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斟了一杯酒,面色淡然,轻声说道:“喝酒总要有个名目,如果是为了感谢,那大可不必,我为贾族族长,安置你姐姐,也是我应做的一份儿,说来,先前一直忙于公务,无暇管这摊子的事,反而让你姐姐受了不少委屈。”
尤氏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
他一时间都没想好怎么处置。
如果不管,就显得毫无容人雅量。
如果管的太多,落在一些人眼里,就容易引起一些桃色联想,对如今的他而言,还是多多少少打有一些影响的。
他还没有到不畏流言的地步。
曹孟德也没有一开始就动人妻何太后,人妻曹之名也是在后来为一方雄主之后才打下的名声。
其实,对尤氏,他前一段时间,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
不过现在既然遇上了,又被这尤三姐不饶人逼问着,他也算是给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把皮球踢过去,看尤氏的意思。
诚如尤三姐所言,尤氏这种没有孩子的情况,连守节都没法守,最终还是要改嫁的。
“所以三姐虽然泼辣了一些,但也是心思机敏了,比之二姐……”
看了一眼一脸懵懂、柔弱的尤二姐,贾珩心头也是叹了一口气。
红楼梦中就有载,是二姐哭着说,“咱们姐妹金玉一般的品格,让这两个现世宝玷辱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贾琏家里早晚要闹上一场。”
可以说,尤二姐是有些小迷糊、傻白甜的,而三姐反而心思聪敏,而且有一股敢爱敢恨的泼辣劲儿。
“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清白,可不就是小迷糊,傻白甜?认准了柳湘琏,以死明志,可不就是敢爱敢恨……话说,如果尤三姐嫁了贾琏,和凤姐、秋桐两个或许还能斗上一斗。”
贾珩思忖着。
“珩大爷,
是瞧不上我,不喝我的酒了。”尤三姐拨弄着前襟的一缕秀发,脸颊嫣红,脸上虽带着笑,但目光中却有几分痴冷之意。
贾珩淡淡说道:“非是不喝,而是将话说的明白罢了,至于瞧不上你,这又是何出此言?”
说着,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贾珩而后,将酒盅放下,看向对面的少女,心道,这显然是是动不动抹脖子的性格诱因了。
念及此处,目光清冷,沉声道:“尤三姑娘,说话做事儿,还是要给别人和自己留一分余地才好,如我真不喝你酒,你又能怎么样?”
此言一出,尤氏、尤二姐面色都是一变,心头咯噔一下。
暗道,三妹方才太胡闹了。
不得不说,那股凛然气势,不怒自威,绝不是闺阁女子能够承受的。
尤三姐容色也有苍白,但还是倔强抬起螓首,抿了抿粉唇,轻笑了下,说道:“不怎么样,左右不过是我看错人罢了。”
贾珩闻言,面色重又恢复平静,对上尤三姐的目光,说道:“看错人?说得你很了解我一般。”
尤三姐微微垂下目光,轻轻道:“现在神京城中这几天都在传大爷的名声,我觉得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贾珩目光带着几分深意地看向尤三姐,道:“传言多谬,不可妄信。好了,用饭罢。”
如非柳湘莲妄信传言,也不至待尤三姐自杀之后,才明白其心。
尤氏在一旁轻声说道:“我妹妹在家里被惯坏了,性格刁蛮,还请珩大爷多担待下。”
“是挺刁蛮的。”贾珩看了一眼瞪着瑞凤眼看着自己的尤三姐,点了点头说着,拿起筷子,用起饭菜。
尤三姐:“……”
轻哼一声,拿起筷子去夹起一块儿鱼肉。
尤二姐秀美脸蛋儿上也现出一抹轻笑,拿起筷子,也是用起饭菜来。
尤三姐却好似一个问题宝宝,抬眸说道:“珩大爷,神京城里说伱前日计诱贼寇,可是真的?”
尤氏闻言,嗔怪道:“三妹,吃完饭再问罢。”
“吃完饭,这珩大爷不知跑哪儿去了,再想问也问不成了啊。”尤三姐扬起艳丽的脸蛋儿,俏声说着,然后看向贾珩,解释道:“因为我姐姐的缘故,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迹,对你了解颇深,但多是一些传言。”
贾珩凝了凝眉,说道:“计诱贼寇倒是真的,但这里事涉朝廷大案,不好和你说太多。”
他觉得这尤三姐,真是自来熟,这姑娘可以说和他目前遇到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一般这种性格在后世比较常见,因为本身长得娇艳明媚,并不会生出叽叽喳喳之感。
反而,尤二姐在一旁浅笑盈盈,贤淑婉静的模样,似是看着自家小妹烦扰着对面那少年,觉得颇有几分意思。
“那翠华山呢?听说京营剿了许久都剿灭不定,主要是因为不知匪巢,你想了什么法子,寻到匪巢的?”尤三姐又是问道。
尤氏闻言也是,顿了下筷子,抬眸偷偷瞧向对面的少年。
对这场令对面少年封了和她丈夫同等爵位的功劳,她其实……也有几分好奇。
贾珩道:“说了,你也不懂。”
“你这人……小觑人。”尤三姐羞恼说道。
她刚刚就发现了,这人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傲气藏在骨子里,还有打量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她也不知说什么,就是那种……庙里拜佛时的目光,高高在上,带着来自云端的怜悯、俯瞰。
对上这样的目光,几让人有种心神轻颤之感,但也又忍不住想要探寻原委。
怜悯她?为何怜悯她?
难道怜悯她的身世?是了,这人未必不知她家中的情况。
贾珩却没有想到,方才他看着尤三姐时的一些关于其人命运的感慨,被这女子捕捉到。
一般而言,女子对男子的目光感知敏锐,尤其是尤三姐这等心思慧黠,不怯不畏的女子,自是捕捉到贾珩那清冷目光中蕴藏的复杂内容。
贾珩默然了下,清声道:“和你说说,倒也无妨。”谷姍
正要伸手提起酒壶,却见尤三姐竟是拉了拉椅子坐将过来,一股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鼻,少女提起一个酒壶,轻笑道:“珩大爷,我给你斟酒。”喧闹竦庖任其喧闹与世无争求
贾珩目光微顿,深深看了一眼尤三姐。
这姑娘穿着红色襦裙,肤色白腻,鬓发间别着一朵牡丹花,一般而言,女人鬓间插花,需得对容貌极度自信才是,否则不是被花盖过了颜色,就是透着一股俗气。
尤三姐见此,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明媚笑意渐渐敛去,娇俏的声音转冷几分,说道:“珩大爷是不是以为我这般熟练侍奉酒水,是如那些风尘女子,给男人伺候惯了酒的?”
贾珩抬眸看了一眼尤三姐,轻声道:“不一定,起码有三种可能。”
尤三姐:“???”
贾珩皱了皱眉,说道:“一种可能是和人学的,一种可能你在家中经常喝酒,最后才有你说的那种可能,在我看来,也是最不太可能的,就是伺候惯了男人,但你明明未经人事……嗯,不是,为何你会觉得我会认为你是如风尘女子伺候人伺候惯了呢?”
尤三姐脸蛋儿腾地红了。
什么叫明明未经人事,这位珩大爷……
然而贾珩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打量着尤三姐,又瞟了一眼尤氏。
暗道,莫非和尤氏学的?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在红楼梦电视剧,有一集,尤氏带着几个丫鬟,去见贾珍,见到贾珍和几个小妾划拳行令,然后本以为尤氏没有笑纹,会坐下来规劝,不想坐下来,就是一通五魁首、六六的划拳,让人叹为观止。
贾珩想了想,说道:“三种可能,你却认为我只认准了最后一种可能,可见你方才说什么视我英雄好汉之言,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抑或是你在我面前……有些自卑?”
说着,拨开尤三姐的手,提起酒壶,酒浆自壶嘴而出,哗啦啦落在酒盅中,却是给自己轻轻斟了一杯,而后就是,面色淡漠,好整以暇品着酒。
他觉得这尤三姐掩藏在自来熟的表面下,其实藏着一股深深的自卑。
“可能和尤老娘有关,尤老娘为了富贵荣华,都能将两个女儿送给贾珍父子玩弄,虽不好将人往坏处想,但也难免不能顺理成章地大胆假设,恐怕尤老娘是个不知检点的,年纪时候,裤腰带可能松的很……两个女儿,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中成长,听着母亲房里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声音,然后看着烂裤裆的老娘,伺候着不同的怪叔叔吃酒菜,一路长大,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几乎要被戳断……”
还真让贾珩猜准了,尤老娘守寡后,并不是无缝衔接地改嫁,也是经过很长一段儿“寡妇失业”的空窗期,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女儿过活,谋生之道,可想而知。
而且能生出尤二姐和尤三姐这样的丽色,年轻时候的尤老娘也是个容色娇媚的主儿。
“你在我面前……有些自卑?”
这种话,虽在这个时代说得有些新鲜,但却还是让人能够听懂,自卑……自轻自贱?
而唐朝诗人杜甫也曾有诗,“穷荒益自卑,漂泊欲谁诉。”
尤三姐娇躯轻颤,秀美双眉下的明眸闪了闪,晶莹玉容渐渐有些苍白。
尤二姐颦了颦秀眉,抬眸,静静看着尤三姐以及那少年,也有些琢磨出几分味道来。
尤氏也是抬头看着二人,玉容微顿,却是有些迷惑。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尤三姐眉眼低垂,螓首偏转,芳心被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情绪充斥着。
那是一种被剥开了衣服,被人看光的感觉。
而在这时,贾珩拿过尤三姐面前的酒盅,斟了一杯,递了过去,轻轻笑了下,温声道:“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多读一些书,比瞎琢磨一些事情好,人无法决定投胎在一个什么样的人家,但却可以选择读书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我还是觉得,你说话也好、做事也罢,还是要多给自己和别人留一分余地,这和敢爱敢恨并非水火不容。”
说着,将酒盅递给尤三姐眼前。
可以说,尤三姐的最大问题,就是说话、做事,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分余地,还有男女相处也是如此。
如果和贾珍父子之间留一分余地,保住自己金玉般的品格,又岂会受其折辱?蜀南文学
如果给柳湘莲留一分斟酌余地,又岂能收获不得自己的归宿?
这样性格的女子,说是敢爱敢恨,但其实是自卑性格下隐藏的偏激。
怎么说呢,这种属于后世那种,谈个恋爱都能谈到上天台的那种。
尤三姐闻听一旁的温煦之言,看着那酒盅,抬起一双美眸,定定看向着三品武官袍服的少年,见其笑意温和,芳心不由震颤,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心绪,只觉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这样一位性情清冷的少年权贵,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递至眼前,宽慰人家。
所以,人家并不是瞧不上她金玉般的品格……
她虽然出身名声不好,但她可以选择读书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又一次劝她说话、做事多留一分余地。
方才,她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让他不舒服了吧。
嗯,她敢爱敢恨……
尤三姐芳心一颤,有一种心事被拆穿的感觉,眸光低垂,偷瞧了一眼那少年,但见其面色从容,却不见丝毫浮浪之态。
原本还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就有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可能连贾珩都没有意识到,那种收放自如,好似清冷月光从指缝间露出的一缕温情,最是撩拨人心。
因为如太阳一样,光芒无处不在,那种温暖最是不值钱。
反而吝啬你的温情,吝啬你的好意,当偶尔从指缝间露出一丝千锤百炼的温柔时,就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前提依然是年少有为、有权有势。
正如后世有句话而言,女孩子不主动,她只是对你不主动。
你若是高富帅,年少有为不自卑,你会惊奇的发现,处处都是主动的女孩子。
当然,这种主动未必是喜欢,尤其是漂亮女孩子,最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象出现,多向选择罢了。
贾珩道:“定匪巢之事,其实也没有外间传的那样玄乎,等下我给你说说,你就明白了。”
他觉得和这尤三姐,有那么一点儿后世那种和有些段位的女孩子过招的感觉,处处都是拉扯、博弈,虽然他真的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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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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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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