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应当是和时代格格不入的银饰,但看上去依旧大方美观。
甚至办公室里的同事还曾夸过她这个镯子,要比现在很多银饰更细致。
是很精致的古早工艺品。
银饰越戴越亮,越磨越明。
这镯子在梁适的手腕上比之前明亮许多。
尽管她和女人对了个正脸,女人依旧没有摘下墨镜,只朝着她微微颔首。
梁适却下意识地遮住了手腕的银镯。
隔了会儿,苏玉在女人的陪同下走过来和Rainbow打招呼,“周彩虹,你的手工作业做完了吗?”
Rainbow眉头微皱,“刚放学……”
“我做完啦。”苏玉说:“我妈妈给我画好底板,我很快就剪下来了。”
“哦。”Rainbow不带任何感情地夸:“你妈妈真厉害。”
苏玉:“……?”
没能得到预料中的夸奖,她垮起个小脸,轻哼一声,“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话音刚落,女人轻拍了她肩膀一下,“阿妤,不可以没礼貌。”
“唔~”苏玉委屈地嘤咛。
女人却代替苏玉给Rainbow道歉:“不好意思,彩虹小朋友,苏玉她说话口无遮拦。”
“没事的,阿姨。”Rainbow很乖巧地笑了下,但说出来的话格外扎心:“她在幼儿园也是这样的。”
女人脸色微变,语气稍显尴尬:“那真是抱歉了。”
“没事,小朋友嘛,都爱攀比。”Rainbow老神在在地说。
梁适坐在一旁听得无奈扶额,要是她以后生个Rainbow这样的女儿出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目前看来周莉的方法是最直白有效的,任其随意发展,喜欢什么就去做。
女人听见这话倒是没有露出寻常大人那样嘲弄或不屑的目光,反倒来了兴致,温声询问她:“那你呢?你不爱攀比吗?”
Rainbow沉默两秒:“偶尔会。”
梁适:“……”
Rainbow这小孩儿有个非常大的优点,就是会直面内心。
大抵是骨子里尚存的孩童心性,即便智商再高也不会完全消失。
而她能做到80%大人都做不到的坦诚。
“妈妈你看。”还不等女人再说话,苏玉就迫不及待告状,“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玉说着开始模仿,学着Rainbow的语气说:“还好,都可以,好的,谢谢,不用了,我不喜欢。”
梁适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将目光扫向Rainbow。
只见Rainbow皱着眉,抿着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在对方母亲面前打断她这“鹦鹉学舌”的模样。
幸好,在Rainbow耐心告罄之前,苏玉停下。
苏玉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抱臂看向Rainbow,“周彩虹,你是不是很生气啊?”
Rainbow手里的纸杯都要捏扁,却看了苏玉旁边的女人一眼,几乎是咬牙道:“没有。”
“你看。”苏玉再次道:“她每天都这样,和她坐同桌真的……”
苏玉仰天,“好无趣……”
啊字还没说出口,额头就被女人拍了一巴掌。
苏玉顿时一脸错愕,且眨巴眨巴眼睛,那张粉雕玉琢,任谁看了都会有三分怜爱的脸顿时垮下来,显得委屈极了,“妈妈!”
“干嘛?”女人站在那儿,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似是为了杜绝小朋友撒娇行为,严厉地看向苏玉,“和你的同桌道歉。”
苏玉扁嘴,“我不。”
“你和你的同桌道歉,我就和你道歉。”女人说。
苏玉犹豫,开始思考。
“不用了阿姨。”Rainbow率先开口,“她平常也是这个样子的,我习惯了。”
女人一脸尴尬。
良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常听苏玉提起你,说你很聪明,现在见到,果然非同寻常。”
说完她顿了下,“不好意思,你表现得太成熟,我和你说话也忍不住文绉绉,就是夸你……”
“没关系,我听得懂。”Rainbow喝了口可乐,等到吞咽下去才道:“您是在夸我不一般。”
Rainbow从小到大听到的夸奖太多了。
女人的这点儿对于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而女人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终于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桌唯一的大人身上。
她看着梁适,不由得感慨道:“您女儿教得真好。”
原本已经坐在那儿吃瓜看戏的梁适:“?”
梁适一脸懵,随后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和Rainbow异口同声地否认。
“我不是她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
说完之后两人对上目光,Rainbow无奈耸耸肩,随后又低头吃东西去了。
“啊?”反倒留下女人错愕。
梁适将衣袖稍往下放放,遮住了左手腕的银镯,站起来朝女人伸手右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梁适,周彩虹小朋友妈妈的同事。”
说的时候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小朋友这三个字。
真不是她常忘。
实在是Rainbow的一言一行不像是个小朋友的表现。
很多大人在跟她交流时,时常会忘记她只有五岁。
女人伸手和她握了下,“你好,苏玉的妈妈,苏沐。”
她话音刚落,铃铛就在一旁不解地问:“阿姨,为什么叫苏玉呀?我听沈怡然说她叫盛妤。”
听到这两个字,女人的眼睫微颤。
是很细微的变化,但对于从她一进门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观察对方的梁适来说,这点小变化也没能逃脱她的眼睛。
同时,梁适在心里给铃铛点了个赞。
简直就是神助攻。苏玉、盛妤。
一个人两个名字,而且是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姓氏。
眼前的苏沐很明显就是苏瑶。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样貌变化不大。
而苏玉轻哼,“我为什么不能叫苏玉?我有两个名字,不可以吗?!”
“可以就可以嘛。”铃铛也轻哼,“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凶?”
苏玉:“……我就凶!略略略!你竟然和沈怡然玩,不是好人!”
一说起沈怡然,铃铛可就来劲儿了,她站起来,结果刚和桌子差不多高,显得贼没气势,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沙发。
她自己爬还有点儿费劲,是Rainbow暗地里施以援手,助了她一臂之力。
这些小动作都没有逃脱梁适的眼睛,她只觉得脑仁疼。
铃铛瞪着苏玉,还叉着腰,“我和沈怡然玩怎么了?她长得多漂亮呀!我就喜欢和她玩,你才不是好人呢!只有坏人才有好几个外号!就和熊巴哥一样!”
梁适:“?”
谁?
她一头雾水。
结果苏玉秒懂,“你才是熊巴哥!”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梁适立刻去把铃铛从沙发上抱下来,顺带和苏沐讪笑道:“不好意思,铃铛性子急了些。”
“没事,你女儿很可爱。”苏沐微笑,“是我家这个太皮了。”
梁适:“……”
她再次尴尬,“这也不是我女儿。”
苏沐诧异:“啊?”
梁适无奈解释道:“这是我侄女。”
苏沐:“……哦。”
从那急速下降的尾音也能听出来苏沐的疑惑。
梁适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眼里,她都是可以生出这么大女儿的人了!
可……养孩子好累哦。
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这边安抚好了铃铛,那边苏玉又闹脾气,看上去气鼓鼓的。
但苏沐没有理会,只是看向铃铛道:“小朋友,不是只有坏人才有两个名字的。月白兔还有个名字叫霜花对不对?”
月白兔这个,梁适知道。
是动画片《兔子不哭》里的。
看来刚才铃铛和苏玉争论的也是这个动画片。
梁适觉得自己不算是没跟上时代,充其量是没跟上小朋友的步伐。
而苏沐很有耐心地和铃铛解释:“苏玉两个名字是因为我和她爸爸一人给起了一个,所以有两个。”
铃铛见苏沐态度这么好,立刻别扭地和对方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知道。”苏沐温柔地笑笑,随后蹲下来看向苏玉,“阿妤,你不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吗?”
她这次离得近些,从梁适的角度能看到她的侧影。
深蓝色大衣里是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松松垮垮的。
苏沐人瘦,锁骨精致,脖子里带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从侧边看去,依稀能看到她锁骨往右的位置有纹身一样的东西,只是被衣服遮着看不真切。
梁适只能是半蒙半猜。
等到苏沐教育完两个小孩儿,双方互相道歉,又重归于好。
梁适才开口道:“那小朋友大名是哪个啊?”
“就是苏玉。”苏沐说:“随我姓。”
梁适点头,随后才道:“抱歉,有些唐突了。是我听完之后有点好奇。”
“没事。”苏沐温柔地笑笑,“您很会带小朋友,两个都很乖。”
“是她们父母教得好。”梁适可不敢揽功。
她和两个小家伙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只能说是她俩自觉。
“您的项链好漂亮。”梁适说:“可以礼貌地问下是从哪里买的吗?”
苏沐的笑容一顿,“是我先生设计的。”
“啊。”梁适颇感失落,“那就是说市面上没得卖了。”
提到她先生,苏沐的情绪并不高,几乎是一瞬就降下去,很轻地应了声:“嗯。”
“您先生是珠宝设计师吗?”梁适问:“我能在市面上买到他设计的产品吗?这个风格真的是太喜欢了。”
苏沐再次顿住。
良久,她温声道:“他不是。”
再多的也不肯说。
梁适还想套一些话出来,可偏偏苏沐点到为止,守口如瓶。
在对方打算要走时,梁适也懒得再含蓄,便道:“您认识苏瑶吗?”
苏沐听到这个名字后抿了下唇,“嗯?”
“看您长得和她有些像。”梁适说:“我太太是珠宝行业的,特别喜欢苏瑶,经常在家里提起,所以看到您,我就想到了她,不知您……”
“不熟,不认识。”苏沐冷声道:“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逃避的情绪很明显。
说完以后,她就拉着苏玉去柜台那儿取餐,然后匆匆离开。
梁适则隔着窗看向她们离去的背影。
若说刚才她还稍有些不确定,会觉得苏沐可能是苏瑶的孪生姐妹什么的,但现在她百分百确定,苏沐就是苏瑶。
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她闪避的态度和紧张的情绪,皆都泄露了。
可为什么,她要改名字呢?
而且……还不承认自己以前的身份。苏沐、苏瑶……
苏玉、盛妤……
在梁适仔细思考,试图捋清楚其中的关系时,Rainbow忽然带着羡慕地说:“那个阿姨的纹身好酷哦。”
梁适惊讶:“你看到了她的纹身?”
“是啊。”Rainbow说:“是几棵树,但活灵活现的,好像在随风摇摆。”
一排树?
“树下还有字。”Rainbow说:“但我没看清,不过那些树好漂亮,等我长大我也想弄。”
铃铛插嘴道:“我看清楚了!”
梁适:“??”
小朋友们的视力都这么好吗?!
不过她们那个位置也确实更好看一些。
铃铛似是在骄傲自己可以压Rainbow一头,嘚瑟地说:“是林字,双木林。”
林……
一排树……
一排树就是林啊!
梁适眼前一亮,顿觉豁然开朗!
所以苏沐是将盛清林纹在了锁骨处。
苏沐——
“清林”各取一半是为“沐”。
盛清林意外去世,为此苏瑶不惜换了名字,整个人都带着他的印迹去生活。
那盛妤呢?
苏沐在喊她女儿时,喊得还是“阿妤”。
说明她心底里更喜欢盛妤这个名字。
梁适又问铃铛,“铃铛,沈怡然为什么会知道苏玉叫盛妤啊?”
铃铛皱眉,想了会儿才道:“沈怡然说她俩一起长大的,还说盛妤小时候抢她的奶喝。”
盛妤曾被寄养在沈怡然家?
“那沈怡然家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梁适又问。
她感觉自己像是派了两个小间谍进幼儿园一样。
这两个小朋友掌握的信息看似好像没用,但串起来就是一整条线。
铃铛所在的那所幼儿园,里边的小朋友非富即贵。
而沈怡然姓沈,难道是和海舟市知名的沈家有关系?
铃铛摇头,“不知道哎,反正很穷。”
梁适:“?”
“为什么很穷?”梁适问。
铃铛理直气壮地说:“她们一家四口住在一百多平的房子里,难道不穷吗?好像是她爸爸赌输了好多钱,然后得罪了他表……”
铃铛一顿,“不记得是什么亲戚,然后她们就被从别墅里赶出来了。去年她还因为这件事在课上哭呢。”
梁适诧异:“去年的事你现在还记得?”
“当然啦。”铃铛骄傲地挺起胸脯:“我记忆力可好啦,而且那是沈怡然的事情哎!我当然要记得,我以后还要在我们结婚的时候讲给她听呢。”
梁适:“……”
可真是有出息极了。
连Rainbow都忍不住低嗤了声。
铃铛:“?”
她轻哼一声,“你们都不懂我,哼!”
“好了。”梁适把汉堡推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猪宝宝,再哼就要变成小猪头了,快点吃饭,不然放凉以后吃了对肚子不舒服。”
铃铛被她捏得哼哼唧唧,然后和她闹。
寻常在老宅吃饭极有规矩,这会儿非要跑到她身边坐着,还撒娇要抱,非得抱着才吃。
梁适无奈,只好抱着,被对面的Rainbow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似是在说——这也行?好幼稚。
但梁适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问Rainbow:“你要不要也过来?”
Rainbow飞速摇头,“坐不下。”
铃铛本来快乐吃着汉堡的嘴一动,瞪圆小眼睛质问:“你在说我胖?”
Rainbow:“没有。”
“你就有!”
“没有。”
“……”
新一轮的幼稚战开始,梁适倒吸一口凉气,用汉堡堵住了铃铛的嘴。
铃铛:“嗷呜~”
战争终于停止。
梁适看着她俩,忽然想,以后还是只要一个孩子就好了。
两个孩子会吵得不可开交。
晚上梁适将Rainbow送回她家,见到周莉后,对方给了她一盒新鲜的草莓。
个头大、水分足、艳红,看上去就很好吃。
铃铛坐在车里盯着草莓,先说要留着给姑母,但之后又想起来,“姑姑,姑母是不是不能吃草莓啊?”
“是看都不能看见。”梁适说:“所以你要在我们回家前吃掉。”
铃铛摸着已经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可我吃不完呀。”
“我们一起。”梁适开车回到浅水湾,没有下车,就坐在车上和铃铛分食草莓。
铃铛不停地说吃不下了,但又忍不住说:“这个很好吃哎。”
梁适觉得她很浮夸,像铃铛这样的小孩儿,什么东西没吃过?
她挑眉道:“或许是因为别人家的,所以格外好吃?”铃铛点头,眼里透着狡黠,“我觉得周彩虹妈妈好温柔哦,和我妈妈一样。”
梁适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所以呢?”
铃铛嘿嘿一笑,“那为什么周彩虹就那么古板,我就这么可爱呢?”
梁适:“……”
她说这话时并不带有任何敌意,似调侃,更似撒娇卖萌。
一双眼睛弯起来,和天上的月牙一样,可爱极了。
梁适一边觉得无奈,一边心都快化了。
甚至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她这话。
许清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梁适无奈又宠溺地把铃铛从车上抱下来,然后刮刮她的鼻尖,“真是败给你了。”
说得心悦诚服。
许清竹换上了居家服,吊带长裙,外边套了件长针织衫,脖子里的银色项链在昏黄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头发随意束着,很松垮,看上去慵懒又随意。
她倚在门边,双手抱臂,嘴角忍不住上翘。
铃铛一看见她,立刻挥手,“姑母!”
许清竹也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铃铛。”
梁适在玄关处半单膝跪地给铃铛换拖鞋,换了以后铃铛还要梁适抱到客厅。
梁适:“……”
许清竹在她们后边看着,颇为不解,“你都换鞋了怎么还要你姑姑抱?”
铃铛把脑袋埋在梁适脖颈里,和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姑姑身上香香的。”
她一抬起头,许清竹就发现了她嘴角的红色印迹,抽了一张纸细心给她擦掉,“你们背着我偷吃了呀。”
“唔。”铃铛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点点。”
即便Alpha体力好,一直抱着铃铛也够呛。
毕竟是五岁的小孩儿,再怎么样也有几十斤。
将她抱到沙发上,梁适还有些喘,额头渗出了薄薄汗迹,许清竹给她递了一张纸过去。
梁适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肩膀衣服处有一小片红色印迹。
铃铛给她弄上去的“残迹”。
……
她无奈地笑,“偷吃都不知道擦干净嘴巴。”
铃铛朝她吐了吐舌头,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梁适在外边没怎么吃东西,也没真的给许清竹打包一份快餐,打算自己回来做。
结果发现许清竹在厨房炖了个汤。
厨房里还飘出阵阵香味。
梁适惊喜道:“许老师你很可以啊,手艺有长进。”
许清竹面无表情,“公司楼下新开的一家鸡汤店,我打包的半成品。”
梁适那点儿惊喜肉眼可见地消下去。
“我的晚饭呢?”许清竹问。
梁适打开冰箱,不疾不徐:“正要做。”
两人都窝在厨房里,许清竹没什么能帮忙的,就站在一旁看。
梁适要系围裙,手绕到身后,怎么也系不上,许清竹看不下去,伸手去帮她。
手指和手指在一瞬间碰触,梁适飞快缩回来,但在片刻后低声说:“你手指好凉。”
“你不早知道了么?”许清竹利索地给她系好,然后踮脚顺势将手往她后脖颈一放,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
在这个世界,Alpha和Omega因为长有腺体,所以脖颈要比别的地方更敏感。
尤其是侧脖颈。
许清竹手凉,触碰到梁适的脖颈似触碰到了大暖炉一样,但也是很快将手缩回来,并没有太过分。
梁适转头去给她找了个热水袋。
但在她走出厨房的时候,许清竹看到她耳朵尖儿特红。
尤其在昏暗光线照耀下,变得透明、鲜艳欲滴。
很想让人上去……轻轻咬一口。
许清竹察觉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都惊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像个吸血鬼一样。
她摇摇头,将那些旖旎的想法都赶走。
晚饭很简单,梁适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搭配了自己蒸的牛奶小花卷。
铃铛馋得要死,但碍于放学后吃得太多,根本吃不下。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吃,然后咽口水。
看得两个大人怪不好意思。
却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宠溺。
吃过饭后,铃铛就一直黏着许清竹,让许清竹给她讲故事听。
梁适便去收拾厨房。
她站在厨房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世界终于安静了。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
月亮温柔地挂在天上,风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客厅里许清竹抱着铃铛,给她讲故事听,梁适在厨房里将所有的餐具归位。
依稀还能听到许清竹清冷的声音。
她讲故事,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但胜在声音好听。
梁适都跟着铃铛沾光,听了几耳朵。
等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铃铛已经睡着了。
许清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很轻,依旧在讲那个童话故事。就在梁适以为她睡熟的时候,铃铛忽然怂了怂鼻子,在许清竹怀里翻个身,囫囵着说:“我今晚要跟你们一起睡。”
梁适:“?”
她合理怀疑这小朋友是假睡。
但铃铛眼睛闭得紧,说完以后呼吸就逐渐绵长而均匀。
……
许清竹侧过脸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无奈,梁适再次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抱到楼上,顺势趁机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
再次踏足二楼那个房间,梁适心里复杂,倒也没想太多。
她脑子里更多还是在思考今天遇见的苏沐。
试图将其理出一条完整的线来。
盛妤,到底是谁的孩子?
如果说是盛清林的,那不可能只有这么大。
难道是苏瑶二嫁了一个姓盛的?
可这海舟市里,盛姓并不常见。
尤其苏瑶的身上还有那样一个纹身,足见她对盛清林爱得多深。
梁适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许清竹就是苏瑶和盛清林的女儿。
许清竹长得和许清娅有几分相似,铃铛还能在看到苏瑶的第一眼就说这人和姑母好像。
网上几乎找不到盛清林的正面照。
但应当不难看出来,在长相这方面,许清竹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许清娅虽还未长开,但很直观地看上去,并没有许清竹漂亮。
许清竹的漂亮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胆小时有胆小的漂亮,自信时有张扬恣意的漂亮。
但从眉眼五官来说,像是被女娲精致地捏出来似的,完全挑不出毛病。
而许清竹另一半的漂亮来源于苏瑶,也就是苏沐。
但苏瑶那么爱盛清林,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女儿呢?
难道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可……孩子是她自己生下来的,怎么会不知道?
况且当年只要稍微关注一下盛家,就能猜测得出来,盛清林姐姐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儿,其实是她的。
还是说,苏瑶当年根本就不关心?
当时她和盛清林是处于什么样的状况,才能让她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不闻不问?
还是说在生下女儿后,盛家强行要走了她的女儿,还不让她和女儿相认?
但依照梁适从许清竹口中了解的盛家人来说,并不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毕竟一个小孩儿,毁掉的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
盛琳琅当初的未婚先孕被人嘲了很久。
无论让谁看,小孩跟着母亲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隐情让苏瑶抛下女儿呢?
梁适正思考着,门忽然被推开,许清竹站在门口说:“梁老师,下来抱下孩子。”
梁适这才回神,看到许清竹那一瞬间,身影竟莫名和今天看见的苏沐身影重叠,从骨架上都那么像。
只是苏瑶年纪大了,没许清竹身形挺拔。
许清竹淡淡地瞟她一眼,抿了下唇,连唇线的位置都和苏沐一样。
梁适错愕。
许清竹却问:“梁老师,你在隔着我看谁?”
梁适:“……”
她彻底回过神来,立刻摇头道:“我在想事情。”
现在还不适合让许清竹知道这些。
许清竹应当还很坚定地相信,她就是盛琳琅和许光耀的女儿。
这个系统……真的很可恶啊。
看似给了一百七十万,但要拿到手可太艰难。
这不就是让她做恶人么?
她现在要是告诉许清竹,外界传的都是真的,你爸妈不是你爸妈,可能会被许清竹当成是神经病。
……
算了。
梁适宽慰自己,就当没挣过那几百万。
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有什么是比活着更珍贵的呢?
如是想着,她扬起个微笑,温声问:“铃铛睡熟了?”
“嗯。”许清竹说:“我抱不动她。”
“你体力不行啊。”梁适起身往外走,顺口一说,“以后你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许清竹:“……”
她眸光顿时暗了暗,片刻后抿唇道:“梁老师体力好就行。”
梁适:“……?”
梁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找补道:“许清竹,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许清竹微笑,“梁老师除了嘴上不行,哪里都很行。”
梁适:“?”
“我也不记得,我是从哪里听到了很多句我不行。”许清竹捏了捏耳垂,“可能是我幻听了吧。梁老师,你说呢?”
梁适:“……”
“没……”梁适感觉自己嘴笨得不会说话了,她看向许清竹,“那……”
“不用解释。”许清竹继续微笑,顺带拍了拍她的肩膀,“梁老师很行,非常行。”
梁适:“?”
“梁老师不愿意在小事上花费力气。”许清竹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我懂。”
梁适:“……”
她被说得气急败坏,忍不住前倾身体,仗着比Omega高的天然优势,极具压迫感地将许清竹压在门边,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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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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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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