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叁叁按照约定,准时前往车站等候。
一切还是老样子,昨晚上分明有一发导弹击落了一架无人机,今天街上已经干干净净。花坛边上几个老头坐着唠嗑,一个说什么有人乱杀人,一个却是不信,一群人呱呱乱叫,声音倒是很响。早饭摊早早地开门了,学生们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片刻,诸葛村夫开车来接,陆叁叁很自然的坐在副驾驶上。转头一看,却见诸葛村夫穿的深色汉服,感觉整体上略显老气。不过一个长袍大袖的人在开车,总觉得很奇怪。
“你今天是中年诸葛吗?”陆叁叁调侃道。
“没有,只是随便找了件,”诸葛村夫回答,“怎么这件显老吗?”
“有点,”陆叁叁点头,“我觉得你还是穿浅色的更年轻一些。”
诸葛村夫点点头,未置可否,转换话题:“你今天倒是穿的普通。”
“其实每天全副武装的装逼,还是挺累的,”陆叁叁回答,“至少最近我没有什么兴致,最近太累了。”
“是吗?也好,”诸葛村夫回答,“今天你正好作为正常人,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帮忙。”
“对了,今天要做什么?”
“还不能说,”诸葛村夫回答,“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了。”
“现在还不能说吗?”陆叁叁疑惑,“我想想,不会是到时候给我一个电车难题,让我选择救一个还是救十个这种吧?”
“哦?挺聪明嘛?”诸葛村夫赞许。
“啊?”陆叁叁惊讶,“真的是电车难题吗?”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诸葛村夫回答,“但如果真的是电车难题,你有答案吗?”
陆叁叁迟疑片刻:“这……我觉得怎么选都是对的,也可以说怎么选都是错的。”
“行了,你也不必现在就回答,”诸葛村夫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对了,遗书你写了没有?”
“啊?”陆叁叁不免又是一惊,“这次谈话这么危险的吗?”
“你不知道现在FRL的那帮人已经开始乱杀人了吗?我们都是危险人物,你不写个遗书以防万一吗?”诸葛村夫回答。
“我,我没想过……”
“那就现在想吧,”诸葛村夫严肃了下来,“我们还有大约十分钟时间到达目的地,你可以抓紧写一个。”
“你开玩笑的吧?”陆叁叁拿着手机,迟疑了良久。
诸葛村夫又恢复了笑容:“不错,你现在的思考方式很正常人。”
陆叁叁看着他狐疑了很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对于遗书,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在父母都不是亲生的,关系还很奇怪,还能说些什么呢?自己一堆设备,想教给闺蜜,但她也学不会。哪天自己一死,这些设备只能进垃圾堆。所以遗书,又该写啥呢?
“前面到了,我们下车吧。”汽车再次来到这处军营,门口卫兵依照程序阻拦,两人下车,查看证件,登记,然后徒步进去接受进一步检查。
这一次的检查可比上一次严格多了,所有电子设备,甚至所有金属物品都不得带入。专业仪器扫描全身,哪怕嘴里的金牙也得拔了才能进去。
“现在这么严了吗?”陆叁叁有些心有余悸,庆幸自己今天的内衣没有钢圈,不然还不知道让不让进呢。
“昆虫机器人这么严重的事情,谁敢怠慢?”诸葛村夫也是无奈,“一旦上面下死命令,大家就只能照着死命令办事。不过确实我考虑不周,应该提前提醒你一下。”
两人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村夫上前敲门:“面壁者?你在吗?”
“进来。”里面回应了一声,两人推门而入。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其他什么也没了,墙壁干干净净,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坐牢呢。桌上就放了三本书,一个茶杯,而面壁者就坐在桌前,无聊的翻着。
“这都搞成这样了?”诸葛村夫吐槽,“干脆把桌子椅子也撤了,坐地上好了。”
面壁者也摇摇头:“没办法,怕昆虫机器人嘛。屋内陈设尽可能简洁,一尘不染。外面花坛也得封起来,这些花和树都得挖走,保证一只虫子都不存在。”
诸葛村夫叹息一声:“这不是长久之计。”
“据说诸葛先生近期跟着国安局调查,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面壁者问完急忙跟了一句,“要是不能说就不说了。”
“陆叁叁,把门关一下。”诸葛村夫开口。
“哦。”陆叁叁没多想,过去关上了门。
“把门反锁了。”诸葛村夫下令。
陆叁叁一怔,但还是照办了。面壁者看着这行为,不由调侃:“这房间有摄像头的,关门也没用。”
“我知道,”诸葛村夫回答,“然后这张桌子借一下,把门顶住。”
陆叁叁虽然疑惑,但还是照搬。面壁者自然也是看不懂,不由笑:“你不会是想打我吧?据我所知,进来的时候搜过身的吧,你想空手对战我?”
“面壁者挖坟一号,我是你的破壁人。”诸葛村夫轻摇羽扇,淡淡开口。
“……”房间内的氛围瞬间变了,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顿时显露杀机。陆叁叁明显感觉面壁者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打量一番,仿佛已经考虑好一旦出手,该如何制服了。
“先说说我跟随查案的成果吧,”诸葛村夫接着说,“基本上就是一无所获,我们从哥白尼的供词往上调查,费短长队长身中毒针,拿到一个游戏玩了几个通宵,就是我干的所有的活了。其他人还要从哥白尼的亲属入手,从FRL的其他成员入手,我就不奉陪了。”
“继续说。”面壁者开口。
“但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一只昆虫机器人,结构小巧紧凑,通过识别全裸来确定目标,并进而攻击之。这就说明他显然是通过光学摄像头来进行工作的,那么玻璃它能识别吗?”
陆叁叁倒是一怔,想起昨天晚上那只撞在玻璃上的飞蛾,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违和了。
“沉睡者死的那间房里,总体一分为二,他自己躺在一侧,其他人等候在另一次,中间隔着玻璃墙。而想过去,则只能从边门绕过去。一只昆虫机器人如果从这一侧到另一侧,那么其摄像头大概率会透过玻璃墙识别到裸男,进而直线过去,于是必然撞在玻璃上。”
“别说是电子昆虫,就算是真的虫子,甚至就算是人,也偶有看不见玻璃的情况。再者,机器人为求小巧,以至于自毁系统都没安装上,想再搭载超声波系统未免过于冗余。而事后打捞上来的机器人,也确实没有类似系统。至于如果想用人为辅助遥控,则更为困难,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遥控器也无处销毁。”
“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当时哥白尼全程在房间另一侧,完全没有进过那一侧的房间。由他释放的昆虫机器人,大概率是会撞玻璃上的。而进过那一侧房间的人,除了前三排的西装男,工作人员,就剩下你,和你。”诸葛村夫用扇子指了指房间内的两人。
两人都沉默不语,诸葛村夫接着说:“陆叁叁我比较熟,她不会是凶手。西装男多半也不会是凶手,那就剩下你了。”
“有证据吗?”面壁者问。
“证据是留给法官和律师的,我现在是破壁人,不讲证据。”诸葛村夫笑了笑。
停顿片刻,诸葛村夫接着说:“当然,那个哥白尼也并不无辜,否则他也不会知道昆虫机器人这种东西。那么如此推测,哥白尼和你本就是一伙的。你装模作样接过我的棍子要打他,结果他反而更加坚定。”
“再往深入推测一些,所谓面壁者组织和FRL组织本身就有很深的纠葛,甚至同出一脉。他是你的下属?还是你的手套?他们的上线其实就是你们?再推测,如今他们号称削减人类计划,拿着昆虫机器人随机杀人,是否本身也是出于你们面壁者的计划呢?”
“接着说。”面壁者依旧表情平静。
“我玩那个游戏玩了两个通宵,”诸葛村夫接着说,“我没看解包攻略,自己拿着玩。我觉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体会游戏作者的心情。毕竟这种游戏和市面上的盈利游戏不同,不会塞太多浪费时间的东西进去。”
“你体会到了什么?”面壁者问。
“人类必败!”诸葛村夫回答。
陆叁叁显得有些茫然,诸葛村夫眼角瞥见,当即解释:“这就是解包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区别,解包玩家轻易知道人类必败,毫无悬念。但对于普通玩家来说,他需要相当的时间努力下,才会知道这一点。”
“这有什么区别?”陆叁叁问。
“区别仅仅在于对‘人类必败’这个理解的程度是否深刻,”诸葛村夫回答,“那种辛苦两个通宵后,最终仍然无法胜利的颓然感。进而联想一下,假设人类文明也如游戏一般可以重开,历经无数次失败后仍然是失败,这种无奈,这种悲伤,这种凄惨,这种绝望将难以想象。这恐怕也是作者想传达的东西。”
“这是解包玩家所体会不到的,当然如今我说出来,勉强可以想象一下。而这种感觉,也自然会影响到对他面壁计划的判断。”
面壁者问:“那我的面壁计划到底是什么?”
“那我只能大胆假设了,如果说错可不要笑我,”诸葛村夫笑了笑,“从《三体》中我找到一个疑似答案,后期三体人大发慈悲,把全人类赶到澳大利亚,同意他们存活。然而人类数量太大,造成重大伤亡。”
“但假设现在就开始削减人类数量,经过一两百年的缓慢削减,我们到时候迁到澳大利亚,就会更加平稳。不论外星人是人是狗,仅仅澳大利亚确实没什么威胁,也许真的能成为其宠物而延续。你是《三体》爱好者,不论面壁者这个词,还是你拿枪顶着沉睡者说‘我对套娃星人说话’,都有很重的模仿痕迹。那么我从《三体》里找出一个可能,或许就很有可能了。”
又是一阵沉默,面壁者的脸色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手背上却已经露出道道青筋。
诸葛村夫接着说:“我明白人类必败的悲惨,我也懂生存的重要性,但我是装逼者,我不认为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进而我也不会同意你的面壁计划。”
“你真的理解人类必败这四个字的厚重吗?”面壁者沉声开口。
陆叁叁忍不住问:“我们的科技也被锁死了吗?”
“非洲人的科技也没有锁死,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超越我国?”面壁者反问,“能进行星际航行的文明,再弱都比我们强出不知多少。我们现在知道的是,确实有外星文明即将入侵了,只是他们似乎在等一个契机而已。”
“这也是做梦获得的情报吗?”诸葛村夫问。
“你觉得做梦是假的?”面壁者反问。
诸葛村夫叹息一声:“我的观点已经说完,但我也不打算一个人独断专权,毕竟涉及人类文明的大事。我多拉一个人过来,来一个投票吧。”
“啊?”陆叁叁一惊,“我吗?”
“是啊,你是正常人,同时也是最能理解眼下状况的正常人。而正常人,代表的是绝大多数人类,”诸葛村夫一边说,一边手里摸出些许东西,擦到茶杯上,“氰化物,现在这杯茶有剧毒了。很可笑吧,他们搜身只搜电子产品和金属,不搜这个。”
“你要干什么?”陆叁叁倒是惊恐。
“你选一个,选他,我喝;选我,他喝,”诸葛村夫放下羽扇,伸手指向茶杯,“另外,10分钟后,如果她不出去。沈局长将发射导弹,目标就是这间屋子。顺带一提,是真的导弹。”
面壁者盯着茶半响,点点头:“必须承认,你的装逼方式,很装逼。”
“就一定要这样吗?”陆叁叁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削减计划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我们没有证据,也阻止不了。每过一天,就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我才疏学浅,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诸葛村夫叹息,“至于如果他坚持不喝,我们至少换个同归于尽。”
面壁者看了看陆叁叁一眼:“很冷静,不错。但她是装逼者,你请她过来选,不太公平吧?这可是决定人类文明的大事,仅仅三个人投票,也不合适吧?”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人选了,虽是装逼者,但入行不久,能同时以正常人和装逼者的角度思考问题,”诸葛村夫回答,“我要是找老拓过来,那才是不公平。至于人数少了点,也没办法,毕竟可能会同归于尽的,总不能拉太多人一起死。”
“好吧,”面壁者算是妥协,也看向桌前这碗茶,“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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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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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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