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泞州有近八九百个小镇,他比照地图筛选出了两三百个,根据云兮当初提供的线索,将靠河流的小镇逐个筛选了出来。若整个泞州靠河流的小镇都没有叫石矶湾的地方,那就说明云兮的确是在说谎,其它的小镇也就没了再追查下去的必要。
当然,三千年前的地貌的确可能出现巨大变化,沧海桑田,河流改道完全可能。
然找到石矶湾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条作为重要线索的河流,要从流向找到云兮出山的位置,如果真出现了河流改道的状况,连河流都淹没在岁月中找不到了,那就真没了再找的必要。
相关小镇列出来了,这一个个核实下去确实费时间,庾庆不得不拉了闻言安帮忙。
闻言安欣然效力,能与探花郎在藏书阁内以书籍为天地,共度长夜,也是一桩美谈呐。
还不够,在庾庆唆使下,闻言安又把藏书阁内的两个少年给找了来帮忙。
至于那位守藏书阁的“文老”,闻言安摆了摆手,示意庾庆不要做指望,具体为何他不说,其实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人连爷爷都得客客气气,不是他能无礼的。
庾庆也不强求,当即把名单按照地域做了划分,发给了三人,让各自去翻文字记载,把每个地名的曾用名给找出来,在旁附写上。
他自己也拿了一份名单,找到相关府志和县志,照着地名一个个去查。
搞清楚要干什么后,闻言安又惊了,发现这位做学问的态度未免也太精细和太缜密了,为了了解泞州,竟然连每一个地方的曾用名也不肯错过。
油灯暗了又挑明,反复如此,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闻言安没有庾庆那么旺盛的血气,早已是哈欠连连,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不得不再次奉劝,“士衡兄,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文枢阁随时为你敞开,明天再来翻阅也不迟,这个地方,交代他们不要收拾,让你明天来继续。”
庾庆:“我不累,不搞明白了我也睡不着,还不如继续,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安无语,不好意思扔下贵客不管,遂硬着头皮又熬了一阵,熬到后半夜实在是太犯困了,不时打瞌睡,也没了查找的效率,不得不先告退了。
庾庆也没有送他,稍作目送,又看了看那两位少年,见两人熬到现在毫无倦意,眼中神采依旧清明,心中顿时明了,这俩少年竟然也在修行。
一直到寅时,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两位少年终于帮他完成了所有,将附带有古地名的名单交给他,又收拾掉了闻言安吃剩的餐盘后才离开。
庾庆集齐了所有名单,开始一个个仔细查看,最终颓然撒手,盘膝坐地的他背靠在了书架上。
没有找到,反复看了三遍,也没从任何小镇的地名上看到“石矶湾”这个古地名。
而这里的文献和各种未断代的地方志已经是整个泞州最齐全的地方了,若是连这里都找不到,那就说明真的不存在。
想到这里,庾庆隐隐有些火大,果然是被云兮那娘们给骗了。
最傻的是,明知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娘们可能是在骗他们,可他们师兄弟三个还是忍不住贪欲跑来了,为此居然在闻氏做了一个多月的家丁,简直可笑,活该!
他现在真的是无比后悔,最后悔的是不该进闻氏。
书架旁,一个人影无声来到,正是看守藏书阁的文老,两名少年回去休息了,他问过情况后,就过来了。
静默中盯着庾庆观察了一阵,忽出声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其实他之前就来过两次,见几人忙于翻查东西,也就没打扰。
庾庆一见是他,连忙站了起来行礼。
闻言安说了,不知道这位的名字,因其看守文枢阁,于是大家都叫他文老,基本上一直隐居在文枢阁的院子里不出去,连闻家子弟都很少见到其人。
闻言安说,族中老人曾听上辈人言,文老从小就在文枢阁,就如同文枢阁的那两个少年一样,后来少年变成了青年,就离开了文枢阁,也离开了闻氏,数十年后又回来了,此后便隐居在了文枢阁不出。
这种让人不知深浅的人,加之发现那两位少年也在修行,庾庆不敢轻慢,见自己的行为瞒不过明眼人,已看出了自己在找东西,遂回道:“是的。”
文老:“忙了一宿,看你的样子,莫非没找到?”
庾庆苦笑,摇头,“确实没找到,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文老:“能告诉我在找什么吗?我在文枢阁呆了很多年,没事就抱着书翻一翻打发时间,这里的许多书籍我都看过,就算记不住,也能有点什么印象,也许可以给你点意见。”
庾庆有点犹豫,实在是那三个字的地名不好告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容易惹来危险,否则他们师兄弟也不用费这劲,早就到处嚷嚷着公然找一堆人帮忙打听了。
不过转念一想,十有八九被云兮给骗了,估计根本就不存在,也就释然了,叹道:“找一个叫做‘石矶湾’的古地名。”
“石矶湾…古地名…”文老陷入了思索,沉吟嘀咕了一阵,又问:“你熬了一宿,找遍了整个泞州都没有找到吗?”
庾庆想了想,点头:“差不多。”
文老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找这个地方,“那也许可以在泞州之外的地方找找看?”
庾庆愕然,苦笑,“文老,我要找的地方如果存在,就在泞州境内。”
文老:“既然是时间久远的古地名,那就未必还在泞州境内。泞州在历史上,有些区域纳入进来过,也有些区域又切割出去过,划给了别的州,类似吞吐的事情反反复复上演过许多次。你翻了州志,难道没注意到吗?”
“呃…”庾庆愣住,还真别说,他只顾着对照地图有针对性的查找,并未完整不漏的翻阅过全篇州志。被人点醒后,心头又涌起希望,忙道:“文老说的是,是晚辈愚钝了,敢问文老,这里可有泞州隔壁州的地图?”
文老:“有,整个锦国的地图都有,大致的地理情况这里都能找到载述,这块区域的一排书架就是一州的大致情况。泞州一面滨海,背后及左右各有一邻,你对面几排书架中应该就有那三家的地图。贵客不要翻的乱糟糟,我叫小子来帮你找。”说罢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是。”庾庆拱手谢过。
很快,那两位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少年又来了,问明情况后,立刻将相邻三州的详尽地图全部给找了出来,有全州概图,也有各府详图。
地图交给庾庆后,两人这次并未离开,听了文老的吩咐陪着,一旦有所需就帮忙找,同时各搂了一州的地图帮忙查看。
折腾到了天亮时,一位少年忽出声道:“贵客要找的地方是叫做石矶湾吗?”
庾庆愕然抬头,“不错。”
少年指着地图道:“敖州境内有个叫‘石矶湾’的地方,不知是不是贵客要找的那个石矶湾。”
另一位少年立刻伸头去看,盘膝而坐的庾庆也赶紧放下地图爬到了对面,顺着少年手指的地点一瞧,没错,地图上的河湾旁清楚写着“石矶湾”三个字。
再一看,还真是在与泞州相邻的府内。
庾庆兴奋抬头,“敖州志,劳烦帮我找来。”
他要确定这个石矶湾是不是从泞州重新划拨过去的。
另一位少年迅速起身去找,很快找来一本大部头的敖州志交给庾庆。
庾庆目标明确,直接翻到相关府县查阅,最后还真的查到了相关记载。
约在一千三百年前,因群雄战乱割据,那一大块区域从泞州落到了敖州手上,一直到本朝锦国初期,又曾划分到泞州管制过,后因各种原因,没多久那块区域又重新划分回了敖州。
根据地方志的记载,那一块地方可谓是一波三折。
而“石矶湾”这个地名在记载中并未出现过任何变化,也就说是从古沿用到了现在。
更重要的是,至少在地名这一块,云兮没有胡说,三千年前的泞州确实有一个叫“石矶湾”的小镇。
这么一个小镇能一直存在,还能一直不改名,说明地貌或地理位置比较特别。
总之终于找到了,庾庆既兴奋又感叹,若早知“石矶湾”从未改过名,若自己有文老那见识,抱着各地图查一遍就完了,何苦跑到闻府这一趟折腾。
高兴之余又有隐忧,自己暴露了自己要找的目的地,但愿不会节外生枝。
然而没办法,若不是让文老知道了,自己恐怕就已经放弃了,怕是永远都找不到石矶湾。
找到了目的地,庾庆不再逗留,找到文老拜别后,就此离开了文枢阁。
太阳已跳出了地平线。
回到了正院客房,庾庆带齐了东西,写了封告辞的书信藏进怀里,然后找了闻魁,要了一辆马车,说是要出府逛逛,连早餐都不肯用,说是会在城里找点新鲜吃。
上了马车后,他并未直接出府,而是让马车行驶到了西杂院,招呼了一名下人去找南竹和牧傲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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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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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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