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都无语了:“王状元你扯着嗓子喊什么?回答个问题怎么还这么大声啊?”
王状元说道:“努力学习,态度积极!”
王忆说:“可是你答案回答错误了啊!”
王状元眨眨眼,又说道:“但我态度很积极。”
王忆真是一脸生草。
下课之后学生们可就嘚瑟起来了。
王忆怀疑他们上课那么亢奋就是为了下课时候可以更亢奋的玩!
他们都想玩棋牌,可是都舍不得剪开自己的棋牌给对方玩,一个个把敝帚自珍、抠菊花吮指头的抠门劲展示的酣畅淋漓。
最后他们想到了比自己年级低的学生,拿着棋牌跑去找低年级的学生炫耀。
这下子他们舍得剪开了。
很神奇,一个课间休息的工夫,全校学生都学会玩军旗牌了。
第二节课王忆去给四年级学生上课,便有学生眼巴巴的问他:“王老师,五年级的同学说,你给他们发了国庆节打太极拳拿第一名的奖品。”
王忆翻着白眼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摞子军旗牌和斗兽棋牌说:“你们也有,全校都有。”
学生们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一看这架势,王忆索性把其他棋牌都拿出来去分给了一二三年级的学生。
其实他当时随意买了一箱子的棋牌,除了军旗牌和斗兽棋牌,还有刀杀鸡棋牌、官抓贼棋牌、龙虎斗棋牌。
但军旗牌和斗兽棋牌最简单也最经典。
中午头吃饭吃的是稀罕的,蒸地瓜叶!
天涯岛农田不多,以往主要种蔬菜,其次是种点粮食,今年是主要种蔬菜,其次是种地瓜。
倒不是王忆有远见,一开始就做出了天热卖凉菜、天冷卖烤地瓜的设想,而是王向红尝过这地瓜的好滋味和好口感,他知道社员们肯定喜欢,这东西可以当口粮,所以种的多。
地瓜这玩意儿能长,特别是今年他们在红树岛挖了大量的腐殖质淤泥当肥料,加上现在队里养猪养鸡鸭养的多,粪也多,地瓜不缺肥,长得更凶猛。
现在还不是吃地瓜的时节,不过也差不多了,外岛气候的原因,地瓜一般是在农历的八月下旬和九月上旬出产。
今年大旱天但队里上了滴灌工程,地瓜叶长得茂盛,队里人经常去摘嫩地瓜叶回来吃,他们把这活叫做逮地瓜叶。
地瓜叶混上面粉一起蒸,口感好味道也好,很可口。
现在快要收地瓜了,地瓜叶逐渐只剩下老叶子了,于是王向红让妇女们上工时候去给学校逮了最后一波,送过来半屋子的地瓜叶。
漏勺领着四个手下蒸了一锅又一锅的地瓜叶,到了吃饭的时候一个学生塞一碗地瓜叶。
蒸地瓜叶蘸蒜泥味道颇佳,奈何外岛人不太爱吃生大蒜,于是漏勺发明了一种甜蒸地瓜叶:
地瓜叶和面粉是用糖水和出来的,蒸熟后味道甜滋滋的。
王忆吃了一口不想吃了,他宁愿蘸蒜泥,好歹吃个新鲜滋味。
可学生们却喜欢甜口滋味,他们一人吃了一碗地瓜叶,然后急匆匆的拿起棋牌去约着打比赛了。
当然也或许是他们被棋牌给迷住了,压根没人在意中午吃什么,随便狼吞虎咽的吞一碗地瓜叶下去便走了。
国庆节之后没有午休了,这样正好,学生们利用中午吃饭时间约在一起打比赛,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天气逐渐糟糕起来,阴云从南边海域被吹了过来,海风也猛烈起来。
王忆进大队委办公室,王向红走过来跟他说:“前几天康妮台风制造的后续影响要来了,你让学生们小心点,我听午间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大风也有雨。”
“晚上估计是个雷暴天。”祝真学补充道,“康妮台风在海上制造了高低压气压涡流中心,这会吸引暴风云到来,暴风云能产生电荷,底层是阴电、顶层是阳电。”
“另外地面也会产生阳电荷,这样正电荷和负电荷彼此相吸,但空气却不是良好的传导体,于是正电荷奔向树木、山丘、高大建筑物的顶端甚至人体之上,企图和带有负电的云层相遇……”
他看着两人满头雾水的样子便笑了笑改成简单的一句话:“暴风云会带来打雷和闪电,今晚让社员们把鸡鸭看好、把猪圈整理结实了,防止有鸡鸭猪受惊会出事。”
王向红赞叹的说:“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这懂的多、研究的透,要不都说搞生产工作还是需要有文化才行?”
祝真学哈哈笑着摆摆手,说:“我也是略懂皮毛、略懂皮毛而已。”
几个人说笑两句,王忆说:“行了,队长,这事你叮嘱社员我叮嘱学生,你先去忙你的吧。”
王向红说:“好,那我先走了。”
他走了一步猛然回头:“等等,什么玩意儿啊,这不是我的办公室吗?什么叫我先走了?”
王忆无辜的摊开手说:“队长,我可没有赶你走呀,是你自己说你要先走的。”
王向红没好气的说:“你小子少来,肯定是你又跟我耍心眼子了。”
办公室里的祝晚安和杨文蓉便笑了起来。
祝真学跟王忆说:“王老师,这次国庆节期间有我以前的学生来上门拜访我,他们有教育系统内的工作人员,然后听他们说,今年下学期,三四五年级的学生要增加一门新功课。”
“大仿课?”王忆问道。
这事王向红也给他说过,但说的是不一定什么时候推广,也有可能下学期推广,没想到这么快这课程就要进入农村校园了。
大仿课就是毛笔字课,因为小学生写毛笔字都是从描摹写开始,属于仿写,写的字很大、用的字帖也大,所以外岛老百姓把这课程叫做大仿课。
现在毛笔字用处还挺广泛的,又是国学书法,各级教育单位都很注意推广毛笔字进校园。
祝真学听了他的话后点头:“对,外岛的小学都要开设大仿课了,字帖和练习本应该过几天就能送过来。”
王向红说道:“那可得让学生们好好练毛笔字,早些年我在部队时候有个战友跟孙老师是老乡,齐鲁人。”
“齐鲁那是孔孟之乡,有文化,我那个战友就写了一手好毛笔字,最后被我们团委看上了,把他调到团委当了个干事,一步登天。”
王忆咂咂嘴,说道:“这样还真得把黄慧慧的那个小舅叫过来,他叫黄有功是吧?他的毛笔字写的不赖,可以让他过来试试能不能当大仿课老师。”
黄有功这人挺有意思的,是个老文青,这种人适合给小学生当国学教师。
有些迂腐,但确实懂一些国学知识,可以给孩子们进行国学启蒙。
祝晚安说道:“不用再请教师了,祝真学同志就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王忆说道:“我知道,但祝老师毕竟年纪大了,让他带一门语文课就可以了,不给他额外加课了。”
“主要是王老师在酒桌上答应过人家了。”王向红笑道,“他当时答应学校开大仿课,就把人家黄老师返聘回来给孩子教写毛笔字。”
王忆无奈的笑道:“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当时他喝高了,让人家写了‘茴’的几个写法,这把人家当孔乙己耍了,有点不尊重人。
这样如果学校能把人家返聘回来,也算是一个赔礼道歉了。
下午天气阴沉起来,风大了起来,但迟迟没有下雨,于是学生们上了劳动课。
漫山遍野捡栗子!
现在栗子都已经熟透了,风吹栗子树枝娇躯乱颤,熟透了的栗子便活蹦乱跳的呱呱落地。
王忆本来要跟孙征南一起领着学生们上劳动课,结果出办公室没多会被刘红梅给找过去了。
刘红梅吆喝他说:“王老师你过来,有件事跟你说。”
王忆问道:“红梅主任,有什么事吗?”
刘红梅说道:“你不是想找栾大壮买拖网上的铜钱吗?快去买吧,你下午没有课,赶紧去找他买回来,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话,把王忆说的有些犯迷糊:“等等,什么意思?为什么晚了就没有机会了?还有别人要买吗?”
刘红梅说:“不是有人要买,是有人要把这些铜钱要回去!”
“是这样的,你不是想找栾大壮买那些铜钱嘛,但我帮你托亲戚问过了,栾大壮这家伙乱要钱,一个劲的想指望着这渔网上的铜钱发大财。”
“可他这副渔网是人家长海公社的,当时长海公社让他把渔网给扔了,他自己带回了家里去收藏起来。”
“现在世道变了,渔网上的铜钱不是封建社会糟粕了,长海公社还有领导记得这幅渔网的事,正好我家掌柜的跟长海公社的领导们认识,他就把栾大壮当年没有扔掉这幅网而是自己收拾起来的事给说出去了。”
“长海公社的领导一听这幅网还在、上面的铜钱都在,于是就起劲了,想要去找他把这幅网要回去!”
王忆明白她的话了。
刘红梅继续兴致勃勃的说:“栾大壮听说公社要上他门讨回渔网,他没法再留在手里了,就给我亲戚说了一声,托他们给我传话,说他愿意卖掉这张渔网上的铜钱了!”
王忆回忆着说:“哦,红梅主任,上次你去我那里的时候说,栾大壮会卖这些铜钱的——你当时就打算好这么算计他了是吧?”
他进一步问道:“这事是你主导的,是吧?”
刘红梅落落大方的说:“对,是我主导的。”
要是搁在以往,王忆不在乎这种事,刘红梅没有违法也没有违规,只是把栾大壮家里有铜钱的消息传出来了而已,不算什么事。
但经历了上次他算计人家曹吉祥的黑便士,结果把自己给算计进去的事情后,他现在有所感悟,道德水平也有所提高。
于是他就跟刘红梅说:“红梅主任,我不是批评你啊,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感谢你。”
“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铜钱当初是长海公社让栾大壮给处理掉的,栾大壮带回自己家里这也算是一种处理方式了,对不对?”
“所以这铜钱现在就该属于人家栾大壮同志。”
“这样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君子不夺人所爱,咱们虽然算不上君子,可也不该去为了一己之私耍一些背后的把戏,这样不光彩,是不是?”
这事毕竟是刘红梅为他忙活,他怕自己这话说重了伤了人家的心,于是赶忙补充道:
“红梅主任,我是真的感谢你,我知道虽然从辈分上来说你是我婶子,可你是把我当弟弟的,从我来到岛上那天开始你就很爱护我、一直帮助我……”
“嗨,你不用多说。”刘红梅大大咧咧的打断他的话,“你怕我听了你的话后生你的气?哈哈,放心,婶子没那么小心眼。”
“王老师你的话有道理,你这个人为人正气,从不在背后捣鼓人也不耍什么阴谋手段,是个正人君子,这些婶子和你祥雄叔都知道。”
“但你肯定不了解栾大壮这个怂人!对付栾大壮,我背后耍个小手段压根不算事!”
王忆问道:“栾大壮怎么了?”
刘红梅说道:“你不知道,栾大壮以前是干过连心岛生产队队长的,跟咱队长一个位子。”
王忆说道:“这事我隐约知道,我听黄小花嫂子他大哥说来着。”
刘红梅说:“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干上这个队长的吗?以前动荡时候这个人不是好东西,领着一帮子人到处闹事、欺负人,他不是党员,但当时不管他们长海公社还是他们队里都怕他,于是让他当了干部。”
“后来世道好了,一些受过他欺负的人开始找他算账,这才把他给从队长的位子上赶了下来。”
“然后说起这些铜钱,这渔网本来是生产资料对不对?为什么要扔到海里去处理掉?”
“再说即使要处理那扔掉铜钱就行了,怎么还得连渔网一起扔了,是不是?”
王忆点点头道:“确实。”
刘红梅一拍手说:“因为这事就是他栾大壮捣鼓的!他栾大壮当时领着人上了长海公社的门去找人家麻烦,人家不想搭理他就把网给他了,让他去扔海里处理掉!”
王忆听了她的介绍后明白了。
难怪栾大壮是个生产队干部,可在黄小花大哥口中却表现的像过街老鼠,如今已经改革开放,他家里有铜钱却不敢拿出来,还得偷偷的打听铜钱销售渠道。
原来里面有这样一段典故。
王忆听后又有些踌躇:“这样这副渔网和上面的铜钱到底该归属于谁?要不然我等等长海公社那边的反应?”
按道理讲,这渔网、这铜钱都应该属于长海公社,那他不能去找栾大壮采买,应该找长海公社采买。
刘红梅笑道:“你去找栾大壮买吧,长海公社的领导也就是随口说了说这事,我估摸他们不会真去找栾大壮要这幅拖网的。”
“只不过栾大壮早些年招惹的人多,现在他风声鹤唳了,听说有人要找他麻烦害怕了,便想赶紧卖掉这渔网藏起钱来装糊涂。”蜀南文学
她又叮嘱王忆说:“这网和铜钱压根不该属于栾大壮,王老师你到时候死命的跟他杀价就行了,杀他个屁滚尿流!”
“他肯定得卖给你,你放心行了,栾大壮这人我知道,咱队长也知道——对,你让队长陪你过去,嘿嘿,那时候他还带着人想来找咱生产队的麻烦,让队长好一顿收拾呢!”
王忆感兴趣的问道:“还有这往事呢?”
刘红梅说道:“是,那些年头各地不是乱的不成样子吗?但咱天涯岛跟着队长该摇橹的摇橹、该撒网的撒网,啥也不管就是正经的过咱自己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
“结果水花岛那些杂种嫉妒咱们的好日子,就去县里、公社里造咱们的谣,然后栾大壮还有一些人就来找咱们麻烦,说咱们天涯岛是在搞小国家,说王家是箭射不进、水泼不进的小团体。”
“他们还给队长栽赃,说队长在岛上聚山为王,实行封建统治,妄图割据一方!”
“队长听说后戴上军功章去找他们拼命,咱们队里好些人家也把‘烈士家属’的光荣门牌给带上了,还有寿星爷,寿星爷把他牺牲在海武队里的儿孙们的牺牲证明都给带上了。”
“最后队长找到这帮子人,把他们好一顿收拾,收拾的他们再也不敢招惹咱们天涯岛……哈哈。”
说起过往的光辉岁月,刘红梅爽快大笑。
王忆暗暗咋舌。
还好自己穿越的是个好年代,否则就自己这小体格子、小胆子还真没法在生产队当领头人。
难怪队里人对王向红这么佩服,这老队长壮年时代是真能打啊!
他快乐的回去找了王向红,把去找栾大壮买铜钱的事说出来,让他一起去帮忙砍价。
王向红叼起一袋烟嘀咕说:“王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有点小过节,所以上次你让我去找栾大壮问铜钱的事,我就没去办,而是让红梅主任去办的……”
王忆笑道:“我都知道你们的过节,你们那不叫有过节,那叫队长你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红梅主任让我叫了你去帮忙,他说你能帮我砍价。”
王向红说道:“行,既然能帮你砍价、帮你省钱,那我必须得出马一趟了,不过必须今天下午去吗?”
王忆说:“长海公社隔着挺远的?远的话就算了。”
王向红去外头看看海上的浪头,说:“远是不远,我怕风太大不好走路,不过现在来看这风还行,走,那咱快去快回!”
他们结伴下山,到了祖祠前的时候看见不少人围在这里。
大家伙看到队里一二把手联袂而来便纷纷打招呼,王忆也打招呼:“都没事干吗?怎么都凑在这里?”
他这话是真的想问问大家伙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因为他看见有好些壮劳力,以往只有寿星爷领衔的老头们在这里喝茶听收音机和讲古。
但他当老师当习惯了,这话一出口,语气不对,变了意味,吓得社员们纷纷立正站好。
王东阳急忙解释道:“王老师我们不是在这里瞎凑,我们在磨粮食呢。”
“对、对,今天下午风大,队长给我们放了半天假,我们过来磨粮食,没偷懒。”
“真的,队长就在这里,是不是队长?你快说句话。”
王向红说:“是、是。”
他诧异的看向王忆,没搞懂王忆为啥突然训人。
王忆尴尬的说道:“你们误会我意思了,我就是好奇,你们平日里不过来磨粮食呀,怎么今天来了?”
王祥海说:“今天这不是歇工吗?以往都是家里老人要么是妇女来磨粮食,他们干不动这活,磨一次粮食得累个半死,今天我们歇工,于是就过来磨粮食。”
王忆看看那沉重的石磨。
这东西磨粮食确实费劲,他刚从粮食上岛的时候,曾经过来磨过玉米面和面粉。
在22年的时候他看网上说石磨面粉怎么有营养、怎么好吃,结果他试过之后压根没有区别,倒是当时把他累了个口吐白沫!
从那之后他对这石磨就毫无念想了,只吃成品面粉或者脱壳的大米,现在来看,队里人还得靠这石磨吃饭,还得受累!
于是王忆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们家里的粮食只要能撑两天就先撑着吧,别遭这罪了,我给六子打个电话,让他从沪都买个电动磨面机回来。”
这东西他在22年的市场见到过,不贵,一千几百块,到时候用电力来磨面,速度快、省力气,磨出来的面粉还细腻。
听到他的话后汉子们立马精神一振:“还有电动磨面机啊?”
王向红笑道:“当然有了,要不然工厂怎么出面粉?全靠人推这石磨?那得多少人?”
王忆听了他的话后有点小诧异:“队长你竟然不反对我花钱买机器?”
王向红说道:“你给队里添一台电动机器,这是好事,我怎么会反对呢?”
他不反对有两个考虑,一是磨粮食确实很耗费力气,要是有了电动磨面机社员们省下力气去上工,这不更好?
第二个考虑是他们生产队马上就要被评为小康模范了,到时候外队不少人要来参观学习,这样队里要是有一台电动磨粮机,那不更能给队里长脸吗?
他们急着去连心岛,便没有多做停留,上码头开着天涯三号船出发了。
长龙公社和长海公社名字相仿、位置相近,一个在县城主岛的东北一个在西北,横着往西走就能直接找到连心岛。
机动船跑得快,这也就是五十分钟的航程。
天气不好,速战速决。
王忆没顾得上观察连心岛,直接被王向红给带上岛屿去了栾大壮家里。
栾大壮家是一座修缮一新的海草房,房子不大,三间的规模,但外墙涂了石灰粉、大门刷了黑油漆,看起来挺板正的。
不过能看出他家不太受欢迎,因为有一条狗这会正在他家门槛上翘腿撒尿!
正所谓狗仗人势,在农村,强势人家的门口没有狗敢来拉尿,会挨揍!
王向红扫了眼房子便撇嘴:“改革开放了,这栾大壮的心思又活泛了,看来去城里打工赚到钱了。”
他说着上去用门环拍门。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谁呀?”
王向红不说话,板着脸继续拍门。
里面的人骂了一句,不情愿的上来打开门说:“敲敲敲,什么话也没你敲你妈——妈呀,贵客临门,你不是王向红队长吗?”
栾大壮这人的名字很壮,但形象跟去大灶上班之前的漏勺似的,干巴瘦!
他看到王向红吓一跳,很惶恐的问:“王队长,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王向红很干脆利索,说道:“墨鱼拖网呢?上面带了多少铜钱?”
栾大壮赶紧说:“王队长你这弄啥呢,说的话我咋听不懂?这是什么暗号吗?”
王向红皱眉说道:“行了,别演戏也别装腔作势,我们就是过来买你铜钱滚轮拖网的!”
栾大壮赶紧笑道:“王队长你看你,怎么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行,你听不懂算了,等你们公社领导来你家以后你就听懂了。”王向红转身走人。
王忆顺势掏出一沓大团结给栾大壮看了看,然后收拾起钱也要走。
栾大壮这人脑瓜子反应很快,他短时间内琢磨了一下之前找自己打听铜钱的人家,顿时想到了这家人跟天涯岛的刘红梅家里有些关系,这样他便放下心来。
对方确实来买铜钱滚轮拖网的!
这样他上去拉住了王忆:“别别别、同志还有王队长,我尊敬的王队长,你们别走,我、我刚才一时糊涂了,你们进来,赶紧进来说话!”
进去之后他要泡茶。
王向红指着天色硬邦邦的说:“你不用忙活,赶紧拿出东西来,咱们速战速决,要不然待会下大雨,我们今晚得留在你家吃饭和睡觉了!”
栾大壮笑道:“那我求之不得呀,你可是我上门拉都拉不来的贵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赶紧去厢房拉开地窖拖出个大箱子来。
木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条折叠起来的大渔网,拿出渔网剩下的便是密密麻麻的铜钱。
箱子四边用油纸贴过了,里面很干燥,铜钱保存的很好。
王向红问道:“一共多少个?”
栾大壮压低声音说:“不多不少,五千八百四十五个!”
王向红一听这话翻白眼。
这个数字是怎么不多不少出来的?
他对王忆点点头说:“给结账吧,给他五百八十四块五!”
王忆和栾大壮双懵逼。
栾大壮叫道:“王队长你开什么玩笑呀,这这这,这可是古董啊!怎么可能说是一枚一毛钱?就是拿它们去卖铜,也不止六百块!”
王向红说:“那你拿去卖了吧,王老师,咱们走!”
说完这话,他干脆利索的起身。
栾大壮一听这话疯狂着急,只好苦笑着上来拉住他说:“王队长……”
“放手!”王向红威严的呵斥一声。
栾大壮心有阴影,听他一呵斥赶紧松开手:“别,王队长你别发火,咱们要讲道理、讲法律啊!”
王向红怒道:“讲道理、讲法律,这些网和铜钱是你的吗?”
“告诉你,给你五百多块不是买渔网和铜钱的钱,是给你的保管费!”
“你乐意要就要,不乐意要那等你们公社的干部把它们拿回去后,我去找你们的干部买!”
栾大壮听到这话呆住了。
他反应过来后感觉悲愤欲绝:“王队长,你欺人太甚了啊!”
王向红眯着眼睛冷着脸问:“那几年,你怎么欺负人的,忘记了?你当事就这么过去了?”
栾大壮再次呆住了。
他不敢跟王向红对视,便低声说:“那我、那我宁愿不赚这六百块钱,我把它们扔到海里去,反正公社当时让我处理来着!”
王向红说:“来,我帮你抬箱子,扔了它们,到时候我组织我们队里社员过来捞。正好,这六百块钱给我省下了。”
栾大壮听到这话真是面如土色。
他面对王向红这种硬人,没招!
最终他想起了还有个王忆,赶紧投以求助的目光:“你是王老师?呀,天涯岛的大学生老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向红拍了拍箱子盖说:“今天的事,我做主!王老师,是不是啊?”
王忆低眉顺眼如小媳妇般点点头:“是是,队长您做主,我听您的。”
王向红再次眯眼看向栾大壮:“六百块,给你涨个价,你交不交出来?”
他接着说:“这些铜钱确实不止六百块的价钱,但这钱就是给你的保管费,差价我会给你们公社的财政交上去,不信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去打听。”
栾大壮哆嗦着嘴唇。
满脸绝望!
怎么会是这样呢?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呢?
这些铜钱他别说六百,六千他都不卖,他是准备一口价要个万元户出来的!
于是他咬紧牙关叫道:“六百块绝对不行,我要是这价钱卖给你,那那那,那我、我跟给你当孙子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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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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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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