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艰难的支起上半身,室内的灯光早已关掉了,窗帘也拉着,让原本就没有光源的室内更加昏暗,分辨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头好疼......
几人昨天也没什么精力去洗漱铺床睡觉,最后只是横七竖八的围着桌子躺在客厅,把萩原研二家里原本还挺宽敞的客厅挤的格外狭小,他刚好枕在这位东道主小腿靠近膝盖的位置,后脑被对方的腿骨和膝盖硌的生疼,自己的腿却像是搭在了什么较为柔软的地方,连高度都刚好合适。
春日川柊吾寻着腿的方向去看,看见了半靠在沙发边沿熟睡的安室透,他沉默半饷,悄悄把放在对方肚子上的、用纱布缠成了萝卜的腿移了下来。
私密马赛肚子。
怀着微妙的愧疚,他瞥了一眼对方被自己垫了半晚上脚的腹部,拉过旁边不知道谁的外套盖在了上面,又象征性的伸手拍了拍,算是对于肚子的事后补偿。
男人自以为这套动作做的隐秘,结果等他拖着脚步去餐厅那边倒了水,往嘴里送的同时无意识在室内乱看时,正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噗——咳咳......”
春日川柊吾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他压低声音咳嗽了好几声,端着水杯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靠在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那里的好友走了过去,“你怎么醒这么早啊?”
“起来喝水而已。”松田阵平道,他伸手很不客气的把对方手里刚喝了一口的水杯抢走,几口喝完了。
“喂喂,我刚——倒的水。”男人拖着长音抱怨,他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下,天色仍然昏暗,但是远方却泛起了带着些许微亮的深蓝色,“还以为会一觉睡到中午,结果这么早就醒了。”
春日川柊吾干脆直接靠坐在落地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聊了几句,闲聊时他注意到桌子上原本摆放的各种盘子酒杯都被人收走了,连桌子都草草擦了一遍,看来松田阵平比他想象中起的还要早一点。
想到对方在一堆横七竖八醉的不省人事的“躺尸”中间收拾桌子的模样,他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这家伙崩人设了吧?!
等天色渐亮,困意也再次席卷而来时,春日川柊吾才直起身来,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我继续睡觉去了”
他转身往室内走,还没来得及踏出几步,就听见了身后再次传来的声音。
“......那天和你说的话,其实是......”松田阵平顿了一下,一向直球的选手到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男人有些烦躁的下意识摸向了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满盒子的烟早早就被换成了社死的草莓味棍糖。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看见原本因为这句话微愣的男人忽然弯起眼睛笑了,后者拐回来,抢在他之前开口道,“其实意思是,如果没认识你们的话我也不会受这么多伤,是不是?”
“......知道就好。”黑卷发的警官看着他,故意用一种恶劣的语气回应道。
他昨晚喝的不算多,至少等最后其他人都醉倒了以后还有力气去把桌子收拾了,免得哪个醉鬼躺在地上睡觉的时候乱动胳膊腿,把桌上上的玻璃杯或是碗盘扫到地上弄伤自己。
也是在收拾的时候,松田阵平才忽然发现,平时最闹腾的春日川柊吾真正喝醉以后话反而少得可怜,只是弯着眼睛撑头看着其他人闹腾,连脸上的笑意都是淡的。
说起来当时...是不是没有给他解释过那句话真正的意思。
虽然当时道过歉,说自己不应该在气急了的时候说出那种尖锐的话语,但是气话大部分时候都是真话,谁又知道这句道歉到底有没有冲淡那句话带来的伤害。
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那家伙老钻牛角尖。
松田阵平打定主意,却没想到自己没说出口的解释,被那家伙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拜托——”春日川柊吾眯着眼睛,有点好笑的瞅着对方,“都快夏天了,你怎么还在纠结去年冬天的事情,明明当时被你说的惨兮兮的是我吧,我都快忘记了你怎么还记得。”
他挠了挠头发,想起那句谁听起来都会感觉是抱怨对方的‘真希望没有认识过你’,表情认真下来,“我们好歹也认识七年多了,虽然连萩原这个幼驯染的一半都没到......但是你当时是什么意思我起码还是能听出来的。”
无非是因为冒雪连夜赶上山这件事气急了,反而脑子有些卡壳一样觉得要不是因为他们,春日川柊吾就不会干出这种混账事情,还是不认识比较好,说不定没有认识他们过的还能比现在好一点。
“你不会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吧?”春日川柊吾眨眨眼睛,故意往后面退了两步,搓着自己的小臂吐槽道,“好像那种偶像剧里面心地善良的女主角,原来小阵平心里住的是小公主吗......”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啰嗦,我当然第二天就想通了。”
栗发的警官收起那副表情,等着他的下文。
“反正没有我们,你也要为了其他人作天作地的,还不如认识我们比较好。”他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搭在对方乱糟糟的卷毛上,毫不客气的摧残了一把对方毛茸茸的头发,“至少我们还能看住你。”
“是是——毕竟你们都是会挥舞拳头的暴力大猩猩,最会搞暴力镇压那一套。”男人笑着往后躲了一点,将自己的头发从对方的手里解救下来,“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事情大晚上不睡在这里摆造型啊?”
松田阵平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行了,该睡觉睡觉去。”春日川柊吾干脆拽了他一把,把面前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的家伙往卧室方向推去,中途还跨过了躺在地上的伊达航,“我看萩原在地板上睡得挺舒服的,不如霸占他的床好了。”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还是给被灌了一晚上酒都没有透露要用什么办法让他来参加婚礼这件事的班长盖上了外套。
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奇怪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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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过后,安室透再次变回之前打几份工的劳模,忙得有时在咖啡厅都见不到,等下一次见面时,已经是伊达航的婚礼了。
这位曾经被萩原研二评价为“肉食男”的家伙完全按照娜塔莉的喜好,把婚礼放在了一个外表像是小型城堡一样的酒店里,因为婚礼这里四处都被装点上了色泽纯净的花束。
作为新娘的娜塔莉不希望今天精心打扮的模样被自己爱人提前看见,便一直在专门的化妆间内不出来,又几番勒令对方不许来找自己。
虽然不能见面,但是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人却一直在发送简讯,穿着裁制得体的西装的男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看得一边同样穿着西装,但款式却简单很多的警察一阵子发酸。
“受不了了,我得出去透口气。”萩原研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感叹道,“要结婚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松田阵平单手插着口袋,拖着长音附和道,“同意——”
两人朝门口方向走去,刚绕出化妆间内侧,就看见门口内部那段较为狭长的地方,两个格外孤寂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方,易容的诸伏景光站在那两人旁边,一副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在西装革履的几人之中,穿着标配衬衫马甲套装的服务员安室透格外突出,他手上甚至还带着员工专用的白手套,在感觉到众人围过来后,颇为沉痛的拍了拍旁边那人...那熊的肩膀。
套着玩偶熊的春日川柊吾迟疑的往几人方向转去,为了配合婚礼的整体氛围,这个熊的绒毛是白色的,头上甚至带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礼帽,脖子上打着领结,还套了一个宽松的小马甲。
栗发男人怨念的目光几乎要从玩偶黑色的豆豆眼里面射出来。
他张牙舞爪了一番,试图把旁边那三个...那四个穿着正常衣服的家伙衣服弄乱,结果因为受阻的视线和庞大的体积被飞速镇压了。
“我们两个不应该是统一战线吗?!”因为坐的最近,在镇压毛绒熊运动中被殃及的最惨的安室透按着对方,无奈道。
“谁要和你统一战线!”被镇压的春日川柊吾喊道,“我今天和所有衣着正常的家伙都不共戴天!”
“打架!和我打架!”说罢,他很不服气的对着萩原研二旋了一套小熊旋风拳,没想到这种试图以一熊打四人的英雄行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被其他人包围他的人嘲笑着来了一整套录像拍照的服务。
一直等月山朝里推门进来,他们才总算消停了一点。
“我给伊达大哥和娜塔莉小姐带了点点心,今天你们估计一整天都吃不上什么东西。”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笑道,将手里那盒点心放在了还在和自己妻子发简讯的新郎面前,“刚才已经让小兰她们把那份带过去了。”
等说完后,他才看向地板上已经失去人生希望,在地上摊成一团的毛绒熊,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一点。
春日川柊吾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自己倒觉得没什么,等用月山朝里的视角看见到底是什么模样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丢人。男人在毛绒壳子里咳嗽了几声,默默站了起来,还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和小礼帽。
“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萩原研二挑起一边眉毛,在和自己幼驯染说这句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今天和所有衣着正常的家伙都不共戴天?”
“括号,朝里除外。”套在毛绒熊里面的那人理直气壮道,他凑到旁边去,看了看伊达航旁边月山朝里拿来的一盒点心,又凑到旁边休息桌上拿个好几个纸杯蛋糕,准备吃时才想起来自己戴着毛绒熊的头套。
月山朝里连忙过去把他头上看上去毛茸茸的体积很大,实际上却算得上轻的毛绒头套摘了下来,终于让后者能把蛋糕塞进嘴里了。
春日川柊吾吃完咬着蛋糕,抬头时正和萩原研二对上视线,两个警校时期就经常一起恶作剧的家伙在那一刻就连上了线。
半长发的家伙突然从后面把还在和伊达航聊天的松田阵平架了起来,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另一个同伙就迅速拿过月山朝里手上的毛绒熊头套,给这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爆破处警官套上了。
诸伏景光因为他们这一套过于熟练的动作睁大眼睛,随后很快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准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一阵狂拍。
室内瞬间响起了一片按下快门的脆响。
等松田阵平黑着脸把头上那个傻里傻气的玩偶头套拿下来后,两个做完坏事的人早就转身跑到了化妆间另一个角落,他单手拎着眼神智慧的熊头,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家伙!”
春日川柊吾站在萩原研二后面,对着暴怒的好友飞快眨了眨眼,然后立刻叛变,趁着位置优势用自己还套着毛绒服的手从后面把半长发的警官架了起来。
于是熊头又从松田阵平的手上转移到了萩原研二头上。
之后室内完全变成了毛绒熊头混战,除了不能被破坏造型的伊达航和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到新郎保护区内安全地带的月山朝里外,每个人都被套上了熊脑袋,在相机里留下了拍摄角度诡异的残影,等终于消停后,松田阵平的卷毛都起了静电,在脑袋上蓬松的炸开,从远处看像是一只黑色的绵羊。
难得一见的黑绵羊又被几人憋着笑拍了好几张照片。
“时间差不多了。”月山朝里看了看时间,这才结束和伊达航的闲聊,笑着提醒道,“收拾一下吧。”
他的目光在几人凌乱的衣服和乱翘的头发上停顿了一下。
“等一下——”春日川柊吾用毛巾擦掉了头上刚才闹出来的汗,拦下了正要走的几人,“手机上交,照片我要检查一下才行。”
重新套上小熊服的警官在其他人整理衣服和头发时迅速翻看了相册,把里面拍到了自己面部的照片删的删,截的截,这才满意的将几人的手机都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看好了吗?”安室透将自己的领带大好后重新走了回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戴上了最开始和毛利小五郎见面时带着的那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极了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春日川柊吾对着他的娃娃脸感慨了一番,伸手帮忙将手机递了过去,“看好了,有两张背景里露了脸的我都删掉喽。”
“好。”男人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看了他一会儿,“想留张你的照片还真是困难啊。”
等任务结束后,他和诸伏景光都可以恢复之前的身份,只有春日川柊吾,大概连退休之后都不能留下照片。
“这有什么。”栗发的警官笑着看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熊脑袋,“天天都能见到我,要照片干什么,你不会是那种喜欢在卧室或者客厅里装点照片的类型吧?”んτΤΡS://Www.sndswx.com/
“又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等我和hiro的任务结束之后,恐怕就只有你是那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有踪影的人了。”安室透瞥了那家伙一眼,伸手拉了拉他头上的毛绒耳朵,“行了,我先走了。”
他作为服务员,现在也差不多要和其他真正的服务人员一样去场上招待客人装装样子了。
“好——”
春日川柊吾应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外部人员”,他转向伊达航,用毛茸茸的手指了指自己,“班长,我的职务是什么啊?”
不会只是在大厅里当吉祥物吧?
“当然不会。”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伊达航笑着将桌子里面,妥善放置着的一个盒子拿给了他,“你负责这个。”
“不会吧......”春日川柊吾套在毛绒头套里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点,立刻透过其实很薄的小熊豆豆眼看见了里面闪着光的钻石,“真的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我吗?”
伊达航点了点头。
其实在之前的规划当中,这件事是交给飞鸟雾来做的,他当时和娜塔莉聊起这件事,后者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年来充当送来戒指的人。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吗,而且...他白色的头发和天使很像对吧,从这样一个孩子手上接过戒指的话不是会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吗?’
他闭了下眼睛,抬头时便看见面前毛绒的大熊对他敬了个礼,明明腰背挺直,偏偏因为毛绒服让这个动作显得很不伦不类。
“保证完全任务,长官!”
原本听见这句话肯定会笑骂一句什么的伊达航却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惹得旁边的月山朝里凑近过去,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大量了他好几眼,才调侃道,“伊达大哥不会是在紧张吧?”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者脸上的表情真的微微一变,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毕竟是很重要的时候嘛。”萩原研二也笑着凑过来,“不过伊达班长紧张的样子还真少见,放心,要是你待会在台上摔倒,作为伴郎的我一定会拉住你的。”
“我可不会。”松田阵平在旁边补充道。
“哎?小阵平也太过分了吧——”
听着几人的闲聊,伊达航脸上刚浮现出的笑意又被来通知时间差不多了的司仪打断,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椅子上看起来的时候差点被绊倒,看的春日川柊吾想笑又不敢,生怕让对方更紧张,在旁边憋得浑身发抖,连带着毛绒熊身上的绒毛都一颤一颤的。
幸好婚礼仪式上并没有发生这种需要其他人救场的事件。
无论是上场还是致辞时伊达航表面上都游刃有余,除了当娜塔莉挽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朝着台上走去时,站在台上,马上就要正式成为自己爱人的丈夫的男人看着妻子洁白的纱裙,一时怔怔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居然会在班长这个肉食男脸上看见这种表情......”萩原研二很小声的冲自己旁边的幼驯染说道。
幸好,在娜塔莉走到面前时,松田阵平飞快掐了一把伊达航的手臂,终于让后者回过神来,将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牵起来,走到了台上。
所有的仪式按照安排的那样进行,很难得的是这次江户川柯南安安分分在台下参与了全过程,期间没有哪里传来任何意味不明的尖叫或是充满flag的争吵。
伊达航请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好友,娜塔莉邀请的朋友更少一点,反而让场面因为这种亲近更加热闹,等前面庄重的仪式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闲聊着,看上去反而像是一场大型的聚会。
“小兰,园子。”月山朝里和松田阵平打完招呼后,朝着两个女孩那边走去,笑着问道,“要扔捧花喽,你们不过去看看吗?”
“当然要!”精力充沛的大小姐立刻应和起来,她拽着自己正在吃蛋糕的好友挤进了台下正对着新娘的人群里,冲着其实根本没怎么见过面的娜塔莉喊道,“漂亮的新娘子——往这边扔哦!”
娜塔莉看着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姑娘不由失笑,也乐于去传递这份两人明显期盼的祝福,真的将花束朝着两人的方向扔去。
由桔梗花、铃兰和栀子花组成的在阳光下闪出漂亮的光点,下一秒就落到了尚未反应过来长发女孩手里,毛利兰愣愣的往怀里看去,不远处的江户川柯南在铃木园子大声的起哄下涨红了脸。
他刚转开头,就看见月山朝里站在旁边,笑着对着自己连拍了好几张,男孩连忙站起来追过去,“朝里哥!快点删掉啊——”
让春日川柊吾没想到的大概是自己的毛绒熊套装这么受欢迎,等扔完捧花之后,他不知道被多少人要求拍合影,连目暮十三都在自己妻子的推搡下过来,很不好意思的抱了抱这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熊。
平日里本就因为月山朝里的缘故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警官,他干脆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将本来就不太好意思的目暮警官抱起来转了一圈,让旁边的目暮绿急忙掏出手机录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婚礼的日子选的很好,一整天都晴朗明媚,等到下午趋近于结束后,本来就相熟的嘉宾又三三两两约着去喝酒聊天,江户川柯南在仪式后就离开去往医院,等毛利兰告别了铃木园子回到家时,天早早黑了,毛利小五郎被目暮十三他们邀去聚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定是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喝个烂醉了。
长发的女孩在心里埋怨道,脸上却仍然带着今天开心的影子,她将那束捧花小心翼翼的修了枝,一直等将其放进盛满水的透明花瓶里时,中午匆忙离开的男孩才回来。
毛利兰看过去,只看见一片色泽灿烂的向日葵,却没想到等江户川柯南将那捧向日葵妥善放好后,又捧着一小捧香水百合,把它递到了女孩手里。
“谢谢柯南。”后者小心翼翼的结果,眼睛都弯了起来,她看向不远处在灯光下异常灿烂的向日葵,小声问道,“柯南明天要去看末光先生吗?”
“嗯,明天早上去,怕早上再买来不及了。”江户川柯南点点头。
“那我再从这里那几只和向日葵放在一起好了。”毛利兰站起身来,从刚才的花瓶里抽出了好几支刚刚修好枝叶的花,娜塔莉他们选的花束很好,每一个都是含苞待放的模样,“这些话拿水泡着,要不了两天就要开花了。”
“要两天才能开花吗......”男孩的目光暗了暗,还是对着好心的女孩扬起一个笑来,“可是这是婚礼的捧花哎。”
“虽然是婚礼的捧花,但是寓意不也是传递幸福嘛。”女孩笑道,将几只花朵小心翼翼的擦进了向日葵的花束里,灿烂和纯净的色彩衬在一起,比刚才还要漂亮不少,“只要是传递幸福的花,送人就最不错了。”
江户川柯南愣愣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许久后才开口,“小兰......”
他平日里叫对方,后面一定会加上姐姐两个人,只有在很紧急或是严肃的时候才会脱口而出之前叫惯了的‘小兰’这个名字,毛利兰愣了一会儿,蹲下身来,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很快就要结束了。”男孩看着她,伸手牵住了对方比自己大不少的手,“我不会让你再等了。”
其实小雾离开后的那天晚上,从末光苍介那里回来后江户川柯南就已经算得上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没有直接说开,两个人只是心照不宣,还按照平日里的样子相处着。
听到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听到工藤新一忽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毛利兰瞬间明白过来,他大概马上就要经历最后一段,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时期,女孩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来帮助对方,她只是蹲下身,冲自己变小的恋人弯起眼睛。
“傻瓜。”
毛利兰伸手,取下了对方的眼镜,久违的和那双蓝色的眼眸彻底对上了视线,“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陪着你的。”
.
第二天仍然是好天气。
江户川柯南出门时,毛利兰已经将花束重新包好了。女孩用白色的、相较于正常的纸更加柔软透明的纸张将花朵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又在下方绑上了一条浅红色的绸带,固定住了那些被修剪整齐的枝干。
灿烂的向日葵,典雅纯净的栀子花、铃兰和桔梗簇拥在一起,终于给这个惨白的病房点缀上了一点亮色。
“早上好,老师。”江户川柯南边和病床上黑色头发的男人打招呼,边将手里的花束认真拆开,放进了很早之前就拿来的花瓶里,“等明天应该就会全部开花了。”
“明天吗?”末光苍介微微和垂下眼睛,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他大概是看不见了。
以自己的身体情况,其实撑到冬天都已经是极限,但是因为论坛里很多很多人的希望,他的寿命又奇迹般的延长下去,但是无论怎么延长,总有离开的那一天的。
后来发生了飞鸟雾的事情,他不能让男孩在短时间内接受两次这样的打击,便咬牙继续撑着,就这样一点点拖着早早残破不堪的身体,慢慢撑过了春天,又撑过了伊达航的婚礼。
虽然自己和他们不算熟识,只是在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但在婚礼前,关于人们最畏惧的‘死亡’这个词的消息传递过去,还是不好的。
等盘算了很多很多事情的男人认真想了想,再没有什么事情之后,终于可以平静的迎接生命最后的时刻。
像是也有预感一样,今天冲矢昴和江户川柯南到的比往日还要早,前者把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室内。
在阳关下,身上没有再次插满这种导管的末光苍介安静的侧头看着外面,像是纸张一样透明了。
其实如果再次用之前那样抢救的方式,也许他本就短短三十几年的生命又可以勉强延长几天,但是当医生问起几人的医院时,无论是一直在医院的冲矢昴和江户川柯南,还是作为当时人的病号,都坚定的选择了拒绝。
与其再经历那样的疼痛和折磨,苟延以性命,不如就让他这样像睡着一样离开吧。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过,之前的上司同事、长泽警视正、濑户仁世......连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萩原研二他们都来过,作为最后的告别,他们在病房里总是很安静,平静的聊一会儿天,有几个说到哽咽处会自己匆忙站起来出去,等再回来时脸上仍然带着笑,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冲矢昴大概是里面少有的那几个表现的最为平静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亲眼看着末光苍介的身体怎么一点点变差,刚相遇时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也可能是因为这个FBI的探员实在太会伪装,他每天都来,但是却像是不知道最后的期限一样,总是口吻平静的和病床上那人随意闲聊,等对方撑不住快要睡去时又适时离开。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样相处的方式让末光苍介很是放松。
等男孩将花朵理好,跑到床边安静的趴在床铺上时,有着暗红眼眸的老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难过什么。”他笑起来,将手往男孩那边伸了一点,在动作后,那只手立刻就被对方轻轻握住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高兴吗......?”
江户川柯南神色有些暗淡,他握紧了对方瘦骨嶙峋的手,喃喃道。
“你一直都知道的。死亡对我来说只是......”
“和他们见面而已,对吗?”男孩小声接上了这句话,但是说出口时,心脏却像是被一排针扎过一样疼。
身后的冲矢昴安静的听着,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见面......”末光苍介下意识重复出这个词语。
见面,或者说是重逢。
过于美好的字眼,之前很多次都只会出现在因为没有及时服用药物,或是看见应激源后产生幻觉的时候,但是在现在,当这件事真正要到来了。
“我之前一直说,我比任何人都期盼死亡。”
长久的沉默后,末光苍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用一种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但是里面的笑意却被虚弱的口吻冲刷的,淡的不成样子。
他抬起自己再次布满了针孔的手,用惨白到甚至有着淡淡青色的指尖一点点蹭去了男孩眼角的泪水,一向要求严格,很少对自己学生做出亲密举动的男人做这个动作时却温柔到不可思议,“没想到......等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反而却有点不舍得了。”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他,努力眨掉了眼中阻挡视线的泪水,想要再多看自己的老师几眼。
“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末光苍介修长的手指在对方脸上轻轻点了一下,带着亲昵的意味,“小侦探......连我都想象不出来你长大之后的模样了。”
很难形容,即使没有所谓从论坛上看的主角光环,面前的男孩也过于闪亮和耀眼,像一颗马上就要升起的恒星,明明从一个人的行为性格预估后续的情况是他这个队长和老师做的最多的事情,但是面对这最后一个学生,他却想象不出他之后的样子。
没有看见,没有回应。这大概是男人为数不多的遗憾。
末光苍介微微仰起脸,与站在男孩身后的冲矢昴对上视线,“你们的行动是在十天之后吗?”
“十天之后。”冲矢昴睁着眼睛,用那双锋利的墨绿色的眸子回望对方,“......艰难的任务。”
“但是我们一定会完成的。”江户川柯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老师,像是说出了什么誓言,“我们一定会成功。”
“那是当然。”末光苍介笑着看他,第一次在自己学生面前笑的这么肆意又张扬,“你可是我的学生。”
他将男孩眼角未擦净的最后一点泪水抹掉了。
江户川柯南看着那双忽然亮起的红色眼眸,只看见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在那样强大滚烫的信念之下,人类渺小的身躯仿佛不值一提。
明明这里只是普通的病房,视线根本透不过只有风能吹拂到的、远在千里之外、他们不久前刚刚去看过的那片樱花林那里,江户川柯南却恍惚间感觉自己看见了老师那天在树下时的模样。
他说着什么‘人生如寄,岁月如驰’般的话语,理直气壮的不顾自己残破的胃,像从前将尼古丁强硬的塞进自己体内一样灌下了手里端着的、刚刚酿好的梅酒,连被呛到低头咳嗽时都带着笑意。
男人那时候的眼眸,和现在是一样的。
病床之上,末光苍介看着他,暗红的眼睛被眸子里那团火光映染的熠熠生辉,然后,碎裂在了最夺目的那刻。
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看着那团沸腾的火吞噬了他的血肉之躯,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末光苍介对于死亡这件事太过释然,太过决绝,还是病房里太过安静了,又或是其他什么,江户川柯南怔怔的看着他,看着这其实不过一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却无端觉得......这是一场沉默又绵长的离去。
安静的分别。
等他和冲矢昴陪着作为长辈的长泽办完所有手续,重新回到已经空荡的病房时,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的发现,那束放在花瓶里的花已经微微张开了花瓣,大概等每天早上就会完全绽放开了。
男孩抱着那捧花,走出了医院,夜幕之下亮起的、这个城市里无处不在的昏黄路灯将路边早已生机勃勃萌发着的枝叶照出了秋天般的色泽,过于嫩小的树叶被尚带着冷冽的风卷起又落下,正停泊在小男孩的发旋上。
他伸手将其摘下,嫩绿的新芽像是透着跳动般的生命力。
江户川柯南慢慢在路灯下走着,回想起那场安静的离去,后知后觉的想着,他的老师不像是湮灭在最后眸子闪烁出的烈火中,反而像是消失在水里,或者是......融化于春天。
而被那一捧滚烫的雪水浸泡着根系的花束,一定会绽放在明日,天光亮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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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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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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