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清呈那么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雨巷前,黎妙晴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小谢?你怎么了?”
谢清呈神志混沌,却本能地不想让她瞧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
但黎妙晴经上了前去,又紧张又关切地来回打量他。
她心惊了。
她家小谢衣服全被『揉』皱了,领口的扣子扯掉了四颗,根本扣不上去,脖颈处是刺目的吻痕,嘴唇也被咬破了,尚沾血。
更令她怵的是谢清呈的眼睛。
谢清呈的眼睛从来都是沉冷,锐利的,此刻却仿佛损坏了的相机,久都对不准焦距,那一双桃花眼的眼眶甚至还微微泛湿红,似乎是哭过了。
黎妙晴心惊肉跳,她年轻时是风月场所『摸』打的人,见此情景还能不白是生了什么?
她颤声道:“小谢,你……你……”
谢清呈道:“黎姨,我没事,我就是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您早些休息吧,我想回家。”
年轻人最荒唐的地方,就是自以为能瞒得过年过半百的长辈们。
黎姨瞪大了美目,白了脸『色』:“你这是……”
她想追问,那些颤悠悠的话未到嘴边,就又马上止住了。
她知道谢清呈有多要强,有多把自己大爷们的面子当回事。
她不敢再问他,手却也不忍松开他,两人就这样在小院里站了片刻,黎妙晴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很多很多年前,她交过一个男友,那男人知道她曾是歌『妓』后,不但再不愿与她交往,还不顾她当时经从良,粗暴地强辱了她,完事了又骂她就是个出来卖的婊/子。她那时候丢了魂似的来到警局门口,遇到了周木英。
那时候周木英来回看了她几遍,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抱住了她。
她如今抱谢清呈,她不知道在他上生了什么,但她还记得那种无声的拥抱能够带给人的安慰。
她不停地拍他的背,带哭腔道:“乖,小谢,没事了,没事了……”
谢清呈沙哑说:“……我想回家……”
“……”
“黎姨,我想回家……”
黎妙晴直抹眼泪,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终究还是放开了他,忧心忡忡地望他疲惫地进了家门。
.
这一夜,黎妙晴坐在自己屋内,聆神听隔壁的动静,仔细回想了之前生的许多事情——她不是什么傻白甜,谢清呈的衣扣,还有他颈侧的吻痕,嘴上的血迹……都绝不会是一个女『性』留下的。
她索了半天,脑袋里渐渐地浮现了一个人的影。
那是个少年,除夕夜有家不回,一定要赖在谢清呈边,少年当时在长桌宴上显得很乖巧,所有邻居都热心地要给他介绍对象,他笑一一婉拒了,却似有若无地瞥了谢清呈一眼。
再后来,李若秋回来了,那少年也不再吃饭,跟到谢清呈家门口,生怕里面生什么似的等。
那一晚,少年是睡在谢清呈家的。
黎妙晴这时才意识到,除夕夜当晚自己听到的争吵声,砸东的声音,并不是什么他们后来鬼扯的什么电影声。
她那夜还模糊听见了床的吱呀声和墙壁被砰砰撞动的声音,她当时都没作多想,甚至认为是自己做梦,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她的幻觉。
还有第二天早上,她见到谢清呈和那个少年在家门口拉扯纠缠,而一见她来了,那个少年就像是想遮掩什么似的,忽然脱了围巾,挡住了谢清呈的脖颈……
黎妙晴如醍醐灌顶,手上握的茶杯失神跌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难怪后来她要再给谢清呈相亲,谢清呈连去都懒得去了,一直都在推脱,原来他和那个孩子——
荒唐……这太荒唐了……
隔壁始终没有传来任哭声,谢清呈是个很坚强的男子汉,他轻易不会掉泪的。但是黎妙晴顿时忍不住了,她抬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出一声按捺不住的抽泣,眼泪夺眶而出。
小谢怎么会这么不懂事……那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富二代,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那样子的男孩,怎么能对人用什么真心,怎么能照顾人?他这是……他这是昏了什么头啊!要和那样一个男孩纠缠不清!!
黎妙晴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而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谢清呈合衣躺在床上,他从未和贺予开始过,也就谈不上什么分手。谁知这种不是分手的分别,会闹得比情侣夫妻真正的离散更伤。
他木然压抑自己的情绪,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那是一盏仿海底光影的灯,灯光里还会有朦胧的水母投『射』。
谢清呈就在这灯光中,独自躺了一整夜,他搁在枕边的手机一直亮,上面是贺予情绪手环的监测数据。
他自己都经很崩溃了,却还是记得要看贺予的数据,以免贺予的精神支撑不住,持续失控,滑向暴走。
幸并没有。
手环示数飙红了一阵子,还是降下来了。谢清呈知道他很能是吃了『药』,但他这次不能去帮助他……这是贺予必须靠自己迈过的坎,而他只能在无人处看他跨过去。
一整晚的海底孤寂,一整夜的橙红监测光闪。
谢清呈就这样破碎的躺在床上,睁眼眸,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再想。
直到天。
黎妙晴一大早起了,拿冰袋敷了敷自己红肿的眼睛。
她想了,她不去多问谢清呈任东,在人伤口上洒盐是最要不得的。她现在该做的是照顾他。
谢清呈打小就不爱和人诉说自己的心事,每次遇到事情,都是关上门自己消化,能是苦涩消化多了,胃口便就不太。
他食欲不振的时候,只有黎妙晴煮的鸡汤小馄饨,或者是简单家常的上海青菜泡饭,他还能勉强吃下去一些。
黎妙晴就挎菜篮子,准备赶最早的一批,去菜场买馄饨皮,肉馅,还有最新鲜的上海青。
结她才绕过刘爷叔家门前的塑料泡沫盒小菜园,走到巷子口呢,就看到那个——那个厚颜无耻的,不知道把谢清呈怎么了的花花公子哥、不要脸的小兔崽子,就那么坐在巷外的马路牙子边,抱膝盖,眼睛通红。
见巷子里有人走出来,贺予立刻起,子前倾,略微摇晃,但见来人不是谢清呈,他的神情又迅速地委顿了下去,打霜茄子般蔫了。
这下更坐实了黎妙晴的猜想。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上前,抡起菜篮子就往这茄子头上砸,凌晨五点半的街头,穿花睡衣的『妇』女毫无顾忌地殴打宿醉方醒的少年。她边打还边骂:“你还有脸来这里?你还有脸来!”
贺予愕然,他抽了抽自己泛红的鼻尖,由大妈打自己,只问道:“阿姨,您……您怎么知道……难道他……他都和您说了?!”
黎妙晴气得都快高血压了。
看他说什么!
真是不打自招!她猜的全是对的!就是这个搞同『性』恋的牲口!
她把菜篮子一扔,指贺予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我还用得他和我说?他昨天回来什么样我全看了,你以为我猜不到?你崽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娘就在『乱』七八糟的舞厅里混了,你『奶』『奶』我什么猜不到?啊?你自己说说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还有脸来找他!”
她骂又重重推了贺予一下:“你是什么狗娘养的东?啊?他那么个年纪了你还要泡他玩他,然后又强要他又甩了他,显得自己很能耐,出去和你那帮狐朋狗友吹是吧?”
黎妙晴毕竟是歌舞『妓』出,脑补的完全就是另一出戏码。
她越骂越伤心,抬起趿拉拖鞋的脚,就往贺予上踹:“你玩什么玩啊?他是你该玩的吗?你这样……你这样的人要什么情人没有,你要来招惹他!他妈现在还有脸!你怎么还敢来找他!!”
贺予也聪,很快就知道了黎妙晴这边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声不响地由她打,女□□打脚踢的倒也真没怎么留情,容易缓下来了,她呸地从嘴里啐出了无意吃到的自己飘散在前面的头,然后气喘吁吁地瞪他。
“你走……你赶紧走!”
贺予直到这时候才吭声了,他红眼眸道:“阿姨,我只是想问一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昨天……我昨天……”
“没死呢!”黎妙晴怒气冲天地尖声打断他,“他没死呢!你还有脸提昨天的事,要不要『奶』『奶』我拽你去派出所,啊?!”
“……”贺予知道她是误会了。
是他也不想反驳。
昨天要不是他看到了谢清呈眼尾的泪,他在昏沉伤心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他不知道。
而且他也还记得自己确实是曾在会所干过黎妙晴嘴里禽兽不如的事情。尽管昨天并没有这样的事情生,他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呢?
“你还站干什么?立刻给我走!你再不走,他不报警,我他妈要报警了我告诉你!兔崽子……当初还领你回家吃年夜饭,真是农夫与蛇……你……你……娘见惯了你们这种花花公子小兔崽子。”黎妙晴越说越气,正路上人少,几乎没谁路过,她便骂得愈肆无忌惮,她指贺予骂道,“娘——见惯了你们这些纨绔子!就知道玩弄人心!”
“阿姨,我没有想玩他……”
“你还有脸说没玩?…………!你说,你除夕夜坐在我们巷子口,你是不是早有居心,打下滥的注意,故意让他下不来台阶,必须得带你回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贺予嘴唇颤抖,竟也无法辩驳,“是……”
黎妙晴更气了。
“你是不是见他长得看,心里放不下,早就想要追他惹他,缠他不松手,『逼』他和你?”
贺予轻声道:“……是。”
黎妙晴浑都在抖了:“那你说——那一夜,除夕那一夜,你是不是趁小谢他前妻回来,他心里难受,你就在新年那晚上……你……你引诱他,你哄骗他……你……你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你哄他当晚失给你,你欺负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是不是!”
贺予嘴唇颤抖,竟也无法辩驳:“……是……是……”
“没什么是的!”黎妙晴气得抽他一耳刮子,“畜生!门庆都没你这么畜生!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个男的!是你长辈!你对他下手,你还要不要脸!啊?你还是不是个东!!”
贺予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他只是哑声道:“我……我想再看看他……吗?他、他还吗?”
“你看什么?他没有你最!他看不到你就得很!”黎妙晴厉声道,“你现在给我滚回去,你给我让开!我是他干妈!我会照顾他,由不你继续在这里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始『乱』终弃玩弄欺辱!怎么?羞辱完了,又觉得后悔了,没玩够,来重追和那一套吗?!”
贺予真是冤到了极点。
他时对谢清呈始『乱』终弃过?
又怎敢对谢清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黎妙晴太生气了,两只眼睛都在往外喷火,贺予不知该如安抚她的情绪,和她解释这一切的经过。
事实上,他自己的心都经破碎不堪,只靠那么一点对谢清呈的保护欲,坚持去做谢清呈临走时要求他做的事情——镇定自己,不要被疾病所『操』控。
他是靠这一句话,才能坚持,还算像个正常人地站在黎妙晴面前。
黎妙晴柳眉怒扬,直挑入鬓:“你他妈还不走?”
贺予张了张嘴,终是再说不出什么,他沉默了一会,红眼对黎妙晴道:“阿姨……那你……照顾他……如……如他需要我,如他有什么需要,你联系我,吗?我给你我的电话……”
他不管黎妙晴什么反应,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他把自己的号码硬给了她,然后转过头,非常疲惫地,落寞地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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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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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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