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雪,昨天赵军他们一天没上山,今天再进山,漫山遍野都是野兽留下的新踪壳。
在打围里,将野兽落在雪地上的脚印分为老踪壳和新踪壳。
老踪壳是野兽几天前留下的脚印,而新踪壳一般都不超二十四个小时。
之前赵军曾通过用手抓雪、使树棍捅狍子粪便,来分析狍子经过了多久。可这只对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猎物才有用,如果时间一长,这天寒地冻的,不管是脚印还是什么,全都冻的邦邦的,还能分辨出啥呀?
但人不行,狗却可以。
光从猎物留下的脚印上,猎狗就能分辨出这是老踪壳,还是新踪壳。
如果是新踪壳,头狗就沿着脚印追。如果是老踪壳,头狗也就放弃了。
这前天刚下完一场大雪,今天雪地上全是新踪壳!
大胖一进山就没影了,没出去十五分钟,大胖便开声了。
听见大胖叫唤,猎狗们呼啸而出。
赵军家除了大胖,还有六条狗。而黄贵家,是仨大两小五条狗。
加一起十一条狗,在山坡上奔袭而下,带起积雪漫天纷飞。
一时间,山坡上好似冒烟了一样。
半个小时后,一头二百三十多斤的母野猪身旁,一群狗眼巴巴地围在那里,看着张援民、解臣把野猪灯笼挂啥的都挂在了树上。
而黄贵则砍了两根棍子,把野猪膛撑开,并使脚往里踢雪。
至于赵军,则稳稳地坐在一旁休息。把头么,就得有把头的样儿。
其它的狗虽然也都馋的流口水了,但都待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分肉。唯有黑虎,“嗷嗷”冲张援民叫了两声,发现张援民没搭理它,又冲解臣叫了两声。
解臣闻声看向黑虎,此时的解臣正在收拾野猪肚子。
像野猪心、肝、肠子、肺子啥的,直接挂树上不要了,但野猪腰子、肚子得要。
猪腰子不用收拾,但猪肚子得把里头脏东西扣了。解臣也不嫌麻烦,他使小刀将野猪肚子豁开,正要开进行下一步,他就听见黑虎冲自己叫唤。
解臣知道这狗要吃肉,但刚才赵军说不喂狗,还要再干一场。毕竟从家出来才一个多小时,狗还是搁家吃完才出来的,现在就喂的话,喂的少也不行啊!
于是,解臣只对黑虎一笑,就继续忙手里的活去了。
冬天在山上收拾野猪肚很方便,将其豁开,把里面脏东西倒出来。然后将猪肚搁雪里滚滚,等抖落雪的时候,雪就会把猪肚上残余的脏东西带下去。
解臣对黑虎一笑,黑虎瞬间眼前一亮,紧接着就见解臣把豁开的猪肚往外一分,将里头脏东西倒了出来。
黑虎这狗是聪明,但唯独过不了嘴馋这一关。它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解臣往地上扔什么能吃的东西了呢。所以,黑虎忙把屁股从雪地上抬起,摇头晃尾地快步奔解臣而去。
“哎?”眼见黑虎来了,倒把解臣造的一愣,他心想我也没说给你吃的呀。
几个人在这儿杀猪,弄得周围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和野猪味。所以即使以黑虎的鼻子,它也只能等到近前,才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
黑虎探鼻子往那堆脏东西上一闻,整个狗瞬间就炸了。
“嗷!嗷……”黑虎怪叫了一声,然后转头就是一口,这一口咬在了解臣小腿上,但它没使劲,而且一触即松。
解臣是没感觉疼,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黑虎一颗犬牙挂在了自己裤腿上。
“我艹!别拽!”解臣眼看着黑虎一扯,直接给自己裤腿扯开个小口。
随着把解臣裤腿扯开,黑虎的牙也离开了解臣的裤子。不过这时,黑虎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它本来就寻思吓唬、吓唬解臣,可没想到把人裤子咬坏了。
黑虎刚要找地方跑,却听赵军喊道:“黑虎!”
当听见主人招唤时,狗只要不是在吃食,一般都会下意识地过去。
黑虎身上多少有点反骨,此时它知道过去肯定得挨打,但又不敢不去。
黑虎刚不情不愿地迈出两步,屁股上忽然挨了一脚,解臣笑呵呵地踢了黑虎一下,嘴里还说:“让你咬我!”
“嗷嗷嗷……”黑虎瞬间就不干了,转身冲着解臣一顿叫唤。
“过来!”但听赵军一声暴喝,黑虎心都一突突。而这时,赵军带来的其它狗听见赵军喊这么一声,忙纷纷起身。
“黑虎!”赵军喝道:“刹愣的!”
这些狗能听出来主人心情好与坏,大黄、大胖它们感觉赵军是生气了,而一听不是喊自己名,它们忙停住了身子,看着黑虎向赵军匍匐而去。
这狗此时就像猎豹、老虎之类的猫科动物准备伏击猎物一样,几乎是肚皮贴地,慢慢地往前挪。而且黑虎挪两步就会停下,然后把头往旁边歪,不去看赵军。
“我让你快点的!”赵军看它这样,既觉得好笑又好气。但不管咋的,咬人不能惯着。
黑虎吱吱扭扭地来在赵军面前,迎来的就是赵军一巴掌。
黑虎还没来得及叫唤,左边的支棱耳就被赵军揪住了。
“啊啊……”黑虎尖锐的叫声在山林间响起,隐藏在附近的山耗子等小动物,连赵军开枪杀猪时,它们都没跑,只是藏进了洞里。可黑虎这一叫,它们听着这种奇怪的叫声,不知道这山里是来了什么异兽,吓得慌忙逃窜。
赵军松开黑虎耳朵,回手又是一巴掌,打的黑虎一甩头,发出“呼哧”一声。
赵军一把捏住了黑虎的嘴,将它脑袋拽向自己时,赵军数落道:“再咬人,我打死你!”
此话一出口,赵军忽然想起了之前黑虎还掏过张来宝。想到此处,赵军松开黑虎,使手指头点着黑虎脑袋,道:“不行咬自己人!”
黑虎哪能听懂这个呀?它只是想蹭口肉吃,结果以为解臣是在耍自己,才想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满。可没想到,发泄完不满又挨了一顿收拾。
“行了!”赵军又在黑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道:“滚蛋吧!”
黑虎没滚,直接在赵军面前趴了下来,竖起尾巴摇了两下,冲赵军叫了两声:“嗷!嗷!”
“就特么知道吃。”赵军笑骂了一句,然后抬脚使鞋尖往黑虎脸上拨去,趁着黑虎躲鞋的时候,赵军道:“你看人家大胖,人家找的猪,人家也没像你这样啊!”
此时趴在不远处看着野猪的大胖,听见赵军叫了自己名字,忙扬脖看向赵军。
狗的眼神,是有变化的。这时候的大胖,望过去见赵军没看自己,眼神中有些失望。
它也馋了!
“兄弟!”黄贵笑着向赵军走来,一边走,一边说:“我们都收拾利索了!”
“走!”赵军一拽立在旁边的枪,左手抓枪,右手从兜里拿出小铜哨,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一声。
铜哨一响,他的狗纷纷起身。
赵军把哨收进兜里,手举起招道:“走!”
说完,赵军先一步往下走去。大黄见状第一个跟上,然后是白龙。
谁家的狗跟谁,赵军一动,他带的七条狗即便舍不得那野猪,也得起身跟随。
黑虎落在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野猪。这时临近沟塘子,大胖又出去了,它不是又盯上了什么。
“黑虎啊!”眼看着大胖出去,赵军回头喊了一声。
黑虎屁颠、屁颠地跑到赵军身前,刚要撒个娇、耍个贱,却听赵军说:“你看人家大胖,嗖嗖就出去!”
不得不说,要论香头的话,黑虎肯定要强过大胖不少。但要论勤快,大胖能甩黑虎好几条街。
平时黑虎香头占优,没有小熊的时候,狗帮多靠它来找寻猎物。
可今天满地都是新踪壳,大胖掐着野猪脚印就出去了。
大概十分钟后,大胖呼哧带喘地回来了,它趟子不远,也就二三里地,但这是天生的,谁也没有办法。
随着大部队向前移动,休息了一会儿的大胖又奔南坡下去。十七八分钟后,大胖的叫声随风飘来。
听着大胖的声音,猎狗们如箭儿打一般呼啸而出。刹那间,赵军身旁就只剩了黑虎。
这狗应该是因为刚才没吃着肉,心里有些不甘,此时开始了消极怠工。
“你瞅啥呢?”赵军低头看了黑虎一眼,听见声音的黑虎抬头对赵军对视。
“你一天就等着吃现成的呀?”赵军话音刚落,右脚已然踢出。可当他出脚的一瞬间,黑虎已经蹿了出去。
赵军一脚踢在雪地上,积雪被赵军踢起,赵军不禁骂道:“杂艹的!”
这狗学奸了!
“嗷嗷嗷……”黑虎冲赵军叫了几声,转头就跑。
他们这一路过来,一直往高山大岗上顶。山越高,雪越大。再往前走,雪已经没过膝盖了。
当然了,这是对赵军而言。对张援民的话,那就已经蹲裆了。
“老哥!”赵军对黄贵说:“咱俩赶紧往上去,打完这一仗,咱麻溜儿下来!”
“哎!”黄贵虽然腿上有旧伤,但他知道事情缓急,掐着半自动枪,紧随赵军而上。ΗtτPS://Www.sndswx.com/
“等等我呀!”解臣拿枪刚要去追赵军他们,却被张援民拉住了。只听张援民道:“兄弟,你别着急了,有他俩,也捞不着你打枪。跑啥呀?跑一裤兜子汗,都犯不上。”
“这倒也是!”解臣嘀咕一句,然后问张援民说:“张大哥,这我军哥咋还着忙了呢?不等定死窝儿啊?”
“往山上雪大。”张援民给解臣解释说:“狗干仗容易躲不开身。”
其实打狗围对山形地势的要求很高,就像夏天不打围,主要是因为山里草丛高而厚,猎狗打遭受袭击时,狗躲不开身。
而雪要是大,不也是一样么?
解臣闻言眉头一皱,往山上一瞅,有些担心地对张援民说:“张大哥,不能是黑瞎子吧?”
“不像!”张援民摇头,说:“听那狗叫唤,一会儿在那边儿,一会儿这边儿,应该是野猪。”
“嗯?”解臣一怔,又问道:“野猪能上这么高么?”
张援民哈哈一笑,抬手够着往解臣肩膀上一拍,笑道:“兄弟,你还得学啊!”
说着,张援民道:“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小雪了,野猪眼瞅着要打圈,这时候它都往上头儿去。”
“啊!”解臣刚应一声,就见张援民俩手大拇指往一起连对了两下,坏笑道:“人要这个,还得找苞米地、小树林儿啥的呢,野猪要那啥,它们也得找个旮旯呀。”
说完不正经的,张援民又教这个小兄弟一些本事,只听他道:“现在猪都往上走,你等它们扒沟的时候,一般都往山后身大堵子那儿去。等过完年,它们又该往下来了。”
“啊!”解臣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然后冲张援民一竖大拇指,道:“张大哥,你真行啊!”
“那你看!”张援民自得一笑,道:“我也是老山狗子了……”
“哎,大哥!”忽然,解臣打断了张援民的自吹自擂,他指着张援民背后说:“我军哥今天干这两仗也就够过儿了,那你这缚猪钩不白背了么?”
“唉呀妈呀!”张援民顿时反应过来,忙摘下缚猪钩拿在手里,然后他迈步踩着赵军、黄贵刚踩出的雪坑就往上跑。
没跑两步,脚下一绊,整个人直接扑进了雪堆里,解臣一边乐,一边过去将张援民救起。
“哎呀!”张援民起来以后,先正当了一下头顶的狗皮帽子,然后喊道:“我宝贝呢?”
刚才张援民摔那一下,缚猪钩脱手而出,落进了雪里。
这缚猪钩就是钢筋打的,又沉又细,落雪直接下底。
就这,张援民、解臣又找了半天缚猪钩,等他们赶到时,黄贵都把那小炮卵子开完膛了。
二百七八十斤的小炮卵子,这几天正往高山上移动,准备今年能成为一头真正的公猪。
可让猪没想到的是,它今天还没起床呢,就让一帮狗给掀了窝。
这么大的炮卵子,正是挑茬子的时候,一双野猪牙跟匕首似的。
小炮卵子抖擞精神,两个回合下来,就在大黄屁股上留了一道口子,然后又挑伤了黄贵家长毛狗的肩膀。
连伤两狗,逼得其它猎狗不敢轻举妄动,小炮卵子气势大盛,正欲血战之时,黑虎摸上来了。
当黑虎咬住野猪卵子时,小炮卵子悍然转身,匆忙之间也没太留神,猛地一转头,猪脑袋甩旁边青杨树上了。
这树要是空桶子,那还好说。可这青杨树是活树,水分十足,冬天一冻杠杠的!
野猪一回头,撞了个七荤八素,紧接着就被白龙、二黑挂上了钳子,随后大胖又来了个泰山压顶。
然后其它狗一拥而上,将小炮卵子撂倒在雪地里。黑虎更是冲过去,掏住小炮卵子那从来没用过的猪枪,一咬一扯之下,早晨没起窝放水小炮卵子,瞬间就尿了!
按理说,公猪早晨头一泡尿出去以后,战斗力会有所提升。但小炮卵子是尿血了,而且双耳被挂,猪鼻子被闷,又有另外七条狗助阵,二百多斤的它根本翻不起风浪,只能在黑虎的摧残下惨叫连连。
就这样,等赵军一到,小炮卵子即刻授首。赵军、黄贵没着急给猪开膛,先检查了一下猎狗,发现大黄、二黑和长毛狗身上都被划了口子,但伤口都不深,此时自己就止血了。
赵军、黄贵这才放心,黄贵使刀给野猪开膛准备喂狗。等张援民、解臣赶来,又过半个小时,猎狗们都吃饱了以后,赵军才让解臣去拢火,并让张援民把干粮拿出来,准备垫吧一口再回家。
可就在这时,刚倒完嚼的黑虎忽然一扬脖。此时的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动,起身就往外蹿,只听“嗷嗷”叫声不断,散在周围的其它狗虽然都吃饱了,但听见黑虎叫声,也纷纷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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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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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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