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一马当先,剑眉飞扬,乌发高束,黑色肩甲上落着细雪,但身下坐骑鼻间却是喷着白色热息,显然是一路急赶来的。
从隋都到暮云关,何止迢迢千里。
冬日赶路,又比其他时候要更辛苦一些。
但大约久在行伍的缘故,隋衡双眸明亮,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倦怠色,他额间鬓角,甚至淌流着热汗,整个人在暗夜中散发着青年男子独有的蓬勃朝气。
"有劳二位亲自相迎了。"
隋衡握着马鞭,笑吟吟道了句。
范周心中纵使觉得对方太唐突,太不顾礼节,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和云怀一道请隋衡入关,并让人迅速去收拾几间妥帖的客房。
"你们殿下呢"
隋衡背着手,开口问。
范周没有正面答,而是道∶"我们殿下的庚帖,已于今早交到贵国礼官手中,由贵国礼官带回隋都,不知殿下缘何夤夜而来,二次问名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隋衡随口道∶"是出了一些差池,那名礼官,在回隋都途中,不慎坠马摔断了腿,滚落道旁,把庚帖给弄丢了。我不放心再交给旁人,故决定亲自来一趟。"
范周不太信这说辞。
一则,那庚帖何其重要,就算隋都来的礼官真的滚落马下,也不至于把那么大一张庚帖给弄丢了。何况,隋都是派了数名礼官一道过来的,按着路程,就算真弄丢了,那些礼官也完全可以另换人折返回来,再取一份。
二则,礼官今早刚刚从暮云关取了庚帖,出发回隋都,隋衡这个太子就算有千里眼顺风耳,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也至少要四五天后才能赶来,怎么可能跟翻了筋斗云一般,今夜就出现在暮云关下。
像看出了范周的怀疑,隋衡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当然,孤是早料到他们笨手笨脚,恐怕会出差池,在派他们出发第二日,就跟着赶过来,查看情况了。"
范周觉得他在鬼扯,但范周没有证据。
范周觉得自己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隋衡安置在客房里,禁止此人与殿下见面。
距离成婚还有数月,按着规矩,这期间,成婚双方是不宜会面的。隋国太子就是再蛮横露道,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暮云关毕竟是江国北境门户,江南第一雄关,如今江帝与太子都在关内,迅速收拾出几间像样的客房还是不成问题的。
隋衡这次过来只带了一队亲卫,统共不到二十个人。
云怀去安排那些亲卫,范周则亲自引着隋衡来到客房。
范周道∶"关中条件艰苦,委屈殿下将就一晚了。"
隋衡瞧出他防备之意,很好脾气的道∶"不苦,范先生自去休息吧,不必管孤。"
说话间,守卫送了浴汤和一些茶点过来。
范周告辞出门,并未立刻离开,嘱咐了守卫一番,便悄然站在房间外,听里头动静。不多时,房间内便传出了水声,范周停了会见没其他异样动静,方放心离开。
隋衡哪里有心思沐浴,他满心都是又被那个可恶的小情人当猴子戏耍的恼火,草草冲洗了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又拧了拧发尾上沾的水,就准备轻车熟路往江蕴所在宫室摸去。
结果刚打开窗户,就对上两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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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江国守卫站在窗外,恭敬朝他行礼∶"范先生说,为了殿下安危,让我们严加看守此处。"
"殿下有事,直接吩咐我等即可。"
隋衡心梗了下,没料到这个范周如此难缠。但他贵在脸皮厚,被抓了现形,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眼睛一眯,笑吟吟和那两名守记卫打了个招呼。
"没事。"
"就是你们范先生准备的浴汤实在太热了,孤开窗透透气。"
守卫配合地没说什么,依旧石雕一般站着。
隋衡象征性吹了会儿风,就关上窗,开始认真打量房间布局。以姓范的做派,其他门窗恐怕都安排了人看着,想翻窗出去不大现实,隋衡抬头,目光上移,落到顶部一处天窗上。隋衡创眉一挑,纵身掠上横梁,扒住天窗边缘试了试,果然是松活的,并非封死,嘴角一挑,从内打开天窗,探身出去,手刚撑住天窗边缘,两根长载便一左一右迅速横在了他胸前。
长载后,是两名守卫黝黑的脸。
"殿下有事"
二人忙收了兵器,用诡异不解的眼神望向隋衡。
隋衡终于脸一黑。
隋衡的种种"不轨之举"很快传到范周耳中,范周冷哼,道∶"我就知道,他心怀鬼胎,此次突然来关中,多半是为了借''问名''之礼与殿下私会,毁殿下的清誉,你们务必要守好所有门窗,绝不能给他一丝一毫可乘之机。"
为了稳妥起见,范周还直接把自己的小酒桌和红泥小炉搬到了隋衡房间外,直接坐在外头喝起小酒,亲自看守。
守卫自然更不敢大意,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留意四周动静。
因有范周亲自在门口坐镇,负责守窗的守卫警惕性要更高一些,半夜时分,负责守北窗的两名护卫忽然听风中传来一声细微响动,两人脑中警铃大作,忙循声去望,而只这一息的功夫,一道青影羽毛般飘过,不见踪迹。
两人只疑看花了眼,一人去检查了下窗户,见完好没开,周围也没其他人影,方狐疑收回视线,和同伴道∶"大约是野猫。"
同伴点头,两人不敢大意,继续凝神留意四周动静。
江蕴进到屋里,刚落地,便被人从后抱住。
那双手臂结实而有力,轻而易举的将他拦腰抱起,扛到床帐内。到了之后,却并未将他立刻放下。
江蕴偏头问∶"殿下要做什么"
"你说呢。"
隋衡冷哼声,阴煞着脸,一言不发的开始脱江蕴身上的外袍。
他动作又熟练又快,很快就除了他的玉带、外袍,和第一层里衣,只剩了一件贴身的绸袍。
江蕴以为这个家伙是想他了,才大半夜跑来关内看他,谁成想一见面就端着一张找事的脸,奇怪道∶"殿下不说,我如何知道。"
"你还不知道。"
"你可知道的太多了。"
隋衡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丢到江蕴面前。
江蕴捡起一看,竟是一张写着两行八字的字条,瞬间明白什么,不敢相信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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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衡一言不发,依旧把人扛到肩上,江蕴皱眉,不知道他到底要发什么疯,还未开口,身后便挨了他一下。
江蕴耳根刷一红,咬牙道∶"隋霁初!"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之前那般骗孤,把孤当猴儿耍的时候,怎么不见丝毫犹豫孤今日是不会轻饶你的。"
隋衡冷着脸,隔着绸袍,又是一下。
那回响在狭窄空间内的声响,让江蕴耳根红得似要滴血。
江蕴照着他肩头便狠狠咬了一口。
隋衡皮糙肉厚,根本不惧这点疼,把人放下,挑眉道∶"今日只是小惩大诫,日后,你若再敢说谎骗孤,看孤—-—_"
隋衡声音真然而止,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炸毛的小猫一般瞪着他的人,咬牙切齿道∶"江容与,你又要谋杀亲夫是不是那里——那里能这样咬吗你想疼死记孤么!"
江蕴道∶"是你先不讲理。"
"孤如何不讲理了"
"你说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隋衡越发郁闷∶"孤不讲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戏弄,孤丢了多大的人!"
江蕴看他∶"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权宜之计,谁料你会那般当真。一个假八字而已,如何就让你丢人了。你…难道又拿着我们的假八字,去让钦天监合了"
"孤-_m
隋衡话都到嘴边了,又紧接拐了个弯儿,正色道∶"瞎说,孤有那么蠢么"
江蕴不解望他。
"那你如何丢人了"
"孤信了你的鬼话,把那张假八字当宝贝一样,放在锦囊里,贴身存放了一年半,还跟个傻子一般,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孤还将那假八字倒背如流,甚至拿着那张假八字去找算命先生,去算你的下落,孤这还不叫蠢不叫丢人么!"
江蕴一怔,继而眼睛一弯,仰头,于暗夜中灼灼望着上方那张英挺脸庞,笑道∶"真的么"
隋衡气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面色僵了僵,断然道∶"假的。"
"孤岂有那么蠢。
江蕴探究看他。
隋衡问∶"你看什么"
江蕴没说话,扑哧笑了。
"你还敢笑。"
隋衡直接把人往浴房里抱。
"今夜,孤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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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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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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