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顶軟轿穿过行人如织的繁华街道,停在酒楼之前,上面分别坐着周靖與叶顺忠。
两人下了轿子,在门口等候的知府亲随立刻迎了上来。
"叶大官人,知府大人已在三楼雅間等候………·这位便是灵风子道长?"
这名亲随先是客气说了声,随后好奇看向周靖,暗自打量。
叶顺忠點點头,也客气拱手∶"我二人應知府邀约,前来赴宴,烦請带路。"
闻言,这位亲随压下心思,在前头引路,毕恭毕敬带着两人上楼。
叶顺忠一边登楼,一边對周靖压低声音道∶
"赵大人担任宁天知府多年,此番特意宴請,还邀了宁天府各家权贵作陪,他门定是想认识道长这等高人。
周靖點點头,心头却不这么认為,因為自己在叶家面前展示过神通,所以叶顺忠打从心底信服,但这些达官显贵、世家门阀,最多只是道听途说,以他們这些权势者的見识阅歷,不大可能深信
在他看来,这群达官显贵宴請自己除了认识一番,多半还存着拆穿他手段,让他"原形毕露"的想法,恐怕宴無好宴,最多看在自己治好叶家太公的份上,不會过于相逼。
'今日只有镇住这些达官显贵,才算在宁天府真正站稳脚跟,名望可成……?
周靖暗自盘算。
两人很快来到三楼,被亲随带进雅間,立馬引来雅間内所有人的注意。
在座之人都是宁天府的权贵,目光登時集中在周靖身上,眼神带着好奇、打量
意外等意味,只觉这灵风子與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相去甚远,不僅怪模怪样甚至还有點胖。
"赵大人。"叶顺忠赶忙上前几步對主位的素袍男子見礼。
这素袍男子便是宁天知府赵兴安,此,時没穿官服,笑着慰问了叶顺忠两句∶
""听闻叶家太公久病痊愈,本官还未恭喜呢,等叶太公身子好了,
他日再邀他喝酒相叙。"
接着,赵兴安轉头看向一旁的周靖,笑呵呵拱手∶
"正是贫道。
周靖也不作揖,只是行了拱手礼,他如今已換了一身行头,羽服道冠云履,虽说长得""不入,但一身卖相已有點道士的感觉了。
"最近几日,道长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响,道长與叶兄快快請坐。"
赵兴安微笑,引两人入席,礼数还算周到。
在座众人無论心中作何想法,也都不急于一時,纷纷拱手行礼,开口自我介绍,这個来自哪家,那個出自哪氏,算是简单认识了。
人到齐了,赵兴安便吩咐酒家上菜各類精致菜肴流水送上,色香味俱全。
这翠玉楼的师傅,乃是宁天府内数-数二的大厨,手艺了得,不知是否合乎道长口味,若是道长不喜,我便让后厨換了。
赵兴安朝席間的周靖颔首,语气随和。
"贫道山野之人,餐风饮露惯了,没什么讲究。"
周靖随意回應一句。
"看来道长是位淡泊之人。"赵兴安笑了笑,接着看向窗外,找话题攀谈这玉临河畔,乃是天下繁华盛景,从此處俯瞰,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道长觉得如何?”
周靖也随之望去,見窗外画舫连绵游人如云,便點點头,附和道∶
"確实不错,宁天府的繁华,天下少有。'
赵兴安收回目光,笑着追问道∶"道长是第一次来我宁天府?不知道长是何方人士,家中如何,以前又在何處修持?"
这话说的,颇有种领导盘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感觉。
周靖重新看了回来,發现在座众人都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便不紧不慢开口道∶
"贫道闲云野鹤,以天地為家,往|紅尘来處,已無关紧要,来日洒脱去處,方為贫道所思所想。修持之道,贵在自心,心中有道,不必另寻。"
叶顺忠闻言,也在一旁搭腔,笑道;我数日前初识道长,也问过此事,道长同样这般回答,还说'道不在观中,而在山野之間,不必假借外物',这话醍酶灌顶,让我大有感悟。"
在場权贵人士、世家子弟,心里微动、细细咂摸一番,只觉这话有些意思,还真像是個得道高人會说的。
"这么说,道长是要着書立说,开宗立派了?"一位世家子弟挑眉,语气有點戏嚯。
"只要有心寻道,人人都可开宗立派。“
周靖假装听不出對方的讽刺,呵呵一笑。
另一位世家子弟忍不住道∶"灵风子道长,你讲话这么深奥,没人明白的。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浮生种种,多為虚妄,花开花謝,过眼云烟,道不着痕迹,即便明了,又能影响今日衣食住行?缘法若至,尔等自然便悟了。
周靖讲话云山雾罩,装模作样,说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拿捏住一派高人的感觉。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有心觉得周靖故弄玄虚,可又觉得这番话能细"出一些滋味,一時間竟不知道这人是在瞎掰,还是真的有點东西。
如果真是江湖骗子……那现在骗子的业务水平真是蛮高的了。
在場权贵先入為主,一早便认為周靖招摇撞骗。虽说周靖最近救了叶太公,但一开始踏江而行的事迹还是太匪夷所思,在場权贵仍觉得周靖當時是用了什么花招,所以先天對周靖便存在不信任,處于將信將疑的状态。
只是因為叶家太公的事情,这些世家权贵對周靖的印象,从一开始的"江湖骗子,变成了现在"医术出众江湖骗子--如果这道人只是個郎中,那他們也不會刁难,但这人偏偏要假装有神通,妄图以此扬名,那众人就忍不住想戳破此人的"骗术"了。
"道长所言,实在精妙,為这番微言大义,大家共举一杯如何。
赵兴安没愣着,揭过此话,笑着举杯,烘托宴席气氛。
众人也回过神,纷纷微笑碰杯,互说祝酒之词,细啜慢饮,一派上流风雅,吃喝一會,赵兴安又向周靖搭话,好奇道∶
"我听闻道长精通炼丹之术,便是凭此治好的叶太公,只是炼丹之术在民間风评不佳,不知道长的炼丹之术有什么奥妙之處,道长可否為我等解惑一二。"
闻言,众人也放下酒杯,停止闲聊纷纷竖起耳朵。
周靖見状一笑,反问道∶"不知赵大人觉得炼丹是怎样的?"
赵兴安一怔,但随即便答道∶"我也读过一些道家典籍,据说炼丹之道分為内丹外丹,内丹炼法,貌似是以人身為炉,
生不老。而外丹炼法,则是烧制金石,炼成仙丹,服用后飞升成仙……"
周靖听完,點头道;
"赵大人見多识广,说的不错。内丹炼法不去说它,外丹炼法争議最多,烧炼金石服用,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吃了这种所谓的仙丹,不僅不能延寿,还可能早天,所以世人對炼丹之道多有怀疑。
見周靖如此光棍承认炼丹学说有问题,众人有些意外,也不遮掩,纷纷點头,
不过这時,周靖话锋一轉,慢条斯理道∶
"只是,依贫道看来,外丹也有两种炼法。其一便是适才所说的烧制金石為丹,但正確用法并非服食,而是通过烧炼,將不同矿物轉化為新的形态,點石成金,称之為'炼金'更為恰當。
"而第二种外丹炼法,则是融合医术药学,服芝食草,制作丹药,这才是真正對人體有益的'炼丹',贫道擅长的便是此道。贫道炼出的丹药,可以补气健體、治疗暗疾,还可减缓衰老、青春永驻,甚至能夺天造化、绵延寿数。
他故意这般解释,便是自吹自擂,重點是為了抛出自己的炼丹可以延寿一一有了这個由头,才能真正被达官显贵尊為上宾。
有权有势者,谁不想活得长久,在这世間享受更多時日?这一倜说法,可谓是切中行业痛點,抓住客户需求,这一刻歷史上無数妖道附體,他不是一個人在战斗。
话音落下,在場众人身子剧震,注意點果然全都落在了"丹药延寿"之上;
"道长此言當真?真有这般手段?赵兴安忍不住问道。
"贫道从不虚言。"
周靖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①赵兴安眼神闪了闪,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呵呵,道长真是當世高人。
虽然大饼很美好,但在場众人都是將信將疑,并没有全信,有人甚至更认定周靖是在忽悠人。
指称會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道人,歷史上多了去了,也不差这灵风子一個。所谓耳听為虚,他們不會轻易被煳弄,更别说他們先入為主不太信任周靖。
这時,一位叫作刘平的世家子弟终于忍不了周靖装腔作势,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微微的戏嚯∶
素闻灵风子道长踏江入宁天的事迹,我等没有亲眼所見,深感遗憾,正好我們眼下在玉临河畔,不如道长當即為我等露一手吧?"
闻言,众人都起了看熱闹的心思,他們最初的打算本就是戳穿周靖,看招摇撞骗之辈出丑,此時有人發难,众人都乐見其成,没有阻止刘平。
周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贫道的神通,却不是街边卖艺的把戏。"
他是不介意露一手,但这种世家子弟用这种态度要求他展示,他却不打算照做。
高高在上要求别人展示技能取悦自己,权贵的优越感尽显,自己若是直接答應下来,在这群达官显贵眼里仿佛成了"献艺的小丑",大為跌份,就不好维持形象了,所以他打算继續拿捏一番。
刘平闻言,只觉周靖是怂了,顿時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态,摇了摇扇子,嗤笑道:
"道长莫非是無法再现神迹,怕當众丢人现眼,被人戳穿弄虚作假?"
-旁的叶顺忠顿時恼了,不侧道;
刘公子,道长本领,是我亲眼所見,还能有假?你莫要如此冒犯道长!"
刘平不以為意摇了摇头;"叶兄,你受人欺骗却不自知,这人或许有些医术,可这踏江而行的手段,必是用了某些障眼法,怎可能是真的?"
不等叶顺忠再说,刘平盯着周靖,傲然道∶
呵呵,道长从进门以来,便一直故弄玄虚。我等在宁天府有头有脸,你却敢在我們面前卖弄,招摇撞骗,當我們是好欺的么?看在叶兄的份上,我也不為难道长,只是道长若不敢當着我們的面动用神通',那还是识趣离开吧,一江湖骗子,有何资"與我等同席而坐?"
赵兴安一皱眉,不侧道∶"刘公子,今日是本官设宴,灵风子道长是我請来贵客。"
刘平立馬朝知府拱手致歉∶"知府大人莫怪,我只是气不过这人將我等當作i井愚民,卖弄欺骗,这才愤而开口。
众人缄默不言,只是意味深长看着周請,气氛微妙。
压力来到了周靖这边,正常人在这种氛围下,自是如坐针毡。
但周靖浑不在意,毕竟心里底气十足,此刻只是冷眼旁观着赵兴安與刘平對话,心头知道这多半是提前安排好的配合。
这些人今日设宴,本来就有"戳穿'他的意思,虽然之前聊得还算愉快,但几句不知真假的大话,怎能轻易打消这些权贵的疑心,所以此時才说發难就發难。话说到这份上,显露手段才能一劳永逸解决,他本就有这种打算,不过需要一個理由………·.
周靖眼珠一轉,已有计较,没有搭理刘平,而是看向赵兴安,道
"赵大人,我今日赴宴,却是有一事相商。
赵兴安見周靖面色如常,不禁有些意外,觉得这人还算沉得住气,笑道∶"道长且说便是
周靖;"贫道来宁天府,是為寻访天機,于国有助,只是天機缥缈無相,贫道也不知如何出现,所以还望知府昭告全城百姓,平日里注意一些奇异之事,若有發现,便来告知于我。"
"……我也略有耳闻,道长不是已说服叶家為你做此事了嗎?"赵兴安眉头一挑。
"不错,只是城中百姓將信將疑,过去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动静,若有知府大人代表官府告知百姓,百姓才會信以為真。
周靖點點头,淡定回應。赵兴安眼珠一轉,似笑非笑道;"此事却不难,只是本官也颇為好奇道长手段………不如这样吧,若道长能一展神通,踏水而行,让我等大开眼界,本官便助你办此事。道长既有踏江的本领,那踏这玉临河,對道长来说應該只是小事∶桩吧?"
周靖故意嘆了口气∶"贫道不愿轻易以神通示人,而且玉临河畔人山人海,若是當众显露,怕是會引起骚乱踩踏,赵大人何苦相逼?"
赵兴安不以為意,摆手道∶"不妨事,道长無须担心这些市井小民,我等实是好奇不已……不过道长若不愿,那便不强求,只是本官也不好办道长所说之事。
周靖皱眉,故意看了眼叶顺忠叶顺忠福至心灵,赶忙附和道∶"寻访天樾不可儿戏,赵大人既愿意相助,道长本领过人,还是出手吧。”
周靖闻言,故意轻哼一声,淡淡道;"好吧,既然叶居士也这般说,那贫道便破例一次,还望赵大人莫要食言。"
"呵呵,自然不會赵兴安抚须,随口回應。
众人也颇為好奇,想看这灵风子被话架住了該怎么收塌,都在等着看乐子。
周靖缓缓起身,慢悠悠走到雅问窗前,正對着玉临河。
就在場中权贵不解的注视之下,周靖轻飘飘抬起双掌,按在窗户两侧的墻壁上。
"他是要做什么?"众人心生疑惑。
然而就在下一秒,惊变骤生轰隆!
忽然間,狂风大作,雅間墻壁竟轰然炸开,破了個大洞,直通楼外!
哗啦啦—__
碎木碎砖纷飞,从三楼掉下,引起街上行人一片惊叫。
附近路人纷纷躲避,诧异抬头看来,顿時惊得目瞪口呆,纷纷驻足观看,大唿小叫。
只見周靖站在翠玉楼三层的破洞前,忽然一步踏出,竟然立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他一步步凌空虚渡,好似踏着無形的臺阶,从翠玉楼三层,一路斜斜走向玉临河的河面。
同時,阵阵狂风唿啸,席卷河面,掀起惊涛。
只見一排排画舫随着水面起伏,不停撞在一起,混乱一片。
-就好似翻江倒海,龙王爷發怒了
房間里,本来等着看好戏的众多权贵,全都吓得懵了,看着这不可思議的一幕,惊骇咳欲绝。
赵兴安手一哆嗪,差點把胡子揪了下来。
在場所有人,此刻都浮现出同一個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家伙……玩的竟然是真的?!叶顺忠看到众人的反應,心头顿時涌现一股快意,只觉扬眉吐气,與有荣焉。
哼,谁叫这些人不相信他,还嘲笑他上當受骗!
傻了吧,爷信的可是個真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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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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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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