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他才确信这贾母应该是真的要施恩。
见英武少年神态和缓了一些,鸳鸯也笑了笑,说道:“珩大爷,我送你们出去。”
说话之间,贾珩在鸳鸯的引领下,带着晴雯,出了贾府,站在宁荣街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是半晌午,秋日柔煦日光照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慵懒、惬意之感。
贾珩看了一眼身后朱檐碧甍、轩峻峥嵘的贾府,默然片刻,目光投向晴雯道,“走吧。”
这次贾府之行,算是暂时将贾珍夺亲之事压制下来,但贾珍的报复,绝不会就此平息。
而秦家那边,也难保不会再起反复。
说来说去,还是此身无功名官爵在身。
晴雯看着前方的那个少年,也不说话,拿着包袱默默跟着。
来到柳条胡同儿,进入庭院之中。
蔡婶正在石榴树下,用着草料喂马,抬头见到贾珩,放下簸箕,拍了拍手,笑着问道:“珩哥儿,见过老太太了?老太太怎么说?”
贾珩道:“老太太已主持了公道,那贾珍不敢再犯,又打了个小姑娘来伺候,蔡婶,你先将我那屋里侧屋,收拾一下,将晴雯安顿下来。”
此身所居的宅院虽四四方方,略显简陋、狭窄了些,没有两进,但也颇有几间房子,贾珩所居东窗下的厢房,是一排五间的大屋,这是传下来的祖宅。
两边则有耳房以及灶屋,正对门楼檐的地方,还有一座青墙斑驳的垂花影璧立着,每至春夏,藤萝蔓延其上,月季盛开,五颜六色的细小花朵,在一簇青荫中,如云捧月,那就是前身贾珩绚丽多彩的所有童年。
而贾珩就是让晴雯在挨着东厢房的一间中歇息,方便照料。
晴雯抬起一双清眸,环顾着四方院子,见虽简陋,但也透着一股井井有条。
“晴雯姑娘,随我过来吧,我给你在那屋里,放双好被子。”蔡婶这时,也打量着晴雯,就是一愣,暗道,这姑娘生的还真是标致,和画儿里的都没什么两样了,比起珩哥儿他娘来都不差了。
贾珩来到厢房,将宝剑放在墙上,取下一张纸张,提笔写着聘书,准备一会儿采办的礼物,就去秦家下聘。
虽有婚书早定,但亲事流程,三书六礼却是一个不能落。
秦可卿这边,不管怎么样,从其那日拜访秦业,以一女子之身而挺身直言,这份重信履诺的情谊,也是颇为可贵了。
听着一墙之隔的厢房中,蔡婶和晴雯说着话,贾珩轻笑了笑,将写好的聘书晾干,放进信封。
这边厢,晴雯环顾着四周,一言不发,一张白皙如玉的俏丽瓜子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耳畔听着那位蔡婶说道:“晴雯姑娘,珩哥儿平时一人照顾自己也惯了,哪怕是热水都是自己,你平日也没什么忙的,就是在珩哥喝茶时侯,端茶送过去,至于平日里,烧热水、洗衣服这些粗活,都有我来操持就是了。”
晴雯静静听着,抬眸看着蔡婶,隐隐在这妇人眉眼洋溢的笑容间,看到了自己那早早去了娘的轮廓。
“婶子,我在府里也是做惯了这些的。”
贾珩在外间听着,也进了屋中,笑道:“蔡婶,这里有十两银子,再雇个可靠的婆子来,专做这些洗衣、洒扫、烧火、劈材等事来,倒是蔡婶,平时只做做饭就是了。”
哪怕是科技发达的前世,家务都离不开人力。
说来,蔡婶还是识得字的,若是在灶台之间打转儿,做一些杂活,多少有些可惜了。
他重生过来,还不到半月,对家里的境况大抵也了解一些。
此身母亲倒是留下一些嫁妆,大概有个几百两银子的样子,原本老爹有着几十亩地,让蔡婶和丈夫李大柱一家种了,只供他吃穿用度就是。
蔡婶摆了摆手,笑道:“哥儿,花那钱做什么?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贾珩道:“家里以后也要添人进口,蔡婶总一个人操持,也忙不过来。”
他说的是,秦可卿过门之后,这位少奶奶,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而且蔡婶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半大小子,两个女儿年前已出嫁,而半大小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这一二年间,两边跑多半照顾不过来。
蔡婶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不妨去人伢子那里买两个粗使丫鬟来,这两年水旱不收的,往京都里讨生活的也有不少,纵想着卖到高门大宅,还求路无门呢。”
高门大宅都讲究来历清白,家生子的世仆世婢都是首选,哪怕买人,也要挑身世清白,知根知底。
贾珩则一时默然。
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明代市井生活的奇书《金瓶梅》所载,西门庆花了五两银子,令春梅买了一个小丫头,名为小玉,服侍月娘,又替金莲六两银子买了一个上灶丫头,名唤秋菊。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因《金瓶梅》虽述宋朝之事,但因是明人所写,应能反映当时的物价水平,而据明末清初《醒世姻缘传》所载,也大抵是四两银子就可买一未成年丫鬟。
当然,品容姿色越佳,自是越贵,这就不需多说。
这时代,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毕竟,孙绍祖花了五千两银子,都将正儿八经的贾府庶女迎春拢在屋里。
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
晴雯扬起螓首,空气刘海儿下的一双罥烟眉凝着,杏眸中带着几分不示弱,说道:“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也可以为大爷烧水、洗衣!”
蔡婶笑了笑,看着豆蔻年华已是丽色娇媚的晴雯,说道:“晴雯姑娘毕竟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那里做得了这些粗活?我家虽日子过了紧巴了一些,但也不致让晴雯姑娘太辛苦了些。”
贾珩看了一眼晴雯,心道,真让你干粗活累活,恐怕不多久,就觉得受了委屈,使性怄气。
他可没有扇子让人来撕。
贾珩这般想着,将十两银子给了蔡婶,道:“蔡婶先买个粗使丫鬟使唤着,我等下还要到秦府,尚需置办些礼品。”
蔡婶则是疑惑,并没有接,问道:“珩哥儿,这银子是?”
贾珩也没有隐瞒,算是给蔡婶吃颗定心丸,解释说道:“昨日,去翰墨斋售了一卷书稿,翰墨斋掌柜予的润笔之资,一共给了三十两,之后还有进项。”
三十两这一下子就去了十两,等下还要前往秦家下聘书,置办礼品,之后的婚礼流程,几乎每一步,都需要银钱糜费。
果然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怪不得贾珍以一千两银子,就觉得自信满满可以买断他的婚书。
一千两,好比后世的百万之财,对很多人来说,终其一生都赚不到!
神京居,大不易,上千两,都能买个二重进的宅院了。
蔡婶收了银子,轻笑道:“那我等下就去操办,保管给珩哥儿买个模样周正,手脚利索的丫鬟来。”
“老实可靠的,能吃苦耐劳的就行。”贾珩沉吟道。
晴雯在一旁撇了撇嘴,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偷奸耍滑,好比千金小姐吗?
等蔡婶离去,厢房中一时就剩下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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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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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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