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顾赦浑身的冷意褪去,她才顶着眼底淡淡青晕离开。
回到房间,趴在床边窝里的坎坎,听到开门声,仰起毛绒脑袋,摇着身后小尾巴看她。
“汪~”
悠悠将糕点灵果放在它的蛋壳里,摸了坎坎两下后,打着哈欠上床睡觉了。
宗内大比前的预赛在下午,上午全宗弟子聚集在习武场,与以往一样,长老先讲振奋人心的激励话语,再展示此次大比的奖励,调动起弟子们参赛的热情。
此时,习武场已热闹非凡。
按理悠悠也该前去,但一夜未眠,她困得厉害,而且原身路杳从来不是遵守规矩的人。
故而,悠悠放宽心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她脑海响起系统的声音:
【宗内大比开始,请前往习武场与顾赦对战,在对战中发现不敌,使用暗器,并败于顾赦之手。】
悠悠心道终于来了。
已许久没听到象征任务完成的“叮——”声,这次不能再出差错。
揉了揉眼,悠悠下床穿好衣物,用一条红锻绑起发丝,稍作整理,将至关重要的暗器藏在袖中后,踏出房门。
灵落正火急火燎地赶来:“路师姐,快到你......”
话未说完,脚步一顿,看到出门的红衣少女,微微睁大眼睛。
以往的路杳总是浓妆艳抹,胭脂水粉涂到极致,穿的衣物、戴的发饰极尽奢华,虽然一张脸底子很好,但这些夸张的打扮,给人一种过犹不及之感,反而拉低了美貌。
而自从历练归来,她仿佛一下变懒,别提胭脂水粉了,连头发都只用一根发缎松松束着,服饰更是简单,往日喜爱佩戴的铜铃都不见踪迹。
不过如此一来,反倒比之前顺眼漂亮,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灵落本以为已够美,直到今日瞧见稍作打扮的少女,才后知后觉。
难怪曾听一些年长的师姐谈起,以前都是小女孩的时候,路师姐姿容与白师姐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只是后来,自己越作越扎眼。
*
习武场。
十座比武台上,比试正进行地如火如荼。
一袭淡色素衫的白芙雪,及腰长发用青缎束着,上台没多久,裙摆轻旋,一剑横在对手脖颈。
比武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
“承认,”白芙雪收剑,从灵宝袋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对战的外门弟子,“抱歉,一时不察伤到你了。”
素衫少女声音细柔,听着如沐春风。
再瞧她如玉的手持药伸来,与她对战的外门弟子心乱如麻,手忙脚乱地把颈侧流血的地方一擦,涨红脸道:“白师姐说哪里的话,比试中岂能留手,这药我不能要!”
白芙雪温柔一笑,看着他:“收下吧,一点心意。”
被双剪水秋瞳注视,少年心里小鹿乱撞,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地接过。
两人一起下台。
白芙雪道:“你的剑术极好,但出招时,需找准时机,不可盲目进攻。”
握着药瓶,如握至宝般的外门弟子,发现她在指点自己,激动地连连点头,再看向白芙雪,一双眼睛满是仰慕与萌生的少年情愫。
白芙雪朝他颔首告别,转身瞬间,知道少年还在后方痴望,她抑制住嘴角想要翘起的弧度。
环顾四周,众同门窃窃私语,话里话外都是对她容貌的惊叹,品行的赞美。
白芙雪昏沉好几天的精神,一下抖擞起来,瞬间神清气爽。
不枉她今日为了大比,特意早早起床梳妆打扮。
担心白衣穿久了,大家看得疲劳,她还换了件素衫,头发简单用根发缎绑着。
粗粗一看,她仿佛未专心打扮过,但细细一品,无论是发缎束成蝴蝶结样,还是素衫上绽放的芙蓉花朵,处处都是细节。
与路杳那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装扮被丑哭的梳妆能力才不同。
她各种精心打扮,就是为了与路杳形成对比,在这种人多的大场合,把路杳衬得像丑小鸭。
让路杳以前嘲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白芙雪暗哼了声,表面端着最亲和柔美的笑,在习武场内走来走去,一路享受着诸多惊叹的目光。
等时候差不多了,她来到路杳该对战的比武台下,握着手帕,目光流转,望向等待上台的一群弟子们。
果然,路杳还没出现。
马上到她比试了,按理该在此等候,但路杳从来视规矩如无物,叫人气恼。
白芙雪揪着手帕,想起去年与路杳那一战。
比试前,她焦虑得彻夜难眠,担心败给路杳丢人,死命地修行,最后在比武台上堂堂正正赢了。
路杳输了后,却来找她麻烦,她差点被路杳用上品法器打伤,委屈又后怕地在房内大哭,出门还得装大度给路杳求情。
今年可不要再遇上......
若是路杳现在输就好了,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白芙雪,眸光慌乱地瞥了眼四周。
预赛是与外门弟子比,路杳怎么可能输。
白芙雪心道不可能,但念头一起,就遏制不住,她望向比武台边等待的玄衣少年。
是路杳的对手,顾赦。
玄色衣袍的少年站在一群同龄人中,犹如鹤立鸡群。
他身形瘦削,却比其他少年人还有高些,长身而立,头发乌黑,皮肤透着点病态的白,眉眼是标准的剑眉星目,出挑的俊气。
但因神色淡漠,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前几日,她鬼使神差地约顾赦相见,差点把暮青剑赔给对方了。
可怕。
应烛干的坏事,她脑子坏了才会替他承担。
白芙雪思忖间,似是察觉她的视线,少年淡漠的眸光望来。
她心里一惊,急忙收回视线,蓦然想起盛烛一脸躁意的说,他折了顾赦灵剑,顾赦亦将他匕首毁坏,他并没讨到多少好,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白芙雪以为盛烛推卸责任才如此,此刻对视一眼,她莫名心惊。
瞧着确实不简单,要是真把路杳击败......
她轻咬丹唇,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可太好了!
“好多人,”
幽蛟脑袋从玄袖下探出,环顾之际,无意看到一个倩影,穿着素色衣衫,裙摆曳地,姣好容颜如出水芙蓉。
它愣了下,脱口而出道:“玲珑!”
顾赦顺它的视线望去,正巧看到白芙雪看向他。
“你认识,为何叫她玲珑。”
幽蛟被问得愣了下,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不知道。”
顾赦面无表情把它脑袋拍回袖中,幽蛟不甘心,过了会,又悄悄探出,听到长老叫顾赦的名字,它浑身一震。
“主上该你了,一定要赢,那块金乌石蕴含火灵,能抑制你体内的寒毒。”
上午长老展示奖励,此次宗内大比夺得榜首的人,会得到一块稀珍的金乌石。
台上长老叫完顾赦的名字,又唤“路杳”,四下张望,底下闹哄哄一片不见路杳,正头疼的时候,一个红衣身影踩着灵剑,落至比武台上。
喧闹的人群忽然静了静,
刚赶来的少女,绑起如墨发丝,红衣似火,长长的系带束着细腰。
几个小铜铃轻垂她腰畔,发出“叮——”的脆响。
女孩顺手挽了个剑花,将闪烁着银光的剑身送入鞘中,抬起精致眉眼,肤白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台下一片寂静,白芙雪望着万众瞩目的红衣身影,死死捏住手帕,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露出气得抓狂的表情。
她闭上惊呆张大的嘴,如鲠在喉。
这还是路杳吗。
以前适逢宗内大比,逢年过节,她都是浓妆艳抹的。
今日为何不化浓妆了,那细长的襟带是怎么回事,为何风一吹就飞舞起来了,弄得仙气飘飘。
还有腰间的铃铛,以前不是硕大一个吗?为何现在变成可可爱爱的几个小铃铛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了,白芙雪如遭重击,捂住胸口。
旁边“咚——”的一声响。
白芙雪闻声望去,是之前与她比试的外门弟子,少年看着台上红衣身影,手里握着的丹药瓶掉了都不知道。
白芙雪:“......”
啊啊啊啊啊,她好像真被比下去了!
比武台上,悠悠将手中灵剑交给长老。
法器有品级,为了公平,比试中用的都是统一的法器,她到台边拿起普通的灵剑,在手中舞了两下,朝对面的顾赦望去。
少年持剑立在另边,乌发红唇,气色比昨晚好了许多。
悠悠放心了。
看来状态很好,不枉她昨晚守了一夜。
比试即将开始,准备想把人激怒的悠悠,微微勾唇,开始大放厥词:“我来时遇到师兄,我与他说三招之类赢你,师兄不信,但我会证明给他看。”
女孩言语间,满是对少年的轻蔑以及无比的自信。
幽蛟被气坏了。
竟然瞧不起它主上,练气期怎么了,这不是走错路了吗,Ηtτ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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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修太可恶了,主上别被她美色所惑,给她点厉害......”
顾赦冷声:“闭嘴。”
幽蛟把剩下的话咽了,盯着对面,恍然间,感觉悠悠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它,眉梢微微一挑。
它迟疑地,把脑袋缩回去。
嘲讽完人,发现顾赦眸色冷了些,悠悠暗喜,握剑的手一转,在钟声落下后,率先朝顾赦袭去。
比武台上,顿时一阵刀光剑影。
为了避免对战中释放的灵力伤及看众,比武台四周设有结界,将比试双方笼罩起来。
浮现出的结界灰蒙,外面的人朝内看,看得并不甚清晰,只能根据招式动作,判断里面的战况。
本以为会场路杳单方面碾压的比试,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底下看众惊奇的发现,比武台上,明显处于下风的是路杳。
众人不知不觉噤了声,屏息以待。
好像......要见证什么了。
台上,悠悠勉强挡过袭来的一剑,被强悍的力道震得脚步疾退,手指发麻。
她才来这世界没多久,半点法术和剑法都不会,能支撑到现在,纯靠比顾赦强大的灵力,但灵力有耗尽的时候。
不知不觉,她被逼到比武台边缘。
顾赦近身袭来,悠悠衣摆一旋,堪堪夺过急闪而来的剑光,还没来得及站稳,手中灵剑被挑飞。
没了法器,已相当于输了。
悠悠表面脸色一白,心中却暗喜。
时机到了!
原著里,路杳就是这般被逼到绝境,然后掷出暗器,被顾赦躲开后当众揭穿,输了比赛,
悠悠悄无声息甩袖,一枚灼热的浮炎焰针落在她两指间。
“你好像,不能向你师兄证明了。”顾赦好整以暇地转着剑,淡声道。
悠悠心道还挺记仇。
她内心毫无波澜,表面却骤然红了眼眸,卷翘的长睫轻颤,死死咬住红唇,仿佛受到极大的屈辱。
“我是不会输的!”
少女带着一丝哭腔的颤音,落入顾赦耳中。
他微微一愣,接着脑海响起幽蛟的急声:“有暗器,主上小心!”
顾赦眼角余光,扫到一点红芒从悠悠指尖掠出。
他眸光骤冷,修长身影迅速一侧,两指截住半空的焰针,另手一把握住悠悠细腕,嗓音犹如凝了冰。
“就这么想赢。”
眼瞧被“人赃俱获”,离完成‘路杳惨败’的情节只差最后一步。
悠悠心头怒放了把烟花,表面如遭重击地轻晃身体,一手被顾赦抓着,面色苍白如纸。
“我才不会输给你!”
被逼到绝路的女孩,嗓音低颤,满脸倔强与不甘,一双湿红的漂亮眼眸,死死盯着面前少年。
顾赦抓着她的手腕,苍白的指尖紧了紧。
“你......”
没等他话出口,面前女孩,仿佛忍耐了许久的晶莹泪珠,夺眶而出,“啪嗒”砸落在他手背上。
顾赦垂眸,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他松开悠悠白皙的细腕。
猝不及防被放开,悠悠愣了愣,在等什么呢,快揭穿她使用暗器啊!
“怎么回事?”
长老的声音从结界外传入,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
悠悠也想问顾赦怎么回事,在等什么,金乌石不要了吗。
无奈,悠悠决定自力更生。
她踉跄地退了步,仿佛受了极重的伤,接着从怀里摸出早已准备的白旗,红唇轻动,带着极度悔恨与撕心裂肺的不甘道:“我——”
“我输了。”少年道。
悠悠差点出口的两字,猛地一噎,被迫堵在喉间。
她茫然地看向抢她台词的顾赦。
少年长睫低垂,看不出黑眸中的情绪,见悠悠呆愕,又淡声说了一遍。
“你赢了。”
这次,悠悠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意识到了不妙!十万火急的不妙!!
然而没等她伸手拉住,顾赦在她无比惊恐的目光中,弃剑跃下比武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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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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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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