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忠心耿耿立于殿前,扮演着守门员、掌门人一类的角色,望着手中金光闪闪的打王金鞭,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闻仲三朝元老,在纣王祖父时期就是朝中重臣,镇朝歌江山,稳殷商气运。先王任命他为托孤大臣,赐下打王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是朝堂上唯一能压住纣王的存在。
原本是这样子的。
现在不行了,打王金鞭烫手,每每握着它,闻仲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不忠不孝之辈。
不忠暂且不说,不孝是真的不孝,一鞭子抡过去,打的可是他寻欢作乐的师公啊!
天色渐亮,两道仙光联袂而去。
陆北伸着懒腰走出殿外,一步三打晃,嘀咕着妖女好生磨人,害得他老腰都快折了。
正提着裤腰带,两步后撞见了手捧金鞭的闻仲,乐道:“太师,你怎么还在这,舟车劳顿不曾回府休息?”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下次别等了,有什么军情直接禀报就是,之前你也看到了,屋里没外人。”陆北乐呵呵对闻仲龇牙,后者面如重枣,眉似卧槽,打王金鞭越发烫手。
他愧对先王厚望,这条打王金鞭怕是要就此尘封吃灰,再无用武之地了。
也不尽然,似那费仲、尤浑之流,没事还可以抽两下。
“行了,今儿个就到这了,孤与你师尊、师叔商讨要事,神困体乏,该去王后寝宫蓄锐了。”陆北挥挥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中宫方向走去。
按日程表,姜王后约了黄贵妃在中宫赏花,黄妃会夜宿中宫,这对组合他一次都没缺席过,今天也不会例外。
“陛下!”
闻仲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忠义直言:“时至卯时,陛下该上早朝了。”
此时正值金乌破晓,旭日冉冉初升的时刻,文武百官于龙德殿外排队,等着今天的早朝。
“早朝是哪位美人?”
“……”
闻仲脸色通红,气的,咬牙切齿瞪大眼睛,被陆北一瞪,瞬间就泄气了。
不服软没办法,于朝堂之上,二人是君臣关系,处方外之地,二人是师徒关系,只靠一根打王金鞭他支棱不起来。
此时的闻仲还不知晓,他面前站着的陆北,不仅仅是大王和师公,还是截教二教主,处方外之地也是他顶头上司。
“陛下,老臣准备在朝堂上汇报北海之事,事关重大,臣子无法做主,必须由陛下拿个章程。”
“商容、比干再加你,三個托孤大臣都拿不定主意?”
“拿不定。”
“不能为君分忧,孤要你们何用!”
“……”
闻仲不敢吱声,只得点头称是。
最终,在闻仲求爷爷拜奶奶奶的份上,陆北卖三朝元老一个面子,委屈自己上了今天的早朝。
“太师先去龙德殿,孤要沐浴更衣,你看我胸口和脸上的唇印,都是你师尊金……太师,孤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跑。”
“哼,一把年纪还跑这么快,扑街扑死你!”
————
龙德殿。
金阶玉台,珠帘高卷,宝扇兰麝,宝相万千。
文武百官于殿外等候召见,君王可以不上朝,臣子不能缺勤,哪怕每天打卡都见不到领导,规矩就是这个规矩。
闻仲班师回朝,文武百官纷纷围上前,恭维之声不绝于耳,便是费仲、尤浑也刷了下脸。
没办法,打王金鞭看着怪吓人的。
“太师,昨日你匆匆入宫,可有什么说法?”
商容等人逮着闻仲,得知大王今日会上朝,一个个精神振奋,对闻仲更为赞叹,纷纷不吝华丽赞美辞藻。
太师班师回朝,闯入后宫一番训斥,让大王缺席八年之后破天荒上了次早朝。
看看,这就叫定海神针!
他哪里是殷商太师,分明是殷商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太师来了,朝歌太平了,太师来了,青天就有了!
闻仲沉默,别吹了,哪有什么一番训斥,他当时站墙角,见大王和美人胡作非为,屁都没敢放一个。
求了半天,就差抱住师公大腿嚎嚎大哭,这才求来一个早朝。
“太师,为何这般闷闷不乐,可是心忧朝堂?”
“太师无虑也,吾等有太师为主心骨,自可重扶社稷,再立朝纲,使大王亲贤臣而远美人,自此朝歌风调雨顺,天下百姓富足安乐。”
闻仲继续沉默,有没有一种可能,美人瞪一眼,他就得乖乖跪下?
“汝等且看,太师手中这柄打王金鞭。”
“好鞭,好鞭啊!”
“八面玲珑,中柱如月,真神鞭也!”
闻仲啥也没说,打王金鞭太烫手,以前拿着四处溜达可还行,现在整一个匹夫怀璧,待会儿上朝他就求大王赐个新名,以后甭打王了,就叫打臣金鞭。
闻仲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等陆北精神不振上朝,打着哈欠来一句‘有奏出班,无事散朝’,当即挺身而出,在群臣高度期待地瞩目下,啪叽跪倒,乖巧求旨给打王金鞭换了个名儿。
就这?xN
殿中哀嚎遍野,想不到闻仲这浓眉三眼的家伙也堕落了。
————
又是一年春来到,四海升平,天下无事。
也不是一点事情没有,比如北地,崇侯虎和崇黑虎这俩兄弟有点不对付,矛盾与日激增,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闻仲班师回朝的时候,将驻守北地的大权委托崇黑虎,后者熟读兵法,武艺不凡,更兼道术傍身,是个合格的镇边大将。
如此一来,北伯侯崇侯虎的权力便被削弱,加之弟弟平定北海之乱有功,文治武功的名望远在他之上。
坊间有谣言,大王欲撤掉崇侯虎的王位,扶植崇黑虎上位。
对崇家而言,兄弟俩谁上都一样,但对崇侯虎和其捆绑的势力而言,这无疑是个天大噩耗。
崇黑虎深受太师闻仲赏识,闻仲权倾朝野,由他开口,北伯侯从大哥变成弟弟轻而易举。
也不夺你崇家的王位,换个你本家兄弟,仅此而已。
不论谣言是真是假,崇侯虎都急了,死命上书朝歌大表忠心,另有金银财宝,奇珍物件源源不断。
东南两地相安无事,西岐那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望之十分平和。
年初的时候,西伯侯姬昌做了个噩梦,有虎生双翼扑入中军帐中。
百思不得其解。
虎生双翼,虎生双翼,难不成朝歌的武成王黄飞虎要来投奔他?
武成王在朝歌过得好好的,妹妹黄贵妃深受大王宠爱,疯了才会过来给他当小弟,这个梦显然另有深意。
姬昌老神棍了,解梦是把好手,当即卜卦求解。
虎父无犬子,他有个儿子叫姬旦,解梦比他还厉害,是曹丞相最仰慕的偶像,粉丝行为上升到偶像,便有了梦中杀人的典故。
没错,就是这样。
言归正传,姬昌卜卦是把好手,算得渭河磻溪有大贤,虎生双翼是为飞熊,他老姬家将有一位王佐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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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姬昌火速奔赴磻溪,见到了这位大冬天还在钓鱼的大贤。
然后就乐不出来了,直钩无饵,仿佛在哪见过。
第一次见直钩无饵,姬昌震惊之中推崇备至,第二次……也还行吧,这老头模仿大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姬昌的内心毫无波澜,姜子牙出师不利,第一次见面没能镇住场子,给姬昌留下了一个画虎类犬的印象。
好在问题不大,在姬昌心里,纣王地位极高。
人言纣王昏庸,姬昌并不这么认为,同样是君主,他这个小君王深知朝堂上的难处。
纣王离朝七八年,仍能将朝堂打造铁桶一块,对权势和人心的把控都是顶级,他有心去学,始终不得其中要领,越发觉得纣王高深莫测。
震惊,推崇,畏惧。
指望姬昌举起造反的大旗,是没可能了。
同理,身为太子的伯邑考也对纣王深感钦佩,摆事实讲道理,他的太子之位稳如老狗,全赖纣王赏识,便是投桃报李也该忠心耿耿。
姜子牙入西岐拜相,挤下了姬发,前者为左相,后者为右相,本应矛盾重重,结果相处融洽,为姬昌左膀右臂,省去了他不少劳心劳力。
然后太子伯邑考就没啥事了,小日子非常清闲,他大抵是觉得自己稳了,故而不争不抢,闲暇之余钓钓鱼、抚抚琴,偶尔下乡种地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是个好君主,很善良。
可惜,他太善良了。
今年,西岐国泰民安,形势一片大好,姬昌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他自知大限将至,命太子伯邑考去朝歌觐见,拜王正式成为西伯侯。
伯邑考没有多想,乐呵呵点齐诸多珍宝,十位美人,去往朝歌拜见大王。
其中有西岐三宝,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
原本的时间线上,伯邑考此行去朝歌,是为了当质子,换被囚禁七年的姬昌回家,故而愁眉不展,已经做好了终生无法返回西岐的准备。
现在嘛,一路上都在乐。
大王仁慈,父善弟谦,他的王位稳到不能再稳,只能老父亲一命呜呼,西岐就该他当家做主。
这话听着有点不孝,但姬昌出了名的长寿,伯邑考一等就是几十年,好不容易才盼到这天,没有一路载歌载舞,已经是孝道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
车马过五关,入朝歌。
伯邑考入宫献宝,陆北于显庆殿筵宴款待,以示自己对这位小弟的期许。
伯邑考是西岐出了名的美男,长得那叫嘿,大姑娘小媳妇见了合不拢腿的那种,一张陌生的脸,陆北没见过,加之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就没怎么细看。
出席酒宴的另有姜王后,这几年因为夫君美人太多,在外面养了好些个小老婆,深知醋中三味,渐渐变得有些强势起来。
很好,她一瞪眼,陆北更兴奋了。
陆北见十位美人个个姿色不俗,大手一挥,直接赏赐给了伯邑考,让他勤加努力,莫要被自己的老父亲比了下去。
姜王后脸色好转,默默为夫君斟酒。
伯邑考深得帝心,倍感荣幸,献上西岐三宝,又取出宝琴,愿献艺为大王助兴下酒。
他是未来的西伯侯,此举多少有些自贬身价,但也彰显了他的忠诚,陆北没有拒绝,让其当场献艺。
琴声悠扬,君臣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伴着琴声而舞的白面猿猴突然发难,龇牙咧嘴朝姜王后扑去。
嘭!
一声巨响,白面猿猴消失无踪。
陆北收回拳头,安抚怀中发妻,让其不要惊慌,有他在,没人敢造次。
“无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接着奏乐接着舞是不可能了,伯邑考跪地请罪,脸色一片苍白。
献宝时,他对白面猿猴大吹特吹,称其能舞大曲八百,小曲三千,更有掌中飞舞的轻盈能耐。
不只如此,白面猿猴还有修为在身,善看人间妖魅,能辨邪祟所化的美人。
对着王后一通龇牙咧嘴,还冲过去使出了疯狂乱抓,摆明了是说王后是妖物所化。
完蛋,粗大事了!
伯邑考滑跪飞快,连连请罪只说自己此前胡言乱语,犯了欺君和冲撞王驾的大罪。
姜王后亦有一肚子委屈,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妖女了。
你这张脸原本就是妖女,还是妖神级别的顶级血脉。
陆北心下吐槽,就霄哥这张脸,别说不是妖女,她就是,陆北也心甘情愿被其迷惑。
明人不说暗话,早早让霄哥演妲己,而不是什么狐二、狐三,商容、比干的脑袋早就没了,鹿台和摘星楼也早就建起来了。
“吾妻勿恼,区区一个畜生,他懂什么妖邪,莫说你不是,你便是,孤亦对你一心一意。”陆北是懂撩妹的,一番话听得王后芳心大悦,美眸流波尽显妩媚。
一心一意是不可能的,摆明了是说谎,姜王后心里有数,毕竟夫君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她至今还没数清楚。
是不是说谎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北愿意说,她也喜欢听。
下方,伯邑考还在叩首,陆北望之摇头:“爱卿平身,且起来吧,一个畜生罢了,影响不了你我之间的君臣之谊,下次再有献礼,送些金银之类的死物便是。”
伯邑考泪流满面,连连谢恩,以后谁敢在他面前说纣王的坏话,就是和他姬家过不去。
“说起来,爱卿这次来朝歌,略有仓促,西岐那边,你继位的准备都妥当了吗?”
“有贤弟和姜丞相操办,他二人主持大局,无忧也。”
“……”
怎么说呢,你小子开心就好。
陆北翻翻白眼,他不是挑拨离间的人,实在是伯邑考过于天真,他命人将剩下两件宝物呈上来。
“爱卿,你说这七香车是轩辕皇帝大破蚩尤时留下来的宝物,无需缰绳牛马,人只要坐在上面,此车便有感应,随心所欲前进后退?”
“臣不敢妄言。”
“那好,你坐上去演示一遍。”
陆北揽着发妻,坐等乐子上演,姜王后一边好奇看去,一边将杯中酒水递在夫君嘴边。
陆北不依,小声说了一句,姜王后脸色羞红,坚决不肯。
上次的进口酒水就你喝得最多,黄贵妃都没捞着几口,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没办法,王后要母仪天下,人前必须端庄大方,否则她和妖女有什么分别,陆北退而求次,只能等边上没人的时候再说了。
嗯,这次也把黄贵妃叫过来,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
另一边,伯邑考在七香车上满头大汗,本该如臂使指的七香车,此刻一动不动,粪车没了轮,就一臭架子,哪还有轩辕皇帝乘之大破蚩尤时的风采。
“陛,陛下……”
伯邑考瘫倒跪地,当场泪奔,满腹冤屈,只觉今日小命不保。
“你也莫要难过,所谓权力之争,古往今来大抵如此,孤若没猜错,最后一件宝物醒酒毡,也不过一块臭烘烘的脏蒲团。”
陆北心中有数,见伯邑考脸色青白交替,仍旧坚信兄友弟恭,摇了摇头道:“孤不善言辞,更不喜挑拨之言,今日言尽于此,你心思杂乱,无法安心抚琴,回馆驿休息吧。”
“敢问陛下,臣可否即刻返回西岐?”
“可是可,但这一去,爱卿必然身患重疾,你我君臣再无相见之日。”
陆北为他分析道:“殷商五关,孤可保你无忧,可出了汜水关,还有金鸡岭、首阳山、燕山、岐山等地,一一路过才能抵达西岐城,这一路说是九九八十一难也不为过,你确定要回去?”
“臣身负君恩,纵百死亦无悔。”伯邑考躬身跪倒,坚持要赶回西岐问个清楚。
他有种预感,再不回去,恐怕连老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你倒是忠孝,孤没看错人。”
陆北点点头,沉吟片刻道:“这样好了,孤拟旨一份,你随身带着,过汜水关时,可征调五百军士随行。”
“多谢陛下厚爱,臣,臣……”
伯邑考话到一半,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下去吧,你想回西岐,孤不阻拦你,为人子,孝道为先,你不得不去。”
陆北端着酒杯,看向下方的伯邑考:“但你脚程再快,也不可能赶上姬伯下葬,孤若是你,这一行必会放慢脚程,你路上多打听打听,若是西伯侯亦有继位者,就别回去了。”
“臣领旨谢恩。”
伯邑考匆匆离去,陆北挥挥手,命殿外将士传令,派遣一队人马护送西岐太子。
伯邑考于他还有大用,伯邑考若是稀里糊涂死了,还死在殷商的地界,西岐那边做梦都能笑醒。
死不得,也不能死。
伯邑考活一天,西岐便名不正言不顺,姬发继位实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出师有名才是王道,无道者无助,天数若从,亦是苍天无道。
陆北嘴角微勾,表示这步棋一般,目前还吓不到他,希望接下来能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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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西岐已有乱局,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姜王后皱眉不解。
“爱妻不知,天下大乱是必然,纵然孤一世贤明,到了这个节骨眼,该乱还是会乱。”
陆北笑得更加放肆:“不过嘛,今朝之乱,与民意无关,与天数也无关,乱的是人心,是算计,孤站着一个理字,天下虽乱,孤仍旧是王道。”
姜王后不知陆北在说些什么,正思索着,身上一轻,被陆北拦腰抱了起来。
“桀桀桀桀————”
大乱将至,大劫来临,陆北不用算也知道,似这般纵情驰骋的好日子不多了,待离开封神世界,再想和霄哥的美人面孔亲近,只怕绝无可能。
明日复明日,明日不多了,理应珍惜每一日。
“传孤旨意,招几位爱妃和美人去中宫商讨要事。”
“照例,不许传召苏美人和胡美人。”
————
伯邑考连夜离开朝歌城,得圣恩,随行护卫上千,另有数员大将保驾护航。
因为人多,行军速度很慢,伯邑考知道大王在保护他,但孝字当前,只想在老父亲临走前见其最后一面,故而连连催促,只求尽快返回西岐。
西岐那边,噩耗传出,姬昌寿终正寝,魂归封神榜。
原本是没有的,现在天数已变,封神榜上一片混沌,谁上谁不上,已经不是阐教一家之言了。
姬昌的确是寿终正寝,没有烛光斧影之类的千古谜团。
姬发虽有称王的野心,但他的确是个孝顺孩子,姜子牙也是个正经人,姬昌对他有知遇之恩,说什么都不会刺主求荣。
他俩唯一做的,是算出姬昌魂归的时日,把伯邑考调出了西岐。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哥你远在千里之外,小弟先做个暂代的西伯侯,主持大局稳住朝堂,等你回来了,再把王位归还于你。
道理是这个道理,伯邑考能否回到西岐不好说,回去之后,满朝文武变天,一张张陌生面孔是否还支持他又是两说。
即便他能上位,又有谁愿意听从他的指令?
殷商之乱自西岐开始,仿佛一个引子,一夜之间引爆了五湖四海。
北地,北海之乱刚平定不久,突生大乱。
崇侯虎和崇黑虎这俩兄弟打了起来,二百诸侯各站一边,向朝歌称臣的同时,都在争夺北伯侯之位的归属。
战事一起,不分胜负停不下来,哪怕有朝歌的君令,两兄弟依旧头铁碰在一处。
这让陈塘关总兵李靖神经紧绷,生怕两个憨货杀到兴起,冲破陈塘关南下,率大军直奔朝歌。
东境,三十六路诸侯犯上作乱,东伯侯姜桓楚发兵镇压,命其子姜文焕为统军大将。
姜文焕头脑一般,军事水平稀烂,调兵遣将的道理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有没有都一样。
好在老天虽没给他一个主帅的头脑,但给了他一个万人敌的身板,持钢鞭长刀,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
乍一看,姜文焕一路横推,平定三十六路诸侯要不了多少功夫。
笑死个人,闻仲那么猛,打北海七十二路诸侯都要十年,期间还折损了大将孔宣,姜文焕凭什么秒杀三十六路诸侯,就凭他是纣王的大舅子?
不能够啊!
西岐易主,北地东境皆有大乱,朝歌南边也一样,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上书,南伯侯鄂崇禹广积粮,恐有不臣之心。
一夜之间,朝歌四面楚歌,没有一处安生。
龙德殿。
陆北招群臣议事,面前摆着一张朝歌地图,忽略枝繁叶茂,只看天下整体框架,朝歌为中,东南西北四大诸侯并立,殷商整体布局为一个‘十’字。
西有五关、东有游魂关、南有三山关、北有陈塘关。
就纸面而言,西岐尚未造反,依旧俯首称臣,造反也有五关之险,是四地威胁最小的一个。
其余三面,北地两虎内斗,都对朝歌称臣,威胁也不大;东境三十六路诸侯看似麻烦,实则夏虫语冰,蹦跶不了多久,无甚威胁可言。
只有南边的鄂崇禹,是时候派兵敲打一下了。
闻仲出列,愿领大军前去平乱,一众武将纷纷不服,老太师一把年纪了,刚从北海回来,理应在家好好休息才对。
话里的意思,你贵为太师,位极人臣,本身又一把年纪,功勋捞得够多了,不如把机会让给年轻人,给大家伙一个表现的机会。
闻仲不服,天可怜见,这些天他在朝歌城提心吊胆,见来往的妖女不是师尊就是师叔,一番打听之下,才知自家大王成了截教二教主,地位比他这个三代弟子足足高了两辈。
便是他师父金灵圣母见了大王,也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教主。
二教主也是教主,去掉二,直接称呼教主,没毛病。
闻仲吃不下睡不香,每每看到陆北都觉压力山大,不知道如何正确称呼自家大王。
这烂怂朝歌不待也罢,出兵平叛再战十年!
陆北没有同意闻仲的请愿,让其在朝歌主持大局。
而后吩咐武成王黄飞虎为主将,其子黄天祥为先锋,并自己的爱徒哪吒为两路先锋官,驰援游魂关,助老岳父大舅哥平定东境之乱。
他本人则御驾亲征,赶赴三山关和老岳父邓九公会师,南下扫平南伯侯鄂崇禹一干胆大妄为的造反派。
群臣不依,措辞激烈,说什么都不愿大王亲征。
闻仲没说什么,截教二教主什么斤两,他心里有数,吃软饭吃不到这个位置,抱大腿更不可能,他家大王天下无敌,区区南伯侯鄂崇禹,挥手便可镇压。
闻仲惊叹不已,他家大王真的变了,这一手御驾亲征看似草率,实则施以雷霆手段,斩南伯侯威压四方,震慑乱臣贼子不敢妄动。
只要鄂崇禹被诛,四方依旧太平,三位侯伯心生反意也不敢乱来。
大王高明啊!
闻仲眼界有限,虽说是三只眼,实则并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封神大劫来临,东南西北每一个造反派背后都有大教支持。
他只看到了第一层,猜测大王还有第二层,殊不知,陆北坐电梯的,想去哪层就去哪层。
他御驾亲征,是为了给西岐一个胆子,让他们尽快起事,别犹犹豫豫婆婆妈妈。
再者,朝歌兵马虽强,但也吃不消四方诸侯同时造反,先拿南伯侯开刀,扫平对方背后的势力,接下来的路走起来更轻便。
据说,据小道消息,南伯侯最近玩起了封建迷信,没少兴建浮屠一类的奇观。
柿子要挑软的捏,陆北定下大计,先和那位有缘人切磋一下,有可能的话,夺其道号,再占其圣人气运果位。
大事敲定,陆北不顾群臣反对,点齐大军,三日后发兵三山关。
随行大将十余位,分别为晁田、晁雷、方弼、方相、殷破败、殷成秀等人。
因为此去三山关,总兵是老岳父邓九公,陆北专程带上了爱妃邓婵玉,她是将门之后,武艺不凡,手握五光石百发百中,也是一员悍将。
早些年入宫的时候,小姐姐对陆北颇有不服,七擒七纵之后,陆北才得以骑上这匹枣红小烈马。
虞管家也出息了,以前她都是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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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拨,兵贵神速,一路急行至三山关,这才扎营休养。
邓九公率众而来,他手下亦有数员大将,除了长子邓秀,另有太鸾、孙焰红、赵升,算上爱女邓婵玉,这一家子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臣,三山关总兵邓九公,拜见陛下。”
邓九公下马,还没来及跪下,便被陆北抬手扶起,他对这个老岳父感官尚可,免去了君臣跪拜之礼。
主要是脸生得好,主打一个不认识,换林、斩之流过来试试,菠萝盖都给你跪秃噜皮咯。
陆北随邓九公入关,让邓婵玉和父母相聚,次日,点齐兵马南下,直奔南都。
按地理格局,南伯侯鄂崇禹率领的二百诸侯领土位居长江中游,接壤西岐、东鲁,中军直入,恐有被两侧包抄的可能。
同样的道理,拿下南都,亦可反包抄西岐、东鲁。尤其是西岐,只要拿下南都,日后西岐大军过五关,可从此地出兵,完成侧面包抄,便可轻松截断西岐粮草后勤。
原本的时间线上,西岐之所以大军无所顾忌,是因为纣王斩了姜桓楚、鄂崇禹,囚禁姬昌,东南两地造反,给西岐送去了天然盟友。
此话不表,且说王师南下,又是御驾亲征,二百诸侯胆战心惊,遇王师不战自溃。
大军所过,凡有抗命不降者,皆被迎头痛击,打得连老妈都认不出来。
偶尔,陆北来了兴致,会一会敌方武将,都是一拳过后,对面消失无踪。
在封神的世界里,凡间武将个个万夫不当之勇,随便挑一个出来扔别的剧组,那都是西楚霸王级别的降维打击。
凡间武将斩杀炼气士的案例不在少数。
比如黄天祥,小小年纪,打他老子黄飞虎就跟打儿子一样。
黄家全体出动,算上老将黄滚,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被打得哭爹喊娘。
可话虽如此,武将斩杀修行者也要看对手是谁,换成截教二教主,绝无以弱胜强的可能,大军一路横推,只花了十天就打到了南都鄂崇禹老家。
若非路上扎营埋锅造饭,以及陆北和邓婵玉游山玩水花了不少时间,根本要不了五天时间。
由此可见,这一路上叛军滑跪的速度有多么刚烈,几乎是这边刚到城门,那边就拔旗大表忠心,小诸侯们将罪责全部推到了鄂崇禹身上,说他大搞封建迷信,败坏了南地的风气。
……
南都。
南伯侯鄂崇禹慌得一批,大王御驾亲征,这是什么待遇,全家老少齐掉头,开席时连个亲戚都没有的节奏。
长子鄂顺不服:“父王勿忧,家师有言,殷商气运已尽,神器易主,必出四大诸侯之中。我鄂家坐拥富庶之地,兵多将广,粮草无数,又有师门多位大能相助,纣王打上门来,分明是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父王应该高兴才对。”
“言之有理。”
事到如今,鄂崇禹哪还有别的心思,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吃了断头饭的买卖,只能顽抗到底。
他为一方诸侯,眼光绝对是有的,不许长子披挂上阵,先派了几个大将前去叫阵,看看纣王那边到底多能打。
的确很能打,茶水还热乎着,几名大将就凉了。
就在这时,大营外来了几个金光闪闪的道人,衣着扮相奇怪,说是道,终究有些不伦不类。
为首的道长面带慈悲,相貌不凡,进帐后,鄂顺大喜过望,对其口称师尊。
“药师仙长,你来的正是时候!”
鄂崇禹大喜,他可不管这位西方教高人是不是掐着点来的,只知道这次雪中送炭深得他心,讲明两军对垒的困局。
纣王兵强马壮,他这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除了高挂免战牌,可谓束手无策。
药师眼角抽抽,深感教主选错了人,这鄂家,扶起来千难万难。
好在问题不大,他今日带来了一员上将。
一面无表情的男子踏步而出,观其面容长相,鄂崇禹父子皆是心惊不已。
此人若在,鄂家造反之前绝对会掂量掂量。
原三山关总兵——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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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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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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