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病案本被锁的部分>第 82 章 再遇当年人
  如果不是他在这时候听到谢清呈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的话。

  ——

  “没事,我送你。”谢清呈说。

  “哥,你再睡一会儿吧,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别那么多废话了,走吧,我今天没事,回来一样可以休息。”谢清呈的声音停了一下,“你的行李箱呢?”

  “在衣橱里面。”

  “那要随身带去吗?还是下午你再回来拿。”

  “不回来了,拍完我得直接走,我妈说外公他们今晚到沪州。”

  “行。”谢清呈说,“我帮你拿着,走吧。”

  门一开又一合,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及拉杆箱的滚轮声,一同渐行渐远。

  贺予蓦地起身,头发微乱地坐在床上。

  他没听错——谢清呈陪着陈慢去b组了。

  昨天陈慢来看谢清呈,今天谢清呈又去送他。

  陈慢这个死同性恋,临走前还恶心到了自己。

  贺予顿时不愿继续在房间里躺尸了,尽管烧得厉害,暴虐和嗜血的渴望又在心里燃得那么炽盛,他还是决定起床出门。

  他也要去现场。

  陈慢跟组指导的最后一场是警校的戏,大群戏,几百号群演要盯着,拍摄地点则是附近的警察学院,实地取景。

  贺予捯饬好自己过去的时候,晨曦已盛,他们已经拍了一段,现在正在调整部分群演走位,其他没轮到的人都在各自休息。

  人太多了,贺予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谢清呈,找了一圈,才发现陈慢和那个男人站在一棵白梅树下。

  谢清呈背对着他,正在朝霞漫天中,和陈慢说些什么。

  贺予距离有点远,他们俩讲话的内容贺予只模糊能听见一点。

  “……没关系嘛哥,反正是演戏,又拍不到你的脸。”

  谢清呈在说话,但贺予没听清。

  陈慢笑得更明朗了:“你就当哄哄我,给我的杀青礼物?”

  这回谢清呈的声音倒是能听见了:“你又不是演员,要什么杀青礼物。”

  陈慢要的是什么杀青礼物呢?

  贺予走得更近时,就看得很清楚了。

  刚好这时候谢清呈也转过了身——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个挺拔的背影,而是谢清呈英俊的面容。

  贺予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谢清呈穿的居然是警校的制服。

  男人警帽压得略低,将他深邃的黑眼睛藏在帽檐的阴影里,银扣皮带紧扎着,腰线完全被勾勒出来。这身藏蓝色的冬季正装将他的身段衬得格外修长,气质则愈发肃杀冷锐,严谨严格。

  白梅树下,他一回头,倒也不知是花更透冷,还是人更透冷。

  谢清呈转身的时候有风起了,点点白梅落下,像下一场皓然微雪,雪吹过他的制服。他的目光一瞥,瞥见了贺予,略微怔了一下,而后他抬起手,整了整帽檐,就又干脆地把目光从贺予身上转开了。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他。

  贺予不用怎么琢磨就知道谢清呈为什么会穿成这样了——

  虽然群演要提前到组里化妆换衣,但这种警校生现代造型其实很方便,基本不用折腾太多,尤其是谢清呈这种衣服架子,换个制服也就可以了。他是来陪陈慢的,但闲在旁边站着总有些不自在,于是就依着陈慢的意思,也去做了这场戏中的群演之一,反正是远景,凑数而已,不会有清楚的面部放出来。

  这要换作其他群演角色,谢清呈未必就会答应,但这身藏蓝色的制服是他年少时渴望着,却又最终放弃的梦。在剧组里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端端正正地穿上全套,多少也算是一种对执念的回报。

  贺予看习惯了他医生制服的样子,书卷气很重,尽管冰冷,但雪白的衣袍让他身影间多少透露出些圣洁的气质。

  但他没想到谢清呈更合适的其实是警服。

  他太挺拔了,无论是肩章,腰带,银扣,还是深藏蓝的制服正装西裤,都正好称着他干练的气质。警服比医生制服要修身许多,他的宽肩长腿被勒出最漂亮干净的线条,整个人就像一柄冬夜凝霜的刺刀,锋利,寒冷,霜刃一倾,月华寒流。

  贺予发着精神疾病导致的高烧,这种烧热状态他早已习惯,并不会太影响他什么。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浑身的血都热得厉害。

  谢清呈是在陈慢的请求下穿上的制服。

  他是穿给陈慢看的。

  如果不是自己跟来了,便什么盛景也瞧不见。

  这个念头啮噬着贺予的内心。

  尽管谢清呈已经明明白白地把“不必废话”挂在了脸上,但贺予还是走了过去。

  “谢清呈。”

  陈慢回过头,见到他,脸上笑容一僵:“你有什么事吗?”

  贺予不分陈公子半寸目光,他走过去,在谢清呈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了,垂睫看着眼前人。

  然后他抬起手……

  “啪。”

  手腕被谢清呈扣住了。

  藏蓝色肃冷气场下的谢清呈更见锋芒,他也盯着他,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贺予安静地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他病了,浑身都很热很烫。

  谢清呈握着他的手腕,他不相信谢清呈感觉不到。

  他们就那么对视着。

  贺予都不知道谢清呈的心是有多冷硬了,他的病态和烧热就这样直直地穿抵至谢清呈的胸膛,谢清呈却不问他一句。

  他等了好久。

  谢清呈就是不问他一句。

  他唯一和他说的,只是和陈慢一模一样的。

  ——你有什么事吗?

  白梅寒凛的暗香在这一刻浮幽而来。

  贺予最后淡笑着,很自傲,却也很可悲地说:“没事。没什么。”

  他挣开谢清呈的手,指尖捻起落在谢清呈肩章上的一朵寒梅。

  “我只是,看到你的肩上,落了一朵梅花。”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那朵梅花却在指间没丢,被他仿佛遗忘了要扔掉般,放进了衣兜里。

  这段大群戏的拍摄时间很长,贺予突然来了,被主创看到,立刻安排了他去棚里坐。

  贺予发病时渴血,坐在人堆里等于放个吸血鬼在活人中间,所以他自然而然是拒绝了。

  正式拍时他又看不到人群里的谢清呈,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离开,去同样在警校拍摄打斗爆破戏的a组看看。

  这个选择确实没错,a组今天虽然用的人不算太多,场面不算太大,但是要拍的内容都非常血腥激烈。hΤTpS://WWω.sndswx.com/

  镜头里主角被人围追堵截,枪鸣刀闪,血溅五步,有几个大尺度镜头,摄影追得太近了,道具假血浆都直接飙在了镜头上面,给画面蒙上星星点点的斑驳。

  贺予看着多少有些缓解病症的作用,他这些场面当镇定剂,等导演喊停,重架机位时,他干脆起身去现场走了走,尽管那满地鲜红是假的,看着倒也舒心。

  闲逛时,贺予目光无意间瞥见一个群演。

  是一个女人,头发一大半都白了,穿一件花棉布棉袄,演的是混乱场面中逃散的群众。

  贺予的视线一碰到她,就在她脸上停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何,他似乎觉得这个女人很有些面善。

  但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挺多的,贺予也没太在意,挺平静地就把视线又移开了。

  几秒钟过后——

  贺予忽然猛地一僵!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被蓦地擦亮。

  他立刻回过头来,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女人的脸。

  错不了……!!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看上去比当年更狼狈,更衰老,皱纹已经锈蚀了她的脸庞,让她的五官都不再像当年一样清晰,但贺予还是认出了她来。

  因为他重复看谢清呈那个广电塔视频,实在太多遍了。

  这个女人——

  赫然就是当时在视频里,和谢清呈起争执的那个“患者”!!!

  群演在休息时大多都是无精打采地瘫在一边的。

  这个妇人也不例外。

  妇人没什么文化,但喜欢演戏,从老家那不幸的婚姻中逃出来快三十年了,愣是没有再回去过。她刚到城里来的时候揣着一腔热血,希望自己今后也能成为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主角命的,她的一辈子都是龙套。

  她唯一拥有的高光时刻,就是广电塔案件爆发后,像病毒一样在网上疯狂传播的医闹视频里,自己与那个医生的争吵。

  妇人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不太会上网,何况黄土地里长出来的女人,身上到底还沾着些泥土的质朴气。她倒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地想攀着这个视频走红。但她还是很乐意和自己身边的人说:“你们看了那个视频吗?那个和医生吵架的人是我……”

  如果有人出于好奇继续问她了,她就又会用一口浓浓的乡音地解释。

  “我当时也怕……但是……”

  女人口音太重了,讲话又颠三倒四,很多人听了个开头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更多人听完结尾还不知道她表达了些什么。

  于是大家就从一开始的好奇,很快就成了冷漠。

  最近与她相熟的那些龙套都喜欢叫她祥林嫂了。

  他们常逗她:“祥林嫂,当初是怎么回事啊?你去看的什么病呀?”

  “不是那么简单——”

  女人一开始还着急解释。

  后来她也明白了,大家无非就是都不相信她,在打趣她罢了。

  她也就笑笑,皱纹里淤积着尴尬的红,嗫嚅着不讲下去了。

  “倒还真有些祥林嫂讪讪的样子。”有人这样评价她道。

  女人很清楚剧组折腾起来会很累,这会儿正趁着架机位,往走廊阴凉处就地一坐一歪,也不管脏不脏,养足精神要紧。

  不期然地,有人和她轻声说了句:“您好。”

  她愣了一下,回头对上贺予的脸。

  只看脸,她也知道这是剧组里与她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

  多年曳尾涂中,让她形成一种可悲的本能,她的自尊已经麻木了,见到权贵,条件反射地慌慌张张起身,连连道歉:“啊,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还以为她挡着他的路了,或者是躺的地方穿帮了。

  贺予喊住了她:“请您等一下。”

  女人更惊恐了,惶然不定地望着他。

  直到他说:“请问您是广电视频案里,那个被谢医生为难的病人吗?”

  女人:“……”

  “是你吗?”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是我……你是……?”

  贺予静了片刻,笑笑:“警校外有个咖啡馆,可以请您喝杯咖啡吗?我有点事想问您。”

  咖啡馆很安静,这会儿不是高峰期。

  贺予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服务生来了,怀疑的看着这对怪异的组合。

  一个蓬头垢面,形容猥葸的老妇人,以及一个面目英俊,衣着考究的年轻帅哥。

  既不像母亲陪儿子,也不像富婆养小白脸。

  服务员因此迟疑着:“两位是一起的吗?”

  老妇的脸上的皱纹好像因为尴尬而更深刻了,布在泛红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脱水的紫皮核桃。

  贺予冷淡地看了服务生一眼:“对,麻烦来两杯咖啡。”

  贺予的目光压迫力太强,服务生顿时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了,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两杯咖啡端了上来。

  妇人此时已问明了他的来意,很紧张地:“那个……我也不能说太多啊……我答应过那个医生的……”

  “没事。”贺予把糖罐递给她,温和地笑了一下,“您想说多少,能说多少,我都听着。”

  妇人舔了下嘴唇,好像很渴似的。

  她低着头想了半天,这些日子她虽然逢人就念叨那视频的事儿,可是确实也没讲太多不该讲的内容。

  尽管她也不明白当时那个医生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做,但是她收了他的钱,那就该按着他的要求完成任务。

  她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眼前的青年和她身边那些龙套不一样,他不是随意来听个热闹,而是真的在意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紧张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觉得太苦,差点呛出来。

  “咳咳咳……”

  “阿姨,您擦擦吧。”贺予递给她纸巾。

  妇人连耳朵都红了:“对不起……”

  “没有,是我考虑不周。不好喝吧?”贺予又把服务生叫来了,换了杯热茶。

  他一直没有催她,她慢慢地,也就稍微安下了一颗心。

  她仔细想了想,面对真的想聆听的人,她反倒迟疑了:“……其实什么也不能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是他让我保密的。”

  “没事,那我问吧,您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如果连点头摇头也不可以,那就只当我请您喝些饮料,不用那么在意。好吗?”

  女人的两只脚在桌子下面不安地搓动着。

  对付这种老实简单的女人,其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贺予:“阿姨,您刚才说那个医生让您保密,但您在视频里却和他在吵架,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们的争吵并不是真的。”

  女人:“……”

  “您那天出现在他科室外,按现在网上的一些说法,说是您形迹可疑,挂了一个妇科的号,却反复在精神卫生科门口徘徊,引起了值班医生的怀疑,他看您手上号不对,甚至已经过号,但您没去妇科,还一直停留在他门口,所以他认为您可能有些精神上的问题,就让保安来赶您,并且和您发生了矛盾。”贺予隔着咖啡的热气望着她,“那么您当时是确实患有精神疾病吗?”

  女人毕竟憨厚,忙摆手:“我没有啊。我没病的。”

  “那您去医院,坐在他诊室门口,是为了什么?”

  “……”

  “是医闹吗?”

  他当然知道不是,但女人慌了。

  女人道:“我、我从来不做那缺德的事情啊,我虽然穷,可我也不会闹治病的医生啊。”

  贺予盯着她:“阿姨,您好像完全不憎恨他。尽管他当时和您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叫来保安赶您走。可是您现在的反应,却是——您不能多说,要替他保密。”

  “……”

  贺予平静道:“您真的不太会说谎。”

  女人的脸更红了,窘迫地望着他。

  “您是个演员,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地做一个猜测?”贺予问。

  女人不吭声,脑袋埋得低低的,几乎垂进胸口。

  但鸵鸟般的姿势也无法让她逃避贺予轻轻的声音:“也许,您是谢医生出于某个目的请来的搭档,是他特意让您在他的诊室门口,演了这样一场您和他商量好的闹剧。”

  “他事先没有告诉那您任何他的目的,只是请您和任何人都别说出真相,您拿了钱,做了事,也就按着他的吩咐离开了——这之后过了很多年,就在您都快要淡忘这段往事的时候,广电塔杀人案的视频忽然在网上大肆传播,您这才想起来曾经还接过这样的一个活儿。”

  “阿姨,是这样吗。”

  女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贺予每多说一句,她的眼珠子就瞪得越大,到最后竟像要暴突出来一样:“这、这……你……你怎么会……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但她太惊愕了,竟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可是贺予也不用她说更多了,他的脸色变得很沉,眸色变得极深。

  他已经从她的脸上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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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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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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