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自顾推开门走了进去,也不知自己这便宜师傅,为何住的这般荒凉。按照北凉王府的礼数,贵客所住的院子,里面总有几个一二三等供使唤的丫头。就这个问题,她也私下和鱼幼薇讨论过,按照鱼幼薇所说,自己这便宜师傅喜静。对此姜泥嗤之以鼻,这蹩脚的理由,也就能骗骗三岁的小孩子,喜静还总和徐凤年往那些羞人的地方跑。
“这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姜泥嘀咕一句,朝里走了进去。鱼幼薇是个极难的的美人儿,尤其是那两坨沉甸甸的的柔软,即便女人,看着都心动。要是她是男人,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俏丫鬟,可不舍得往外跑。
“你这丫头,在你眼里师傅就如此不堪?”
耳边突如其来响起一句话,吓得姜泥如同遇到猫的耗子,忍不住大跳一下。
过了片刻心情平抚下来,姜泥气呼呼道:“你,你偷听我说话!”
景舟的声音再次在姜泥耳边响起:“丫头,饭能乱吃,话可不能瞎说。这怎么能叫偷听,明明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传到我的耳朵中。”
姜泥朝前看了一眼,房门关着,显然那人是在屋里没有出来。她不解道:“你这都能听到?”
房门打了开来,景舟朝姜泥挥了挥手,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即便是站在院子外嘀咕,我只要想听,依旧能听到。丫头,别杵在外面了,进来吧。等你武功练到一定程度,自然也能听到。”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无耻,偷听人家说话!”姜泥翻了翻白眼,迈腿走了进去。
景舟对着鱼幼薇和青鸟道:“人无耻点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活的久一些,你们可不要学这丫头,大义凛然善始不善终。”
青鸟“嗯”了一声。她虽脾气暴如野马,但是却寡言少语,能“嗯”一声已经极为不易,这倒是惹得姜泥瞥了青鸟一眼,然后才不服气道:“要是做人都无耻,这世上岂不是没了好人?”
景舟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好人和无耻之人,没有多少关系。有时候,用眼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好与坏,得用心去感受。”
姜泥只是撇嘴,对这一番话,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徐凤年就很无耻,坏的透顶。
“见过公主。”姜泥走到屋内,鱼幼薇欠身行了一礼。
姜泥将她扶起,柔声道:“这里只有丫鬟,哪里有什么公主,我都说了几次了,以后见面,不用如此多礼。”
鱼幼薇抬起头,姜泥才发现他眼角微红,似是哭过。她登了一眼景舟,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家伙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
鱼幼薇摇摇头:“刚才公子将卖身契还给了我。”
听到这话,姜泥才消了气,只是说话声依旧不小:“本就应该这样。”
景舟轻笑一声,转过身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几本书,交到姜泥手中:“这几本秘籍等你练好基础剑招后自己翻看吧,以你的资质,自学也能成才。”
“我自己练?”姜泥满脸不可思议。
师傅传授武功,不应该是手把手教吗?
景舟道:“对啊,你不自己练,难道还要我替你练?”
姜泥气嘟嘟收起秘籍,狠狠瞪着景舟,心中意气难平。
遇到这样的师傅,她早就想脱离师门了,但每次想到手腕上那两片金叶子,她又万万不舍。这年头,棺材涨价涨的厉害,想死都是难事,她可不想等自己死后,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只能躺尸野外。本来成为亡国公主已经够惨的了,再被野狗将尸体啃碎,她想都不敢想。
“瞧你脸色还不乐意,你可知这几本秘籍有多贵重?便是一整座城池都换不来。”景舟伸手在姜泥光滑如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疼的姜泥一声痛呼,赌气道:“你就吹吧,这几本破书,一文钱一本我都嫌贵!”
“你这丫头,忒不识货”,景舟摇了一下头,叹道:“我所学甚多,看过的秘籍更是不知凡几,你手中的秘籍乃是千百本秘籍的精要,要是落在江湖人手中,别说是一座城池了,就是再加上两座,也不见得有人会拿着这几本秘籍换。”
姜泥此时才翻看起手中的秘籍来,最上面一本是《九起风水》,下面一本是《太玄天遁》、再下面则是一绢帛,上面无字,姜泥展开看了看,上面画着一把把扭曲的剑,乍一看如同稚子涂鸦,只是说来也怪,便是这看似乱画一般的东西,竟叫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抓到了什么。
“我初学剑,学的乃是快剑,讲究唯快不破。而后练枪,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以力破巧,以重压轻,任敌人招式如何变换,在千钧巨力下,皆要饮恨而终。此后又学拳脚功夫,尤善腿、掌、指。一身真气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拳一脚皆有莫大威力,随手一击便能制敌。此后融会贯通,成就宗师之境。”
景舟说的虽无意,但不论是青鸟、还是姜泥,皆听的聚精会神,唯有鱼幼薇,沉甸甸的柔软压在桌子上,好似发呆。相较练舞,她更喜欢养养花,剪剪草,逗逗武媚娘。之前若不是为了刺杀徐凤年,她也不会学剑。
“之后呢?”姜泥问了一句。
景舟道:“之后的话,以后再说。”
姜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被人打败过,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记得初次相见时,景舟脸色略有苍白,不似现在这般红润。
景舟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姜泥的话。即便是此时,赵高那一刀,在景舟眼中,依旧是无可匹敌,以命祭刀近乎神通。
这叫姜泥兴奋的拍了两下手。
景舟哭笑不得,这傻徒弟,就这么想看着自己被人扁吗?
青鸟则是不断思索,能将公子打伤的人,又得有多厉害?难不成,公子是和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人交过手?前两日白狐儿脸来时,从公子房中散溢出的一股刀意,便足以叫她觉得如芒刺背。
等姜泥欢呼够了,景舟才道:“丫头,你想复国吗?”
“想啊,我做梦都想!”姜泥声音拔高两分,接着又软了下来:“我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你没见过北凉大军,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即便是楚国明将,有着守城第一美称的王明阳不也败在北凉铁骑之下?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拿什么复国?
虽然复国一直是她的执念,但是这些年姜泥也看清了,她杀不了徐凤年,更复不了国,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叫自己死的体面。
景舟摇头笑道:“北凉铁骑不无敌,我曾见过更加精锐的兵马。况且,人力有穷,即便是再精锐的兵马,在精良的器械面前,也免不了一败。北凉铁骑厉不厉害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想不想。”
姜泥只当这话是安慰自己,北凉铁骑要是不无敌,楚国也不会灭亡,徐骁也不会被人称作二皇帝。天下想杀徐骁的人何止万千,即便是离阳王朝龙椅上的那位,不也有这心思?只是不也被三十五万北凉铁骑所震慑?
姜泥待了片刻,便拿着秘籍回了梧桐苑。
再不走,她怕自己陷入便宜师傅构画出的美梦中醒不过来。
毕竟有着毁天灭地威力的机关兽,听起来是如此动耳。
仅仅凭借一兽便能抵挡百余精锐铁骑,几十万大军,岂不是要几千机关兽便能荡平?
只是那句“丫头,记住,你要复国”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过了不到半日,老黄来到小院。
依旧是背着破剑匣子,那副扔到街上无赖地痞都嫌臭的破衣服,头上还插着几根马草,即便是外人,只是瞅一眼,也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大概是个马夫。
非要说点不同之处,就是脸上的猥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你要走了?”
“是啊,也该是时候去武帝城取回那把黄庐了。”
“你这一去,十死无生,不后悔?”
“不后悔。”
“有一句话是好死不如癞活着。”
“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些年一直在逃,直至和少爷游历了三年,才明白一个理,逃解决不了问题。这次,我不想逃了,也逃累了。逃了三十多年,我都快忘记自己叫剑九黄了。人生短短不过百载,我活了这么些年,也够本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打完一场架,还能以我的命为拜帖,恭迎世子殿下入江湖,一举两得,怎么看都不吃亏。”
景舟、老黄一番对话,叫鱼幼薇听的云里雾里。
唯有青鸟,大概能猜到什么。位于东海边的武帝城,住着一个老怪物,是百年不遇的一个武学天才,傲视群雄已有几十年。别说是这老仆,天下除了那喜欢拎着桃枝的怪人,谁能在他面前不败?这老仆敢去武帝城挑战那老怪物,唯有两个结果罢了,一个是逃,一个是死。んτΤΡS://Www.sndswx.com/
景舟将老黄迎了进来,并未再开口相劝,而吩咐青鸟去后面将酒拿来,又叫鱼幼薇去找些油炸花生。
“我就不客气了,这辈子就好这口,青鸟姑娘记得拿黄酒,那个姑娘,这花生要放盐,一撮盐,香气四溢涨力气。”老黄朝后憨憨一笑,习惯性地将嘴咧开。
待青鸟和鱼幼薇出去后,景舟轻声道:“你来是告别的?”
老黄点点头,“一件事是来告别,还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放不下。少爷不懂武功,虽说暂时有楚狂奴护着,但是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几个高手。”
景舟玩味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在必要时出手?”
“是这个事儿。”老黄将木匣子往桌子上一摆,将匣子打开,取出三把剑放在桌子上,道:“我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几把剑,送给你。”
“大可不必。徐凤年命可是硬得很,而且这王府中还有一个老怪物,即便是他自己作死,阎王大概也不会收他的命。至于告别,也无需,既然你我相识一场,这武帝城怎么我也得去走一遭,看看你那九剑是何风采。”说完,景舟将几把剑又推回了老黄身边。
老黄嘿嘿一笑,笑的很开心,又笑的很猥琐,嘴里连呼两句:“放心了。”
过了片刻,青鸟拎着几壶酒回来,老黄虽然喉咙大动,急不可耐,只是却不曾将酒打开,而是在等着那撒盐的花生米。
这喝酒总得有些下酒菜,才能喝的尽兴。
一场酒接连喝了近乎两个时辰,老黄才悠悠离去。
隔了一日,景舟所在的小院门打了开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徐凤年人从大丫头红薯香软的身子上直挺挺站了起来,暗道老天开眼,山鬼这混球玩意,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他世子殿下都快无聊成个球了。
这能入他世子殿下眼的,虽说还有一个白狐儿脸,但是这比娘们还俊的人从来对他都是爱理不理,要是被他惹烦了,还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徐凤年最多是喝上两壶酒壮壮胆子,然后去白狐儿脸的院子敲两下门,接着再一溜烟窜回到梧桐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找到景舟,徐凤年开门见山,直言去采几朵野花寻寻乐子。
收好东西,俩人直奔紫金楼而去,一连点了几十个香软美人,煮酒论道。
酒是正经酒,紫金楼最贵的花雕酒,一小壶酒的价钱便够寻常人家吃上几个月。这道就不是什么正经道了,不是老树开花,就是老树盘根。一番争辩,世子殿下虽面红耳赤,倒也佩服山鬼博学多才。什么一指点红豆,两指分水流,叫从小混在女人堆里吃胭脂的世子殿下听的一愣一愣的。
要说这紫金楼有谁不开心,便是跟吃了一车苦瓜一样的风韵犹存的老鸨韩大娘了。
要是早知道那紫衣公子是世子的朋友,这鱼花魁即便是分文不要也会送出去,她韩大娘最多眨半下眼,夜里捂着心窝子哎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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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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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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