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送柴火的来啦。”
姐妹俩对视一眼,重新将俩孩子托付给朱老爷子看管,顾不上哄一哄另两个小娃甜田和甜酒闹脾气在哭,急急忙忙出了屋子。
朱老爷子看眼自家最小的曾孙女甜田,那眼泪就挂在小脸蛋上,还边哭边用小眼神往外紧着瞄小稻的身影呢,小手也在抓挠似的想要娘抱,心疼的不行,只能抱起来拍哄,念念叨叨对几个听不懂人事的奶娃娃说道:“家里忙,你们娘顾不上你们,都听话。爹不在家,你们再不听话,会累着娘。”
说话的时候,发现满山家甜酒精力旺盛,正试图翻身要抓拿炕上的辣椒和针线筐,将朱老爷子吓一大跳,赶紧将这些物什扒拉下炕,也不管针线会不会撒满地。伴随着物什掉下炕的声音,还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朱老爷子低头一瞅怀里的小曾孙女,得,这小孩儿还像打嗝似得望着他忽地笑一声,就这么在他身上拉尿了。
要不说老爷子一天天不容易。
表面上看,朱老爷子自从搬到游寒村吃住,活轻省,吃的不孬,住着体面的新房子,天天在屋里闲待着。
实际上却是为帮家里人,他日日主动把着死身子,从早上起来就要照看四个小孩儿,稍不注意小孩子爱乱动就会出事。
可以说,他一个大男人比甜水还不自由。
朱老爷子已经好久没和同龄人坐在树根下说会儿话。
往常住在杏林村,那里有不少处了几十年的老伙计,像宋老头之流。但是到了游寒村不认不熟的,唠嗑不解馋,人家不能和他说知心话,他也不可能和对方交心深谈。
但是诸如这些搬来不太方便的小难处,朱老爷子从来没和朱兴德以及左家人提起过。
提那些没用的作甚,怪难为孩子的。提出来,孩子们又能给咋解决?他不比村里其他老年人有福?谁到老那天都是要随着子孙过日子的。
倒是小稻心细,怕老爷子冷不丁换地方住上火,有时会主动劝爷爷出去走走。
朱老爷子为了让孙媳放心,总是装作不以为然地摆手说:“和他们没啥可唠的,再说你爹在家,我和你爹还聊不过来呢,在家扫扫院子都比和他们唠那些没用的强。你不用管我,我挺好的。”
孙媳妇要是顾虑太多,他还怪不自在,本来德子就不在家。小稻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左小稻也就没法再劝。只在心里盼着等朱兴德回来,到时可以让朱兴德带着朱老爷子回杏林村,借着祭祖多住两天,再多见见老伙伴儿们,也能让朱兴德领着老爷子去趟城里,看看朱老二和朱老三的新家如何。
别看老爷子没问,小稻却发现了,老爷子对孙氏和李氏带着孩子们搬去县城居住还是挺惦记的。
奈何她眼下实在是抽不开身领着去看看,她要奶孩子,二妹的奶水根本不够吃,每年到了深秋家里还一摊子活计。
尤其今年罗家的干菜、腌菜、柴火垛等等事情,要全部由左家来张罗。
此时,左小稻和左小豆急急忙忙来到院门前,本想帮左里正家的大儿子和左姓几位同辈的哥哥敞开大门,让拉柴火的手推车进院子。
结果到了近前才看清,这些人全是用肩膀背着成捆的柴火。
左里正的大儿子问小稻:“大丫头,将柴火堆在哪。”
小稻指指爹娘院子里的柴房:“全卸在那里就成。”
“不用留一部分放屋里吗?别再下雨没有烧的。你们这头离村里远。到时借干柴都不好借。”
“不用,大伯,一会儿我们姐几个自己慢慢拾掇就行,指定会将一部分存屋里的,而且各家屋里都得留不少,新房子新搭的炕,正好夜里凉起来了,要好好烧烧熏一熏。我外婆出门前有嘱咐过。我还得单独留出各家喂牛的秸秆,牛群回来喂起来便宜。”
“那我给你倒腾到各屋去,你把旁边几户院子门都打开,你几个女娃娃家干的过来吗?”
“不不不,这就够麻烦你们的,我们一点点折腾吧。不着急。倒是给你们累够呛。怎么不用手推车推?”
左里正的大儿子忙的一头一脸的汗,闻言就没再强求。
他卸下身上的柴,扔到柴房里,躲到旁边给后面背柴的小子们让路,才回话道:
“你二大爷他们正用着手推车,往你家老宅一趟趟送柴火,那面比这面活重,自是让给他们推车,我们一趟趟背就行。”
老宅那面用柴会更多,不止要留着烧火做饭日日烀猪食,而且还要准备不少木柈和柴火留着酿酒用。
一点儿不夸张,左家由于酿酒的原因,又喂养那么猪和牲畜,一年下来用的柴火,快赶上村里几十户人家合在一起的数量了。
多亏着左里正家地多,罗婆子家田地也不少,双双支援给左撇子家不少粮食秸秆,再加上左家自己积攒的,和左家交好的人家也送来不少,才算是勉强够用。
左小豆和兰草从屋里端水出来,让背柴的族里哥哥们喝口水歇口气,恰好听见这话,纳闷问道:“咋都赶到一天忙乎呢,早上外婆走时,还说老宅那头要停工两日,打算清理猪粪和茅坑。我家那茅坑再不掏不行了,这一夏天忙的都没顾上,怕天冷下来更不好弄。现在咋又往那面送柴火。能忙的开不。”
左里正的大儿子接过用饭碗装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就是寻思你家老宅那面今日清理粪便,这才打算送柴火。手推车返回时空车,能帮着装粪便运到你家地里沤着,要不然快要给你爹和你们李舅舅累死了。”
村里人一直叫李二一家小稻她大舅,或是叫一声李舅舅。
这都是善意的叫法,总不能称呼李二或是吉三为:秀花她二嫁(三嫁)家的小子吧。
就不提那茬了,何必揭那二嫁三嫁过的短处,让李二、吉三和左撇子白玉兰听了都尴尬。
再着,也是经过日复一日的相处,吉三在县里,通常大伙见不着,李二一家却是常在村里走动帮左撇子家干活,大伙算是品出来了,李二一家是个实诚人,从不多言多语。
小豆瞅眼大姐:“那我去老宅看看吧,帮着忙乎忙乎。咱家地头离老宅太远,还不知外婆和娘在那面怎么挨累呢。看来等母猪下完猪羔子,还是得赶到这面来养,又不是没有喂养的地方,要不然只挑猪粪就能累死个人。”
族里的同辈哥哥们闻言,边喝水边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没说出口的是,听说今日挑猪粪左家老宅那面还吵了好几架。住在村中间养那么多头猪确实不方便。
倒是左里正的大儿子拦着道:“你去干啥?不用,你爹都不在那面了,有你二大爷他们在,他们一会儿功夫就干完。”
“我爹干啥去啦?”
“你大二爷他们帮着拉粪,你爹就去养殖场那面堆些柴火,应是也为猪圈儿转移做准备,到时候烀猪食啥的没柴火可不行。眼下应该忙差不多了。”
说到这,左里正的大儿子不敢再耽搁:“行了,我们得走了,下趟我就不跟着来了,让你八太爷爷家的几个小子来回送柴,有啥事让你哥哥们干。我怕你爹那面人少堆柴火垛不行。你爹应是忙完养殖场那头,又去后身堆你们家要用的大柴火垛了。”
说来说去,还是左家用柴量太大,旁人家忙一两天就能存够一冬要用的,左家却要分几头存,老宅、养殖场、家里这面。
况且家里这面取暖做饭要用的柴,左撇子需要留出好些家用的。像是罗家新房就要给准备出不少,双胞胎不扛冻。柱子和六子屋里,包括吉三屋里也得给准备一些出来。
兰草望着左里正大儿子的背影,忽然道:“四嫂,多亏你家有这么一门亲戚,帮不少忙。我看你刚叫大伯那人,岁数挺大了,刚才背柴火,我听他呼哧带踹的,真是累着了。”
“可不是。”小稻也很是感慨。多亏左里正家的几位伯伯了。人家为自家可能都不用如此受累,小辈们就干完活了。却反过来要帮她家。
这几日准外公家里的男丁们齐上阵,通通都在帮她家忙乎。
小豆道:“姐,今儿这一幕你想起啥没?”
“啥?”
“咱几个还没出嫁前呗。那时候虽然没养猪没酿酒,没有这么多活计,但是每到这时节家里也挺忙。那些年,咱家总是攒的柴最少,干的比旁人家最慢。”
左小稻深以为然点点头:“嗯,所以有时候我也理解爹盼着娘能生男娃的心思。那些年,爹总是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壮劳力,还要听好些人故意显摆地问,你家咋还没整完?尤其是以前的邻居老吴家,吴家人常趴在墙头说爹,干活咋那么不利索。爹就憋气回屋说,哪里是不利索,是帮手少。确实,咱几个就算从早干到晚,比力气也是比不上小子的,这个没办法,天生男女的差距。”
而在村里生活,像是这种要使力气的活计太多了,就显得她家常年的、无时无刻的很弱。属于在村里吃饭抢不上热乎槽子的。
所以小稻和小豆刚才见到左里正家的大儿子那么卖力,带着一帮小子来给送柴,更是对准外公印象好的不得了。
她们没见过亲外公,左里正俨然已经是家里的亲姥爷。
姐妹俩在家里,一边干活一边感慨过去的没男丁被人嘲笑的日子,听的兰草直唏嘘,她家有不少男丁,不听这些对话真无法感同身体。
与此同时,姐妹俩万万没想到,以前的老可怜左撇子,正被人羡慕着呐。
被嘲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左撇子正站在高高的柴火垛上,将脚下的柴码的整整齐齐、不偏不松,不留缝隙,四个角高度一致,柴根部一致朝外,边不断用双脚向下踩,利用全身重量向下压,边用耙子钩心。
其实这就够新房这面取暖做饭用的,可是柴火垛下面还有许多干树叶子、玉米茬子、干巴枯死的柳条棍,以及成捆成捆的玉米、大豆、花生秸秆。
瞧这样子,需要另起个柴火垛。
这让下面帮忙送柴的汉子们看的十分眼热。蜀南文学
有同龄的汉子开玩笑说左撇子:“你这腿脚行啊,我还以为会码的一高一低呢。而且你这挺有劲儿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一起修村里大坝,你那纯是糊弄大伙呢,你干自己家活咋这么利索呢。”
左撇子一脸的汗,混着脸上的灰成了一道道黑泥,鼻子里也全是黑灰。听了这话,他憨厚一笑,只回句“我腿脚好不少,我这也是强挺着,我不干咋整,女婿们都没在家。”
都能斗牛了,他腿脚能不好吗?
喝神仙大补水喝的,只是不能告诉别人。
有那年轻不着调的小子是和左撇子打商量道:“撇子叔,等俺相看对象时,能将你家柴火垛借我用用吗?到时我就和媒人说这是我家的,正好咱两家算村里住得近的。”
左撇子趁机歇口气,闻言心里很是骄傲。
几十年了,终于有人向他家借柴火垛了,这小子说的话,深深的取悦了他。让他常年眼热别人家的那口气彻底消散开。
嘴上却严肃道:“那可不成,那不等于是唬弄媒人?三猫子,你小子可不准那么不实在。俺家就是养闺女的人家,要是换成我知道男方弄个假柴火垛能气死。”
这年月,媒人和女方家里上门又不能检查男方家粮仓,来相看第一件事只能是看房屋大小、院里家禽数量,第二件事就是绕着村里打听哪个柴火垛是男方家里的。
可以说,柴火垛是娶亲嫁女家庭实力的标志。
各种秸秆堆积的柴火越多,越是说明家里粮食不少,最主要也是证明这家人极为勤快,是个过日子的好人家。媒人通常会指着柴火垛说:“他家五谷丰登。”
所以左撇子听到有人向他借柴火垛,想打肿脸充胖子,他能不高兴吗?再累他都心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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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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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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