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求来世,只信今生,不证大长生,不白日飞升,来世再好又有屁用?
“便看你能有多快!”景舟踏龙而去,直追轩辕大盘。
耳畔生风,轩辕大盘哪里还不知身后是何物,他吼道:“小子当真要与老祖不死不休?若是你叫老祖不能飞升,老祖拼死也拉着你同归于尽!”
景舟随即当空一剑,淡淡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恕。”
如瀑的剑气快若闪电,岂是人能比得上的?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说教老祖!那就一起死!”轩辕大盘怒极,气海翻滚,行那倒行逆施的求死路数,接连砸出数拳,硬生生将剑气砸散。
十拳之后,轩辕大盘七窍有黑血流出,面目可怖。
恍然轩辕大盘气海一滞,气息流转不畅,巨龙裹挟着余威,猛然朝前扑去。
眼见巨龙临身,轩辕大盘心猛然一颤:“我命休矣!”
“得饶人处且饶人。”蓦地,一声叹息回想在虚空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恍若直达九天的罡风,拦在巨龙身前,将轩辕大盘救了下来。
众人齐齐望天。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这等手段,何曾见过?
即便是听都未曾听说过!
莫非是天上仙人?
“轩辕大盘气数未尽,不当一死。”声音再次回想在虚空中。
霎时天地云气弥漫,紫气升腾,一头金龙破开云气,似流火般从千万里外而来。
龙头之上,站有一道人。
道人通体晶莹如玉,身有华光流转,唯独面貌,被一抹云气遮住,叫人看不真切。
众人猛然惊觉,此乃仙人下凡!
陆地神仙,果真是陆地神仙啊!
轩辕敬城眉头深锁,若是他所猜测不错,此乃天人出窍。
道门中人,唯有达到陆地神仙境界,才可精气神炉中结成婴儿,元神可破体而出,一日遁游千万里。
数百年前,吕祖可飞剑千里斩人头,便是这般手段。
只是陆地神仙,岂是这般容易成就?
黄士龙自诩黄三甲,智力、武力皆是当世绝顶,可曾白日飞升?
王仙芝独立武道之巅一甲子,可曾过天门?
近百年来,三教中白日飞升的也不过龙虎山齐玄祯一人而已。
只是到了陆地神仙这等境界,谁还理会世俗纷争?
当是参悟天地大道,以求与天地相合。
轩辕大盘大喜,虽不知这道士是何身份,但有这番神仙手段,又如何护不住他?
即便是那李淳罡重回剑道巅峰,也不见得能胜过这乘龙而来的道人。
景舟淡然望向那道士,倒也没有多少吃惊。
别人不知这道士的身份,他确是一清二楚。
齐玄祯飞升之后,可元神出窍的,翻遍整座龙虎也不过唯有俩人。
一是那几近油尽灯枯的赵宣素,再一个便是那与离阳皇室有血脉牵扯的老道。
只是赵宣素是那孩童身,此时闭关不出,只待李淳罡与王仙芝比斗开天门时飞升。
这来人不是赵宣素,自然便是那剩下的赵黄巢。
对这老道出手相拦,他也不觉有甚反感。
无与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这老道为了赵氏皇朝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赵氏气运,这老道抛却江山与美人,入龙虎山结庐修行,虽是陆地神仙,却成了世俗傀儡。
赵黄巢想要保全离阳气数,而他想要让西楚潜龙飞渊,二人必然有一斗,不过早晚罢了。
景舟淡笑道:“道士不在山中静诵黄庭,却来这多管闲事,莫非也要学那和尚,想要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赵黄巢毫不避讳道:“贫道虽是拜三清,却道心不纯,已经有些年数碌碌无为了,活着也不过是为子孙后代谋几分气运。你这番说法,倒也无错,今日既然碰到,却是不能叫你杀了轩辕大盘。”
景舟哈哈一笑:“老道士倒是坦诚。”
赵黄巢独坐深山,修的是“隐孤”二字,数十年与人言不过二三句,此时觉得对方笑的畅然,亦是笑道:“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本来老道在山中清修,不该插手此时,以免折了福运,只是轩辕大盘命不当绝,更不应死在你手中,气运二字,不可不争。”
老道士嗓音轻微,只是声音回荡在四方,却清晰可闻。
牯牛大岗上数十位门客听闻此话,若有所思。
气运一物,玄之又玄,据闻龙虎山天师府的龙池中,便孕养气运莲花,至今已开一千六百余年,所以龙虎山长盛不衰。
此时又听闻“仙人”提及“气运”二字,一众门客愈发觉得此物重要,连仙人都去争抢。
只是不达天象,不碰天机,不知何为气运。
赵黄巢又叹道:“既然今日出山耽搁清修,道士折了福运,便要从你这里将气数找回来。”
老道士话音刚落,脚下金龙一声怒吼,口吐紫气,凝成一道紫柱冲撞而来。
同是陆地神仙之境的赵宣素,邓太阿一剑可取其人头,这赵黄巢境界虽高,却不足以叫景舟心惧,何况是这一具元神?
“想要从我这里得气数,便看看你这陆地神仙,有什么玄妙手段!”景舟全身气息鼓荡,几世积攒的杀煞之气如狼烟般升腾而起。
“啊!!!”
“天变了!”
牯牛大岗几声惊呼,只觉眼前的天空悉数成了暗红色。
轩辕青锋身子发软,目光露出极度恐惧,眼前那里还有什么大雪坪?
入眼之处尽是鬼哭狼嚎,原本脚下的雨水此时悉数化为血水,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霎时只觉得自己如坠阿鼻地狱,落幽冥黄泉。
“好浓的杀意,仅仅凭借气息,便能叫人陷于幻境!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番景象?”轩辕敬城虽震惊杀气之浓,手中动作却不慢半分,一手抵在轩辕青锋背后,一手将这扑面而来的杀煞之气驱散,否则单凭这气息,便能叫轩辕青锋留下阴影,她即便日后有机缘,武道一途怕是也坎坷不平。
轩辕大盘则是凝眉沉思,那欲杀他的紫衣人必然不是看着这般年轻。
虽说这世间有大才,短短二十载便能入天象境,只是这杀气却做不得假。想要有这般杀气,得屠戮多少人?
莫非此人是魔教隐藏不出的老怪物?
空中杀气浓郁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原先站在牯牛大岗上的一众人,心头油然而生大恐惧,不过几个呼吸,便身子晃荡,手中兵器跌落在地上。
更有心性不坚者,颤巍巍伏地痛哭。
一道紫芒闪着妖异的红光划过长空,斩向那道自天而下的紫柱。
紫芒与紫柱一接触,漫天云气消散,苍穹之上露出一個巨大的裂口,仿佛被人狠狠撕下来了一块。
缺口不断扩大,空气静的吓人。
轩辕大盘脸色不断变幻,不论是这紫柱还是那剑气,所含的威势,均叫他心惊肉跳。
看似无声,才是最可怕!
最后好似冰雪消融,紫光消失殆尽,只是杀煞之气愈发浓厚,脚踏金龙的老道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此等杀意,断非人间所有。
“我有一剑,名为太一,至今从未用过。道士你运气不错,能看一眼这剑法。”
景舟话音刚落,无边的杀意冲天而起,瞬间天地风云变色,一道紫芒斩向苍穹。
金龙悲鸣一声,长不见尾的龙躯霎时一分为二。
龙头之上那道琉璃躯,随之应声而碎。
天上再无仙人。
紫芒转了一圈,没有丝毫停歇,如切刀砍菜一般斩向轩辕大盘。
鲜血漫天,内脏四洒。
两节身子落在地上。
云锦山无底谭
一块大青石上盘坐着一道人,手持一鱼竿,脚边放着一竹编小笼,正在垂钓。
最叫人诧异的,不是那竹编小笼中无半尾鱼,只是放着几枚红果子,而是那道士自始至终合着双眼,好似入睡一般。
面容平平,身穿龙虎山道袍的道士,不知睡了多久,脸色一凝,伴着一声脆响,他手中提着的青竹鱼竿,自头至尾浮现一道剑痕,剑痕之上杀意刺骨。
中年道士睁开双眼,张嘴便是一口血。
道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手中鱼竿松开,鱼竿顿时节节炸裂开来,朝着前面的谭水射去。
轰!
无风起浪,潭水猛然炸裂,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久久不息。
“此等杀气凛然的剑意,足以一剑灭城。罢了,等贫道钓上这千年蛟鲵再做打算,此子不好杀啊。”
这不起眼的道士,便是离阳皇室的老祖宗赵黄巢。
这天底下多了一个敢杀进太安城的曹青衣他知道,多了一个敢屠戮朝廷水军,羞辱皇室子孙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出手救轩辕大盘不过是顺手而为,替后人解决麻烦才是赵黄巢的真正目的。んτΤΡS://Www.sndswx.com/
只是那人的剑,似乎比他料想的还要锋利上三分,那人的气理命数,更是乱作一团麻,看不清,猜不透,只希望那人不是异数才好。
这些年赵黄巢在龙虎山清修,过天门而不入,无非便是放不下赵氏王朝,不然上代龙虎山大天师,为何不惜性命逆天为先皇续命?
北凉王妃吴素为何生下那痴傻儿子后便撒手人寰?
当年吴素入京城,他便有出手。
只有吴素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北凉才会后继无人。
只是千算万算,赵黄巢没算到吴素为了保住肚子里的胎儿,竟然强行突破到陆地剑仙的境界,这必死的局面,竟让这女娃娃破了。
徐骁若是生个中规中矩的儿子,倒也可保徐家数代富贵安稳,可徐凤年这北凉世子,似乎并非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过杀不了这后生,还杀不掉徐骁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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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坪之上的风雨,第二日便刮到江湖之中。
在剑州作威作福了一甲子的轩辕大盘死了!
那可是天象境的高手!
虽说这三十年与前三十年相比,天才怪胎出了不少,可也没到金刚遍地走,指玄不如狗的地步。不说指玄,便是金刚境寻常江湖人都难得一见,算是称宗作祖的存在。
那天象境,更是天人一般的人物。
上一次天象境的人身陨是何时?
李淳罡一剑刺穿酆都绿袍还是韩貂寺扒皮符将红甲?
那上武帝城用出浩然剑意的剑九黄,也不过是半步天象而已。
天人乘龙而来,一剑斩天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天人即陆地神仙啊!
即便是武帝城的王仙芝,众人也只敢猜测,或许能达到陆地神仙的境界,曹长卿、邓太阿之流,也不过是天象境而已。
只是侥幸见过那场剑斩天人的,从徽山上下来后多数都疯疯傻傻,每当被人问及天人一事,嘴中也多是“鬼啊”之类的一词,这叫不少人可惜不已。
天象境相斗,已经是甲子难得一见,可平徽山三尺山峰,与天人相斗,又该是何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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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观
邋遢老道赵希抟半宿没合眼,实在是没法合眼,徽山上惊天动地的打斗,让他这小破道观仅有的两间好房子,屋顶之上也多了俩大洞,漏风还漏雨。
这细细一算,都是钱啊!
既然收了徒弟,总要给徒弟留点儿念想,只是他年轻那会儿,喜好寄情山水,飘然出世,即便是山上的老祖宗对他喜欢的一塌糊涂,可他哪里在乎羽衣卿相这些虚名?
在山下逛荡了大半辈子,才回山上。
半辈子逍遥,两袖清风惯了,除了那《大梦春秋》,算来算去,能留给徒弟的就只有这小道观了。
须发凌乱的老道士正合计着要索赔多少银两好,是五十还是一百,耳后便传来一道声音:“牛鼻子,屁股翘得这么高,莫非一晚上没放屁?”
老道士惊讶地“啊”了一声,转过身来,满脸不可思议道:“你这就下徽山了?”
景舟瞥了瞥破败大半的小道观,道:“不下来留在上面作甚?总不能去瞧瞧轩辕大盘从龙虎山掳走的道姑吧。”
“还别说,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那些师兄弟的徒子徒孙,身子倒是挺丰腴,寻常女子身前四两肉,轩辕大盘的那炉鼎,至少还得多上四两。牯牛降上的那座院子坍塌时,那道姑跑的叫一个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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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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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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