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依然在姥爷的炕上看书。
小岭则领着三个不上学的小孩子去外面打会儿弹弓,他觉得要劳逸结合,不能只学会,也得适当玩一玩儿,这样才能更有劲头学习。
林父给莎莎做了一把小木槌,还雕了花纹呢,让她拿着随便玩儿。
莎莎就铛铛地敲搪瓷缸子。
林苏叶忙把茶缸端一边去,“乖宝儿,这东西不顶敲,两下就敲漏了。”
搪瓷的里面就是铁,掉了搪瓷就坏。
周金锁:“你爹这人就没原则,惯孩子没数儿,小闺女呢你给她个锤子?你咋不再给她做个梆子,她两手邦邦地敲?”
莎莎一听邦邦的,立刻来了兴趣,扭头看他们,想要邦邦的那个东西。
林父慈爱地看着她,“别着急,姥爷回头就给你做。”
周金锁:“你可拉倒吧。你拼音都学会了吗?过两天又有比试,你可别拖后腿。”
正说笑着,大队书记和妇女主任上门。
林苏叶不掺和人家的村务,便领着莎莎和小姑在院子和胡同里溜达一下。
周金锁忙把人请进堂屋,又倒水给他们,“这是有啥事儿?”
林书记看着周金锁,关心她身体,“嫂子,身体咋样?”
周金锁精神抖擞,“好得很,大夫给开了药,正吃着呢。孩子们以后也不让我干重活,说让我歇着。你们说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歇得住啊,这双抢农忙我还是得赚工分的。”
林书记和妇女主任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心下了然,看来真病得不轻啊,这就跟大夫说“回去吧,想吃点啥吃点啥”是一个情况啊。
妇女主任扭头瞅了一下,发现堂屋北边的饭橱上靠着块木板,上面写了一些汉语拼音。
她好奇道:“婶子,我听人家说你们现在每天都学习呢?”
林父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说学啥啊,就是陪着孩子闹腾,生怕人家笑话。
周金锁却爽朗地笑道:“对呀,全家老人孩子都学,还比赛呢,输了的倒夜壶,干活儿。呶,老二他们家上一次输了,这会儿老二媳妇正补课呢。”
妇女主任看得有趣,就和林二嫂招呼一声,夸她学习认真用功。
林二嫂有些不好意思,脸瞬间红起来,招呼一声就赶紧去院子里清洗晚上要煮的红薯。周爱琴下午去上工,都带着小本本偷学呢,她可不能再落后给男人孩子拖后腿了。
林主任就夸周金锁有远见,“现在都不重视学习,觉得读书没用,还是嫂子你有眼光。”
现在村里小孩子能读个一二年级,过了十岁读书的就少,能去读初中的更少,读高中的一个村可能也就一两个,甚至一个都没。
他们觉得学习没用,大队就那么几个干部,他们读了书也捞不着当,读书还花钱浪费时间,干脆不读。
周金锁就很骄傲,“都是我闺女上进。”
林主任:“大侄女嫁了个军官,是和以前大不相同,跟着进步,挺好的。”
聊了一会儿,周金锁就问他们啥事,不可能闲着没事儿来磨牙夸她好学。
妇女主任就道:“婶子,这不是要换届么。你也知道咱大队规定除了支书,其他人顶多连任两届,我寻思也给大队推荐个候选人。”
公社干部是国家干部,大队、生产队干部却是社员干部,是农民自己推选的,不归上边管,工资也是大队自己发。
平时农忙没时间,一般都是冬天农闲的时候支书主持,公社干部下来监督进行社员投选,三年一换。
周金锁以为她是来让自己给推荐人选的,立刻热情地推荐谁家妇女,谁什么脾气,什么性格,适合这个等等。
说完她笑道:“你们让我推荐,我也不不避讳自己人,我们家大儿媳也是个能干的,调解妇女矛盾啥的也是个好手儿。”
周爱琴虽然有点小脾气,可她张罗事也还是能的,毕竟也是自己娘家一个村的,周金锁还是了解的。
林书记道:“爱琴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们寻思这一次先推荐你当候选人。”
他知道周金锁喜欢当干部,之前当生产队长当得人服气,林书记是挺喜欢的,觉得她比几个男队长工作能力还强。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她当个妇女主任再过过瘾。
妇女主任想的是周金锁身体真要不好的话,当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到换届选举的时候,那肯定还得有人主持工作,她从旁帮衬到时候就还能负责。
再换届选举,她就能继续当。
周金锁咂么一下,啥意思,我是没机会?就得指望这一次了?一想也对,自己都多大年纪,生产队长都不合适当,妇女主任肯定也不行。
现在她身体好,当一届也不是不行,过两年可能真就不行。
她还略谦虚了一下,“那我也没啥文化啊。”
妇女主任笑道:“婶子,咱们大队的妇女主任不需要太多文化,主要是会调解矛盾,会办事儿就行。公社开会你就去听,回来传达一下精神,至于写什么到时候书记员会帮你的。”
林书记:“咱们很多农村干部,当初都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的,你现在不就学习嘛,这很好。”
周金锁一听那就不谦虚了,她拍胸脯子道:“既然大队革委会信任我,那我指定好好干!”
嘿嘿,她最喜欢当干部了!
带劲!
妇女主任笑道:“有两个候选人,还有一个陪选人,婶子在咱村的人缘和名声那是没话说的,肯定能选上。”周金锁性子直,有话敢说,有事敢做,不从私心出发,就算被她骂过的社员事后也服她。邻居们遇到什么纠纷也喜欢找她评判对错,因为她真的从事实出发而不是从关系出发。
之前选生产队长,哪怕被她骂过的甚至打过的,都宁愿选她,因为她有火发完不记仇不给人穿小鞋——说她闺女坏话、抢她闺女对象的除外。
林书记来之前也和大队长、书记等人商量过,他们也看好周金锁他才上门的。
这一次刘顺发的事儿,周金锁主动给林寡妇说话,维护林寡妇的名声,这在大队干部们看来她就很适合搞妇女工作。
林支书就起身告辞,让周金锁等时间参加大队选举就行。
村里选举说是社员选,其实基本都是大队革委会确定候选人,让社员们投红豆绿豆。
最后选出来的基本都是支书看好的人。
以前有刘顺发作对,周金锁选妇女主任可能有点问题,现在刘顺发已经瘫在炕上,名声臭到家,没人背后给她使坏,再有支书支持,她当妇女主任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等林书记和妇女主任走后,周金锁乐得合不拢嘴,她抓着林父的胳膊笑道:“老头子,咋样,我在村里有人缘儿吧?”
林父既高兴又有点担心,“你当妇女主任,可别跟人发脾气发火的,对身体不好。”
周金锁:“你瞎扯,你什么时候看我和外人发火发脾气了?”
林父:……那可没少发。
周金锁:“你放心吧,我搞工作可不发脾气,都是讲道理,就事论事。”
林父知道她的个性和脾气,想当干部,强行拦着也不行,他道:“那就试试。”
傍晚大家都回来,周金锁就公布自己会当一届妇女主任的消息。
小岭:“姥娘,你真厉害,我连个班长都没当上呢。”
周金锁:“班长那起码得是咱大队长,我也没当上呢,妇女主任就等于你们班里的……”
班里都有啥干部?周金锁也不清楚。
玲玲:“劳动委员之类的吧。”
学校可没有专门的女生委员,不知道为啥村里还有妇女主任。
吃过晚饭,林苏叶就进屋和爹娘说明天回薛家屯。
他们转眼也住了七八天,薛老婆子估计已经在家里想孙子想得不行。
林父一怔,就觉得很突然,“闺女,咋住这两天就走?”
往常住娘家,怎么不得住半个月啊?
他特别舍不得闺女和几个孩子。
周金锁:“人孩子奶奶一个人在家呢。”
林父:“你们就该把奶奶一起带来,咱家也不差这一个人睡觉吃饭。”
林苏叶笑道:“行,下一次就带奶奶一起来。”
她叮嘱爹娘按时吃药,好好保重身体,还得每天学习。
周金锁:“知道啦,活到老,学到老嘛,为了以后进城打工做准备。”
跟爹娘商量完,她就跟其他人也说一声。
大家纷纷表示舍不得。
林二嫂:“他小姑,这一次才住不到十天呢。”
林苏叶惦记着回去问问好带小姑去省医院瞧瞧,不找个明白人问问,她心里不踏实。
她道:“那等来年正月,我们过来多住些日子。”
周金锁:“到时候带着奶奶一起来,免得她一个人在家。”
大家都同意。
周爱琴为了表示自己大度,没有不让林苏叶他们回来住,周爱琴道:“冬至月腊月的时候,啥活也干不了,他小姑要是没事儿,就带着老人孩子过来住呗。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学习,好得很呢。”
她寻思就老二媳妇儿会拍马屁会表现,难道我不会么?
林苏叶:“都成的,只要不忙我们就来。”
孩子们都舍不得大军小岭,每次他们来瞬间就打成一片,走的时候都难分难舍。
小孩子感情真挚,眼窝子浅,说着说着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最后女孩子都哭了。
周金锁:“哭啥哭啥,我就一个高血压!”
几个孩子被她弄得又破涕为笑。
林成才则一直在那里嘿嘿直乐,他一年里也去姐姐家两次,所以无所谓他们走不走。他想的是娘要当妇女主任,见天忙活老娘们儿的事儿,再没空管他相亲啥的了。
真就美滋滋了。
周金锁瞪了他一眼,“我以后工作忙,你可得好好学习!总不能让我和你爹倒夜壶吧?”
言下之意,输了就赖你,受罚也归你。林成才:“!!!”
忘了这茬!
当天晚上周金锁就悄悄去刘贺岩家买了三十个咸鸭蛋、两斤虾皮、五斤小鱼干,作为回礼让林苏叶带回去。
城里市场不让投机倒把,村里人自己换吃的用的却没人管,不过周金锁还是悄悄去买的。
刘贺岩还想少要她钱,周金锁自然不肯,她不吃亏却也不占人家便宜。
周金锁给买了林苏叶就收着。
晚上林苏叶悄悄给林父十块钱,让他攒着给家里应急。
林父性格细腻,考虑得多,喜欢未雨绸缪,不像周金锁事到临头再风风火火去张罗。
他有一个攒小金库的习惯,就是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一部分,固定存着,除非遇到大事都不动这笔钱。
林苏叶小时候就知道她爹这个习惯,林父也只告诉她自己的小金库在哪里,不让三个儿子知道,因为林成才小时候也调皮,知道了会偷摸拿的。
林父也不想让周金锁知道,她知道以后遇到点事儿需要钱,她就想拿出来花掉。
林苏叶出嫁的时候林父偷摸给她二十块压箱底,那就是他攒了好几年的。
后来林苏叶手头有钱,公爹和薛明翊都给她,她就把林父的还给他,每次回娘家也悄悄给他几块帮他攒。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一开始给一块两块,后来给五块,这一次十块。
林父嫌多不肯收。
林苏叶就悄悄告诉他,自己把薛明翊借出去的一笔钱收回来,现在富裕着呐,他一高兴就收下。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成才去公社送林苏叶他们坐车回家。
中途要换一班车,等回到大杨湾也已经是晌午。
莎莎依然坐在小姑挑着的筐子里,另一头装着姥娘给的礼物和一块石头。
林苏叶照例让小哥俩先去看看顾知青,给他送点虾皮、咸鸭蛋和俩馒头。
顾知青正在编写大杨湾大队牲畜、庄稼等常见病症以及护理办法的小册子,第一册早就编写完毕,全公社都在抄阅,公社又让他编写第二册。
见小哥俩回来他很高兴,立刻把自己珍藏的蜜枣和江米条拿出来给他们带走,这都是他去别的大队帮忙人家给的谢礼。
大军:“顾知青你吃吧,我们家有的。”
他觉得顾知青太苦了,明明一肚子文化却被迫养猪养牛,每天都在忙碌却一年到头吃不饱。这一年要不是妈时不时接济一下他,他保管和往年以后一天吃两顿,一顿五六分饱儿。他本来就暗自同情顾知青,自己有点好吃的还想着给他带,哪里还舍得吃顾知青的?
顾知青却和他一样的想法,因为稀罕这俩孩子就总想掏心掏肺给他们,但凡别处得一点好吃的好玩儿的,也都想着留给他俩。
大军小岭是他在远离父母不能继续读书的日子里,重新找到的寄托和温柔所在,就怎么好都不为过。
他笑容温柔,目光清润,“这是小孩子的零嘴,你们吃比我自己吃更让我开心。”他举了举他们送来的馒头,“对我来说,这可是雪中送炭,救命的良药。”
小岭哈哈笑着,“顾知青,你吃吧,回头我让奶炒地瓜豆给你吃。”
今年红薯大丰收,尤其是霜降之后刨出来的红薯,基本都窖藏着,冬天煮着吃、煮了晒干再干锅热沙炒了吃,都是美味儿呢。
冬天就是晒地瓜豆的好时间。
小哥俩和顾孟昭聊一会儿,还惦记着回家找奶奶呢,就赶紧告辞先走了。
林苏叶和小姑带着莎莎先回家,并没有停下来等。
不过小哥俩一路飞奔,基本和她们同时到家。
小哥俩一进胡同就往家跑,大军不出声,小岭却大呼小叫,“奶,奶,我们回来啦!”
在姥爷家的时候他们全心全意地和林家人玩儿,一旦要回家,他们在路上就想奶奶了。
薛老婆子正在家里想大孙子呢。
一开始她白天去找老妯娌们说话纳鞋底,晚上逼着薛老三学习,倒是也没怎么样。
三天见不着大孙子就开始浑身不得劲,吃饭不香,睡觉不稳,学习都没劲。
杨支书这几天有事没事还往大奶奶家去,薛老婆子为了避嫌就不肯去,只好关了院门躲家里看书识字。
她一边想大孙子,一边学习,看一会儿又想,再瞅瞅薛老三这几天写的字儿,那个丑啊,真是没眼看,比大军写得差老远,就跟小岭也没法比。
这么一来二去薛老婆子就开始抹泪儿,整个人低沉得不行,连原本亮堂的屋子都显得冷清又压抑的感觉。
这时候她就听见俩大孙子的声音,她蹭得站起起来,立刻眉开眼笑,跟换了个人儿似的,精神抖擞,原本冷清的屋子也有了热乎气。
她连声答应,小跑着迎出去,“奶的大孙子回来啦!”
三人在院门口会合,小岭一把就扑在薛老婆子怀里,奶奶的叫个不停。
薛老婆子抱抱小岭,又抱抱大军,摸摸脑袋摸摸后背的,眼泪就簌簌地落下来。
小姑:“哎,我说这个老婆子,你啥意思?我们才出去几天你就这样?”
薛老婆子忙擦擦眼泪,“大呼小叫没礼貌,还不行我被风迷了眼啊?”她赶紧讨好地问林苏叶:“亲家公亲家母都好吧,他小舅相亲咋样了?”又问哥哥嫂子孩子们好。
林苏叶笑道:“好,都好呢。他们也问你好。”
小岭:“奶,我姥爷还说呢,以后要是我们去住姥娘家,就把你一起带着,这样就放心了,谁也不用想谁。”薛老婆子惊讶地瞅着林苏叶,自己这么受欢迎呢?可没听说谁住娘家还带着老婆婆的。
她看莎莎在前面筐子里,就弯腰给孩子抱出来,“怪冷的天儿,你没睡吧,小心感冒。”
莎莎没睡,但是晃晃悠悠的也直迷瞪呢,她把小木槌拿出来敲敲薛老婆子的手臂,嘴里还喊着:“青青,红红,痒痒,痛痛!”
小岭:“笨!是这里青,这里红,这里痒痒这里疼!”
莎莎朝他吐了吐舌头,“呜呜~”
她去姥娘家跟着林家的孩子新学的做鬼脸。
薛老婆子抱着孙女往家走,“快,回家吃晌饭。”
林苏叶问她和老三吃了没。
薛老婆子:“大队组织修水渠呢,他早吃过去上工了。”
大孙子不在家,她对着薛老三个糟心玩意儿没胃口,就没吃呢。
现在看着大孙子,她一下子有了胃口,只觉得好饿。
众人坐下开始吃午饭,竟然还有一碗咸菜烧肉!
薛老婆子一个劲地给俩大孙子夹肉,还给莎莎挑了两块半肥半瘦的,免得她咬不动。
林苏叶惊讶道:“哟,我们不在家,老太太能耐很大啊,这是分的肉还是你哪里倒腾的肉票?”
这不是咸肉,这是鲜肉,摆明是这两天刚杀的猪肉。
薛老婆子哼了一声,“宋爱花拿来的。”
宋爱花?
大家都看着她。
小岭急着问道:“奶,我三婶咋样了?不说跟着二婚猪肉佬有肉吃不干活儿吗?她胖了吗?”
薛老婆子:“呸,啥三婶,以后不用叫她。拎着一斤肉扭歪扭歪地来我家里炫耀,我偏不让她如愿,我给她一斤的肉钱,感谢她卖肉上门,省了我去买,还省了我去倒腾肉票呢。”
一斤猪肉七毛,她跟宋爱花说有多少她要多少,能送货上门最好。
宋爱花昨天下午和她哥过来起她的户口,拎着两条肉,一条去大队,一条就到薛家来。
她先去老房子,发现老三不在问了小娣知道在二房这里,就拎着一条肉过来。
薛老三不在家,薛老婆子正戴着老花镜看识字本想孙子呢,瞅着她还愣了一下,眼前这个黑瘦干巴妇女是谁?
宋爱花以前在薛家,懒归懒,可人并不瘦,相反因为心眼都用在吃上还不怎么干活儿养得有些圆润呢。
回娘家以后天天跟着下地上工晒太阳,赚不到几个工分哥嫂有意见自然吃不饱,可不就瘦了?
宋爱花见到薛老婆子就一通阴阳怪气,“娘,托你老的福,我现在吃上肉不用下地干活儿啦。还白得俩闺女一个儿子,俩闺女不小了正好能做家务,啧啧,我现在呀,真是什么都不用干,就等吃喝呢。”
薛老婆子瞅着她干瘪黑瘦的模样,你等吃喝就吃成这样?
这福气,你自己留着吧。
她客客气气不阴不阳地挤兑回去,“哟,你这大福气真是享晚了,应该早点去享。这现成的儿女都有,可不用装怀孕骗吃喝了哈。”
宋爱花脸上有点挂不住,却也强撑着,“来看看你老,也送你条肉吃。”
想想自己嫁过来那三年,为了口吃的,见天地巴结讨好老婆子,还得看二房脸色,那种日子实在是丢人。
对薛老婆子来说,肉?那敢情儿好。
薛老婆子可不白要她的,自家也不是吃不起,如果有卖肉的,她天天买给大孙子吃。
她道:“你新男人是杀猪的,以后这不好卖的猪骨头、猪下水、猪尾巴的,卖给我,咋说也是油水儿啊。”
说新男人有点刺激宋爱花,她还扭头看呢,“怎么不见三哥啊?”
薛老婆子:“那你可叫不着喽。老三现在非常能干,一天十个工分妥妥的。”
什么懒,都是借口,只要不是林苏叶那样着实没力气干不动的,就是欠收拾。
薛老婆子原本寻思着宋爱花那么稀罕老三,当年为了嫁给他敢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为了老三肯定也会勤快干活儿,一天不说八个工分,七个应该是稳的。
老三能从一天混六七个工分到拿十几个,足以说明他们就是懒,不是不行,宋爱花也一样。
只要她能稳赚七个工分,薛老婆子就想让她回来和老三好好过日子,哪曾想宋爱花压根就不想改,宁愿再找个男人也不肯为了老三变勤快点。
这也说明宋爱花骨子里是真的懒,只要懒、不用干活就有东西吃,她估计啥都乐意干。
她不待见宋爱花,却待见猪肉啊,猪肉又没错。
她就拿钱把宋爱花带来的肉买下来,之后就把宋爱花给打发走了。
你都跟猪肉佬了,还惦记我儿子干嘛?
我儿子再不是个东西,现在也能赚十个工分呢,攒着以后娶房好媳妇儿。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分了好,当初就不该在一起,白耽误老三三年时间,要是找个正儿八经过日子的,这会儿起码也有个孩子了。
看薛老婆子神情有点愤愤,林苏叶就打趣她,“你还敢吃她的肉,不怕她给你腌点耗子药?”
薛老婆子:“那没事,昨晚上我就先让老三尝过了。”
林苏叶:“……”行,反正是你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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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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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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