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背上单肩斜挎书包,穿梭在沪大与沪医科的林荫大道上,很多人听过他的传闻,只是那些传闻或多或少都不真实。
曼德拉岛的秘密世界上没有多少人知晓,人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副波澜壮阔的抽象画,但事实上,那往往只是拼图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与rn-13有关的烂摊子,已经不是贺予和谢清呈所能再处理和置喙的了,尽管还会有一些有关部门的人员偶尔还会因为异能调查的原因找上他们,但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日子终于回归平常,他们的生活被课程,被琐事,被下班时沿街小店的吆喝叫卖,被拎回家的一袋袋鲜嫩欲滴的水芹萝卜,被一家人聚餐时的吵闹,被芽芽的嘎嘎大笑所占据。
当然,还有几乎每晚都会发生的,越来越契合,花样也越来越多的,只属于谢清呈和贺予之间的私密。
开学之后,贺予一有空就往沪医科跑。
有一次,谢清呈刚进教室正准备上课,贺予背着单肩书包拎着杯奶茶就踩着铃声闯进了教室,在谢清呈的瞪视之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全班的面鬼扯:“老师,我是隔壁xx班的,我听说您讲知识特别好听易懂,所以特意来蹭个课。”
然后把奶茶毕恭毕敬地放在讲台上。
“这是我给您带的,我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我不打扰您。”
医科大已经换了一批学生,而这些学生大多不怎么爱看社会新闻,就算看了也记不住贺予的脸,于是竟然都信以为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后排的女生闻言还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坐到自己身边去。
谢清呈:“……”
没办法,只能随便他,总不能浪费时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戳穿他的谎言。
贺予是以隔三差五就去谢清呈班上蹭课,也会如从前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摸着给谢清呈发信息。
正经点的就是什么“谢教授的课讲的真好,我一个外行都能听懂。”
稍微不正经点儿的就是什么“教授,第二排右边数过来第三个女生一直在盯着你的手看,教授给她扣个日常分。”
当然,还有相当不正经的,让谢清呈看着都会隔着教室冷冷望他一眼的消息,譬如——
“教授,您好性感,请问什么时候下课啊,下课洗手间隔间等您。”
谢清呈基本上不会回他,被惹得烦了才会回一句:“等你爹。”
而换来的便是贺予更没底线的信息:“教授您的西裤很好看,不过我觉得您里面穿的我给您买的黑色小腿袜更好看。”
谢清呈:“……”
谢清呈稳重,懒得和男学生一般见识,通常采用的手段都是冷处理——他由着贺予玩儿,反正贺予玩腻了自己就会停止这种幼稚鬼的行为。
不过,这种放任自由的想法,在某天午后,谢清呈从沪州早报公众号看到一个“老师收到女友性感视频,与之亲热聊天,结果发现手机投屏未关引起全班调侃”的新闻后,彻底地改变了。
谢清呈回想了一下贺予在课堂上给自己发的那些消息,又沉吟思索了一下如果忘记关投屏被学生看到的后果,于是当天他就黑着脸明令禁止了贺予的这种举,这次完全没得商量。
“你要再发一次,我就去客房住一晚,你自己看着办。”
贺予对此的想法是,谢哥不愧是谢哥,听说谢雪都是罚卫冬恒去睡沙发,哥哥倒很厉害,罚自己去睡客房。
不过其实这样的威胁基本没什么用,因为他俩现在住校居多,而如果沪医科查岗的老大爷稍微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隔壁学校的一位男学生总是在课程结束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他们学校的教工宿舍楼。
然后进到谢教授的职工套间。
再然后,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如果这位男生上午没课的话,要到第二天午饭后才会离开。
男生离开时总是心满意足,像是一只在医科大教授那里偷腥到饱的犬。
转眼间,九月底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贺予其实始终都在精心准备着他和谢清呈在一起后,给谢清呈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当谢清呈的生日终于到来的那天,贺予带他去了一家自己有投资占比的酒店。
“有个惊喜想要给你。”
谢清呈对此见怪不怪了,觉得去酒店哪有什么惊喜,只是不知贺予今晚又想玩些什么花样,妈的,年轻人体力就是过于旺盛了些。
可是当他与贺予一同进到房间里时,他愣住了。
“生日快乐,清呈。”
“生日快乐,小谢。”
“生日快乐,谢教授。”
谢清呈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那竟是一间仿曼德拉岛技术打造的屋子。
在正常社会中,人们还无法实现曼德拉那样大规模的虚拟现实,不过如果只是一个房间,重金砸下去,还是能收获令人满意的效果的。
而在这个铺设科技元素最多,主打未来技术运用的豪华酒店内,贺予和合伙人协商,单独买下了顶层一间总统套的完全使用权。然后他花了一些精力和时间,替谢清呈圆了一个最好的梦。
站在落地窗前,站在浩然天光里的,站在一个摆着蛋糕的大桌台前的,是一身警服的周木英,谢平,还有推着玳瑁框眼镜,笑吟吟的秦慈岩夫妇,还有秦容悲,以及一个相貌与秦慈岩相若的年轻男子……谢清呈知道,那是舟舟。
瞧上去再真实不过的几个人,都是结合曼德拉技术做出来的vr投影。
只是贺予把他们做的都老了些,周木英已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了,谢平也是个精神矍铄的六十来岁的退休老头儿。hτTΡδ://WωW.sndswx.com/
秦慈岩的年纪更大些,略佝偻着身子,站在他的太太,女儿和儿子旁边,这场梦中,他未遭毒手,没有残忍的刀子穿了老人的身与心。
他们就站在那里,岁月像沉积在任何一个活着的人身上时那样,沉积在他们身上。
他们,他们一家人,有血缘的,无血缘的,就那样站在那里,笑着用参差不齐的声调,和怔在那里的谢清呈说:
“生日快乐。”
谢清呈怔着,心里顿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几乎让他眼眶发热——
如果……如果没有曼德拉计划,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些逝去的人,本应就是这样幸福而从容地过着一年又一年,直到老了,发福了,白发了。
这一刻,谢清呈终于看到了他的爸妈像老郑一样,顺遂退休,安享晚年的样子。
他终于看到了秦慈岩夫妇,在儿女的陪伴下,幸福大笑,阖家温馨的样子。
其实科技是善是恶,全看人心。
全看它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不择手段的私欲,还是为了最纯澈的爱。
“生日快乐,谢哥。”
贺予站在他身后,最后一个,轻轻地对他说。
“这是我在国外时就想好要给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在美国就联系好了酒店,准备了好久,想……”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谢清呈忽然回身抱住了他。
谢清呈是个很坚强的人,可这一瞬,贺予能感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紧接着,有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贺予肩头。
“谢谢你。”
他听到谢清呈微沙哑的声音,在他的鬓间,在他的心里。
“谢谢你,小鬼。”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一年除夕前夜,谢清呈在忙完准备过节的东西之后,在写字台前坐下来,喝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桌面台式电脑是他和贺予共用的,贺予前几天为了以防万一,从自己的笔记本里拷贝了很多东西到这台主机上来,但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过,乱七八糟全部丢在文件夹里。
这会儿贺予正在和谢雪通电话,谢清呈本来是让他打过去和谢雪说年夜饭聚餐的事儿,结果两人不知怎么的,又因为谢雪即将到来的第二个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吵了起来。
“谢燃燃不允许,谢晚晚也不行,谢茫和谢熄都不可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看什么小说?这个孩子是跟你们家姓的,你最好给我严肃点!”贺予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里对谢雪吼道。
谢雪好像说了句“那你想啊,你能想到什么好的。”
贺予咳了咳,忽然客气了起来,正色道:“那,那还不如叫谢喜予。”
谢雪的声音冲破手机,气得都飙方言了:“侬脑子瓦特啦?谢喜予!我看叫谢揍予算了!滚去写你的寒假作业!册那!”
谢清呈对他们俩吵架已经见怪不怪了,叹了口气,挺淡定地端着热咖啡又喝了一口。
由着他们吵,反正谢雪和卫冬恒最后都是愿意听他的,贺予更不用说了。而他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儿是女,他给了那孩子一个很好的名字——
谢慈舟。
纪念那个如苦海之舟一样,一生救过无数人的长者,纪念那个在他的父母离开后,救了他,救了谢家,也在冥冥中救了贺予的老人。如果没有秦慈岩一家人,他和贺予,甚至谢雪,或许都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他觉得那个孩子应该叫慈舟,秦慈岩的慈,舟舟的舟,曾经秦慈岩视他为子,如今他会照拂着另一个舟舟健康快乐地长大。
慈舟二字,有慈悲,慈心,如慈航普度,但愿上一辈人留下的善意,可以始终贯穿那个孩子的人生。
愿待人以慈,也愿人以慈待。
——这是谢清呈给予未出世的小家伙,最美好的祝福。
窗外正在瓢雪,不久前装点过的圣诞树还在雪地里闪耀着它满身的彩球和灯串,生着融融炉火的复古老式壁炉边,橘色的焰光已快活地照亮了北欧式矮茶几上搁着的剪了一半的新春窗花红纸。
在这惬意放松又吵闹的气氛中,谢清呈懒洋洋地打开贺予的拷贝在桌面的文档,打算帮着贺予整理一下那些东西,他看那里面资料挺多的,至少他可以先给贺予分个类。
摄影相关。
编导相关。
投资相关。
美育私人病院相关。
谢清呈用电脑排序,很快地给那些文件做了个大致的分门别类,导入都很顺利,贺予的资料标题都挺明白的,什么“xxx影视鉴赏”,“xxx竞标报表”,直到鼠标停在一个word文件上。
那个文件没有名字,就叫系统默认的新建文本,但是以文档的体量而言,已算是个大文档,字数估计得有上百万。
创建时间是两年多以前。
自己“死”后不久……
谢清呈顿了一下,因这个微妙的时间节点,起了想探究的心思,但他没有马上点开,而是转头问贺予:“这里有个word,你没有命名,我——”
贺予和谢雪充满火药味的通话本来就已经快结束了,他一边回头,一边抬眼看向屏幕。
一秒后……
“不不不!!这个不能打开!!!”贺予大惊失色,直接撂了电话,冲过去想阻止谢清呈的作。
结果他发现谢清呈并没有不尊重他直接点开文档,而是用审夺而好奇的目光无声地打量着他。还真别说,那视线挺有压迫力的。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着。
贺予:“……”别打开了哥。
谢清呈:“……”可以是可以,但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贺予:“……”别了。
谢清呈:“……”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是如果你觉得可以给我看,我仍然希望你能给我分享。
贺予:“……”
谢清呈:“……”
长达好几分钟的对视之后,贺予天人交战,终于觉得这事儿可能也瞒不了谢清呈一辈子,而且自己现在就在他身边,再看这个文档,也不会太伤彼此的心了。
文档中他还有些关于谢清呈的内心描述是避开没写的,甚至是空着的,后来他也没想着再补上,或许……
“唉!好!好。”贺予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有些忐忑地望着谢清呈,“不过说好了,你看的时候不要笑我,觉得难过的时候,也要和我说,好吗?”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谢清呈身边。
他和谢清呈两人并肩坐在电脑前,贺予豁出去了,亲了谢清呈一下,说:“打开它。”
室外窗棂边沿积着白雪,院内的青松承不住力量,被压弯到了极限后,“扑簌”抖落了满枝皓然,而后那雪松又精神抖擞地站在了雪地里,傲视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而室内,温暖如春。
往后的年年岁岁,都将温暖如今夜。
电脑屏幕闪,谢清呈在贺予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的陪伴下,终于双击了那个神秘的word文档。
“咔哒”。
文档展开了。
电脑荧光浮映于桃花眸中,谢清呈看到了这个神秘word开头的一段字,两年前的贺予敲下了这样一段话,开启了整个故事——
《病案本》
第一章
“咔哒”。一切由暗即明,荧幕闪,画面开始呈现。
……
——番外《情迷沪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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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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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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