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后时分,内阁三位阁臣聚在一堂,垂手等候,殿中空旷、阴凉,在这暑气炎炎的夏日,倒让人生出一股凉爽之意。
过了一会儿,随着殿外内监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杨、韩、赵三位阁臣心头一震,向着在内监簇拥下,来到金銮椅上落座的崇平帝行礼,只是见到跟在天子身旁的左都御史许庐,多是心头诧异了下。
今日是夏粮征收之事,都察院总宪来此作甚?
「臣等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位阁臣开口叙说道。
「诸卿免礼。」
崇平帝面色淡漠,目光逡巡过下方三位阁臣还有一位左都御史,开门见山道:「今岁夏粮又到了征收之期,诸省情形如何?」
说着,将目光投向杨国昌。
杨国昌苍声道:「启禀圣上,去年冬,山东、河北、山西、关中不少地方未见下雪,而开春后,断断续续才下了两场小雨,诸省反应普遍受灾,如今临近夏粮征收,各地报灾的奏疏最近更是如雪片儿一样递送上来,多是要求蠲免赋税,山东兖州府、东昌府诸县受灾最为严重,蝗虫肆虐,请求朝廷拨付米银赈济。」
刑部尚书赵默眸光阴沉几分,心头冷哂,又是山东灾情严重,杨阁老还真是照顾桑梓,不仅要蠲免赋税,还要朝廷拨银赈济,这些银子都是江南诸几省的民脂民膏。
崇平帝闻言,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杨国昌,道:「真是奇了,往年也不见如此旱情,缘何今年报灾的奏疏,一波接着一波?」
只怕又是在剑指贾子钰,几省都经旱不雨,偏偏还要大修水利,劳民伤财之论,物议沸然。
杨国昌不疾不徐道:「回圣上,近些年北地大旱,赤野千里,自入五月以来,暑气大涨,旱情有愈演愈烈之势。」
旱情既然有愈演愈烈之势,那么所谓的提防入夏之后的暴雨成汛,自就成了无稽之谈!
刑部尚书赵默面色一整,开口接话说道:「圣上,前日内阁连同军机处对地方官员激起民变事宜,下达问责诏谕,如是因百姓生计之难而激起民变,朝廷以律严惩,臣思来各地官员,皆在粮税上请求蠲免,许是因噎废食,也未可知。」
因为河南民变一起,百姓群起响应的惨痛教训,连同崇平帝在内的文武群臣,都对北地诸省采取了宽宏主张,即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激起民变,否则自督抚以下,悉数问责不等。
层层压实下来,自然形成了一些府县开始报灾,趁机蠲免钱粮的风气,当然,其中也有更为深层次的原因。
韩癀皱了皱眉,心头叹了一口气。
因噎废食,赵伯简分明还是在劝谏圣上,只是此言不够委婉,只怕引得圣上不喜,纵是要遏制贾子钰崛起之势,也不能操之过急,落了行迹。
不等崇平帝细品赵默之言,韩癀道:「圣上,诸省今年的确受灾严重,多地歉收,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需积粮备荒、修河抗旱,该蠲免赋税的蠲免,该兴修水利的兴修水利。」
崇平帝看着下方三位阁臣竟是隐约间气调一致,两弯瘦松眉下的清眸闪了闪,心头却不由涌起一阵狐疑。
事实上,崇平帝的政治嗅觉依然敏锐。
朝堂上三股文臣势力的确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一种默契,或者说共识!
必须压一压永宁伯!
简言之,随着贾班总督河南军政,文官集团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渐渐形成了一种普遍的担忧。
永宁伯不仅在兵事上话事权渐重,还有插手地方民政的倾向,而其本人又为军机大臣,待回京之后,其与之身后的军机处,将来会大肆侵夺内阁职权。
必须压一压!
就连内阁次辅韩瘦也对此事予以默认,既不出手,也袖手旁观。
因为贾珩的手伸的太长了,在河南的种种做法,通过河南官员向京都齐浙两党官员的书信往来,都被一一披露出来。
又是兴修河堤,又是整顿吏治,又是打击士绅…………在韩廣等一些「有识之士」眼中,都见着四个字,躁厉、狠辣。
这样的武勋执政中枢,不说军政大权集于一人,就说这般施政躁切,那天下也要被搞的大乱。
如果只是单纯的武勋,那么韩瘦等浙党为了驱逐齐党,还能暂且与其合作,容忍一时,但现在的贾玩,已有向民政渗透的架势,再结合崇平帝对贾班的信任。
将来会不会出现内阁被架空,齐浙两党全部俯首听命的趋势?
无论如何都要先压一压,等挫其锐气后,再以浙党与其结盟,借助其武勇将略克定东虏。
因为不能和贾珩直接冲突,那么现在就成了避其锋芒,迂回攻讦。
说白了,就是不直接冲突,因为直接冲突也没用,身在内阁的三位阁臣知道,天子完全不看科道弹劾贾子钰的奏疏。
那么就只剩一个选项。
反向加速,过度执行,放大问题,然后最后出了大问题,锅就让贾珩来背,那样在天下造成一种「彼武勋也,年少识浅,不通政事」的印象。
如此一来,彻底将贾珩的政治触角限制在领兵、打仗的将帅角色定位,这样最多容忍个十年,纵然东虏平定,武勋也会渐渐退居政治中心。
说白了,我承认你在兵事上的话语权,但政务上,你外行指导内行,肆意作为,惹得上下乱成一团。
这种共识,几乎没有人叙说,但却在齐浙两党之间,达成一种惊人的默契。
压一压,压回京城,压回军机处,压回武勋该有的位置!而当年崇平帝手下的四川总督高仲平就是被这般压制下去,其人上马管军,下马牧民,也差不多是全才,但一镇四川就是镇几年,中枢不得进。
当然也有四川这样的关中大后方,确实需得一位崇平帝的亲信重臣镇守的缘故,而文官对仅仅是举人出身的高仲平,排斥也有一部分原因。
而文官官僚集团的强大在于,如果形成了反向加速的默契,纵然是皇帝都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官僚集团。
现在的大汉朝堂虽然没有这个趋势,但也有一些苗头,从诸省大修水利,再到请求蠲免钱粮····就是一次文官集团的反扑。
崇平帝目光深深,转而看向三位阁臣,面色默然,道:「诸省不少府县报灾,今年预计少收多少粮米?」
杨国昌苍老面容上毫无表情,说道:「北地诸省今年夏粮都要酌情减免,老臣与户部经过计核,比之去年大约少收四成,国库只怕难以为继,臣请内务府拨付五百万两,等丰年再由户部向内务府偿还。」
简言之,北方受灾严重,米粮泰半酌情减免,那么国库开支怎么办?只能向内务府索取。
这是很自然而然的逻辑。
而且内务府这几年财力颇为丰沛,因为贾珩抄检了不少官员家财,忠顺王、三河帮等,先前拨付了一百万两银子给贾班修堤,这一幕幕自然落在朝臣的眼中,这也是促使文官集团达成某种共识的缘由之一。
崇平帝面色阴郁,沉声道:「自永宁伯整军以来,京营兵马的粮饷都由内务府统筹一半,优先拨付,内务府如今也没有多少银子,京营兵马,关于社稷安危,要优先实兵实饷。
当初,贾珩直接寻到崇平帝,崇平帝就从内务府统筹了半给京营。
而河南之乱的平定结果也证明,京营练兵成果显著
,可堪大用。
此言一出,下方众臣,如刑部尚书赵默,面色阴郁了几
国家拨付京营军兵粮饷,不走户部向兵部支取,经制大坏矣!
韩廣拱手道:「臣以为圣上所言甚是,京营在河南奏响捷音,实兵实饷,裁弱补强,大汉军力可复。
在京营此事上,满朝文武都认可贾子钰的将略,但既然酬其功爵,这件事儿,随着时间过去总会渐渐淡化。
哪怕立了多少功劳,武将就只能是武将,洛阳投闲置散的武勋,阳武侯、定远侯等人,还少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假军报的事儿,令崇平帝吐了一口血,丢了大脸,也不会在短期内形成根深蒂固的思想钢印,随着时间也会渐渐淡化功绩的重要性。
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
人性大多是健忘而善变的,明太祖大肆屠戮开国功臣的时候,也是一边流泪,一边大开杀戒。
同样,哪怕是拯救了全人类,人类不感谢罗辑!
杨国昌面无表情,心头无喜无悲。
崇平帝皱了皱眉,问道:「可否向江南藩库支取?去岁可有结余?」
赵默却是眉头紧皱,又要加税江南,难道天子就不怕江南激起民变?
杨国昌迟疑说道:「圣上,江南地区虽无旱灾,但南京户部方面今年递疏,南京方面官衙开销靡费甚巨,今年的漕粮恐怕要减少一百万石。」
漕粮运北,每年要将四百五十万石漕粮运抵长安以及北平,供应九边大军以及神京的勋贵,江南比前明时期还要多五十万石,此事一直为江南士林还有在南京定居的致仕官员抨击。
事实上,内务府每年都要花银子从南方购粮,运抵京师,发放京中官员以及京营大军禄米。
崇平帝面色冷硬,沉声道:「此事,朕前日看到南京户部尚书潘汝锡的奏疏,漕粮一石都不能少让南京户部自己想法子。」
江南年年上疏诉苦,已经成为大汉日常,而杨国昌这时候报上来,还是为了方便要钱。
「江南盐税久拖不决,整顿事务停滞不前,齐昆既已南下,为何还迟迟不见动静?」不等杨国昌诉苦,崇平帝沉声说道。
杨国昌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圣上,盐务积弊日深,非短期可定,这些时日,南京户部重新竞价拍卖盐引,还未有结果。」
齐昆至江南整顿盐务,一下子陷入江南官场错综复杂的泥沼中,迟迟打开不了局面,现在打算在南京户部核销的盐引上做文章。
崇平帝听着一个个坏消息,原本的好心情,一时间变得糟糕至极。
户部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如非河南嵩县发现一处金矿,内务府都快要被这样慢慢掏空,等内务府也没钱的时候,怎么办?
如果当初不是去岁到今年陆陆续续抄没浮财,内务府这些年同样入不敷出。
崇平帝将冷峻目光盘桓在不远处的吏部尚书韩癀,问道:「韩阁老,你怎么看?」
韩癀面色一肃,拱手道:「圣上,钱粮一事,自来由户部筹划,臣想来左右也不过开源节流四字,开源之事,微臣不知,但节流还能提及一二,如今京营裁汰老弱已毕,而九边之军数量庞大,空额吃饷之事普遍,今当裁汰老弱,清查空额,如今两位军机赴北查边,已有数月,也当拿出整顿边军的章程,此外,就是整肃贪腐,京察正在进行,而地方大计也递送上来,刷新吏治有望。」
崇平帝面色沉静,道:「前日南安郡王和保龄侯已递送至军机处上疏,宁夏、固原几镇,多已清查空额。」
随着南安郡王之女嫁给魏王,南安郡王也开始忠于王事起来,以其威望,查察两镇军
兵实额,追缴历年贪墨三成处置了几个军将,杀鸡儆猴,倒也做出一些成效。
与此同时,北静王也在大同、太原等军镇也开始清查空额,只是北静王这边儿不大顺利。
「地方官员贪酷之事,朕已经让都察院派遣官员前往地方巡视,查察不法,整饬贪腐,就先从山西开始,凡贪赃枉法者,先行抄家,一体拿问。」崇平帝又叙道,然后看向许庐道:「许卿,此事你要上心。」
随着内务府、国库因抄家补血几次,抄家已经渐渐成为崇平一朝的先行操作。
许庐面色谨肃,拱手道:「微臣遵旨。」
最近朝堂的风向果然颇为诡异,只怕还是与贾子钰有关。
崇平帝冷声说道:「至于户部粮税,先完夏税,如有缺额,再由内务府拨银给户部购粮,贾子钰刚刚在洛阳之嵩县发现一处金矿,探明藏金百万两。」
韩癀、赵默:「..杨国昌:「???」百万两黄金?小儿在河南发现的?
百万两黄金,如按照一比十的兑换比例,就是价值千万两白银的矿藏,纵然减免北方诸省一年赋税都没有什么问题。嗯,也不能这般算。蜀南文学
开凿金矿,一年肯定开凿不完,可能陆续开凿十几年,但—年哪怕开凿七八万两,也是近百万两白银。
只可惜是内务府主持开矿,而非工部和户部……
对内务府的与「民」争利,文官自然颇有微词,但这是太祖一朝的祖制,前明同样用有矿监,为宫中敛财,也就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崇祯实诚…………听了文臣的忽悠。
于是,内务府就这般一直存在下来,并源源不断为皇室输血
可以说,陈汉比之明末能撑到现在,内务府要占很大一部分功劳,时不时可以输血,而忠顺王虽然贪梦成性,但敛财也是有功的,收天下河泽矿石之利以馈财用。
韩廣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这贾子钰莫非有着天眷,督抚河南不及两月,就寻找到一座金矿?
这…………照这般势头,只怕有些压不住。
赵默心头同样震惊莫名,生出与韩演一般无二的想法。不过,压不住也要压!
矿藏之类东西,可一不可二,能找到一个还能找到一堆不成?
就在几位阁臣眉头紧皱,思索不定之时,崇平帝说道:「另外在新安县等地,寻到储量丰富的石炭矿,子钰上疏所言,可许工部成立煤炭司,开凿矿藏,以为百姓日常取暖做饭所需,此外,贾子钰另外一封奏疏中提及,太仓以及河南府藩库尚有粮米二百四十万石,河南今岁虽同样遭了旱灾,但应不用由中枢从巴蜀解运粮米,同时,河南可提前交卸今年夏税六十万石解送给户部应急,以完夏税,再送四十万石解送兵部,以输山西等地军镇禄米。」
贾珩一共上了两封奏疏,一封是诉说矿务,一封是诉说农事。
赵默眉头紧皱,脸色变了变,阴结如冰。石炭矿而已,山西等地到处都是。
杨国昌心神剧震,已经心头说不出话来,将到了嘴边儿的「矿藏所得之利,是否由户部····」给咽了回去。
至于河南洛阳的太仓还有粮米,此事朝堂百官无不知晓。
当初贾珩追缴了卫郑两藩的三百五十万石粮米,加上原本的四十五万石粮米,几有四百万石。
后来大军出征河南都是用的是太仓粮食,没有再向朝廷要一粒米,而后续的安抚、修堤也多是用米粮以工代赈。
按一个士卒每月四斗五升粮,马匹每天三升精料,一束干草,加上路上转运,近万大军每月消耗粮草三万石。
八万大军每月消耗米粮二十四万石,如今平叛一个
多月,加上抚恤赈济灾民,大致消耗了近三十五万石。
之后就是给参加徭役的百姓本人在河道上管吃,而家里发以米粮聘用,维持糊口,以渡旱灾。
正是因为有着米粮,才能让贾珩在河南没有后顾之忧地大刀阔斧役使民力,甚至因为以米粮赈济,活命无数,在百姓中反而民声斐然。
崇平帝道:「贾子钰所上密奏中提及一种名为番薯的作物,亩产数十石,要在河南推广,同时思及北地旱灾严重,建言朕在北方诸省推广种植番薯。」
此言一出,三位阁臣都是面面相觑,心头震惊不已。
在场几人都曾在地方为父母官儿,深知农事,谷麦也不过一亩几石的产量。
番薯,亩产数十石,这怎么可能?
这永宁伯兴修河堤还好说,现在更是说番薯亩产可收获数十石,难道是谄媚于上,信口开河?
但是思量片刻,也没有人出言质疑,因为,几人心头既知天子不喜,那么就是等贾珩说的越多,将来错的就越多。
杨国昌面色倏变,苍老目光中见着惊疑之色,拱手说道:「圣上,此事可否确实?」
崇平帝道:「说是从闽地移栽而来,还未在河南试种收获。」
杨国昌面色变幻了下,心头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圣上,老臣以为此事还需斟酌,北方诸省夏粮收割后,还要种植秋粮,如是种了番薯,水土不服,再是绝收,老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每年所收秋粮比夏粮更多,夏粮只相当四分之一,而且夏粮有不少抗旱作物,再是与贾珩党争,也不能真的在诸省广为种植,影响了夏粮。
「朕之意原本也是先在河南试种,如确属水土适宜,不说亩产数十石,纵是亩产十余石,不惧旱蝗,对我大汉也是一桩天大的福事。」崇平帝道。
虽他心头也有疑虑,但诚如皇后所言,这种事情也不易作伪,实在不行,他亲自在宫中辟田一亩,让内监进行种植,查看收获情况,如果亩产十石,今年可以预料的北地饥荒将大为纾解。
事实上古代一些重视稼穑的皇帝,每到春耕时节,也会象征性地下地耕种,以示重农务本,故而后世历史书多是奖励农桑、崇尚俭朴云云。
议论完夏税之事,内阁众臣以及左都御史许庐,纷纷各怀心思地告辞离去,前去忙碌各自的公务。
在含元殿的崇平帝,看着一众阁臣离去背影,面色默然,目光明晦不定。
随着他对贾子钰重用颇深,朝中文官多不乐见于此,已隐隐有联合制衡之意。
此事······总之,将来有利有弊。
而随着几位阁臣的离去,贾珩在河南嵩县发现金矿以及新安县发现石炭矿的消息,也在神京城中扩散开来,而内卫的探事也在暗中鼓吹是上苍赐予天子之财,天佑崇平。
本身也是对近些年北地大旱等灾害异警的某种回应。
原本京中一些古怪的气氛,以及「劳民伤财,听风就是雨、瞎折腾」的说法也渐渐消散不见。
且让贾某人在河南折腾,刚刚寻个金矿,左右也就是折腾一年的出产,顶多最后不下雨,再看看他「杞人忧天」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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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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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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