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分配好的小队开始并队,队长将各自队员带好,然后带上上午准备好的家伙什奔赴岛屿各处。
第一波带鱼汛已经结束,后面几天海上没有什么活,所以壮劳力们没有出海,初期也要跟着垦荒。
王忆和教师们被编入了第一队,跟随王向红去垦荒。
教师们垦荒都靠自愿,然后除了黄有功和祝真学,其他人都自愿参与垦荒劳动,连漏勺都脱掉厨师服上阵了。
黄有功很尴尬。
祝真学领着他去烧水给社员们送水。
这好歹也给生产队垦荒贡献力量了。
如此一来黄有功轻松下来。
王忆本来觉得垦荒个五十亩新田不是大问题,他们和大寨村不一样,别看大寨村名声响亮,其实当时他们垦荒的时候人口很少,总共才一百多人不到二百人,所以花费十年时间才完成那些成就。
像天涯岛是大生产队,王家人口在整个县里都能排上号,他们光是户数就有一百几!
这样他寻思着,哪怕能动用的劳动力只有五百,那五百人一个冬天垦荒五十亩新田,等于十个人开垦一亩地,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有手就行!
但下午真开始干活了。
王忆眼神直了!
海岛怎么垦荒?他们要先开山,问山和石头要田地!
外岛的岛屿都是千千万万年形成的,无数岁月的积累,让岛上聚集了泥土。
但百万年的时光长度里,总会发生点山崩地裂的事情,导致岛屿上山峦崩裂,一些石头落下占据了土地。
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石头全给清理了,找到土地,然后再用打地机开垦土地。
这家伙工作压力可就来了。
他估摸着别说一个冬天了,就是一年能收拾出五十亩地来也算是好本事。
主要问题就在于找土地!
社员们辛辛苦苦的翻石头,有时候花费几天工夫翻下去,最终却翻出了山石层,这样就等于几天工夫全浪费了,得重新找一块地方再翻石头、再找农田。
王忆搞清楚这回事后当场就一个反应:
闹么?
这不是开玩闹么!
他赶紧开始开动小脑瓜子想歪脑筋,22年开荒的事他大概了解,那都是上大机器的,推土车、铲车、排石车等等,全靠机器来干。
这方面在82年是别想了,他不可能真弄一台汽车来天涯岛,影响太大,没法解释来路!
王忆挠挠后脑勺,还真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岛上开荒的难点在于什么?在于不好确定田地位置,这样的话自己干嘛不去22年直接看看后来的天涯岛上都在哪些地方有新农田呢?
以生产队上下对农田的这个执念,王忆相信就算没有自己介入,那未来生产队也会开垦出新农田。
这事是肯定的。
因为王忆把22年的天涯岛都逛遍了,他记得岛上的田地比82年要多,只是22年农田都荒废了,他也没有重启农田的心思,所以便没有在意22年岛上到底都是哪里有农田。
有了这想法,王忆便放松下来。
他先跟着社员们收拾石头,有的用铁镐、有的用锄头、有的用撬棍,一块块石头被敲出来搬出去,堆积在一起很快摞起来。
王向红没干活,他游走在各个小队之间强调安全:“一定注意撬起的石头情况,有连带的不要随意乱撬,特别是邻近山的地方,小心山石滚落!”
开荒是体力活,干了半个钟头小队长们就吹响哨声示意休息。
王向红回到一小队给社员们分烟,一些汉子凑上来共同吸烟放松力气。
王忆去给秋渭水送水,问道:“累不累?”
秋渭水笑道:“不累,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他们在农场开荒过,当时是在西北,那地方条件才苦、干活才累呢!”
王忆问道:“你们当时是去了西北呀?我没怎么听你们说过。”
秋渭水倚在王忆背上跟他摆了个背靠背的姿势,轻轻叹息道:“我爷爷不愿意提,以前我父母坟墓在那边,我爷爷还领我回去一趟,77年的时候迁回老家去了,于是我们就再也没去西北。”
有人听到他们的话后好奇的问道:“小秋老师,你还去过祖国的西北边疆?听说那里可美了。”
王忆正要制止社员们提及秋渭水过去相关的话题,秋渭水自己倒是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嗯,我们农场当时在一条大河旁边,周围长了好多的野麻、梧桐、杨树、红柳。你们见过须要两人环抱的梧桐树吗?我们农场那边好多的。”
看到她侃侃而谈,又有人好奇的问:“你们在西北开荒土地?西北啥样?是不是不用像咱岛上这样撬石头?”
秋渭水笑道:“确实不用,那里石头不多,草多,要开荒就得锄草和砍树。”
“我当时就跟着我家里人锄草,那里的草特别密集,春夏秋三季都有蚊子和虫子,我最讨厌的就是牛虻,它们吸血太可怕了,很疼还容易造成感染。”
“小秋老师,给我们讲讲西北啥样吧,讲讲你们那时候怎么开荒的。”学生们感兴趣的围到她四周。
秋渭水抱着膝盖笑道:“好呀,我们当时是跟部队一样的编制,团、营、连、排、班,一层一层的安排任务。”
“当时活很累,可是大家工作热情很高,都会尽量的超额完成任务,如果谁白天无法完成任务,那还会晚上偷偷去干活。”
“我们开荒的地方隔着农场有段距离,每天干完活大家太累了,没人还愿意回农场,于是就会找平整地方拉起个帐篷,割来野麻铺好当床。”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阴云已经被风吹散,有一抹湛蓝露出来。
秋渭水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笑容,说道:“野麻很粗糙的,但是那时候大家太累了,感觉野麻做床特别舒服,厚实、柔软、还能防虫,躺下便入睡了。”
“不过野地里条件还是不好,夏天蚊子太多,一晚上要被咬不知道多少个包,你们见过有人早上睁不开眼睛吗?哈哈,我见过,眼睛也被蚊子啄了,肿的睁不开眼睛!”
“到了冬天没有虫子了,可是天气很冷,早上醒来别说帐篷外面了,就是被头上都有一层霜。”
王忆轻叹道:“太苦了。”
秋渭水笑了笑说道:“还好,大家想着给国家开辟新土地、给人民能供应上粮食并不觉得苦和累,当时没怎么听过谁去抱怨。”
“特别是我们团长人很好,他跟孙老师是老乡,孔孟之乡的大个子,虽然是军人但一点不粗鲁,休息的时候还会给我们说书。”
祝真学捡了块石头扔出去,笑道:“那时候日子就是这样,我也去过西北。不过不是去开荒,是55年的时候棉花大丰收,西北的棉田农民不够用了,就从各地抽调人手去帮忙。”
“西北很干,我们翁洲营过去的顶多三天就要流鼻血,团里为了照顾我们,给我们格外多分点水——那里吃水比咱们岛屿上还要紧张!”
“我们当时用的水都是炊事员从好几公里外拉回来的,每天每人一壶开水用来喝、一瓢凉水用来洗脸收拾,只有每周六晚上才多给一瓢水,让我们洗头洗澡。”
“一瓢水怎么洗澡?”王凯问道,“你们那里没有咱队里的澡堂子吗?”
听到这话,祝真学哈哈大笑,仰天长笑:“你们这些小孩呀,也就是在咱队里过上好日子了,你去看看现在全公社除了咱队里哪里还有澡堂?”hΤTpS://WWω.sndswx.com/
“何况是55年呀,距今二十七八年喽!”
王向红给他递一根烟,说道:“祝老师别管这些傻孩子,他们是赶上好时候、过上好日子了,他们哪知道五几年六几年咱人民群众过的是啥日子?”
王忆听到这话也是哈哈大笑。
这年头的孩子是赶上好时候了吗?
也对。
相比前一辈人,他们已经是赶上好时候了。
其实共和国以十年为单位,每个十年的人都可以对后面十年的人说一句‘你们赶上好时候、过上好日子了’。
虽然共和国始终存在一些问题,但是不能否认,以十年为单位的话,国家发展很快、进步很大。
祝真学问秋渭水:“你们住过地窝子吗?”
秋渭水笑道:“住过,不过住的很少。”
祝真学说道:“我们住的多,当时在棉花田住的就是地窝子,十个人一个地窝子挨着睡。”
“大家伙劳动积极性高呀,有人故意装睡,等其他人睡着了他们就悄悄叫上身边朋友,一起去田地里借着月光继续拾棉花。”
“后来大家伙都发现了这回事,你不睡我也不睡,同志们都比着谁先到地里,到了地里不说话,挎着篮子努力干活——然后经常有拾着棉花就睡着的情况发生!”
“当时大家不睡觉是图什么?图给国家做贡献,也图自己能拿个‘拾棉模范’的荣誉,谁拿到了这个荣誉谁就扬眉吐气,连保护我们的戍边战士见了都要主动敬礼。”
祝晚安笑道:“我们亲爱的祝老师就曾经两度荣获过拾棉模范的荣誉,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社员们听到这话纷纷大笑也纷纷鼓掌。
祝真学提起这回事还真是意气风发,他徐徐的吸着烟说道:“那会大家特别有荣誉感,每次颁发了模范奖之后,第二天总有人不去伙房打饭。”
“怎么回事?前一天晚上难受的在棉花田里哭的厉害,把眼睛哭肿了,不好意思去见人呐,哈哈!”
听着过去的旧时光。
王忆有些感慨。
那些年代日子很苦,但那些年代的人真是活的有信仰、活的有劲头,身体上很累,可精神上会比二十一世纪轻松许多,周边贫富差距小,反而幸福感会更强。
幸福感这东西,多数是比出来的。
他很想回到那个年代去看看。
当然他也就是想,真让他回去他可不回去,死活不回去!
82年他还是当教师呢都差点累出横纹肌溶解症,要是回了52年、62年之类,那就等着玩命吧!
这时候远处响起哨声,然后哨声纷纷响起。
王向红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也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
又要开工干活了!
王忆跟着忙活一下午,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工作才结束。
他累的一个劲喘粗气。
倒是没有腰酸腿痛。
现在他已经彻底锻炼出来了。
也就是在82年他这身板显示不出牛逼来,如果回到22年他跟大学同学一起去搬砖,他可以让同学们见识一下人形搬砖机的恐怖!
即使锻炼出来了他也不想再垦荒下去了。
这一下午的力气活干完后,整个人太疲惫了,晚上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去睡觉。
而秋渭水体力、体质还比他要好一些,或者是女同志干的活轻快一些,总之她比王忆的状态好的多。
她看着王忆眼神茫然、气喘吁吁、双腿打颤的熊样,上来柔情蜜意的给他一个眼神,私下里笑眯眯的说:“晚上回去我帮你擦擦身子,给你捏捏肩膀捏捏背。”
王忆一听这话肌肉哆嗦的更厉害。
他苦笑道:“不、不用了吧?今天太累了,你早点睡。”
秋渭水在他后背上亲热的拍了一巴掌,说道:“没事,白天忙白天的,晚上还得忙晚上的嘛!”
“还得忙啊?”王忆傻眼了,“不是,我我,我就是真的那个挺累的,你看见了,我今天是咱小队干的最猛的一个。”
秋渭水不乐意的说道:“上个月你龙精虎猛的劲头去哪里了?我当时跟你说,晚上好好休息,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你跟我说,和我在一起拥抱着就是最好的休息!”
“那我现在也跟你说,今天聊我小时候的事把我聊难过了,你教我的,难过的时候要发泄!”
她瞪了王忆一眼,扭腰离去:“我去澡堂洗澡了,你不用去,晚上我给你烧热水擦一擦就行了。”
王忆看看周围。
社员们欢声笑语、拖家带口各自忙活各自的。
这一刻他分外孤独。
只有黯然的夕阳陪着他,让他忍不住悲凉的沉吟道:
“渺渺钟声出远方,依依林影万鸦藏。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他依稀记得这首诗后面还有四句来着。
但从上个月开始他纵情声色了,弄的他那因为戒断祖传手艺活而重新出色的记忆力又开始衰退,这样他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后面四句来,于是气的他跺脚大骂:
“嘚嘚以嘚嘚,造孽啊!”
其实他今晚是真有安排。
本来他想要去22年的天涯岛看看日后的农田分布,看看新增的农田在哪里。
秋渭水这一弄……
他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半!
今天不能这么整了,他再这么整那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于是王忆洗了脸后尽量精神奕奕的去找王向红,王向红正在听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
“……蓉城造纸四厂党总支认真执行《准则》,坚决抵制关系学,受到群众的赞扬,他们说,造纸四厂认真端正党风,关系学在厂里行不通。”
“以生产飞跃牌电视机闻名全国的沪都无线十八厂,认真执行党的知识分子政策,从根本上调动了全厂科技人员的社会主义积极性,保证了飞跃牌电视机花色品种不断增加,产量质量稳步上涨。”
“好的,各位听众朋友们,早间新闻通讯播报到此结束,接下来请收听来自全国的优秀产品广告——”
“中外驰名,茅牌剪刀。旅行剪刀,本厂首创,可伸可缩,携带方便,欢迎全国各地朋友来本厂选购……”
趁着新闻节点的空当,王忆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队长,你昨天说啥来着,说那个咱外岛的石艾茶很有名是吧?”
王向红诧异的看着他,说:“对,石艾茶,能去火能治感冒能止痢疾——但不能治肾虚啊。”
王忆都要无语了:“你、不是,队长你怎么跟队里那些老娘们一样,老是开低俗玩笑。”
“那啥,我想的是现在冬天了,这石艾茶还有吗?茶叶不都得是绿色的晒干才行吗?”
王向红看着他的脸说道:“石艾不一样,它开花盛期时采收,晒出来的味道最好。但到了冬天它枯萎了,可有的花瓣还保留在上面,等于天然晒干,这样的药效更好——但也不能治体虚啊。”
王忆笑道:“你今天是跟虚这种笑话干上了啊?你怎么老是提这回事?”
王向红瞅着他说道:“你起床以后没有照镜子是吧?王老师,你去照照吧,你黑眼睛咋这么大呢?眼袋也大了,你这不是虚了是什么?”
王忆心里一沉。
他急忙说道:“我这不是肾虚也不是体虚,我是气虚!”
王向红说道:“看出来了,我看这你就挺虚的。”
王忆说道:“不是,队长,我、我虚了我也是为了队里虚的呀!”
他灵机一动,正好把一个话题抛出来:“我不是懂一些观看地质的科学文化吗?”
“这些知识不光能找水源,嗯,还能找什么呢,还能找土壤。寻龙嘛,能寻水龙也能寻土龙。”
“所以我昨天晚上就学习了祝老师说过的拾棉模范精神,昨晚上我回去后等咱们社员入睡了,我又在咱们岛上转了转,看看能不能通过我的专业知识,帮助咱们生产队找到适合开垦农田的地方!”
王向红欣喜的笑道:“啊呀,你还有这个本领?你学习的那些文化知识,还能透过石头看到地里有没有厚实的土壤?”
王忆说道:“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王向红赞叹道:“对,知识的力量最大,邓公都说了,科教兴国呀!”
王忆说道:“反正我昨晚没怎么睡觉,转了一圈挺累的,所以导致这个气虚。”
王向红急忙说:“那我记得之前杀猪,猪腰子不都是你留下了?你赶紧给自己补补。”
“早吃完了。”王忆尴尬的说道。
王向红愣了愣:“刚杀了五个猪,十个猪腰子?都吃完了?”
王忆说道:“不光我吃,主要是徐老师和孙老师吃的多。”
王向红恍然大悟。
王忆说道:“那啥,队长我这么早过来找你是想要跟你说……”
“说说哪里的地能做农田?”王向红期待的问道。
王忆说道:“不是,是我跟你说一声,今天下午我准备去采摘点那个石艾做茶。”
“嗯,农田的事不用急,我昨晚是夜间看的,白天还得再看呢,这事是科学,要辩证、要考察,不是说跟风水先生一样,装模作样看一看,一拍脑袋决定哪里风水好、风水差!”
王向红说道:“对,确实应该这样。那你下午去黄龙公社的外嘴头岛吧,我找两个黄龙公社嫁过来的媳妇跟你一起去,你们要下午去下午回的话,那得开机动船了,摇橹怕是来不及。”
王忆问道:“挺远的?”
王向红摇摇头:“不远,主要是你们采摘石艾浪费时间。”
“算了,你现在熬夜搞的身子骨挺虚的就别摇橹了,开机动船跑一趟吧。”
“这样顺便在黄龙公社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蔬菜,有的话买点回来,那边菜比县里头便宜不少,都在搞批发哩!”
王忆答应下来出门去。
祝真学溜达着进办公室,他跟王忆打了个照面诧异的看了看,进办公室后问道:“王老师怎么弄的,看起来挺劳累啊。”
王向红说道:“肯定劳累,昨天上午教学、下午给队里搬石头就他搬的多,晚上跟小秋老师折腾到那么老晚,又去满山转悠着给生产队找土地,这么连轴转一天铁人都得散架子,何况他一个肉体凡胎?”
祝真学一愣:“王老师跟小秋老师?你咋还关注人家时间呢?”
王向红没好气的说:“你这话问的,小秋老师住我家里,她大半夜的回来我能不知道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年轻人,真好。
王忆回去又洗了把脸,犹豫一下后,找出雪花膏给眼袋上轻轻抹了抹。
林金虎过来找他,说:“王老师,我把你们生产队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那个对机器的需求也搞清了,我准备今天出发去二机械厂,你看……”
王忆说道:“等一天吧,你现在毕竟是通缉犯,去二机械厂那种地方还是挺危险,我给你弄了个假发和假胎记,今天应该送到县城了,我去给你取一下。”
“到时候你戴上一顶假发、脸上贴个假胎记,这样更能掩饰你的真实身份。”
这是他一早的计划。
22年假发头套挺常见的,他给林金虎弄一顶长发发套,到时候再往脸上、额头上的贴个胎记,这样以82年老百姓的眼光不可能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林金虎听了他的安排后一愣:“好,还有这样的东西呢?”
王忆说道:“你等我安排行了,不用急着走,先好好休息,到了二机械厂有你要忙活的。”
这年头跑关系没那么容易,特别是他们生产队和林金虎在二机械厂都没有人脉可用。
午饭吃了一碗韭菜炒海肠盖饭搭配一盆子生蚝,王忆开船领着两个妇女去往黄土公社。
船绕过县城主岛开向外嘴头岛。
这座岛屿挺好找的,嘴头在翁洲当地是突出的意思,所以这岛屿肯定是有地方很突出。
而在嘴头拥有‘突出’意思的情况下,岛屿名字还要加个‘外’字,这足以证明岛屿凸出的部分有多陡峭。
船行海上,绕过一座海湾之后看到了这座岛屿,岛屿挺大的,比天涯岛还要大,然后它造型独特,南方有一块岛屿部分往外凸出,深入海洋能有一里地!
妇女中的梁慧丽说道:“王老师,那就是外嘴头岛了,别看这座岛屿挺大,但岛上没有人家住。”
“不过有一座娘娘庙。”另一个妇女常金玉说道,“里面供了好几个神,有妈祖娘娘、观音菩萨,还有土地公土地婆,我听说还有洋人的神呢。”
梁慧丽笑道:“只要能保佑咱渔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谁能保佑咱,咱们就给谁上香。”
她们两人对外嘴头岛很熟悉,这次过来带着香,待会要进庙去拜娘娘的。
远看外嘴头岛只是姿态独特,靠近看这岛屿还是挺美的。
岛屿四周多礁,主岛旁边鳞次栉比、犬牙参差,号称百亩地礁。
它们一块块的绰约海上,或黑或白或青绿,到了这地方行船就得小心点了,得从一处叫‘君王崖’的位置停靠渔船登陆岛上。
梁慧丽给王忆介绍说,君王崖上有块龙椅石,石头天然如长椅,到了春夏秋总有粗藤攀附,如同一条条蛟龙。
相传这龙椅石有奇效,能映照财气、福祸、吉凶、安康。
有时候一些渔家人行船至此低头看海里,如果能看到水中有龙椅石倒影,那就会大富大贵,起码这一次出海捕鱼能大获丰收。
王忆问道:“真的这么神奇吗?”
常金玉笑道:“谁知道呢?不过这龙椅石有一点是真的有用,就是它背阴面在阴雨天会提前返潮。”
“所以附近的村庄还有公社有时候会派人过来看看它背阴面情况来判断后面的天气,以此来决定要不要晒鱼鲞、晒虾米。”
他们说笑之间看到了君王崖,上面有一座二层楼房,这就是娘娘庙。
王忆一看这娘娘庙个头还不小,问道:“这岛屿是荒岛,怎么会建设起一座庙宇?”
常金玉说道:“是清朝时候一个大船霸建的,他叫于得力,好像还是清朝最后的时候了,小皇帝溥仪坐龙椅,有一年冬天于得力领着手下人出海捕鱼。”
“他们两条船十八个人,他和女婿领一条船、两个儿子领另外的一条船,然后夜里碰上了九级十级的大风,船晃的很厉害,有一条船的船舵都被掰断了。”
“它们船头上插的大气死风灯摔碎了、举起大火把也被风给吹跑了,天擦黑、风浪大,于得力没办法了,就领着女婿手下跪在船舱里求妈祖娘娘保佑、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两艘船错开了,于得力他们的船被风吹到了外嘴头岛这里。这里地礁多啊,暗礁也多,好日子里开船过来都得小心行船,这大半夜的来了,又碰上大风天,于得力就觉得海龙王要收他了!”
“结果他们眼看要撞上外嘴头岛的礁石了,忽然之间风停住了,当时这里就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庙,很小,然后于得力抬头看,看到是菩萨显灵了!”
“风停之后他们去找另一艘船,船触礁了、进水了,船上八个人死了六个,唯独于得力两个儿子活下来了。”
“于得力见此就知道是菩萨保佑他们家里,于是便卖船卖家在岛上修葺了这座两层的大庙。”
王忆一边听着她们聊起过去的故事一边慢慢的停靠渔船在岸边,他很喜欢听这种故事。
外岛多有海洋传奇,将来他或许可以整理一本海事奇谭录出来——
《龙傲天环球大冒险》出版之后,自己就是作家了,既然是作家那不能只写一本书。
渔船停靠,娘娘庙的二楼有人推开窗往下看。
常金玉背起一袋子玉米面粉上岸,二楼便有人隐隐约约的说:“阿弥陀佛,有劳了、有劳了。”
梁慧丽也拎了一些面粉,说道:“这里的和尚都是自己来的,岛上没有农田他们种不成粮食蔬菜,所以全靠过路的还有来上香的渔民给他们带点。”
“不过他们自己晒石艾茶,晒的可好了,咱给他们粮食,他们肯定会给咱石艾茶或者别的东西,到时候王老师你还可以买点。”
常金玉也点头:“对,这些和尚晒石艾茶可厉害了,据说是从佛海那里学的手艺,他们晒出来的石艾茶叫佛茶!”
他们停船靠岸的地方隔着娘娘庙很近了,踩着石阶走上十多米就是庙宇。
庙宇本身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寻常二层小楼,毕竟在海岛上建起一座楼房也不能奢求什么建筑风格。
小楼上下各有五六间的规模,门口有两副木雕对联:
庙中香烛日兴旺,神佑捕捞满船归。
另外两旁还有去年过年贴的纸质对联留存:
党领导国泰民安,龙治水风调雨顺。
横批是:祖国万岁。
王忆看了连连点头。
这庙里的和尚们觉悟很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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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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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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