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在外地干活,怎么能干挖人家坟开人家棺的事?这叫人家瞧见我们挖人家祖坟,那不得打死啊?”
“对,我们是老实人,真是挖沟时候挖出来的,我当时用铁锨一挖,哎——它就从污水里冒出来了!”
王忆说道:“看来它是个很懂事的古董,还知道接济咱们无产阶级贫农。”
“贫下中农、我家是贫下中农。”吴成军纠正道。
王忆诧异的说:“贫农的成分不是更光荣吗?”
吴成军苦笑道:“王老师你这是哪年的说法了呀?是,以前是越穷越光荣、贫农最光荣,可现在世道变了!”
“现在去外地干活,必须得说自己是贫下中农——胆子大的说一声富农也行。说贫农不行,贫农往往没有大膀子的亲戚甚至孤独无依,人家就欺负贫农!”吴风怅然的说。
王忆面色一沉,说:“人心坏了,群众里面有坏人了。”
吴风叹气说道:“是啊,有些人是真坏。”
他又反应过来,示意道:“王老师你继续说、继续说……”
王忆说道:“总之这王玺是个值钱东西,我实话实说,这东西要是能卖给外国人,那几万几十万的价值是有。”
“我草!”父子俩惊呼一声,然后狂喜:
“爹,咱发财了!”
“这下咱家好了,不用出去受人的气了。”
王忆说道:“别高兴的太早,先听我说完。”
“这王玺确实值钱,可是这东西国家不让卖给外国人,一旦发现有人往外捣鼓这种国宝,那至少一个牢底坐穿,厉害的话还得吃枪子!”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在挤眼睛。
王忆笑道:“你们是不是在琢磨怎么能偷偷卖出去?”
“这东西价值几万几十万,你们敢偷偷地往外卖吗?敢捣鼓这些东西可都是不法分子、亡命之徒!”
“就你们爷俩无依无靠的,一旦让他们给知道你俩手中有这东西,嘿嘿……”
他冷笑一声,不言而喻。
父子两人比外岛寻常的渔民眼界更开阔,毕竟他们走南闯北去打工了好几年。
所以他们比外岛老百姓更清楚现在外面世道有多乱。
所以父子两人知道王忆不是在威胁他们。
这东西正常拿出来卖,会被国家抓起来;暗地里偷偷卖,会被亡命之徒干掉——那可怎么办?
父子两人又对视,面色为难。
最终还是当儿子的年轻,年轻人脑子灵活,吴成军突然一拍巴掌说:“我明白了、王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对吴风说:“爹,咱要是无依无靠,那些不法分子可以对咱使坏,要是咱们有依靠呢?”
吴风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背靠王老师这棵大树来卖掉这……对对对,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他冲着王忆露出谄媚的笑容:“我们爷俩虽然回来时间不长,可一直能听人说起过王老师这个大能人。”
“王老师有本事有文化,大江南北、四海八方又有朋友又有同学,嘿嘿,王老师你肯定有朋友能买这个宝贝是不是?”
“这样,王老师,我们靠你来卖这宝贝,卖多少钱你说的算,你、你看着给我们分一些就行,哪怕你吃肉只让我们爷俩喝汤,那也行!”
吴成军可不舍得被人分一杯羹,何况还是让人家吃肉自己喝汤。
于是他赶紧去拽父亲的衣袖。
吴风瞪了他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个傻小子,这东西是烫手山芋,这钱没那么好拿!
王忆对两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他说道:“你们爷俩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以为我想沾你们的光?以为我要剥削你们?”
“放心,我们王家不出这样歪门邪道的人!”
他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冲你们刚才提起岳飞同志叫岳爷爷,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把这东西捐给国家!”
父子两个一听这话真是傻眼了。
捐给国家?
有没有搞错,我们来找你这大人物指点迷津,你这大人物也说了给我们指一条路,结果你指点给我们一条死路啊?
他们当然知道捡到这样的宝贝可以交给国家,问题是他们要是想交给国家还用藏藏掖掖的带回老家吗?
王忆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的心思,说道:“两位同志,我掏心剖腹的跟你们说句实话,钱是好东西,可自己掌握不住的钱就不好了。”
“你们以为你们从水渠里挖出来的是个宝贝?其实处理不好,你们是挖到了个祸害!”
根据新闻报道,这两父子最终在明年还是把这王玺上交给国家了。
应该是他们偷偷摸摸的卖了一年时间却未能卖出去,最终还是发现这东西交给国家最安心。
但父子两人现在还没有这个觉悟,他们不想把这样一件值钱的宝贝上交给国家,他们想卖成钱发家致富。
这样王忆就不想插手了。
第一他不想改变历史进程,第二他怕消息传出去,把自己给牵扯进这种古董文物的私下交易案中。
父子两人收起盒子卷起布重新藏到裤裆里,愁眉苦脸的准备离开。
吴成军不死心,问道:“王老师,咱们二一添作五,把它偷偷卖了不成吗?”
“你看就这么个小东西,真要卖给外国人,外国人要带出咱们国家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忆说道:“是不是轻而易举不好说,反正一旦做了这交易拿了钱,那一辈子都活不安生了。”
“这外国人要是出国后拿出来炫耀,把你们给卖掉了,你们猜国家会不会追究你们责任?”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国家要在今年11月出台《文物法》了,这法律有规定,共和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
“今年11月出台《文物法》,你怎么现在就知道了?”吴成军突然问道。
吴风赶紧说:“你是傻崽,王老师能掐会算,肯定是……”
“算什么算,”王忆笑着打断他的话,“国家出台《文物法》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从去年开始就登报进行宣传了。”
“你看这两个月的《中国法制报》,11月要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报纸上面就有关于这次代表大会要通过的几项法律提案的介绍!”
这还真是他从广播里听到过的新闻。
吴风听到这话肃然起敬:“难怪人家都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王老师不用出去打听消息,看看报纸就知道国家大事了。”
“厉害,厉害!”
然后两人还是走了。
毕竟是一大笔钱,放在天涯岛出身根正苗红、思想又红又专的社员们身上,他们愿意把文物上交给国家。
可这父子俩在外打工好几年,早就不管大家国家那一套了,他们只想给自己的小家里搞钱。
王忆尊重他们的选择,然后甩甩手准备回去带领学生打拳。
结果他出门看到两人跟树荫下的王向红在聊着什么,王向红指了指他,两人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
“王老师王老师,我们刚才多有得罪了,我们爷俩糊涂了,就该听你的。”
“对对对,这是国家的东西,就该上交给国家!你说我俩这觉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这个宝贝应该上交给国家呀!”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转的是如此生硬,让王忆一时摸不着头脑。
王向红说:“王老师,明天是礼拜天了,你不是要去城里吗?正好,那你今天下午和销售队一起去城里吧,顺便领着这两位同志把这个古董文物上交给治安局吧。”
王忆狐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爷俩,说:“行,这样也可以。”
他要去城里得做点准备,便让爷俩先等待,他回去收拾东西。
爷俩走出办公室,王忆问道:“支书,他们俩怎么突然就改变意见了?刚才我好说歹说他们都不想把这古董文物捐给国家。”
王向红乐呵呵的说:“老同志自有妙计。”
王忆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吓唬他们俩了?说他们要是敢私自保留这文物,你就举报他们?”
“滚蛋!”王向红笑骂道,“我做群众工作,什么时候那么粗暴来着?”
他叼起烟袋杆抽了一口,继续说:“我刚才在树下抽烟,碰上他们俩出去问他们过来到底什么事,吴风就跟我坦诚了——他肯定寻思这事跟你说了你会跟我说,所以没瞒着我。”
“我知道怎么回事后跟你一样的意见,国家的东西,咱不能去私下占有,咱们的国宝,更不能让洋人带去国外!”
王忆鼓掌。
支书这觉悟没的说。
王向红说道:“然后我跟他们说,这个金印章是封建社会反动派剥削老百姓血汗的证据,上面汇聚了古代贫农兄弟们的怨气和封建余孽的冤魂。”
“这东西是很邪性的,咱普通老百姓可镇不住这样的邪玩意儿,只有国家的气运和伟人们的能力才可以镇压它们。”
“所以如果他们父子贪图钱财想把它占为己有,那就是落入它的算计中了,怕是会被它给捣鼓的家破人亡!”
王忆听到这话后乐了:“然后他们害怕了?”
王向红说道:“谁能不害怕?我都害怕。”
王忆笑道:“这可是封建迷信,你还害怕封建迷信?”
王向红抽了几口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咱渔家要是不讲封建迷信,那敢出海去搏风斗浪的人就不多了。”
王忆想想也是。
如果外岛渔民不搞封建迷信,那他们的平安结卖给谁?
不过现在平安结没市场了。
县里市里都被麻六给推销空了,平安结的市场是真被他给榨干榨透了。
王忆去收拾一些东西,还是蛤蜊干、凤尾鱼干、金龙胶之类的干货,这是金兰岛和多宝岛上送过来的。
王向红帮着他收拾上船,说道:“可惜咱的墨鱼鲞还没有晒出来,否则你给你同学朋友的邮寄一些,透骨鲜啊!”
王忆说道:“不着急,咱们迟早要晒出来,迟早我会给他们邮寄过去。”
秋渭水拎着自己的提包上船。
王忆瞅了瞅,决定给她弄个漂亮点的挎包。
他开着天涯三号出发,先去县里,销售队去卖货,他领着吴家父子送秋渭水回家,又一起去了治安局。
治安局里庄满仓正在开会,王忆等待了一会,庄满仓特意抽出时间来找他。
两人握手,他调侃着问道:“你这是又给我来送什么惊喜了?”
王忆说道:“你还真猜对了,我给你来送惊喜让你立功的,不过不是什么大功。”
他把吴家父子介绍出来,吴风又开始从裤裆里往外掏,先解开布又打开盒子,最终展示出了广陵王玺。
王忆把广陵王玺的来历和价值告诉庄满仓,庄满仓兴高采烈的拍着他肩膀说:“王老师你这家伙,你是真能给我帮忙啊。”
“我们一号才收到了部里的通知,说是为了响应11月要颁发的《文物法》,各地治安局要严打文物走私和违法交易犯罪,都给定了任务的,结果你一下子给我把任务完成了!”
王忆说道:“满仓哥,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吴大伯和吴大哥的功劳,他们捡到了这件国宝之后没有偷偷出售,而是来找我商量怎么能上交给国家。”
“他们两人觉悟很高,非常爱国,我想这事得通知你,让你来帮他们完成这个义举。”
庄满仓跟两人挨个握手,热忱的说:“两位同志确实在这件事上展示出了无产阶级工农同志的觉悟,不占国家便宜、一心为国着想。”
“请两位同志放心,我作为治安局的领导,一定会把你们的功劳报道给上级单位,如果有嘉奖,我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
王忆问道:“现在一般有什么嘉奖?”
爷俩赶紧竖起耳朵。
庄满仓说:“分为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具体怎么奖励我说不准,因为我还不知道这件古董有什么价值。”
“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这应该是国家级的文物,那物质奖励可以确定能给两位同志办理农转非,让他们吃上商品粮;精神方面的奖励,那么一张奖状是少不了的。”
吴家父子一听真是欣喜若狂。
比卖掉王玺赚到了几万块钱还要高兴!
为什么?
吴风激动的声音说出来答案:“可以让我们吃上商品粮?让我们拿上购粮本?”
“这可太好了!”
要问现在农民和渔民们最大心愿是什么?肯定是成为万元户。
那为什么吴风和吴成军得知自己可以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吃上商品粮会这么高兴?
因为农转非这种机会对农民来说太遥远了,甚至不能当做心愿。
万元户身边好歹能看到,农转非其实在农民身边是看不到的。
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然后吃上商品粮——这事对农民来说不是心愿,是梦想或者坦诚点说就是一个梦。
这个梦一般人还做不了,只有那些还在上学且成绩优秀的农家学子才能做这个梦。
像吴风和吴成军是不敢做这样梦的!
现在这年头非农业户口是一种身份,不用辛苦种地、每月都能领到一份粮票、肉票,还能拥有户籍对应的工作和福利,对农民来说一旦农转非,那真是一步登天了。
当然,国家每年都会给农村一些农转非的指标,像是在部队立功转业回地方的军人、地区劳动模范、立功的农村党员,他们是农转非的对象。
只不过他们也很难得到这个指标,因为很多城里人会找关系去买走指标。
为什么城里人还要买这指标?
因为很多城里人娶的是农村户口的姑娘当媳妇,这样媳妇没有工作也没有福利,没有粮票和各种票证:现在跟二十一世纪不一样,农民不可以投奔亲属将户口从农村迁到城里去。hΤTpS://WWω.sndswx.com/
现在没有投亲迁户口一说,农村姑娘嫁给城里小伙或者农村小伙入赘城里家庭一样保留农村户口。
更让城里人遭不住的是,根据现在国家政策子女户口随母,也就是说母亲是农村户口,那生出来的孩子也只能是农村户口。
而这已经是77年改制的结果,77年之前城里人生孩子只要父母有一方是农村户口,那孩子就是农村户口……
住在城里的农村户口还比不上农村人呢,起码农村还有地可以耕种、有海洋可以捕捞。
这种情况下,家里有农村户口家人的城里人比农村人对农转非指标更迫切。
吴风和吴成军这对父子是什么人?
他们家庭条件在外岛公社里头都算是淤泥层的。
所以改革开放后他们没有去出海捕捞作业,因为他们没有船,也没有人雇佣他们,爷俩只能去外地干苦力。
这种背景下,他们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农转非指标,没有那个路子。
结果现在听到治安局的首长说他们俩主动给国家上交了这个文物,国家要奖给他们农转非指标。
这把他们激动坏了——
早知道国家有这好政策,还犹豫着卖钱干啥?那肯定一早就上交给国家呀!
吴成军更是激动地握住王忆的手说:“王老师,要不咱乡亲都说你最能吗?你就是能啊,真是能掐会算!”
“你之前说我媳妇就靠这个王玺,我还以为它能变成个姑娘,原来是能让我农转非,只要我农转非,那媳妇不是随便挑嘛!”
吴风高兴的合不拢嘴:“哈哈,这就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王老师啥政策都知道啊!”
其实王忆还真不知道现在有这种政策,新闻上没说,只是说了奖励一千五百元和一张奖状。
或许现在和明年的政策也不一样,毕竟再过两个月国家就要颁布《文物法》了,很有可能是国家想要立一批榜样,所以现在给出的政策更好。
具体嘉奖政策,庄满仓说的不算,他只能替代两人收下这枚广陵王玺送去文物局。
听了这话王忆问道:“咱们县里还有文物局了呀?”
有了文物局,那他以后捣鼓文物古董可就得小心点了。
庄满仓说:“刚成立的,成立没几天,王老师你不知道,这成立文物局还发生了一桩趣事呢。”
“县委的工作人员多,有一位同志工作能力特别强,领导也很器重他,但是却一直升不上去,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马上要退休了,才套了一个一级主任科员。”
“还有一位老同志——嘿,这位老同志你还见过,就是大码公社派出所的所长霍大强老霍。”
“老霍他对工作要求不高,干什么都是差不多就行,发给他的福利也是差不多都行。所以你看他又是大学生又是在部队立过功的老干部,转业后却是干了半辈子的基层所长。”
王忆好奇的问道:“霍所长还是大学生呢?”
“对,他是建国后最早一批大学生,文物专业出身,一辈子就喜欢研究这种文物,每天上班就坐在办公室捣鼓他搜集来的那些文物东西。”庄满仓介绍道。
“反正他在工作上是没有一点进取心,当了半辈子所长也不想着立功和升职,平日里口头禅就是‘身为公安能保一方平安就行’。”
“恰好他这是爱好文物,于是他除了干我们单位的所长,还负责全县的文物保护工作,反正也没有太多事,他就是干一个兼职。”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国家今年开始特别重视文物古董保护工作,各地县里纷纷成立文物局,咱县里也成立了一个,不用想,老霍业务对口、资历足够,直接被上级单位还有咱县委任命为了文物局局长。”
说到这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有意思没有意思?上次咱们去大码公社抓老枪的时候,他还是我的下属。”
“结果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我俩成了平级的同事!”
王忆感叹道:“这真是命好啊。”
庄满仓使劲一拍他肩膀笑道:“对,我们昨天开一个局领导会议的时候还调侃他,他是命里该有这个官位。”
王忆挠挠头。
他记得霍大强这老同志跟小爷王真刚好像有些关系,这样来看……
自己以后捣鼓古董文物,好像有人罩着了?
老霍同志躺赚了一个局长,那自己这算不算也躺赚了一个局长的关系呢?
庄满仓留下了吴风和吴成军两人,他等着会后直接领两人去文物局找霍大强送广陵王玺。
没有王忆的事了,他便径自离开去了大众餐厅。
大众餐厅这边有治安局的关系,所以生意是顺风顺水。
县里头乱七八糟的人不少,可敢来找麻烦的是一个也没有:
上月底餐厅开业第一天有人来闹事,那一伙人是县里头挺有名气的流氓团伙,也是练船拳的。
相传他们练的是龙爪船拳,这拳法可就厉害了,练到家后一拳打出如龙爪般能撕开天地!
然后全被抓走按照流氓罪和寻衅生事罪判了,他们运气好当场惹怒了全治安局,又有县里大领导关心他们的下场,于是他们被法院弄了个加急,全去吃牢饭了。
听说现在正在牢里用龙爪船拳开垦土地准备种土豆呢。
别人家店铺开业,都是开业第一天杀鸡儆猴。
大众餐厅开业第一天可是直接逮着猴一顿揍,这把其他的猴吓得鸡飞狗跳,他们都不敢来餐厅吃饭了。
不过餐厅的生意也用不着他们来支持。
现在靠着凉皮、烤肉、冷锅串串这些在县里还没有出现过的美食,餐厅生意做的很火爆。
再一个大众餐厅上档次的装潢和时髦的服务方式也大大的吸引了小年轻们。
王忆去餐厅的时候还是下午时分,餐厅厨房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做菜了。
麻六身穿西装、精神抖擞的在看书,王忆拉开门他立马抬头说道:“欢迎、额,王老师!”
“嘿,王老师来了!”他回头喊了一声。
后厨乌拉拉的跑出来好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服务员。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队里的姑娘们盘起头发、穿上制服小黑布鞋,尽管皮肤还黝黑粗糙,却一下子有种独特的味道了,看起来不像乡下妹子了。
她们打打闹闹的来找王忆说话,询问生产队晒墨鱼鲞的工作进展。
王忆把生产队近况跟她们诉说一遍,得知队里小学又多了一位城里的老师,服务生们跟着开心起来。
队里光景越来越好了!
王忆问道:“你们是不是挺想家的?”
姑娘们你推我、我推你,然后纷纷点头。
她们不好意思承认,怕被批评成贪心不足。
因为能来当服务员这机会都是她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82年的服务员,不管是什么单位的服务员都是让人艳羡的工作。
而且来大众餐厅当服务员有很多福利,第一是工分拿得多,都转成了强劳力的工分。
第二是餐厅管饭,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顿顿都能吃厨师做的好菜和白面馒头、白米饭。
第三是有制服和头绳,一人两身漂亮衣服和一套时髦头绳——这点太让人羡慕。
姑娘们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特别时髦,她们平日里有时候要临时去市场买菜买肉都要抢着去。
因为不管是在街道上还是去了市场里,盘头、穿制服的她们都是目光焦点,连城里人也少有穿上她们这样一身漂亮衣裳的姑娘。
所以也就是这会是王忆在问她们,如果是王向红问她们,那她们可不敢说自己想家,会受批评的。
王忆很体谅她们的心情。
便跟她们说:“你们先继续安心的干两天,明天是礼拜天、后天是礼拜一,等礼拜一晚上下了班,你们就跟销售队的社员一起回队里、回家。”
“这样等到礼拜二上午,队里再安排船送你们回来上班。”
“等干个两三周之后,咱们可以摸出城里人来吃饭的规律,一个周总会有一天两天生意平淡的日子,那以后每周到了这一天,你们就可以晚上回家去住宿。”
“另一个从下个月开始,你们进行轮休,每人每个月有四天休息时间,休息时候队里也给你们发工分,这叫带薪假期!”
姑娘们顿时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这能行吗?”
“就是,休息的时候也有工分?这样支书能同意、社员们能同意?”
“能一个礼拜回趟家就行了,不用休息。”
王忆摆摆手说道:“放心吧,社队企业还是我来负责,我说的就管用!”
麻六听了以后最是高兴,他刚结婚这新娘子还在独守空闺呢。
于是他听了王忆的保证后便一拍手笑道:“同志们,您听我说,王老师的话……”
“你不用说,你今天跟我走,我领你去沪都,以后咱们餐厅的工作走上正轨,你可以管别的了。”王忆冲麻六点点头。
麻六一怔,说道:“没问题,王老师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杀鸡。”
王东美擦着手走出来。
他是队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念书不算多可是自己平日里爱看书爱看报,所以读写算数没问题,现在被派到大众餐厅来当经理。
王东美跟王忆打了个招呼,笑道:“前两天那个喜子过来一趟,我听他说,大钊学习挺好?你奖励给他一张奖状和一盒子钢笔?”
王忆说道:“大钊成绩确实很好,语文数学考了双百,思想品德也考了接近满分,成绩在全县的学生里都是名列前茅。”
“大国也挺好,把门市部收拾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你两个儿子都很好。”
王东美笑道:“那挺好,反正我不在队里,王老师你费点心,他俩哪里不对劲你上手揍就行了,他俩管你叫叔,你该揍得揍。”
他知道王忆过来的目的,就去把账本拿出来给王忆看。
王忆草草扫了几页诧异的问:“流水这么好?这才开业不到一个礼拜,天天流水都有五百多块?昨天流水竟然有七百二十块?”
这年头一桌子菜上十块那就已经很丰盛了,看这流水,等于是天天有平均五十桌丰盛菜卖出去?
王东美说道:“嗯,生意很好,我也很吃惊,听说国营饭店的生意被咱抢走了不少。”
“主要是咱的菜好,而且上菜快,冷锅串串、凉皮这些东西点了立马就送到,再说了,咱不是有餐前送爆米花、送手绢的这个活动吗?哈哈,把市里人都吸引过来了!”
“王老师你不知道,咱们餐厅现在可扬名了,不光城里人来,外岛公社和生产队的也来。”一个叫文妮的姑娘说道。
麻六说:“对,我观察也打听过了,各公社那些万元户几乎都来过了,稍微家里有点光景的,要请客就会特意来咱大众餐厅!”
“现在咱餐厅的菜出名,手绢也出名,我有一次去百货大楼买烟,看见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都拿着咱的手绢在擦汗——她们同事之间故意暗暗较劲呢,拿咱们的手绢去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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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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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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