很好吃的模样,福儿也就跟着装。
这次的宫宴是男女共席,男在左,女在右,但这么多人,一殿显然无法款待所有人,所以分了三殿。
由于卫傅的缘故,福儿和他所在的位置是主殿,只可惜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宽阔的场地,只能隔着对望。
众人落座后没多久,正武帝和皇后相携而至。
今日的皇后打扮得十分华贵,一身金灿灿的后服衬着其明艳的妆容,美得不可方物。微微凸起的小腹,在宽敞的后服的遮掩下,倒没有那么明显了。
皇后无疑是清冷的,她的清冷不在皮相,而在骨子里。
有时即使笑着,眼中也透露着疏离。
可今日皇后的笑容很明艳,无形中显得旁边两鬓霜白的正武帝平添几分苍老之态。
英雄难过美人关!
若不是此女尚且安分,一个红颜祸水的帽子肯定是戴定了。
实际上暗中有多少人唾骂皇后妖孽,谁也不知道。
之后照例是一番行礼坐下,有数位年纪老资历深的大臣站出来向皇后进献笺表,也就是当众把写给皇后的千秋贺文念一遍。
这种笺表是每一家每个人都要进献一份的,甚至福儿都要准备,她的是卫傅让人帮她写的。
至于卫傅的是谁写的,这个福儿忘了问。
都是老惯例老套路,但正武帝还是表现出龙颜大悦之色。
之后顺理成章的,就是宴开起歌舞。
“如此佳节,皇后,朕敬你一杯。”
正武帝举起酒盏。
由于皇后有着身孕,无法饮酒,便以水为酒。迎春将一只装着水的酒盏,递给皇后。
皇后接过,与正武帝的酒盏微微相碰。
两人双目对视,正武帝一口而尽,皇后却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才举杯饮尽。
“愿皇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平安康泰,顺遂一生。”正武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又道。
这是他单独给皇后的贺词。
以皇帝的身份来看,是何等宠极爱极,才会有此举动。
皇后眼波一颤,似有水光划过。
“也愿陛下,也能如此。”
正武帝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这时有大臣上前来敬酒,话自然就被打断了。
大臣上前敬酒,一般都是一并敬了帝后,由正武帝代为饮了酒。
不知不觉中,正武帝已经连喝七八盏,露出微醺之态。
皇后低声道:“陛下还是少饮一些酒。”
“皇后如此关心朕?”
这句话含糊且低微,皇后并没能听清,这时正武帝已经站起来了。
“皇后,一同去偏殿吧。”
款待众臣的宫宴分了三处,除了主殿要露面,偏殿也是要露面的,也免得其他大臣们会觉得被冷落。
皇后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正要与正武帝相携而去,突然正武帝的脚步摇晃了两下,人已经轰然倒下。
“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有人谴责皇后,其实吧皇后的性格从始至终没有变,她开始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这世上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大概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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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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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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