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王大娘,她迈着小脚,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方芳皱紧眉头,连忙抱起悠然跟着她走:“王大娘,你说什么,我弟弟好端端地怎么会和胡前进打起来?”
原身的弟弟叫方君琢,平日里都在私塾,极聪明克制的一个人,轻易不跟人起冲突,怎地会跟胡前进打起来?
“还不是为了你,你弟弟昨日回来,听你娘说了你被休的事,你弟弟一气之下就去了胡家,结果被你婆婆臭骂了一顿,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哟,你弟弟气得人直哆嗦,扬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谁知他转头就去了军营,非要胡前进出来给个交待,两人打得头破血流,你娘这才赶紧让我来找你!”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往城门口赶,矿石场距城门有段距离,方芳连走带跑地,好一会功夫,这才赶到了目的地。
远远地,她就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胡前进,你有种就打死我,你今日要是不打死我,明日我还会来,我家不是没有人,你当初怎么说的,你会好好对我阿姐,结果现在,你家二话不说,转头就把人给休了!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今日就要个公道,为我阿姐,为我外甥女讨个公道!”
声音又气又急,哪怕是隔得老远,方芳都听得到里面的悲愤。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方芳心里一暖,先把孩子递到王大娘怀里:“大娘,那儿人多,我怕伤了孩子,麻烦你先帮我看会行吗?”
“行,你快去。”
方芳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飞扬的尘土中,一个月白衣衫的少年被死死摁在地上,一面朝下,嘴巴仍不服气地叫嚣道:“来啊,胡前进,你怕什么,有种你就打死我!”
他就是原身的弟弟,方君琢。
方君琢旁边跪着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正是原身的娘,周氏,她紧紧抓住那只踩住她儿子的脚,向旁边冷眼旁观的胡前进乞求道:“前进,前进,他是小孩子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娘求求你,放了他,他不懂事啊!”
“娘,你别求他,他不敢的,他就是个孬种,对他娘他连句重话都不敢说,他敢个屁!”方君琢还在叫道。
然而他身上的那只脚陡然发力,他顿时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他!”
众人皆是一愣,方芳缓缓走出,直视着胡前进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解决,放了我弟弟。”
那动手的汉子随即看向胡前进,后者缓缓点了点头:“芳儿,你来得正好,你弟弟先动的手,按我朝律例,无故殴打他人者,杖打三十大板,你弟弟是童生,至少也是二十大板。”
方芳没搭理他,率先把方君琢扶了起来,少年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还带着血,一看就伤得不轻,她不禁骂道:“你傻啊你,你打得过他吗,你就来打人,要打你也挑个时候,月黑风高的,拿个麻袋一罩不就完事了吗,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胡前进:“……”
众人:“……”
方君琢则“嘿嘿”一笑:“阿姐说得对,我以后记住了。”
周氏在一边哭哭啼啼的,一边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弟,要是没有你,能有这档子事吗,我可怜的儿啊,被打成这个样子,明日还怎么去私塾?”
方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原身的娘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习以为常,当下听到也当没听到,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撮了撮方君琢的额头:“记住个屁,我告诉你,这种人,别说是打,哪怕是跟他说句话,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胡前进的脸瞬间黑了:“芳儿……”
方芳像这才注意到有他这个人似的,皮笑肉不笑的:“你才是芳儿,你全家都是芳儿,老娘都跟你和离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一提和离这事,胡前进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芳儿,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都是我娘逼着……”
他话还未说完,方芳就直接打断道:“是,都是你老娘逼着你娶妻有女,逼着你把每月的军响都交给她,好让妻女饿得只能吃红薯,也是你老娘逼得我带着孩子跳河,胡前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只会找别人的错处,合着你一点错都没有?”
“我……”
“什么跳河,阿姐,你在说什么?”
“跳河,什么跳河?”
方君琢和胡前进同时问道,方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随口胡弄过去时,就听到悠然在一旁大声道:“爹爹,娘之前说要带我去一个没有奶奶,没有姑姑的地方,那里好冷啊!”
方芳猛地扭头,就看到悠然在王大娘怀里,一个劲地扭着小身子。
“娘,我要去找我娘,还有爹爹!”
小孩子劲大,王大娘又怕伤了她,只得放她下地,小家伙瞅瞅方芳,又瞅瞅胡前进,最终还是跑进了方芳的怀里。
童言无忌,却也最是直达人心,胡前进闻言,满是不敢置信,方君琢则是心痛加愧疚,周氏担忧地看了方芳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伤痕累累的儿子。
“阿姐,跳河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芳儿,你……”
方芳一听到胡前进喊“芳儿”,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她连忙摆了摆手,制止道:“别,打住,我俩没关系了,以前的事,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我只问你,我弟弟动手的事,你还要继续追究吗?”
“芳儿……”
胡前进还想说什么,方芳的耐心已然被耗尽,她咬牙切齿地道:“胡前进,少他妈摆出一副情深的模样,恶心给谁看呢,我告诉你,被休也好,和离也罢,我们,这辈子都只能是路人,做不成夫妻,你要是还念在往日的情分,就放了我弟弟一马,成吗?”
“阿姐,你不用求他唔……”方君琢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一旁的周氏捂住了嘴。
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大娘开口道:“前进啊,你娘那个人,我跟她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她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悠然她娘的确是跳了河,还是抱着孩子一起跳的,且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娘就要她去烧火煮饭,你说你娘好,那是对你,对旁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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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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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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