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已经生了,是个小男孩,起名为梁嘉。
梁适去一起探望过她几次,每次都待不了太长时间。
于婉身边也一直是月嫂跟她母亲陪着,梁新舟白日里要工作,连带于婉那一份也要做,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似的,瘦了一大圈。
邱姿敏却没怎么去医院,只是买了点营养品给于婉。
有次梁适和许清竹去的时候,还听见于婉母亲在吐槽,“以前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怎么越老越不讲理?就算你跟新舟搬出来了,现在生了小孙子不是他们家的啊?不来伺候你月子也就算了,人都不来几次,真是……我看她现在脑子坏掉了。”
“妈……”于婉拍了拍她妈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于婉母亲却气不过,但也碍于女儿的面子和心情没再继续。
刚生过孩子以后最是缺觉,身体也没恢复好,梁适去的时候偶尔会帮着看孩子,这小孩儿也很乖,一到梁适抱她的时候就被逗得咯咯直乐,不一会儿就睡着。
正好能让于婉休息。
于婉睡着了,梁适也不好再待着,便起身离开。
生活依旧在继续,许清竹怀孕初期反应很大,尤其是梁适刚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时常半夜会醒来干呕,要吃些酸的才能压下去。
一过三个月便没什么事儿了。
而且因为许清竹瘦,显怀都比较慢。
但比之前能吃了是真的。
可能是怀着双胞胎的缘故,她现在一天得吃五顿饭,她偶尔打趣自己像只饕餮。
梁适便笑着顺她的话回答:“分明是你肚子里这两只像饕餮。”
许清竹摸摸肚子,“听到了没?你妈说你俩像饕餮。”
梁适:“……这还带告状的啊?”
“那当然。”许清竹轻笑:“不然她们以后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梁适:“?”
“你的意思是可以不喜欢我?”梁适问。
许清竹抿唇:“那最好不要喜欢你超过我。”
梁适:“……”
彼时梁适坐在她对面,手撑着下巴看向她,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人来人往,“你就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喜欢你,是不是?”
许清竹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说完后微顿,“你喜欢我就够了。”
“那她们呢?”梁适问。
许清竹想了想:“我要当最爱你的人,所以她们喜欢你不能超过我。”
梁适:“……”
梁适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你啊你。”
许清竹温柔地笑。
她逆着光坐,阳光落在她身上,光影在她脸颊跳跃,静谧又美好。
梁适跟许清竹好似并没有很难接受这两个小孩的到来。
尽管这两个小孩是在她们意料之外的。
两人的接受能力都格外好,大抵是因为都很爱对方,所以顺其自然地接受了爱情的结晶。
梁适倒从未想过此生会拥有自己的小孩儿,依照她们那的科学发展,估计她这辈子是等不到。
但如今竟然轻轻松松就有了。
意料之外,却让人欣喜。
许清竹怀孕之后依旧在忙工作,只是随着月份大了,她每天能坐在那儿工作的时间有限,也幸好她在怀孕初期就开始做准备,如今公司里倒也不至于忙乱。
最重要是有陆佳宜帮忙。
陆佳宜虽然不直接插手明辉的事情,但在两人合作的部分全权负责,且许清竹完全信任她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陆佳宜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夏初,七月上旬。
陆佳宜把请柬递给梁适的时候,梁适都惊了。
最后想了想也能理解。
陆佳宜当初来海舟本身就是在寻求联姻对象的,结果没找到联姻对象,而是找到了不错的合作伙伴,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这个时候如果要为了巩固自己在陆家的地位,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候选人当中拿到陆家继承权的话,再为自己选定一个联姻对象,那再好不过。
除了会丢失婚姻自由外,没有其他损失。
很明显,陆佳宜是个无所谓婚姻自由的人,她很有目标,也不贪心,决定要事业就可以损失爱情。
梁适也很欣赏这种坚定的人。
她的未婚妻傅尤确实很有魅力,为了感谢她帮自己找到热搜幕后主使,梁适跟许清竹请陆佳宜和傅尤吃了一顿饭,吃的淮扬菜。
那天傅尤穿了件绿色的卫衣,白色牛仔裤,大波浪卷的蓝绿色头发,外表看一点儿都不像是个IT高材生。
跟陆佳宜的白衬衫黑西裤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傅尤身材好,是字面意义上的身材好。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缺点,五官单独拉出来其实很平,但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别有韵味的美。
她见到梁适的第一眼就笑着揶揄:“要比戏里好看多了。”
梁适莞尔:“谬赞。”
“坐吧。”傅尤直接反客为主,“我饿一天了,是可以随便点的吗?”
“可以。”梁适说:“你想吃什么就点。”
她也不忸怩,点完自己想吃的之后把菜单递给许清竹,“妹妹,你来。”
许清竹又补充了几道菜。
其实并不算很熟的局,但傅尤就是有能力在几句话里让大家熟络起来,跟梁适聊天的时候专挑梁适熟悉的领域问,譬如演戏,综艺,还问起了编剧这行。
梁适皆都解答,许清竹则是一直偷悄悄看傅尤。
梁适在桌下掐了她一把,许清竹斜睨她一眼。
之后在吃饭时,许清竹还偷悄悄问梁适:“我没骗你吧?她很有魅力。”
梁适:“……”
她是欣赏傅尤,但看到许清竹那么欣赏之后,就有点不太欣赏了。
这顿饭结束后,许清竹问傅尤要了联系方式。
梁适在一旁无奈地笑。
傅尤也是理科生,脑子很直,说话不拐弯抹角,跟陆佳宜很不一样。
有一下她提到梁适之前跟许清竹要离婚的事,就很直白地问:“你们感情怎么好,为什么之前闹离婚?”
结果陆佳宜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她就皱眉看向陆佳宜:“你踢我干嘛?”
陆佳宜又拉她手,她就缩回角落,“刚踢过我,别拉我手。”
陆佳宜:“……”
梁适把这话题敷衍着揭过。
之后在等许清竹和傅尤的时候,梁适站在那儿跟陆佳宜聊天,“傅尤不是你之前说得那种吧?她蛮单纯的。”
陆佳宜:“……知人知面不知心。”
梁适:“?”
“会不会是你对她有偏见?”梁适问。
陆佳宜:“……”
陆佳宜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根本不了解。
“不管怎么说,恭喜你要结婚了。”梁适说:“希望你们幸福。”
陆佳宜脸色微缓:“嗯,应该会的吧。”
对她来说,拿到陆家的继承权就是最大的幸福。
而跟傅尤结婚,会让她离这个目标更近一步。
所以……傅尤狠就狠吧。
没道德感就没有吧,反正她俩现在被绑在一艘船上,傅尤也不可能害她。
傅尤在某些事情上很单纯,但在某些她喜欢动脑子的事情上,可谓诡计多端。
跟陆佳宜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而她的道德底线要比陆佳宜低得多。
陆佳宜觉得自己即便不是真君子,也是个伪君子,还遵守着一些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但傅尤没有。
可能和自幼的生长环境有关,傅尤野惯了。
只要能活着,或是能让她处于有利位置,她能成为无数个人眼中的无数个她。
千变万化。
就像今天梁适和许清竹看到的,只是个单纯、不谙世事、只知道跟代码打交道的女孩。
但之前陆佳宜在京都见过她狠厉的一面,抬手掰断人的手指,又踩断人两根肋骨,回过头来还能跟她若无其事地笑,问她晚上要吃什么。
初见这一幕时确实颠覆了陆佳宜的世界观。
纵使知道她在京都有“翻版美杜莎”的恶称,却也为了她背后的势力选择去联姻。
但那天却首次萌生出退意。
可是后来,是傅尤站在她身边帮她把幺弟派来杀她的人打断腿骨。
尽管之后傅尤轻蔑地看着她说:“未来老婆,你有点弱啊。”
陆佳宜也还是选择继续联姻,顺势提前了婚期。
现在梁适她们这么以为,那就让她们都这么以为吧。
反正日后她们还是要回到京都的。
在海舟这边的事儿办完了,还是要回到京都收拾烂摊子。
陆家不可能给一些没名没分的人。
//
梁适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相对,她跟许清竹一致认为陆佳宜和傅尤很配。
她们都觉得陆佳宜这个人心思深沉,且唯利是图,配一个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姑娘更好。
也幸好陆佳宜不知道。
不然得吐血。
这个春天,是生机勃勃的春天。
一切都向阳生长,十分美好。
梁适完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步调,在拍摄完《余光》之后,她又无缝进组拍了那部古装剧,虽然是女二号,但是角色性格很吸粉。
然后就是《出发吧就现在》播出之后反响很热烈。
尤其网友在知道梁适和梁欣然是真假千金之后,拿着显微镜去看那档节目,但两人确实没什么交际,梁适在节目中都不太跟梁欣然说话。
因为有梁新舟的介入,节目组剪了梁适很多镜头。
也就避免了纷争。
而梁欣然也没再来找梁适的麻烦。
准确来说,是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而在这个春天,梁晚晚选择了出国留学。
顾沂雪懒了一个春天,说是在磨剧本,但她的新剧本还遥遥无期。
所有一切都风平浪静。
梁适偶尔和赵叙宁约着吃饭,偶尔拎着酒去找陈眠聊天,再偶尔的时候去顾沂雪工作室闲逛。
大多数时候奔波在剧组和家之间。
也是在这个春天,梁适决定买房。
正好她们楼上有一套大平层在出售,她便买了下来。
没有直接搬到梁新舟给她的房子里去。
搬家那天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梁适还喊了赵叙宁她们来吃饭。
好多人都聚在家里,梁适在Sally的劝酒下,喝了个酩酊大醉。
不知怎么,赵叙宁也跟着凑热闹,分明第二天还要值班,却也跟着她们喝了个烂醉,然后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在接二连三打喷嚏。
梁适倒没什么事,翌日还能起来给她煮解酒汤,顺带劝她翘班,别顶着一副病体去医院,不知道是去当医生还是去住院。
赵叙宁却岿然不动,把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可能是连进都没进。
许清竹是最乖的,即便换了地方住,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作为孕妇并不能喝酒,更是因为搬家前一天收拾东西累了,在她们还喝酒的时候,许清竹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直接起身回房间睡觉。
甚至后来都不知道梁适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许清竹起来以后见赵叙宁连着打喷嚏,又有些萎靡,走过去摸了一把她额头,却被低敛着眉眼,看上去浑浑噩噩的赵叙宁一把抓住手腕。
许清竹倒吸一口凉气。
赵叙宁立刻松开手,“抱歉。”
“没事。”许清竹还调侃:“幸好我现在胖了,不然按照以前的体型,你这一下得直接把我骨头捏断。”
赵叙宁摁了摁太阳穴,没再说什么。
但许清竹却跟她说:“赵医生,你发烧了。”
“有么?”赵叙宁抬手摸了下额头。
“自己试是试不出来的。”许清竹说着去找家里的体温计,但刚搬完家,有些杂物还没收出来,根本找不到,赵叙宁也让她不用麻烦,反正一会儿得去医院。
梁适也出来摸了把她额头,“确实是有点烫。”
顺带继续劝她别去医院,但赵叙宁并没听。
早上赵叙宁跟陈眠一起走,陈眠见她状态不好,便把她送到了医院门口,然后才回去补觉。
而在家里吃早饭的梁适跟许清竹聊起昨晚,顾沂雪十二点多接到电话就打车走了。
陈眠、赵叙宁和梁适、林洛希喝到很晚。
Sally虽然一直叫嚣着要喝,但酒量一般。
还不如林洛希。
后来赵莹有给赵叙宁打视频电话,随意聊了几句。
之后赵莹不知给赵叙宁发了什么消息,看见消息后的赵叙宁脸色就变了。hΤTpS://WWω.sndswx.com/
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似的,要不是梁适拦着,估计她能连喝三瓶白的。
直接喝到胃出血。
许清竹耸了耸肩:“应该跟沈茴有关吧。”
“我猜也是。”梁适说:“不过具体是什么事?”
“沈茴的订婚日期定下来了。”许清竹说:“在半个月后。”
梁适:“?”
“这么突然?”梁适问。
许清竹倒不这样觉得:“还好吧,从去年就一直说要订婚了,一直到现在,都拖了快半年,可能是在等什么吧。”
梁适:“等赵叙宁?”
许清竹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其实她俩都清楚,百分之九十是这样的。
偏偏赵叙宁每次都只迈一步,然后受到一点挫折便躲回去,不敢再往前走,不知是怕沈茴还是怕其他。
总归胆子小得很。
每次跟许清竹聊起来以前的赵叙宁,梁适都觉得跟现在的这个不是同一人。
以前的赵叙宁意气风发,自负又骄傲,但现在的赵叙宁沉闷,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日麻木地醒来,再麻木地工作,麻木地睡觉。
脸上没有半分天才少女的英气,只有将死之气。
哪怕沈茴说放过她了。
也不再跟她纠缠。
她依旧没能放过自己,偶尔会去沈茴的医院看一眼,就站在医院外抽一支烟,然后再去上班。
有次梁适跟她一起去吃饭,遇到了沈茴跟她女朋友。
应该就是赵叙宁之前说的那个大学同学,样貌端正,也很体贴,说话时总笑着看向沈茴,给梁适的感觉是有点恭维和虚伪,临走时还专程过来跟赵叙宁打招呼,言辞之间都不太客气,沈茴就那么看着。
梁适不太喜欢那个女的,看上去像带着什么目的去接近沈茴一样。
后来赵叙宁说,因为那人家里没什么钱,以前也是开公司的,但在她们上大学那会儿家里破产了。
看上去市侩可能是这个原因。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对沈茴并无几分真心。
梁适又怂恿赵叙宁去留沈茴,但赵叙宁走到门口盯着两人背影消失,抽了支烟又回去。
梁适骂她太怂。
赵叙宁只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那一刻赵叙宁的眼睛是红的,带着泪,还有一种名为害怕的情愫。
后来赵叙宁有天在酒吧买醉,喝多了以后有跟梁适说过一句话。
她说:“我现在才知道太爱她了,所以我怕她没有我过得好,更怕她过得不好。”
赵叙宁嗓子都哑了,她跟梁适说:“我能去留她,但我留了就是对的嘛?万一我们重蹈覆辙呢?我怕看到她的厌恶,我更怕我把她留住了,却没能给她幸福。”
一万次的破镜重圆有九千九百次在重蹈覆辙。
赵叙宁不敢赌。
不敢去挽留。
从那次之后梁适就再不敢说任何跟沈茴相关的事。
无论赵叙宁多难受,也坚决不拿沈茴这个名字来激她或是来刺她。
那是赵叙宁真正的软肋。
能被人这样固执的爱着,也算是一种幸运。
如今,沈茴要订婚了,也算是即将尘埃落定。
梁适听到之后颇为感慨。
但她和许清竹都是局外人,对此无能为力。
不过梁适这天有个采访,在接受采访中途休息时,她听到有工作人员在讨论,“我去,这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在跪着上三千阶?”
“不是我说,现在小年轻谈恋爱这么戏剧化的吗?”
“关键是这么高颜值,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什么呀,听说是这两个人分了,现在有一个要订婚了,正跟未婚妻上山看风景呢,结果前女友跑出来说不能订婚什么的,那个女的就气了,说是她今天能一步一叩首地爬完三千阶上到山顶慧常寺,就不订婚了。”
“还能这样的?这什么冤种前女友?”
“要是她长得丑的话,我就会骂一句咎由自取。但她长得这么好看,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我……有种在看仙侠影视剧的感觉。”
“有人扒出来了,这是赵莹的表妹!”
“啊这?不至于吧?她前女友是天仙啊?至于这么做?”
“那感情的事儿谁知道?但有一说一,她一跪一上台阶的样子破碎感十足,看得我心都碎了。”
“网上真的以为她在拍戏,而不是在挽留前女友,就是没看见摄像机哈哈哈。”
“……”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正是傍晚,天边绯色云霞弥散,梁适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了赵莹的表妹,那不就是赵叙宁么?
然后找助理要了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什么消息发来。
不过热搜上倒是有一条#赵莹表妹三千阶#。
三千阶其实是夸张的说法,其实就是在海舟市城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个慧常寺,据说求姻缘和求子特别灵验,从山脚到山顶的慧常寺大部分人都是坐缆车的,但它有一条山路,据不完全统计有两千多级,被人们戏称为“三千阶”。
以前也有人一步一叩首走过三千阶,大多都是为子女祈福的。
近年来大家都习惯坐缆车,连走上去都懒得,更别提一步一叩。
梁适在网上看到了赵叙宁的图片,干净的白大褂染上尘灰,她今天早上从她家离开的时候穿的是条黑色高腰阔腿裤,上身是白衬衣,几乎是常年不变的造型。
浅褐色的直发扎成低马尾,随意扎起来也没什么美感可言。
但她的脸会为她增光添彩。
哪怕是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觉得漂亮。
网上流传最多的是十几秒的视频。
赵叙宁脸色有些苍白,也不望前路,只是木讷地虔诚地叩拜,额头处也弄脏了,有几缕发梢垂在脸侧,当真是一步一叩首,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
原本一步一叩上三千阶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赵叙宁长得太好看,再加上今天是慧常寺一年一次的寺庆,从全国各地来的人非常多。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在拍戏,后来发现没有摄像机。
再加上有人看到了赵叙宁跟沈茴争执的场面,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刚开始也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挽留女朋友的话题,后来有人发现这人之前在微博跟赵莹发过合照,是赵莹的医生表妹。
互联网上没有秘密。
赵叙宁就这么上了热搜。
尽管带得是赵莹的大名。
梁适盯着那个视频看了三遍,视频里的赵叙宁脸色很不对劲儿,早上从她家离开的时候就有些发热,怎么可能受得住这种?
梁适给许清竹发了条消息:【你看见热搜了吗?赵叙宁。】
许清竹隔了会儿才回:【刚开完会,怎么了?】
梁适:【……她发疯了。】
除了发疯没有其他解释。
许清竹也看完了热搜,给她发了满屏的省略号。
梁适把网友发的那个视频转发给许清竹:【她应该是还在发烧,到时候从台阶上滚下来……那就是惨案了啊。】
许清竹:【算了,我去找她。】
梁适:【你别,她都上那么高了,你别累着,我去吧,我这边快结束了。】
许清竹:【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隔了会儿,许清竹又说:【打不通。】
梁适也有试着联系赵叙宁,但电话确实打不通。
这边的采访还差个收尾,梁适催促工作人员砍了两个问题,尽快完成了采访,等到采访一结束就立刻跑出去,开车去城郊。
//
而彼时的城郊,沈茴跟吴莉站在山脚下。
周遭人来人往,不少人已经在下山。
身边路过的人都在谈刚才遇到的人,说她长得太好看了。
又聊起来这人还上了热搜,是为了跟前女友求复合才爬的三千阶。
吴莉站在一旁略有些无措,沈茴不说话也不动,自从赵叙宁开始一步一叩上三千阶的时候,她就保持这幅模样,动也不动。
就跟座雕塑似的。
终于,吴莉忍不住,“阿茴,我们下周就订婚了对吧?”
沈茴看向她,抿唇:“不一定吧?”
语调轻慢,带着几分哑意。
“你不会真的要因为赵叙宁……”吴莉错愕,苦笑道:“难道你们一直都藕断丝连?”
沈茴摇头:“很久没联系了。”
“那你?”吴莉皱眉:“你不会真的信了她的话吧?我真没骗你,我……”
“我自有判断。”沈茴双手插兜,站得笔直,“很多事情不是她说几句话我就信的。”
吴莉焦急地想要解释,“我们在一起也半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知道。”沈茴说:“你或许可以骗我,但赵叙宁……”
她顿了顿,“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撒谎。”
赵叙宁说吴莉不能嫁,说吴莉做错的事是让人没办法原谅的事。
尽管没有详细地说是什么事。
如果没有百分百的证据,赵叙宁不会这样去诋毁一个人。
那就是赵叙宁。
是倔强固执顽劣但永远有高道德标准的赵叙宁。
沈茴听到身旁有人在说赵叙宁上热搜了的事情,不一会儿有好几辆车停在山脚下,一大批保镖出现,穿着华丽的妇人出现在山脚下,她的脸同赵叙宁有几分相似。
沈茴依旧岿然不动。
很快,网上的热搜都被撤了下去,而沈茴接到了沈风荷的电话,“你在哪儿?”
“山脚下。”沈茴说:“本来是散心的。”
“回家吧。”沈风荷说:“如果你不想再跟赵叙宁纠缠下去的话。”
沈茴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三千阶,苦笑道:“好像是注定要跟她纠缠了。”
沈风荷那头一顿,许久没说话。
“想好了?”沈风荷问。
沈茴轻呼出一口气,笑声里带着哽咽你:“姐,她在为我上三千阶哎。”
沈风荷一怔:“我知道。”
“她。”沈茴顿了下,一滴泪划过脸颊,哽着声音道:“向我低头了。”
沈风荷轻咳一声:“不然呢?你可是沈茴,她向你低头不是应该的吗?你为她委曲求全了多少次?”
沈茴的声音很轻,跟傍晚的春风糅杂在一起:“她以前说过,一步一叩上三千阶这种事,死都不会做。”
“所以呢?”沈风荷也放缓了声音。
沈茴思考片刻:“我在山上等她。”
“你跟吴莉的婚?”沈风荷问。
沈茴瞟了眼站在她身侧的吴莉:“取消吧。”
冷漠又无情。
好似这几个月谈恋爱的人不是她一样。
确实也不算是谈恋爱。
哪怕在同一个医院,一周都见不了三次面,吴莉至今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两人一个月吃一次饭,上周才见过了她家人。
与其说是要结婚,不如说是真的在寻求方法放过自己。
可发现哪一种都很难。
午夜梦回时想到的还是赵叙宁,路过大学校园时偶尔出现的幻影也还是赵叙宁。
日日夜夜都在惩罚自己,日日夜夜放不过,放不下。
这样的日子让沈茴疲惫不堪。
总想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结束这疲惫不堪的生活。
却又少了几分孤掷一注的勇气。
沈茴挂了电话后就见那衣着华丽的贵妇朝她走来,高跟鞋掷地有声地响起。
沈茴不卑不亢地和她对视。
“你就是沈茴?”对方问。
沈茴点头:“是我。”
“我是赵叙宁的母亲。”对方自报家门:“她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刚才有听说。”沈茴回答。
她的语气很寡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赵叙宁母亲就给好脸色,依旧冷冰冰的。
赵母一怔,原本就生气,此刻被她的语气激得更加生气。
“你让她一步一叩上三千阶?你疯了吗?”赵母气道:“她从小到大,除了逢年过节祭祀祖宗的时候下过跪,又什么时候跪过?她跟你谈个恋爱,命都折腾掉半条,我原来那么意气风发的女儿呢?现在还嫌不够吗?你是想折腾死她吗?!”
沈茴闻言,眉眼淡淡扫过她,声音放缓:“她自愿的。”
“要不是你她会这么做吗?”赵母冷声道:“从她认识以后就疯了,被你快折腾疯了。”
沈茴勾唇轻笑,也不知自己这么多年是因为谁变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沈家二小姐,对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沈家二小姐,也曾为了赵叙宁变得唯唯诺诺啊。
沈茴的笑容在脸上扩大,无所谓道:“随意吧。”
反正她们一起疯了。
此生就这么绑在一起,疯吧。
赵母顿时瞪大了眼睛,气极,抬手就要扇她,结果胳膊被人架住,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传来:“你疯了吧?”
高大的身影顿时挡在沈茴身前,把她给遮得严严实实。
“阿妍。”沈茴低声喊他。
跑出了一头汗的沈思妍却皱着眉冷冽地看着对面,“这辈子还没人打过我姐呢。你要是真上手,我管你是谁,你这条胳膊就别要了。”
梁适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随后,又听沈思妍说:“你们家赵叙宁怎么发疯我不管,我们沈家的女孩都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赵母一怔,气笑了:“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要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沈思妍冷冷地盯着她:“赵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跟和景的合作是不是黄了?”
赵母错愕:“你怎么知道?”
沈思妍勾唇冷笑:“当然是我做的啊。”
沈茴闻言捏了下他的手臂,“阿妍,别说了。”
沈思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二姐,没事,别害怕。”
沈茴眉头微蹙。
沈思妍看向赵母,继续道:“这只是一个小惩罚。如果今天站在这里是我大姐,或是我父亲,赵家真的可以等着破产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二姐的,赵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母皱眉:“你们是谁?”
梁适见她们快吵翻了,立刻上前喊了声:“沈茴。”
直接横亘在赵母跟沈思妍中间。
沈思妍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
梁适看向赵母,温声道:“伯母,我是赵叙宁的朋友,这是她的选择,您……我们安静等她吧。”
言外之意就是——别捣乱了,赵叙宁不想看见的。
一步一叩三千阶才挽回的人,可别让她妈在这里三言两语给毁掉了。
小鬼听了都落泪的程度。
梁适只能帮赵叙宁把伤害降到最低。
赵母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家女儿的境地,便派人上去找赵叙宁,沈茴跟沈思妍坐了缆车上山。
梁适走了台阶。
走路还是要比她一步一叩首快,不过,赵叙宁动作也算快,已经走完了一半。
梁适追她也很费劲儿。
追上去的时候,赵叙宁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一片淤青,唇角干裂,脸色煞白,旁边还有两个黑衣保镖劝她下去,赵叙宁却让他们滚,坚持不懈地、动作标准地叩着上山。
梁适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在她站起来的时候递了一瓶水。
赵叙宁闭了闭眼,额头的汗掉下来,继续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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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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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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