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来说,梁适以前并不喜欢小孩儿,她们结婚的时候,铃铛是花童,看见她一直都畏畏缩缩的,也不大敢过来和许清竹说话。
吃饭时,铃铛和许清竹在一个桌,许清竹一直照看她。
铃铛这才放下一点戒备,可是小姑娘想吃虾,不会剥,想从盘子里拿虾都要看梁适的眼色,是许清竹帮她剥了几个虾吃。
许清竹曾和梁适说:“你不要那么凶,会吓到小朋友。”
梁适皱眉,无所谓地回答:“胆子那么小,被吓到活该。”
小孩子调皮,在婚礼现场跑来跑去,不小心被线绊倒摔在地上磕到膝盖,疼得嚎啕大哭。
梁适一把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表情厌恶,带着些许不耐烦,“真讨厌啊。”
任谁也能听出来,那并不是担心的抱怨,而是真情实感的讨厌。
而梁适做这一切都是在梁新禾夫妻不在场时,等铃铛见到了爸妈,她对铃铛也是嘘寒问暖,即便真的到了情绪崩溃边缘,也会尽力忍耐。
可小朋友是最能察觉到大人情绪变化的。
尤其是这么大点儿的小女孩,情绪特别敏感。
所以铃铛一直都蛮害怕她,更别提要主动来找她玩。
短短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清竹看着梁适,她牵着铃铛的手,蹲下来平视着和铃铛聊天,柔声细语地问:“你吃早饭没?”
“吃过啦,保姆阿姨给做的海鲜粥。”铃铛奶声奶气地回答。
“好。”梁适说:“我们先跟妈妈说再见,然后再去玩游戏好不好?”
“好呀。”铃铛歪了下脑袋,笑起来有颗小虎牙,转身朝她妈妈挥手,“妈妈再见,路上小心哦,晚上再来接我吧!”
“嗯嗯,那你跟着姑姑和姑母要乖哦,今天不可以再吃冰激凌,也不能让姑姑给你买玩具。”孙美柔温声叮嘱,“妈妈会早点回来的。”
“没关系,外婆重要哦。”铃铛说:“你要和外婆说,我想她了!”
孙美柔轻笑,“知道啦。”
梁适正和铃铛商量一会儿要玩什么,许清竹则同孙美柔说:“二嫂,我会照看好铃铛的,你放心吧。”
“谢谢你了妹妻。”孙美柔说着忽然凑过来,低声说:“上次三妹回家,我就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对铃铛有耐心了,在老宅没什么事做,她就一直在和铃铛玩,所以这次我要回我妈妈家,她说什么都要来你们这里玩,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没事。”许清竹说:“正好今天周日,我们都有时间的。”
“嗯。”孙美柔顿了下,随后看向许清竹的小腹,“妹妻……”
欲言又止。
许清竹问:“二嫂,怎么了?”
孙美柔笑了下,“没事。”
不过她看向许清竹小腹的目光太明显,许清竹立刻道:“二嫂,我没怀孕。”
孙美柔:“……”
她尴尬一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怀孕了,所以三妹开始喜欢小孩子。”
许清竹也无奈,不过没在孙美柔面前拆穿梁适,只道:“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她最近确实变得很好。”
“那就好。”孙美柔和她话家常,“人们常说娶妻娶贤,有一个好妻子,人生就成功了一半。三妹以前被婆婆惯得太骄纵了,现在这样好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许清竹:“……?”
这哪敢?
“可能是年纪到了。”许清竹敷衍,“她也觉得自己再骄纵下去,没人买单了吧。”
“不管怎么说,这样蛮好的。”孙美柔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铃铛就由你们照顾一天,往后若是你们有了小朋友,我会帮你们带的。”
许清竹:“……”
她低咳一声,尴尬笑道:“好的二嫂,路上小心。”
等到孙美柔离开后,许清竹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梁适牵着铃铛站在路中间,以一种非常认真且严肃的表情看着她。
许清竹心脏突地一跳,“你干嘛?吓我啊。”
“不是。”梁适轻笑,揶揄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许清竹把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掖到耳后,佯装漫不经心地走回去,“用你管?”
她刚刚只是在思考——她是被变相催生了吗?
“刚刚二嫂是在变相催生吗?”梁适问。
许清竹:“……?”
她瞪大眼睛看梁适。
梁适不解询问:“怎么了?”
许清竹沉默几秒,摇头道:“没事。”
单纯没想到她俩还有这么默契的时候。
“我二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哈。”梁适澄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会逼你生孩子的。”
许清竹挑眉看她,“我什么想法?”
梁适:“……”
她看了眼铃铛,决定把所有话都咽回去。
这么大的小朋友已经会学舌了,到时候回老宅,直接说姑姑和姑母要离婚哎。
梁适觉得自己之后估计就没好日子过了。
先不说梁新禾会怎么谴责她,就邱姿敏那个恨不得把她和周怡安拉郎配的架势,她估计第一天去离婚,第二天就要收到索命电话。还是算了。
“姑姑,姑母。”铃铛仰起头,一脸天真地问:“你们两个是在吵架吗?”
许清竹&梁适:“……”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时否认:“没有。”
梁适蹲下,摸了摸铃铛的头,“姑姑和姑母怎么会吵架呢?我们只是在聊天。”
“可是我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反问句。”铃铛年纪不大,已经知道了反问句,她撇撇嘴,“我爸爸会说:我怎么样啦?我是不是做得不对?你不高兴?”
她学梁新禾的腔调学了个八分像,尤其尾音扬起去,还蛮有气势。
逗得梁适和许清竹笑起来,都觉得她古灵精怪。
不过梁适怕她回去像这般学舌,还是耐心给她解释了自己和许清竹刚才的行为,“这只是我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啊,就像你爸爸那样和妈妈说话,他也没有和妈妈吵架,只是在询问自己做的事情是否合理,每一对爱人之间都有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所以你不要胡乱猜测哦。”
铃铛似懂非懂,“好吧。”
梁适说完之后发现许清竹幽幽地盯着她看,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编,我静静地看着你编。
梁适:“……”
许清竹最近很忙,原定是上午做秋季新品发布会的方案,下午和Sally、Cherry、顾医生见面,但铃铛难得来一次,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书房,把铃铛晾在那里。
在整个梁家,最好说话的就是梁新禾和孙美柔了。
所以爱屋及乌,许清竹对铃铛也会很好。
梁适和铃铛在玩小游戏,贪吃蛇。
她便拿了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做方案,铃铛还很懂事地说:“姑母,你可以去忙工作哦,我跟姑姑玩就行啦。”
许清竹笑了,“那我岂不是招待不周?”
“没关系呀。”铃铛说:“你快点做完工作再陪我玩就好啦。”
“我妈妈说,不可以打扰别人的工作,这是不道德的。”铃铛振振有词,“所以爸爸在家工作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让他和我一起玩的。”
“铃铛真乖。”梁适温声夸赞。
不得不说,孙美柔将铃铛教得很好。
长相讨喜,性格软萌可爱,有教养,不顽劣,更不无理取闹。
许清竹看着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但我想陪着你呀,你们不用管我,我马上就做完了。”
她昨晚回来后就做了一部分,再加上刚才做的,也就差个收尾。
铃铛点头,“好呀,那我们等你。”
之后她还悄悄和梁适说:“我们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姑母。”
梁适觉得她人小鬼大,却也听了她的建议。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许清竹敲击键盘的声响。
她进入工作状态后非常认真,铃铛抱着她的熊猫娃娃在手中捏扁揉圆。
梁适见小朋友实在无聊,便从抽屉里找了根绳子,将两端挽住套在手上,开始翻花绳。
铃铛自然是没见过这种的,更别说玩。
梁适便把线先套在她手上,翻了第一下。
铃铛看得眼睛都亮了,惊喜地想尖叫,却在出声前及时刹住,抿着唇不敢说话的样子还有点可怜,隔了会儿终于把自己的声音压制下去,然后低声和梁适说:“姑姑,好神奇呀。”
“还有更神奇的。”梁适自信地说。
她让铃铛把手指弄出来,然后将自己手上的线一根根再勾到铃铛手上,随后让她撑开,完美复原了刚才的样式,梁适再一次伸出手指勾,灵活的手指随意翻飞,再次回到她手上时,又是不一样的样式。
铃铛:“!”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而且她悟性很高,这次已经主动将手指伸出来,让梁适将绳子在她手上复刻,她还想看其他的花样。
如此两次之后,铃铛解开绳子,低声询问:“姑姑,你能教我一下吗?”
梁适点头,温柔地笑:“当然可以。”
梁适对着铃铛笑的时候,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睛弯起来,笑得温柔又美好。
许清竹忙里偷闲看她们一眼,却在一瞬间顿住。
在那一刻,好似看到了和煦的春风。
该怎么说呢?
她笑起来仿若春风拂面,展示给她这一面的似乎是调整好了角度一样,怎么看都很柔和,好似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初秋的光和影都落在她身上。
梁适低声跟铃铛说:“从这里绕过来,这根弦不要动,对,就这根手指。”
语气比幼儿园老师都轻,甚至像稚嫩的童声。
跟她喝醉酒那天晚上撒娇的语调有几分相似。
莫名的,记忆回到了她喝醉酒那天晚上。
梁适躺在那里,长发蒙了脸,弄得她在睡梦中也很不舒服,尤其发丝擦过鼻尖,她皱眉咕哝,“嘤~”
许清竹抬手将她的长发掖到耳后,露出那张长相明艳,却不过分张扬的脸,她的鼻梁很高,鼻翼很小,轻轻吸一下,连音调都变了,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那一瞬间不知是被什么蛊惑,许清竹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额头,眉心,抚平她眉心的褶皱,纤长的手指一路下移,从她的鼻梁滑至嘴唇,她的唇很丰盈,唇珠很明显,但因为醉酒后没喝到水,显得干裂。
所以她的手指轻轻擦拭过她的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珠之上。
梁适似是有察觉到什么,半睁眼,却又很快闭上,许清竹吓了一跳,正想要缩回手,可手指却触碰到了她伸出来的舌尖。
舌尖湿润又温暖,在一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指,
梁适的动作很轻,却又像在吃东西那般,节奏舒缓,她的牙齿轻轻磨过许清竹的手指,似是在咬,却又没下力气,不过是轻轻碰触。
许清竹竟没对她的碰触感到厌恶,而像是鬼迷了心窍那般。那是第一次,许清竹觉得原来人的舌头可以那般灵活。
可随后,她便重重地咬了许清竹一下,疼得许清竹瞬间清醒。
那一晚的景象在她记忆中似是蒙了一层灰,分明已经在强迫自己忘记,但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尤其是温润的触感,和此刻的梁适身影可以完美交叠在一起。
尤其是她笑起来。
“姑母。”铃铛的声音把许清竹飘散的思绪拉回来,“你在想什么呀?”
许清竹一晃神,“没……”
铃铛扁嘴,“你刚刚一直在盯着姑姑看,你也太喜欢姑姑了吧。”
许清竹:“……?”
“你都不看看我。”铃铛酸溜溜地说:“姑姑比我还好看吗?”
她说着看了眼梁适,轻哼一声,“姑姑好像是比我好看一点,但我长大了肯定比她还要好看!”
梁适失笑:“对对对,你长大了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那为什么姑母看你,不看我啊?”铃铛想了想,“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许清竹:“……”
越来越离谱了。
“我没有。”许清竹极力否认,“姑母刚才是在想事情,刚好看了你姑姑的那个方向而已。”
梁适点头附和,“对的,不是说好了不打扰姑母吗?我们安静一点。”
铃铛无奈地耸耸肩,语气无奈,“好吧,你们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大人都喜欢骗小孩子。”
许清竹:“?”
“没有。”梁适说:“我作为大人,可是不说谎的。”
“那你喜欢姑母吗?”铃铛自以为很悄悄地和梁适咬耳朵,“我听我们老师说,只有特别喜欢的人才会结婚哦,但你好像很怕姑母。”
梁适:“……”
她低咳一声,“那不是怕。”
铃铛仰头,“那是什么?”
“再说了,我哪有怕她啊?”梁适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地位:“我们都是平等的,不存在怕不怕。”
“那为什么姑母说什么你都不敢说不啊?”铃铛说。
梁适:“……”
那还不是因为系统逼的?
曾经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个不,系统就给她加了噩运值,随之而来的还有噩运惩罚。
只能说小朋友太年轻,还不懂社会险恶。
许清竹听了铃铛的话,也饶有兴致地看向梁适。
梁适沉默良久,最终幽幽道:“那是因为姑母说得都很有道理啊。”
铃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骗人!
梁适发现自己被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鄙视了,她艰难地维护自己的面子,“本来就是呀,难道姑母说得不对吗?”
“不对。”铃铛看了许清竹一样,“刚刚姑母明明就是在看你,想事情的眼神不是那样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问题,铃铛直接跳下沙发,有模有样地学。
起先是双眼无神,呆滞地盯着墙,然后说:“想事情的时候是这样,但姑母刚刚明明是盯着你看,我还看道姑母咽口水了。”
许清竹:“……???!!!”
她不要面子的吗?
“啊?有吗?”梁适也诧异,却也不敢多想,“不可能。”
铃铛坚定地点头,“有的。”
“姑母,你自己说。”铃铛说:“大人不可以骗小孩子哦。”
许清竹伸手扶额,一巴掌拍得自己额头响了很大一声,梁适立刻道:“铃铛,别欺负你姑母了,和姑姑来玩。”
“我没有欺负姑母。”铃铛撇嘴,“你们大人怎么都在混淆概念啊?一点都不诚恳。”
梁适:“……”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难糊弄吗?
懂得也太多了吧!
“你姑母害羞了。”梁适说:“你再这样说下去,姑母要遁地了。”
铃铛疑惑:“为什么啊?”
……
“因为姑母太喜欢我了,但是不好意思承认,你这样一说就戳破姑母的小心思。”梁适一本正经地开始编,“姑母性格内向,喜欢一个人会害羞的,难道你不会吗?”
“不会呀。”铃铛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我们班上的沈怡然,我就和她说我喜欢她呀。”
梁适:“……?”
“你才几岁?”梁适震惊,“怎么就说喜欢其他小朋友?”
“不管几岁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呀。姑姑,你这是年龄歧视。”铃铛不满地说:“我会给她分我的零食,还会和她一起玩我最喜欢的玩具,还有还有,这个小熊猫也是她送给我的,我都不舍得让别人碰。”
梁适感觉头都要大了,“你妈妈知道吗?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哦,小朋友不可以早恋的。”
铃铛轻哼一声。
许清竹则适时出声,“她就是个小孩儿,懂什么呀?许清娅幼儿园的时候还说要嫁给她们班班长呢。”“现在呢?”梁适问。
“还没上小学两个人就闹掰了。”许清竹说:“你不要用你的思维去误解小朋友之间纯真的情感好嘛?她们最多也就是喜欢和这个小朋友玩,所以就直接表达喜欢。”
梁适:“……哦。”
是她狭隘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我和沈怡然已经拜过天地了。”铃铛说:“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我们是认真的。”
梁适&许清竹:“?”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和绝望。
“拜天地?在哪里拜的?”梁适问。
铃铛理所当然地回答:“在我们班里啊,好多同学都在呢,我们还给她们发喜糖来着。”
梁适:“……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啊。”铃铛说:“我妈妈还见过沈怡然了呢。”
孙美柔知道的话就没事了。
不过……
“你妈妈说了什么?”梁适问。
铃铛:“让我好好对沈怡然,因为她妈妈生妹妹了,沈怡然哭了好几天。”
梁适不解:“为什么会哭?家里有个小朋友不是会高兴吗?”
“因为她妈妈总叫她照顾妹妹。以前她上学都会梳特别漂亮的头发,都是她妈妈给梳的,但现在她妈妈要照顾妹妹,她又不喜欢让佣人阿姨碰她的头发,所以经常都散着头发来学校,一上课就哭。上周我们放学的时候,她妈妈还在学校门口骂她来着,因为她不听话,要让她妈妈把妹妹扔掉,不然她就不回家。”铃铛叹了口气,“我觉得她怪怪的,如果是我妈妈生了小妹妹,我一定会当个好姐姐。”
梁适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喊你妈妈再生一个呗。”
“可我妈妈不生了。”铃铛说:“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流了好多血,当时我爸爸哭得好惨呦。我听大伯母说得,嘿嘿。”
铃铛偷偷笑,“我爸爸说这辈子都不让我妈妈生小孩了,有我一个小公主就够啦。而且我妈妈身体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好呢。”
梁适:“……”
现在的小朋友懂得真的很多。
还没等她开口安慰,铃铛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姑姑,你们生个小朋友给我玩吧。”
梁适&许清竹:“?”
生个小朋友,给她玩?吧?
“我妈妈也喜欢小朋友,我们可以给你们带的。”铃铛美滋滋地说:“你们工作忙也没有关系,可以把小朋友寄养在我家,她如果晚上害怕,我可以陪她睡觉的哦。”
许清竹:“?”
她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铃铛,这是谁教你说的?”许清竹合理怀疑是梁家开始催生了。
嫌她嫁进来四个月还没有怀孕吗?
“没有人教我啊。”铃铛无辜,“我真的很想要个小妹妹陪我玩,小弟弟也行,可以让他当沙包。”
梁适:“……铃铛,就算是弟弟也不能欺负,弟弟长大可以保护你的。”
铃铛无所谓地耸耸肩,“弟弟就是拿来欺负的呀。”
梁适:“……”
“真的没人教你这么说吗?”梁适也忍不住好奇,“是不是你奶奶在家里说什么了?”
“没有。”铃铛想了想,忽地一顿,心虚地瞟了许清竹一眼,然后又用自以为没人听得见的声音和梁适咬耳朵,“奶奶之前和人打电话,说你和姑母不离婚,她也没有办法。”
梁适:“……”
邱姿敏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好奇就问妈妈,为什么要让你们离婚?”铃铛跟个小间谍似的,把在老宅知道的所有信息都给抖落出来。
“你妈妈说什么?”梁适压着自己的情绪问。
铃铛学着她妈妈的语调,温柔但带刺,“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管。”
梁适:“……”
随后她就接触到了许清竹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在说——还有这一出?
“不过我们在说你们两个的事情呀。”铃铛振振有词:“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妹妹玩?!”
许清竹合了电脑,从沙发上起身,声线清冷,语气淡定又冷漠,“让你姑姑生吧,她可厉害了。”hΤTpS://WWω.sndswx.com/
梁适:“?”
“我不行。”梁适说:“我弄不了。”
铃铛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啊?”
许清竹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在面上维持优雅,“你行,你特别行。”
梁适低咳一声,一阵心虚,就知道许清竹听见了。
“你阳奉阴违,舌灿莲花,说一套做一套,什么都行。”许清竹平静地微笑,“所以生孩子这事儿,你肯定行。”
梁适:“……”
她咕哝,“我一个人也生不了啊。”
已经快走到书房门口的许清竹闻言回头,“马上会有新人给你生的,不要着急。”
许清竹回到书房。
铃铛一脸懵地问梁适:“姑姑,姑母是因为我的话生气了吗?姑母不想给你生小妹妹吗?”梁适喉头哽着一口老血,又硬生生咽下去,哄道:“你姑母害羞,没有对你生气。”
铃铛:“好吧。”
为了防止铃铛学舌,梁适只好道:“我和你姑母刚结婚,还没到要小朋友的时候呢。”
“那怎么就到时候了呀?”铃铛问。
梁适:“……等我们想要小朋友的时候。”
“现在不想吗?小朋友多可爱呀。”铃铛捧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可爱吗?我爸爸说,有了我之后,他更爱妈妈了呢,因为妈妈给她生了小公主。”
梁适被噎得哑口无言,一边觉得现在的小朋友真难带,一边又觉得撒娇卖萌的铃铛可爱到不行,恨不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想方设法摘给她。
她内心经历了一番冰火两重天之后,无奈道:“总有一天会想的。”
铃铛:“总有一天是哪一天?”
小朋友的好奇心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爆棚。
刨根问底的方式让梁适招架不住,她只能转移铃铛的注意力,线仍旧缠在手上,“你看这个,来解。”
铃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开始继续和她翻花绳。
梁适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待她冷静下来,这才开始思考:许清竹生的哪门子气?
是因为邱姿敏要让她们两个离婚吗?
但许清竹不也想离婚?
难道是因为她从小天之骄女,顺风顺水,只允许她自己提,不允许别人说?
梁适正思考着,铃铛拍了她一下,“姑姑,快点儿,不要走神。”
梁适立刻回神,“好的。”
她怕了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而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书房的许清竹,先集中注意力把方案收了尾,然后才放任自己躺在椅子上思考刚才的事情。
她向来理智,所以难免对铃铛的行为有怀疑。
以往铃铛从来都不和梁适交好,她们结婚四个月,只有在婚礼上见过一面,梁适婚后回老宅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铃铛怎么就和她突然好了?
就算是因为梁适变好,变得招人喜欢,梁新禾夫妻为什么这么放心地把铃铛交过来?
铃铛来了之后频繁提起小朋友这件事,连孙美柔刚才在门口也提到了怀孕,把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确实很难让人不怀疑。
可小朋友毕竟是小朋友,怎么说也年纪小,有什么心思也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刚才许清竹认真地观察过,铃铛就是单纯地表达想法。
一时间许清竹不知该说自己是阴谋论太厉害,还是该觉得梁家太有手段。
梁家人不喜她和梁适结婚,她是知道的。
那一整个家里,最不喜她的还是邱姿敏,尽管邱姿敏是最先答应梁适娶她的人,也是最先倒戈,劝梁父融资给明辉珠宝的人。
但邱姿敏对梁适堪称溺爱,每一次梁适惹了祸,都是她去善后。
久而久之,梁适愈发肆无忌惮。
看上去,邱姿敏真的很爱这个女儿,但在四个孩子里,最骄纵的,最没出息的,也是这个女儿。
梁新舟和梁新禾都是名校毕业,金融高材生,一毕业就进了公司,梁新舟如今已经可以在东恒集团独当一面,而梁晚晚虽年纪小,成绩不太好,但学了绘画,考入了传媒大学绘画系,且性格文静内敛,颇有名媛之姿。
大家都说,梁夫人很会教育孩子,唯独教育出梁适这一个败笔。
有些人不长眼,偶尔会当着梁适的面阴阳怪气,梁夫人便维护,“我家阿适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我就是太疼她了一些,她又没做什么错事,我梁家的孩子,骄纵些又怕什么?反正有她的两个哥哥给善后。”
圈子里常说就是梁夫人将梁适给养废了。
偏偏梁适不这样觉得,仗着有人给善后,愈发肆无忌惮。
许清竹以前就觉得有问题,但她当时自己身上都一大堆事情,光是犹豫要不要嫁给梁适就已经很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如今想起来,倒真是疑窦丛丛。
为什么所有子女都好,偏偏就出了梁适这个败笔?
就连铃铛也被教育得极好,哪怕在老宅长大,性格也十分讨喜。
当初明明是梁夫人最先答应,为何刚四个月就又想让她们离婚?
刚刚情绪稍有些激动,此刻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激了。
反正她们也是要离婚的,由谁说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主要当时想到这个决定很可能是梁适同她母亲商量后做出来的,就觉得……说不上来的心梗。
前些日子,梁母又给梁适安排去见了周怡安。
所以是打算让她们三个月内就离婚,然后把梁适和周怡安凑一对,哪怕周怡安是个隐藏性别者?
梁母这是想彻底败了梁适的名声。
尽管梁适在圈内也没什么名声可言。
但这种行为确实不像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若是换做梁晚晚,怕是邱姿敏第一时间就会阻止,很有可能从源头掐断,一定会让梁晚晚去嫁一个和梁家门当户对的人。
是的,梁晚晚是个Omega。
而梁适娶妻,就可以娶个已经败落的家族。
当时圈内流传着一则笑话,梁三小姐冲冠一怒为红颜,宁愿摒弃林家上亿资产,抛弃如花似玉的小青梅,也要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圈内几乎没人有这个魄力。
毕竟这个圈子看似风光华丽,但都依附于家族。
家族盛,人盛;家族衰,人衰。地位的颠倒也不过朝夕间的事儿,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一步都不敢踏错。
所以这圈子里有什么爱呢?不都是商业联姻。
只要能对企业好,对家族好,要什么爱呢?
这圈子里钱很多,爱很少。
梁适当初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傻缺,明晃晃的扶贫。
不过扶了一个“海舟第一Omega”,看上去也倒是有利可图。
许清竹坐在书房里思考,试图把所有线都串起来,但她知道得太少,很难得出真相,只是心底隐隐有猜测。
还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猜测。
她觉得梁适不是邱姿敏的女儿。
且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梁适应当是梁父从外边抱回来的女儿,寄养在邱姿敏名下,所以邱姿敏对她千般万般好,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养废她。
养废一个人很简单,只需要在她少不更事的时候依从她,且在她做坏事的时候鼓励她,她一定不会树立起正确的三观,就像之前的梁适一样。
那现在的梁适呢?
是身体内的另一个人格苏醒,开启了和原来完全不同的人生嘛?
许清竹已经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精神病理资料,去了解双重人格,查询多重人格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
网上资料表明,患有多重人格的人会有一个人格交替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而许清竹咨询过赵叙宁。
赵叙宁沉默两秒,阴阳怪气地说:“在那次住院之前,她一直是那个狗样子。”
所以梁适的人格交替是在那一次完成的。
在此之前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且在之后也没有再进行新的人格交替。
可是人格交替,会让一个人从眼神到气味、行为全部发生变化吗?
以前也倒是有过这样的案例。
赵叙宁让她没必要这么早下定论,也有可能不是人格交替,而是某种灵异现象。
但无神论者、唯物主义坚定信仰者许清竹并不相信,她更倾向于这是一种精神病。
可精神病和心理问题全部都是要患者主动配合才能确诊且治疗的,除非说特别疯,疯到已经在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一眼就能鉴定出来,这就是个神经病。
不然都没有办法确认。
以梁适现在的状态,要是许清竹非说她有精神病,梁适说不准会反过来疑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然后就成了两人互相指证。
事情似乎陷入到了无解之地。
许清竹甚至建立了一个文档,试图通过她理性睿智的大脑来分析,但由于缺少证据和必要条件,并不能得出结论,所以她邀请了顾君如来。
作为从业多年的精神科医生,顾君如的诊疗经验丰富,应当能看出点什么。
许清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医生身上。
而她在书房里思考良久,越想越觉得梁适身上的谜团太多,忍不住想和人讨论,但在通讯录翻来翻去,能和她讨论这件事的也只有赵叙宁。
于是她戳赵叙宁:【咋天梁适包饺子了。】
赵叙宁:【……】
这一串省略号似乎在说——和我有关?
许清竹:【她今天在和侄女玩,以前她侄女看到她非常害怕。】
赵叙宁:【果真是变了啊,连小朋友都喜欢了。】
许清竹:【所以我很奇怪。】
赵叙宁:【你奇怪什么?】
许清竹:【……难道你不奇怪吗?】
赵叙宁那边停了好一会儿没回,最后给她发了条语音,“你不觉得现在的你比较奇怪吗?”
许清竹:【?】
赵叙宁:“你太好奇她的事情了,这样的你显得更奇怪。”
许清竹:【……】
许清竹不服输,“那是因为你没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每天都要被刷新世界观,每一天,无时无刻。”
赵叙宁轻描淡写,“那你就当她是双重人格,趁她现在好商量的时候尽快离婚,不要闹到最后,另一个人格回来,到时不好收场。”
许清竹盯着屏幕良久,如遭雷击。
好像有什么钝器重重地击在她脑袋上,一瞬间豁然开朗。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对一个人过分好奇和关注,很有可能会引发感情。”赵叙宁说。
许清竹摁着眉心,轻吐出一口气,给她发:【我知道了。】
“不过我没有劝你离婚的意思。”赵叙宁说:“你自己考虑,我只是建议。而且我表姐说她有很强的表演天赋,所以……我还猜测她现在有可能是演的。”
许清竹得到了新信息,“表演天赋?”
如果她没记错,她表赵叙宁的表姐是知名影后赵莹。
“对。梁适和你说了吗?”赵叙宁把那天赵莹和她说得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还总结道:“我表姐说,梁适的表演天赋强到,假以时日可以碾压她的地步。”
这也太离谱!
赵莹可是影后级别的人物!
空降演艺圈那一年,被人称为“紫微星降世”,直接给演艺圈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而梁适呢?无所事事的纨绔。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赵莹又不需要瞎编。
“所以你以此为根据来怀疑她这段时间都是演出来的?那她的目的呢?”许清竹问。
“可能是坏孩子当多了想变成好孩子,也可能是表演型人格作祟。”赵叙宁说:“我对此不太关心,毕竟不算什么大事。”
许清竹:“……”
都已经出现表演型人格了吗?
这东西触及到了许清竹的知识盲区,她问:“表演型人格是属于多重人格中的一种吗?”
“不是。”赵叙宁说:“表演型人格属于精神类疾病,你可以问一下顾医生,在这方面她更懂。”
说完她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好奇,你的注意力现在应该更多放在公司上。”
许清竹叹气,她无奈地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要不是经由赵叙宁提醒,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近期的行为有越界风险。
诚如赵叙宁所说,太过关注一个人,一定会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而现在的梁适太危险。
稍有不慎,便会让人失控。
许清竹收了心,转而问她:“最近有没有联系薇薇?”
“没有。”赵叙宁说:“她已经把我号码拉黑了,微信也删掉了,所以……应该算绝交了吧。”
“她也没有联系过我。”许清竹说:“我那天晚上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接。”
“给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清楚吧。”赵叙宁平静地说:“我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在我们和陈流萤之间,她更偏信陈流萤的话,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陈流萤那人你了解吗?”许清竹说:“我查过她,网上现在都是她的黑料,薇薇最近回去工作的话应该会很忙,我其实想联系她,但……她在和我冷战。而且薇薇以前不这样的,是因为和陈流萤谈恋爱以后才变的吗?”
“你们经常联系吗?你和她的联系频率为十五天左右,也只是上学的时候关系比较好。社会和学校不一样。在工作之后,尤其是你结婚之后,你们的联系频率会发生变化,每个人的工作环境也会对人的性格进行二次塑造,所以你们之间现在有的鸿沟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跟陈流萤有一定关系,但也不完全和她有关。”赵叙宁很理智地分析,语调稀松平常,仿佛是在说陌生人的事情。
“你好冷静。”许清竹忍不住说:“对薇薇真的没感情了吗?”
“是有当过朋友,但最终在某一个点是必须分道扬镳的。”赵叙宁依旧冷静自持,“我已经整理好心情了,所以不会有太多触动。”
许清竹抿唇,“好吧,但陈流萤那天的表现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是一种情感PUA的手段。”赵叙宁说:“她利用白薇薇对她的爱实行精神控制,且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不断地给白薇薇灌输一种思想,说白薇薇被人看了,身子脏了,甚至是恶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再爱她了,除了陈流萤。
所以白薇薇会从心里产生害怕,更离不开她。你那天说是因为你提出了分手的建议,所以白薇薇对你恶言相向,后来我查了一下,因为那时白薇薇已经认为她不可能离开陈流萤了,所以当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的心心理防御机制会把你当成敌人,从记忆中搜刮你所有不好的地方,和你决裂。”
赵叙宁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吧。”
而许清竹已经被这一大段给惊到了,“精神控制?陈流萤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实行PUA手段的不一定会意识到自己是在PUA,而被PUA的人也不会意识到,这就是一种人的劣根性罢了,不过是陈流萤将这种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赵叙宁说:“我给白薇薇发过消息,给她分析过,也确保她是看到了的,但她仍旧没有回复你我,所以我更倾向于她不愿意让我们插手这件事。”
“那就真的不管了吗?”许清竹诧异,“薇薇是我们的朋友啊。”
“她没有把我当朋友。”赵叙宁轻笑了下,“我跟她之间一直也是保持距离的。”
当她发现不管怎样都忘不了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时,她就已经和白薇薇说清楚了。
那时她们不过是常常玩游戏,偶尔会在无聊时聊天到深夜,白薇薇跟她吐槽职场上遇到的困难,而她做一个垃圾桶。
她那时是抱着想要进入一段恋情的心去和白薇薇交往的,毕竟两人在游戏上能合得来,白薇薇性格外向开朗,爱憎分明,和她那个性格闷骚的前女友完全不一样,正好也能弥补她性格上的缺陷。
但有天在酒吧喝醉了,酒保喊她让人来接,她下意识拨电话给沈茴的时候。
她就知道,她还没有整理好上一段感情,所以她还算冷静地掐断了两人之间那些暧/昧的火苗。
之后也就是白薇薇住院或许清竹住院,两人会见面。
其余时间都不联系的。
她俩之间并没有别人看上去那样好。
许清竹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无奈道:“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可能很多?”赵叙宁也没隐瞒,“主要是你结婚了,然后不常联系,所以不知道吧。”
“从我结婚之后,我和薇薇每一次见面,她都在和我说离婚的事情。”许清竹语气疲惫,想起之前和白薇薇的每一次见面,都要去应付和敷衍,后来便不怎么见面了,“我没有和她完全袒露我们家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不停地去敷衍她,希望她不要再说这件事,我觉得我们的友谊破裂是从我的不信任开始的。”
许清竹开始反思。
她非常珍惜白薇薇这个朋友,大学时期很多美好的记忆都是跟白薇薇一起创造的。
在这段友谊里,确实是她不够真诚。
但所有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友谊都不能长久吗?
曾经她听说过同一个宿舍的好闺蜜,在毕业之后合租,没多长时间就闹崩了的事情。
也听过去了同一个单位上班的好姐妹,之后因为芝麻大的小事闹崩。
当时白薇薇说她们一定是例外,因为她们的理想不一样,也不会在毕业后住在一起,她们的友谊一定像吃了保鲜剂一样,长长久久。
可是还没几年,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一段关系的破裂,必定双方都有问题。
但赵叙宁却道:“为什么是从你开始?如果朋友或者好闺蜜是一定要事无巨细全部分享的话,那未免太没有私人空间。每个人都是需要隐私的,而白薇薇在不断侵占你的隐私空间,你们注定没办法一直当好朋友。”
许清竹:“……”
有那么一瞬间,许清竹觉得赵叙宁说得有道理。
但——
“赵医生,你有朋友吗?”许清竹问。
赵叙宁忽然沉默了,她挑眉,“你算吗?或者……梁适也勉强算?”许清竹震惊到下巴快掉下来,“梁适什么时候算你朋友了?”
“觉得她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赵叙宁说:“值得研究。”
——研究对象也算朋友?
不对。
——你对研究对象也这么性冷淡?
许清竹觉得自己从没看懂过赵叙宁。
她不由得再次好奇,“赵医生,你这辈子有什么冷静到难以自持的时候吗?”
赵叙宁微顿,非常严谨地提醒她,“我这辈子还没过完。”
“那就在你有限的前半生里。”许清竹说。
赵叙宁沉默了。
她轻呼了一口气,用怀念又缱绻的语气说:“有的。”
曾在铺满玫瑰花的房间里,在洒落一室星辉的床上,在呼吸不断被放大的瞬间,在那个人将睡袍衣带解开,露出里边镂空到布料可以忽略不计的姣好身体时。
她曾无数次被那人拉下神坛。
她的冷静和冷淡,在她面前向来荡然无存。
如果说赵叙宁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么沈茴的出现可以让她溃不成军。
许清竹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上午,多次想联系白薇薇,却又缩回手。
联系方式就在那儿摆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纠结犹疑之后,给她发了条短信:【你身体好些了吗?】
一直到下午,白薇薇也没回。
中午是梁适下厨,为了满足小姑娘的甜食愿望,梁适做了一桌子甜口。
鱼香肉丝、宫保鸡丁,以及很多漂亮的小蛋糕。
许清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铃铛还在抱怨,“姑姑,为什么没有草莓蛋糕呀?你家里都没有草莓吗?我不要吃芒果的。”
梁适说:“你姑母对草莓过敏。”
铃铛垮着脸,“好吧。”
中午三个人吃饭,梁适做了四菜一汤,手艺确实不错。
吃完之后还有甜品。
许清竹已经懒得问她,为什么突然掌握了甜品技艺?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经由和赵叙宁的聊天之后,她决定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
吃过了一顿甜到腻的午餐后,许清竹和梁适带着一刻都闲不下来的铃铛去后花园散步。
铃铛伸手触摸风,感慨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梁适忽然想到,“铃铛,想不想放风筝?”
“你家里有吗?”铃铛问。
梁适摇头,“没有,但能做一个纸风筝。”
铃铛诧异:“你会?”
梁适:“……可以学。”
她说得学就是从网上找了教程,然后去家里的杂物间找了一堆材料,带着铃铛坐在客厅地上,开始一步步跟着教程学。
最后当然是……学废了。
弄出来的纸风筝仿佛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根本飞不起来。
看着铃铛失望的眼神,梁适立刻说:“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铃铛眼神亮了,“好!”
“姑姑,我可以要个草莓蛋糕吗?”铃铛说。
梁适犹豫,看了眼许清竹,许清竹说:“别看我,在外面吃了就行。”
“好。”梁适答应。
“那那那!”铃铛逐步得寸进尺,“我可以要一个冰激凌吗?就一个球!”
梁适:“不可以,你妈妈说今天不可以吃冰激凌的。”
铃铛瞬间丧着脸,扁着嘴巴委委屈屈地假装抽噎了一下,“好吧。”
梁适:“……”
铃铛偷瞄她一眼,又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来扯她衣裳,声音又软又糯,“姑姑,真的不可以吗?”
她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紫葡萄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梁适,“我就吃一个球,好不好嘛?”
梁适为难,又看向许清竹。
于是铃铛转移攻势,空着的那只手拽着许清竹的衣角,“姑母,好不好嘛?”
许清竹:“……”
没人能抵挡人类幼崽的撒娇攻势。
两人都败下阵来,但和铃铛协商,只准吃一个。
铃铛高兴地应下。她们出门时,许清竹望着梁适牵着铃铛的背影,心里感慨:这人以后怕不是得成女儿奴?
想完后又兀自摇头。
和她无关。
Sally和Cherry来得早。
Sally还拎了瓶好酒来,说要再次和梁适一醉方休。
许清竹和林洛希都觉得她俩不能喝酒。
Sally一进门就问梁适在哪里,许清竹随口答道:“带她侄女去买风筝了。”
“这个天放风筝,闹呢?”林洛希一口京片子,“又不是春天。”
“今儿天气好。”许清竹说。
“就是。”Sally附和,“你不懂小朋友的快乐。”
林洛希:“……”
她嫌恶地鄙夷,“对,就你懂,你八十岁都懂。”
Sally:“?”
她的中文能力还不足以让她能够消化这句阴阳怪气,于是转而用英文问许清竹:“她什么意思?”
林洛希翻了个白眼,用英文回答:“幼稚、小气,所以你会永远年轻,懂了吗?年轻人。”
语气嘲讽至极。
“啊喂。你们两个不要掐了。”许清竹及时调停,“一会儿在我家打起来我还得收拾残局。”
林洛希耸耸肩,“谁要跟她吵?跌份儿。”
“OMG,Cherry。”Sally用英文进行了一大段输出,“你现在仿佛不会好好说话哎。我扪心自问,回来以后没有惹过你,在我离开之后你就找了女朋友,而我一直保持单身,你竟然还要这么欺负我?难道是你之后的女朋友都没有我好吗?那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接受,你真的太阴阳怪气了,我每天的心脏都要承受暴击,再这样下去,我会抑郁的。”
林洛希瞟她一眼,异常淡定,“说汉语。”
Sally:“不要再生气了。”
许清竹:“……”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这变化多端的气氛,但是突然感受一下还是有被震惊到。
明明用英文输出的时候,Sally那么强势,结果一转换成中文,态度怂的一批。
这就是语言主场优势吗?
许清竹只问她们:“喝什么?咖啡,饮料还是茶?”
“我要咖啡。”林洛希坐在沙发上,“我真的熬不动了。竹子,我从来没接过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抱歉啦。”许清竹说:“我给你手磨咖啡。”
“那我要饮料。”Sally说:“橙汁有吗?”
“在冰箱里。”许清竹正在磨咖啡,“你自己拿。”
Sally打开冰箱,发现了小蛋糕,她询问:“这个蛋糕新鲜吗?可以吃吗?”
“可以,今天中午做的。”许清竹说。
“OMG,Blanche你竟然会做蛋糕了!”Sally惊讶得开始飚汉语,“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清竹:“……”
“那是梁适做的。”许清竹说:“今天中午她侄女想吃,所以她做了一些,我不太爱吃甜食,就剩了一些。”
“梁适?!”连林洛希都惊讶了,立刻道:“给我一块,我尝尝梁三小姐的手艺。”
许清竹虽不爱吃甜食,但也很诚恳地做出评价,“味道还不错的。”
正当她们在聊天时,梁适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拉着铃铛回来。
铃铛手里抱着大桶爆米花,速食品的味道传遍了整个家。
许清竹震惊,“你带她去麦当劳?”
“她非要去。”梁适委屈。
许清竹:“……中午不是吃过饭了吗?”
梁适沉默。
片刻后,梁适无奈道:“她说想吃鸡腿和汉堡。”
许清竹:“那为什么她怀里抱着的是爆米花?”
寻常梁家肯定是不会给铃铛吃这种垃圾食品的,结果被梁适带出去,小姑娘可算是撒了欢儿,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撒娇技巧把梁适哄得一愣一愣的,都后面几乎成了要什么买什么的状态。
等梁适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半个汉堡,一个鸡腿下了肚,肚子鼓囊囊的。
另外那半个汉堡是因为她实在吃不下。
毕竟她还喝了一杯可乐。
身形苗条的小姑娘出去一趟,原本的公主裙都快被撑破了。
梁适也觉得自己非常罪恶,可长相可爱的小姑娘软软糯糯地撒娇,实在是抵不住。
再加上铃铛嘴甜,把人哄得晕头转向的。
梁适再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Sally在一旁道:“Blanche,你干嘛这么凶啊?梁适就是疼侄女嘛~这么乖巧可爱的小朋友,谁能不爱呢?”
铃铛忽闪忽闪眼睛,笑得灿烂,“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呀,你的眼睛是蓝宝石吗?”
Sally顿时心花怒放,“OMG,这小孩子可以偷走吗?我好想要。”
林洛希轻嗤,“小小年纪油嘴滑舌。”铃铛闻言看过去,歪了下脑袋,随后惊奇地捂住嘴巴,“我好像看到了仙女姐姐。”
林洛希:“……”
众人:“?”
“姐姐,你穿着白裙子好像仙女呀。”铃铛眨眨眼,“我好喜欢你的裙子,比我的好看。”
林洛希:“……明天送你一条。”
铃铛立刻鞠躬,“谢谢姐姐!你最漂亮!”
梁适无奈地看向许清竹,摊手——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被哄得晕头转向。
Sally早已一把将铃铛抱起来,“我的小公主,你是去偷吃了吗?”
“是姑姑带我吃的。”铃铛伸手捏了颗爆米花喂她,“好吃吗?”
“好甜。”Sally说。
铃铛乐得咯咯直笑。
Sally和林洛希逗铃铛玩了一会儿,随后让梁适带她去放风筝,她们三个去书房讨论工作。
在讨论完设计稿之后,Sally忽然说:“你们知道吗?设计部要来新人,据说是去年RT的年度新锐设计师。”
“我怎么不知道?”许清竹说:“谁邀请的?”
“部长吧。”Sally说:“我也是看群才知道的。”
“什么群?”许清竹和林洛希同时发问。
Sally:“一个八卦群。”
Sally向来善于交际,在陌生的环境也能很快和人打成一片,有那么点儿社交牛杂症在身上。
所以许清竹和林洛希对她能拿到一手八卦并不诧异,只是问她:“这消息保真吗?”
Sally点头,“Lumi说的,应该保真。”
Lumi是设计部的社交天花板,能和公司的每一个人打好关系,上到昨天总裁办的秘书们上班时去哪里喝了下午茶,下到今天市场部部长吃了什么午餐,她全知道。
但关键是作为设计部副部长的许清竹并不知道即将空降设计师。
RT是珠宝设计界的国际著名赛事,能当选RT的新锐设计师,应当身价很高。
为什么会空降明辉珠宝?
而且是谁请来的?
部长如今根本不管事儿,就算是空降也只会是她父亲直接请来的。
可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
许清竹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也无可奈何。
父亲本来就因为她进公司这件事儿和她生气呢。
“那新设计师来了会不会和我们有不同方案?”Sally比较担心设计上的事情,“挑在秋季新品发布会之前来,搞事的吗?”
“应该不会。”林洛希说:“距离新品发布会没几天了,该做的事情都快做完了,媒体什么的也已经通知过了,主题都发出去了,她一个人过来能干嘛?”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什么来,最后许清竹说:“明天去了再看,还是流言,不一定成真。况且她是不是RT的新锐设计师还有待考证。”
她们再次开始讨论工作。
顾医生来的时候,她们也讨论得差不多。
Sally和Cherry去外边找梁适和铃铛玩,许清竹和顾医生在书房聊天,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梁适奔跑的身影。
她牵着线放风筝,铃铛在后边追。
彩色的风筝在空中自由地飞,她笑得很灿烂。
顾医生看了会儿,不由得感叹,“确实变化很大。”
许清竹将自己之前的疑虑都讲给顾君如听,顾君如观察了会儿,也无法完全确定她就是双重人格。
但确实,梁适是双重人格的可能性很大。
可能一个人格是爱国敬业的好人,另一个人格是毁天灭地的疯批。
且想治愈双重人格必须得了解她的童年和近期发生的事情。
这对许清竹来说太难做到。
不过顾君如临走时给许清竹出了个主意,只是不太光明磊落——如果实在好奇,可以看一下她的手机或找一下她的日记。
一般双重人格的患者在人格交替后发现不对劲,从而与自我进行抗争,在抗争时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交流,所以会采用写日记或记录便签的形式来和自我对话。
这算是一个突破点。
对于许清竹这种道德感比较强的人来说,实在很难做到。
她从没翻过梁适的手机。
晚上Sally和Cherry留在她家吃饭,Sally非吵着要喝那瓶酒,让梁适给她做下酒菜。
饭吃到一半,孙美柔来了,本来想留她吃饭,但老宅那边还在等她们回家后吃,便带着铃铛走了。
铃铛恋恋不舍地说:“姑姑,下周我还来找你玩好不好?”
梁适一口答应。
不得不说,原本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忽然走了,还让人有些不适应。
酒过三巡,梁适脸又红彤彤的,Sally也只是看上去清醒,她笑着揶揄,“梁适,你的酒量不行啊。”
梁适不服输,“别的你可以说我不行,但酒量不可以。”
Sally忽然笑得暧/昧,“你还有哪方面不行?”
梁适:“……”她笑了,没再搭茬。
“起初我还以为你很差呢。”Sally说:“Cherry让我对你不要抱希望,可没想到见了你之后,我越和你相处就越喜欢,你这个人好温暖哦,看谁都笑着,舒服。”
梁适轻笑,“难不成还哭吗?”
“你什么都会做,宝藏女孩!”Sally和她勾肩搭背,弄得林洛希扶额,冷淡道:“喝多了就回家洗洗睡吧,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还出卖她!
这女人真的该好好揍一顿了。
Sally不为所动,反而斜睨了她一眼,“我跟你讲Cherry,我离开这里这么多年,最想的竟然不是美食,而是你!我太意难平了!我怎么就这么爱你啊?!”
林洛希翻了个白眼,“我该歌颂你那随时随地就能抛下的伟大爱情吗?”
Sally:“……”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许清竹坐在一旁捧着酒杯看,忽然她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备注,是白薇薇!
她立刻接起来,声音是说不上来的轻快,起码白薇薇愿意联系她了,“薇薇。”
“许清竹,你什么意思啊?”白薇薇开口便是质问,“梁适还没进圈呢就给她买热搜压陈流萤一头,陈流萤招你惹你了?哦对,是我招你惹你了是吧?!”
许清竹一脸懵,“什么意思啊?梁适什么时候要进圈了?”
“还在这装呢?”白薇薇声音带着哽咽,却更显怒气,“你能不能不要装了?一直装清高了不起吗?为了让梁适快速火出圈直接踩陈流萤上位啊?我还没死呢。”
“不是,薇薇,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买什么热搜了?”
“你他妈自己看吧。”白薇薇气得骂了一句,“真恶心。”
说完就挂了电话。
原本挺好的心情被这一通辱骂电话毁了个彻底。
被挂断电话的许清竹立刻打开微博,只见热搜第一是#从路边拉条狗都比陈流萤演技好#。
白薇薇骂得声音那么大,林洛希也听见了,此刻跟着打开热搜。
两人皆皱着眉点进那个词条,下边跟着一个小视频,是梁适和陈流萤对戏的片段,原本在现场看着没有那么强烈的差距,但通过镜头比对出来,梁适的演技确实比陈流萤好太多,毕竟梁适找镜头的感觉要比陈流萤强得多。
博主配的文案是:[词条确实有所夸大,但那天确实是从路边随便拉了个人演的,之前的演员罢演,这个小姐姐顶替上,出人意料的好。事实证明,陈流萤演技确实垮。]
许清竹看完之后内心五位杂陈。
她又不是疯了会去买这种词条的热搜,一时不知这个词条是在骂陈流萤还是在骂梁适。
而林洛希看完之后无语,“白薇薇怎么了?跟条疯狗似的,乱咬啊。为了她那个一张凤凰脸、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的女朋友?”
许清竹心情低落,“不知道。”
“她之前就因为陈流萤和我闹掰了,现在跟你也闹掰了?”林洛希问。
“啊?”许清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
林洛希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因为林洛希姑姑家有个服装品牌比较火,当时正在找新代言人,陈流萤和另一个女艺人在争,她们家公司一直是倾向于用实力派,所以果断选了另一个女艺人,已经在走合同流程,只是还未对外公布,而白薇薇为了陈流萤求到了林洛希这里来。
林洛希一向秉承公事公办,所以婉拒了她。
没想到被她在背后嚼舌根,让林洛希听到就吵了一架,最后吵掰了。
最后林洛希还总结道,“陈流萤就是个趴在白薇薇身上吸血的蛀虫,偏偏白薇薇接受良好,那就尊重祝福,锁死吧。”
许清竹叹了口气,“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以前我们很好啊。”
“她上次是不是被爆出来的那件事和你有关?”林洛希说:“就华悦国际那个。”
许清竹点头。
“你什么事都没有,她因此差点被分手,身败名裂,还一气之下闹自杀。”林洛希冷笑,“她嫉妒你啊。”
“怎么会?”许清竹诧异:“我……”
“好了别提你们大学时那点事儿。”林洛希说:“有一种人啊,她希望她的朋友过得好,但不希望过得比他好。所以以前你们差不多的时候可以做朋友,但现在被拉开差距,她的恶意啊,比刀子都锋利。”
许清竹因为这件事一夜都没休息好。
她翻来覆去都在思考林洛希的那句话,以及不停看着手机微博,热搜词条以飞快的速度降下去。
而梁适当晚喝得有些晕,看着热搜也就说了句,“她演技确实差。”
可把许清竹无语坏了。
翌日一早,许清竹随意垫吧了一口早餐,还没等梁适起床就已经开车去了公司。
她到得比较早,泡了杯咖啡后就开始工作。
上午十一点,设计部部长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让所有人都停一下手头的工作,说是要开会介绍新同事。
大家议论纷纷。
“什么新同事,这么大排场。”
“RT的年度新锐设计师,不知道咱们老大从哪里请来的。”
“为了她还得专门开个会,大家手头一堆工作呢。”
“……”
不过还是听部长的话,大家乖乖聚到了会议室。
许清竹坐在副手的位置,依旧拿着笔记本在检查方案,等过了一会儿,部长推门进来,“好了,大家久等,刚刚我们的新同事迷路了,现在让我们欢迎新同事。”
大家翘首以盼地望着门口,就连许清竹也停了手头工作,抬头看这是何方神圣。
只见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进来,嘴角勾着一抹邪气的笑,黑色皮鞋一路踢踏走到会议室中间,声音轻飘飘地,却又无比自信,“大家好,我是——周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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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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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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