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付家的男人,一个个也是面色凝重而难看。
想来也是,眼瞅着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可付琅嬛突然被杀,而嫌疑人可能是周家嫡长女,付家此次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不冷吗?”马车里,殷无衍正在看刚刚收到的密信,瞄了一眼趴在车窗边的小姑娘,狭长幽冷的凤眸里有笑意一闪而过,以前怎么没看出她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
回过头来,湛非鱼扬唇笑着,“又是炭盆又是手炉,而且阿暖把我裹的跟熊一般,一点都不冷。”
把手中信笺重新叠好然后放到了炭盆里点燃,殷无衍看着面色红润的小姑娘,“可看出点什么来了?”
“付家不想验尸,是不想再生事端,对比镶武县的各方势力,付家连蝼蚁都算不上,一脚踩进来现在付家想要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湛非鱼又看了一眼付丧考劈的付家男人们,他们面色难看不是因为死去的付琅嬛,而是因为付家危险的处境。
见湛非鱼白嫩的小脸上透着冷意,殷无衍忽然问道:“何为礼?”
被考校的湛非鱼怔了一瞬,随即坐直了身体,《左传》有云:礼,务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所谓礼就是治理和安定国家,是一个王朝稳定所需要的秩序和准则。如孔圣人有言:王之大经也。礼是根本法规,治国之纲。
这才有”坏国丧家亡人必失去其礼”,若丢掉了礼,距离亡国就不远了。
可听着马车外的哭丧声、嘈杂声,被考校的湛非鱼可不认为付家之事能上升到江山社稷,所以这个礼的高度要降低一点。
湛非鱼清脆的嗓音响起: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付家身为商贾,却妄想通过攀附杨家达到发展壮大的野心,但实际能力和自身的野望不匹配,如今便是进退两难之境,甚至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湛非鱼是半点不同情付家。
殷无衍认同的点点头,“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估量自己的实力去行事,看清形势而后行动,不连累后人,这便是“礼”,而付家没做到这一点便落到岌岌可危的境地。
眸光狡黠的闪烁着,湛非鱼接过话,“相时而动,无往不利。”
听到这话,殷无衍薄唇微微勾起,小姑娘的确聪慧,有野心并不可怕,朝中百官谁没有野心?可怕的是如付家这般,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谋定而后动方能成大事。
“正所谓成王败寇。赢了便是王,便有礼,若是输了,那自然是遗臭万年的罪人,这便是无礼,所谓礼终究是因人而定、因势而定。”湛非鱼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认同儒家的礼教,只不过大庆朝、当今圣上都尊礼,她只能做一个有礼之人。
大门口,朱县令被付家人哭的脑子都一抽一抽的痛了,此刻不由板着脸对着付老爷怒斥起来,“付维民,你们付家女眷若是再这般哭哭啼啼,本官现在就走,只是到时候张大人怪罪下来,哼!别怪本官没提醒你。”
张闵贤是麟州府同知,现在镶武县的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周家小姐是杀人凶手,张家和周家迫切的希望官府查出真正的凶手,还周书瑶一个清白。
可付家阻挠官府查案,阻止仵作验尸,这就等于再次得罪了张家和周家,朱县令都懒得浪费口舌。
付老爷表情一僵,垂头丧气的哪有平日里做生意赚银子时的意气风发、圆滑世故,朱县令这个七品芝麻官他都不敢得罪,更别提张家、周家两尊大佛。
“小人惶恐,实在是因为小女被害,家中女眷太过于悲切,还请朱大人多多包涵。”拱手赔礼着,付老爷对着哭嚎的付夫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冷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娘扶走。”
付家女眷们见状一个个都止住了哭泣,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左一右搀扶着悲痛的付夫人,不时出言安慰了几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付家女眷这一走,众人都耳边清净多了。
“朱大人,这边请。”付老爷毕恭毕敬的开口,侧过身招呼朱县令进门。
“朱大人,这位小姐是?”付老爷在正厅接待的朱县令,此刻他眯着眼看着院子里的湛非鱼和殷无衍。
至于何暖依旧是丫鬟打扮,自然被付老爷给无视了。
朱县令没好气的一瞪眼,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湛姑娘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管,全力配合就好。”
这位小祖宗可是禁龙卫的人,朱县令那是恨不能把人当祖宗供奉着,
唯恐付家这样没规矩的商贾将人得罪了,朱县令搬出丘宗羲的名头来震慑付家,“你只需要知道湛姑娘住在丘府,是丘老先生的晚辈即可!”
“是,小人记住了,多谢朱大人提醒。”付老爷从商多年早就锻炼出一双火眼晶晶,湛非鱼的来头不说,就说殷无衍那一身矜贵之气,付老爷也不敢得罪。
知晓湛非鱼身份尊贵,付老爷半点不敢怠慢,让丫鬟把大儿媳喊了过来,由她这个女眷负责陪同。
付琅嬛不过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又是被人掐死的,算是横死,按照付家的规矩是不能摆灵堂,也不能葬在付家祖坟。
不过毕竟是付老爷最疼爱的小女儿,再者付琅嬛之所以会被杀也是为了付家,所以就在付家最偏僻的北院搭了个灵堂。
付家的亲朋则是让家中女眷过来吊唁了一番,如今守灵的是付琅嬛的嫂子们还有堂姐妹。
瞿氏是个温和的性子,哭了两日喉咙也沙哑了,低声提醒道:“小姐担心脚下。”谷
湛非鱼跨过门槛,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香,对着灵堂上的棺木拜了拜,付琅嬛或许也有贪图富贵荣华的野心,可说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付家。
殷无衍并没有进灵堂,而是站在院子里等候着。
一个冷漠俊美却满身贵气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后宅,付家的女眷们着实诧异,而年轻的姑娘们更是偷偷的往院子里看了几眼。
“婶子,那位公子好面生,不知是?”隔着窗户,说话的姑娘看着十五六岁,此刻虽然一身白色的丧服,但眉清目秀、五官姣好,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秀美。
中年妇人还不曾开口,旁边一个年长三四岁的女子不由冷嗤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琅嬛尸骨未寒,三妹妹竟然还有闲情看外男,也不怕琅嬛半夜来找你!”
“胡说什么!”屋子里,最年长的妇人不由沉着脸斥了一句。
担心声音被灵堂里付琅嬛的嫂子们听到,也担心传到院子里,妇人只能压低了声音,面色严厉,“都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吗?一个个胡咧咧的,若是传到你们大伯母耳中……”
付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不同于寻常的后宅妇人,付家的生意做的大,除了付老爷精明之外,也是因为付夫人娘家也是从商,而且还是在府城,给了付老爷不少帮忙。
如今惨死的又是付夫人最疼爱的老来女,屋子里几个姑娘家面色一变,脸上带着惶恐和不安。
好在这间屋子里的女眷都是他们付家三房的人,倒不担心会传出去,否则她们倒霉了,会连累整个三房。
湛非鱼吊唁后,很快管家就过来传了付老爷的话,所有的女眷都退出北院回避,只留下几个婆子、丫鬟还有小厮。
“真的要验尸啊?”从屋子里走出来,平日里羡慕付琅嬛的几个姑娘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灵堂,神色里透着几分悲戚。
谁能想到一转眼就是天人永隔,而且一旦被验尸了,付琅嬛是死了连清白之身都保不住,之前听长辈说把棺木就葬在付家祖坟的旁边,这样有付家先祖们的保佑,也不用担心琅嬛被孤魂野鬼欺负。
可没了清白之身,族中那些长辈们只怕不会让棺木安葬在祖坟旁边了,这是让人死都不能瞑目。
付三姑娘脚步顿了一下,刚刚隔着窗户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身影,此刻距离近了,看着长身玉立的殷无衍,付三姑娘不由羞赧的低下头,即便是在府城也没见过这般俊美贵气的公子。
付家其他年轻的姑娘们何尝不是如此,这位公子站在树下,背对着她们,刚刚只看到侧脸,可那俊美的侧脸依旧让人悸动。
更何况付家从商,家中的姑娘眼力劲都不差,这位公子衣着华贵,腰间只配了一枚玉珏,但一看玉质便知道是千金难寻的和田玉,必定是府城大家族的公子。
至于同样站在树下,站在殷无衍身旁的湛非鱼则被付家姑娘们直接忽视了,她若年长几岁,付家姑娘们或许还会看两眼,甚至会猜测她和殷无衍的关系。
可一个三头身、小矮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这些即将及笄或者已经及笄的姑娘们谁舍得把目光放在黄毛丫头身上。
“还不快走!”年长的妇人再次气结,只能凶狠的瞪了几眼付三姑娘几人,刚刚警告的话她们这会都望之脑后了。
即便舍不得,即便步子再慢,可眨眼的功夫一群人还是过了月亮门离开了北院。
“不怪世人轻视商贾,实在是没有规矩!”湛非鱼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这可是付琅嬛的灵堂,付家的姑娘一个个都这般没规矩,如果换个场合,还不得如狼似虎的扑过来。
这么一想,湛非鱼可以百分百肯定当日在梅谷付琅嬛拽着杨旭落水一定是早有预谋,看付家姑娘们的举止就知道了。
“仁义礼智信全无,唯利是图而已。”殷无衍声音清冷而漠然,付家这般的商贾他见的多,为了银子别说礼教规矩,连人都算不上。
湛非鱼认同的点点头,“所以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就湛非鱼自己而言,她如今吃穿用度哪一样缺的了银子,可在没有拜师之前,在不认识殷无衍的时候,她不说划粥而食,可也是蘸着水对着桌面临帖。
安贫乐道是一种境界同样也是一种无奈,但至少对湛非鱼而言她可以做到安贫。
朱县令和捕快们很快就过来了,因为要开棺验尸,朱县令也没有进屋子,毕竟即便是滴水成冰的冬日,可尸体放了几日也有腐臭味了。
付老爷还有付家的男人们同样都站在院子里,比起被验尸的付琅嬛,他们没多少悲恸和伤心,只想着尽快解决此事,让付家摆脱岌岌可危的境地。
陶仵作说是在验尸,可真正动手的却是身旁一个看着二十五六岁的小吏,即便是守在院子里的捕快都以为这小吏是陶仵作的弟子陶诚,等陶仵作不干了,陶城就可以接替仵作之职。
但只有陶仵作清楚这个顶着和他侄孙陶城一模一样脸庞的人是朱县令安排过来的,此人是什么身份,陶仵作也不敢问。
但看他这熟练的动作,陶仵作知道这人必定也是仵作,但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却强多了。
一个时辰后,尸体收拾妥当重新放回了棺木里,但因为这是凶杀命案,而且衙门还不曾找到凶手,所以这尸体暂时也不能下葬,好在是冬日,若是夏天,付家估计只能先把棺木寄放到义庄去了。
“回禀大人,验尸已经结束……”陶仵作此刻躬着身开始说起验尸的结果。
朱县令见湛非鱼没有开口阻止,也就没让付老爷等人回避,说到底死的还是付老爷的女儿,他们听到验尸结果也无妨。
“什么?琅嬛被人下毒了?”付家大少爷震惊的开口,都忘记这会还有朱县令在,轮不到他来说话。
陶仵作点点头,“吸食过多的桂草就会让人神志不清,甚至发疯发狂,付姑娘和周姑娘身上都有伤痕,想来是被桂草的药性所影响而发生了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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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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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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