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顾长生的表情在此刻凝固了去,他感觉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与此同时,一股子微妙的气氛,也顺势在此地弥漫了开来。
我,我什么时候被安排过相亲了的?
在这般朦胧思绪之间,顾长生突然眉头一挑,随后便是回想起了早些时候的一些记忆。
那得是大半月以前的时候了。
顾长生那会儿还未穿越过来,这身体的原主顺道在三胖家帮忙打下手,那会儿这婶子就半开玩笑似的提起过这事来着……
说是要给顾长生相个亲来。
这话当事人都不甚在意,后头更是也没放在心上——若是这事真的板上钉钉,顾长生这边的记忆也是应该相当深刻的才对。
十有八九当初双方都是怀着开玩笑的心思,只是嘴上一提的程度罢了。
那……
眼下这般的模样,又得是个什么情况?
顾长生愣在了原地,怔怔地思索了片刻。所幸他反应也快,既然想不明白……人都来了,总归得找地方坐下才行。
毕竟事情是一码归一码的,所谓人穷不能志短。宾客前来,这礼数总归还是得到位的才行。
顾长生便是错开了半步,让出了身位。他脸上挤出了几分的笑意,此刻对着站在婶子身旁的两个人影微微欠身,张嘴说道。
“二位请进!”
走在了前头的,是个头发花白,腰身伛偻的老妇人。她似是没了牙,仅有常人半人多高的身子,得是有人搀扶着才能走动。
这或许就是女方那边的长辈?
顾长生看了个分明,也不言说,当即顺势抬起了眼皮子,便是对着一旁的人影顺势扫去。
只见这是个一米五个头的女子。
她衣着朴素,灰扑扑的素蓝袍子,脚上踩着双还算体面的布鞋,头上戴着一块遮阳用的方巾,此刻正微微地低下了脑袋,未能与顾长生对视。
二人擦肩而过,等到顾长生反应过来的时候,能看到的便只剩下了那一截露出来的后脖颈。
她的皮肤比小麦色更显深沉,却又不似男人家那般的糙实。像是金秋日下,被风卷着低下梢头的小麦那般,透着股勃勃的生机。
“相亲吗……”
顾长生收回了目光,若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他转身,关上了大门,这才转回到了房间里头。
这婶子性子跟三胖相像,如今对顾长生而言,她显然是没什么生分的概念。入到房中,自顾自地扯来了高矮板凳,径直就催促着身旁的二人入座去。
入到门来,这走在了前头的婆婆四下张望着看去,脑袋却是止不住地点头。似乎是对于顾长生居住的这个环境相当满意。
这倒也算是正常的了。
毕竟‘顾长生’生父母尚在的时候,那老汉也算是村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房子是早些年间造出来的,如今部件虽有老化,但在住上个几十年……却也是完全不是问题。
既然屋子完好,这老太太看到了去,也自然是好感大增。
“大娘哎,您瞧瞧吧,这就是咱顾小子的平屋咯。他也是个苦命人,爹娘突然走得早,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过活。”
婶子嘴巴零碎,等到顾长生转入房中的时候,她也算是把顾长生的情况都给兜了个底,全部打包交出去了。
“哎呀,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小子呐……”
没了牙的长辈唏嘘不已,如今再瞧顾长生,眼中便是满满的同情之意——乡土出身之人,是非观重,特别是封建背景之下……这宗族观念更是根深蒂固。
有道是子孙满堂乃是福,这说的便是当下之情况。
宗家人丁旺盛,蔓延悠长,长久以往地下来,这些宗家人便能接连成片,继而形成众人抬薪那般的趋势。
如南阳村那边的李家宅邸,那般的宗族规模,也正是许多乡土中人的目标所在。
再如此观念的覆盖之下,如顾长生这般的情况……
就显得有些‘凄惨’了。
没了爹娘,近亲不存,这意味着顾长生在此地便是无了至亲至近的依靠。
而在农村的环境下,喂养牲口,浇肥施土……这都是需要实打实的人手相助,才算是了得。
顾长生如今的确是力气非凡。
但真的计较起来,若是让他单独一人去支撑个家庭运转,那也是天方夜谭。而更往深了推去,这里头的艰苦……便也是冷暖自知了。
三胖婶子能想到给顾长生相亲,总归着说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么一回事。
毕竟再亲不过夫妻两,若是二人真的能够同心协力,那其后再‘开枝散叶’,继而操办个红红火火的宗家什么的……
说不准也就成了。
顾长生当下心思浮动不停,很快便是理清楚了这里头的逻辑顺序。
他当下迎着那老太太的目光,只得腼腆地笑上两声,落座在了婶子一旁。
“这,这后生啊……你可是还没用过饭咧?”
老太太虽是看上去年纪不小,但如今倒也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她瞥见到了桌上的糙面馒头,如今眸子也是止不住地抖了一抖。
毕竟这量……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餐的份。蜀南文学
老太太说着话来,语气却是慢慢地低沉了下去。那双浑浊的眸子发着颤,此刻正紧紧地钉在了那一盆的馒头上。
听闻到这般问话过后,顾长生也是微微回过了神来。他心思活络,也不用他人提醒,张嘴便是笑着说道。
“是了,还没吃过咧。想到今日有客人要来,就多做了一些。婆婆,婶子,还有……呃,这位姑娘,你们也吃点吧。”
这婆婆与姑娘既是远道而来,如今也正好是中午前后的当口……按理来说,她们也应该是没吃过的才对。
三胖那婶子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也是面有喜色,上手就捏了个馒头啃来——说是糙面磨成的东西,但实际说来,在这乡下地界也算是体面玩意儿了。
毕竟为了省事,加上更觉饱腹,和入口等特点。多数人家都会在粉里头磨上野菜根,就地熬煮进去……最后变成碗能应付两口的糊糊。
那东西顾长生尝过,滋味自然是不怎么样的。
顾长生本无意去打量那一言不发的姑娘,但如今既是主家,又是邀请。他便是顺势抬起了眼皮子,对着身前的女子……
凝望而去。
只见入目而来的,正是个五官端正的姑娘家。
她年纪应该是不大的,一张脸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眼睛不小,那眉毛更是又浓又厚,仿若用水彩描上去的那般夸张。
如此一来,便也是让她看起来更显几分的精神。只是这姑娘如今就这么低沉着脑袋,似乎是被人按着脖子那般,看起来是分外的小心谨慎。
顾长生知晓自己这般的打量,目光太过于明显。当下也是顺势收回了去,继而笑着对旁人说道。
“婆婆,婶子,还有这位姑娘,你们先吃着吧。锅里头还有热水,我再去冲一碗干菜汤来。”
客气几句过后顾长生转入到了灶台前头,便又是一阵忙活。期间他听到了桌子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动静,但仔细听去……
都是婶子跟婆婆在说话,那姑娘就像是哑巴那般,当是一声不吭。
等到顾长生端着菜汤绕行至桌旁的时候,双方却似是达成了共识那般——只见这婶子抬头,笑着就对顾长生说道。
“顾小子,方才我都跟这位林婆婆说清楚了的。人家可不嫌你,这会儿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咧!”
那婆婆闻言,咧开唇来,对着顾长生便是笑道。
“后生,我看你啊,肯定是对眼的。”
“年轻,力大,能吃也能睡,这就已经是本事咯。更何况这家也大,我家小林跟了你,也算是福气,不是吃亏的。”
老婆婆笑眯眯地抿着馒头,如今看向了顾长生的眼中,满是欢喜的痕迹。
“下吴院村是好地方,比我们那十里度的人要多,而且地方也好,能住人,不用搬迁咧……”
听到这话,顾长生虽是应付着笑着点头,但心中却是微微地动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十里度。
这个地方……他有些映像。
那应该是比下吴院村还要更为偏远些的地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得是顺着村道往内陆靠,到一处类似于红树林般的沼泽地,那边才是所谓的‘十里度’。
那地方名字听上去颇有些噱头。
但顾长生知道,那是一种逐水而居的吊脚楼式聚落。形式颇为独特,但他也只是曾经听人提起过而已。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地方都是不适合住人的。但却是因为其地势的特殊缘由,许多鱼虾蟹贝栖息其中,即便是不用事农,靠水吃水地过活,都能直接养活不少人。
故此,长久以来……这名为十里度的聚落便能成型。
如今顾长生想到了这些东西过后,顺势也将注意力挪放到了这婆婆的最后一句话里头。
下吴院村不用搬迁……
难道那十里度的住民都要移走了?
顾长生有了这般的念头,还不及深想,却又看到这婆婆目光低垂了些许,嘴唇嗫嚅着,最后低低地说道。
只是……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我家这位咯。”
这说法……
倒是有些意思了?
似乎是这婆婆也有些担心,顾长生可能还看不上这个姑娘一般。
一旁的婶子似是明白顾长生心中所想,如今倒也是没有保留的,张嘴就对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姑娘之所以能找到顾长生来‘相亲’,这里头的蜿蜒曲折,倒也算是令人唏嘘。
而其中的一大缘由……
便是在半月以前,十里度遭遇到一场突兀的暴雨。
类似于‘红树林’状态的地带,其地势本就松软,泥泞。又是遭遇到了大雨天,很容易就使得吊楼的跟脚被冲散,最后造成房屋垮塌。
按理来说,作为与水为伴的十里度住民最是明白大雨大水的厉害。那居住的吊楼应该都有加固措施才对,可根据顾长生听到的说辞看看来……
那一场大雨很夸张。
它冲垮了十里度的半数吊楼,淹死的,冲走的,不见的村民不计其数。而在其中……便是包括了这林姑娘的父母。
是了。
这看起来腼腆,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的姑娘,与顾长生一般无二,都是没了至亲的年轻人。
“林小姑娘惨喔,家里头一代单传,也是没来由得……突然就遭了大水。如今十里度那边乱糟糟的一团,领头的人,说是要搬迁走的,也有说是要留下来的。”
“林婆婆牵挂她这外孙女,便是要想办法,把她尽早给送出去嫁人了,那才算安心。”
说到了这里,顾长生也是明白了……婶子为何要想办法去撮合自己‘这一对’。
因为双方的情况相近。
双方都是没了父母,心中牵挂自然也少。
若是这林姑娘嫁到了完好的家庭里头,她又无娘家,吃了亏也得自己咽……
这婆婆既说小姑娘是她外孙女,那按照辈分说来,双方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已经有些显得‘生分’了。
而女眷单独在外,不论怎么安排都是最容易吃亏的一方。故此思来想去,还不如早些找个安定,起码看起来靠谱的夫家。
把她给送去嫁人了的好。
与此为前提,顾长生这边也是孤苦,若是双方能看对眼,自然是好事一桩。
当然,在这时代背景之下,谁都不能保证你‘相亲’到的究竟是人,还是个披着皮的畜牲……
有道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约。如此的说法,便是在封建社会背景之下的一种规则运作。
年轻人的婚姻大事被亲属及长辈包揽,继而经由着他们的意志,撮合出一对对新人成型。
这是趋势,同样也是当世之伦理。顾长生知道这些东西,如今也是不由得偏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婶子望去一眼。
毕竟按照长幼有序的规律说来,三胖的婶子,同样也算是他的长辈。而此次的相亲全由她安排,若是她有什么其他的安排,自然先行说出口去,最为合适。
当然。
作为当事人而言,顾长生自己也是有意见的。
他收拢在了身旁两侧的拳头微微攥紧,此刻虽是表情无变,但心中却已经是打下了钉子,按死了念头。
顾长生是不想即刻成婚的——开什么玩笑?自己这边过的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又要跟什么稀奇古怪的宗门扯上关系。
如此环境,如此窘状,他怎么还会想着去成家立业?
不夸张地说,顾长生若是真的选择结婚了去,那反而是在耽误别人,是把别人给拖下水了的行径。
更何况……
他是个十成足的现代人,思想更是不同于当下背景的逻辑观。似是包办婚姻这种事情,顾长生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
让他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异性成婚……就算对方是天仙下凡了都不行!
毕竟他又不是为了配种,哪有看到美人就失智的道理?
顾长生心中思绪翻转不停,当下便是听得身旁那婶子陪笑了两声。她似是要开口说话了,可就在顾长生这般念想的瞬间。
他却看到这婶子伸出了手来,在他背后碰碰地拍了两下。
婶子手劲不小,如今挥大了去,拍的顾长生都是忍不住坐直了去。只见这五短身材的农妇长笑两声,便是张嘴说道。
“林婆婆,我倒也是实不相瞒……顾小子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已经嫁人。所以这小子的脾气,我多少也是清楚的。”
“若是他父母尚在,此事当然轮不到我来做主。可眼下就算是这样了……臭小子也有他的念头,我还是得问问他自个儿才行的。”
说到这里,婶子笑着偏过了头来,对着顾长生便是说道。
“顾小子,你是怎么想的?”
听闻婶子有如此发言,顾长生那本来憋着的话顿时都给咽了回去。他脸上多了些许意外的表情,却也很快收敛了去。
只见顾长生微微正色,他张开嘴,正想要说些什么——那在前头的林姑娘却是突然微微瞥过了脑袋。
顺着目光,顾长生看到了她脸上滑落下的一长串泪痕。这姑娘……
刚才还哭了?
涌到了嘴边的话语在此刻突然停顿,顾长生便是这般凝噎了片刻,随后才出声说道。
“这事,我觉得……是有些太急切了的。”
相亲,相亲。
见了面相,亲或不亲,冷暖自知。正主有了定论,此事自然便是有了定论。
——顾长生看不上这林家的外孙女。
说完这话,顾长生趁着那婆婆眼中的光彩还未消散,如今便是直起了身子,继而朗声喊道。
“婆婆,您先听我把话给说完吧!”
“十里度那边既然是遭了难,您能找到我婶子,这关系自然是不会浅的,按理来说,乡亲遭难了,我多少也得帮着你们一些才对。”
“所以我想着是这样的……”
“林姑娘先在我这房里头住下,吃的我也管上。等到您那边安顿下来了,到时候再来寻她,把林姑娘接走了就行。”
“您看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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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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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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