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抱着贾珩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道:“珩兄弟,我并非走私主谋,只是听着父命行事,罪过要轻一些才是,如今怎么也遇赦不赦?”
按理大老爷不该和他判罚结果一样,总要有个主从犯。
贾珩给那胖内监使了个眼色,其等领着人全部退去,一时间厅中只剩下贾珩、贾琏、平儿与凤姐几人。
贾珩叹道:“朝廷圣旨已下,岂能改易?琏二哥早知如今,何必当初?至于大老爷那边儿原是要判死的,如果不是爵位折抵,留下一条命根本不容易。”
贾琏道:“珩兄弟,你去宫里帮我求求恩典,哥哥不会让你白忙活,平儿是個善解人意的,到你房里伺候你。”
平儿这时并未离去,刚刚提着盛满酒菜的食盒进来,闻言,容色倏变,一张眉眼如画的脸颊“腾”地红成一团云霞。
凤姐忍不住啐骂道:“什么下流东西,珩兄弟就是不帮你,平儿也是他的!”
贾琏:“???”
平儿不是凤儿的陪房丫鬟吗?怎么就成了珩兄弟的,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莫非……
贾琏目光眯了眯,不由看向凤姐,再瞧了一眼贾珩,心头咯噔一下,难道凤儿和他?
不,不可能,凤儿素来是洁身自好的。
但如果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般愤怒?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兴奋?
这当然不是觉醒了什么绿帽奴心理,而是贾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他可能有救了?
贾珩皱了皱眉,凝眸看向贾琏,低声道:“琏二哥趁着还有时间,和凤嫂子话别吧,她给你准备了一些酒菜,你先用着。”
贾琏再次扬起脸看向贾珩,桃花眼中淌下泪来,道:“珩兄弟,我这一去贵州,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遇赦不赦,连个盼头也在没有,凤儿她们该怎么办才好?”
贾珩摇了摇头,斟酌着言辞。
毕竟总不能说,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最终还是不知如何劝解,只得转头看向凤姐,此刻凤姐从平儿手里接过食盒子,伸出手来开始摆着酒菜,道:“凤嫂子,你劝劝琏二哥。”
许是酒菜的香气,勾起了贾琏肚子的的馋虫,这时松开贾珩的腿。
贾珩也不再多言,出了偏厅,平儿也随之出了偏厅,二人立身在廊檐下,眺望着内厂衙门高高的围墙。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平儿……”
“珩大爷。”
“你先说。”贾珩点了点头,看向平儿,此刻少女因是探望贾琏,着装素雅许多,上着鸭卵青底子五彩秋菊纹样缎面对襟比甲,内穿松花色镶边灰色方口立领偏襟长袄,下着淡青色百褶裙。
平儿心头微羞,道:“大爷先说吧。”
贾珩道:“琏二哥方才慌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
平儿:“???”
贾珩目光转而看向远处,徐徐道:“纵是讨了你,也不会因着这个缘故,你不是货物,随意可以给来给去。”
想起平儿的结局,最终应是卖给了富商,不得不令人唏嘘。
平儿心头一震,明眸定定看向贾珩,颤声道:“珩大爷……”
贾珩笑了笑道:“想来这时候,我纵是讨你,以你的品格,你也不会离着凤嫂子跟前儿的吧?”
“大爷,我……”平儿抿了抿粉唇,垂下了螓首。
贾珩轻笑了笑,道:“好了,不用说,我都知道。”
平儿“嗯”的一声音,心头有阵阵暖流涌过。
另一边儿,贾琏已是抱着凤姐的胳膊,面带感激道:“好凤儿,我的好凤儿,难为你想着我。”
再对比大老爷,大太太现在也没见着探望,如今的他何其有幸。
双手拿起筷子,夹着肉菜大快朵颐。
“这时候倒是记得我的好,以往去哪儿了?”见着贾琏狼吞虎咽,凤姐柳梢眉倒立,冷声道:“还有你方才胡吣什么,什么平儿给珩兄弟。”
也不知为何,发现悲伤过了劲儿,再回头看自家丈夫,似没有多少前几天的心如绞痛,反而自己都平静的让自己心慌。
凤姐说着,将酒杯递给贾琏。
贾琏正吃着荤菜,接过酒杯,顿时一饮而尽,两侧凹陷的脸颊浮起浅浅红晕,往日奕奕神采似都回复了几分。
贾琏风卷残云着,凤姐给贾琏斟着酒,连吃了四五杯水酒。
贾琏脸颊、眼窝都是泛起红晕来,但看着手中的镣铐,忽而放下酒杯,紧紧抓住凤姐的手,声音中带着哭腔:“凤儿,你得救救我才是啊。”
“现在爵位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救你?”凤姐心头一阵烦躁,冷冰冰说道。
贾琏急声道:“你去求求珩兄弟,他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他想法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方才他说的什么,你没听见?圣旨既下,上哪儿求恩典?”凤姐冷笑说着,打开了贾琏的手,旋即面色发苦,叹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贾琏脸色渐渐黯淡下来,似颓然地接受了这现实,过了会儿,忽将灼灼目光看向凤姐,问道:“那我流放之后,凤儿你怎么办?”
凤姐递过去斟满的酒盅,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着,伺候老太太而已。”
不然呢?
或许等老太太百年之后,她能回着娘家,再行改嫁吧?
也可能像珠大嫂一样守着活寡?
可她膝下也没有哥儿,连姐儿也没有。
想到此处,竟觉一阵悲从中来,不等贾琏接过酒盅,一口饮尽,因喝得急了,“咳咳……”不停。
贾琏叹了一口气,将一双惺忪的醉眼看向凤姐,留意着神色,道:“凤儿,若我一直回不来,你就再寻个好人家改嫁过日子罢。”
凤姐刚刚将酒水一饮而尽,正自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情绪中,这下就有被戳破心事,柳梢眉倒竖,恼怒道:“扯你娘的臊!你也不用试探,没有老太太的口风,我上哪儿改嫁?丢的是贾家的人!”
贾琏拉过凤姐的手,道:“我这哪是试探?我这辈子大抵是回不来了,不能让你苦熬着,我要不给你出个招儿?”
凤姐闻言,丹凤眼眯了眯,低声道:“什么招数?”
贾琏眼珠左右转了转,附在凤姐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凤姐霎那间,一张原因饮酒而坨红的瓜子脸红润如霞,怒道:“这种混账话,亏你说的出来!下流种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摸狗戏鸡,你看错了人!”
好个琏二,竟让她偷小叔子!
贾琏道:“凤儿,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你以为他屋里那二尤是摆设?只怕尤大嫂也早早爬了他的床。”
“给你戴一顶绿帽子,你还眼巴巴求着?”凤姐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
她怎么就找了这个胡球曩的下流东西!
贾琏苦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你若大能成就了好事,借着人家的势,将来也好救我一救,如有个一男半女,为我传承香火,我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说到最后,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流放的地方,有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儿,清秀的小厮也行啊。
事实上,贾琏还真不太在乎这个,红楼原著中对已是“烂裤裆”的尤二姐如是说道:“谁人无错,知错必改就好。”
“闭上你嚼蛆的嘴!”凤姐怒斥说着。
只觉一颗心彻底冰冷死寂,想起往日之事来,这人偷姨娘,偷下人老婆,甚至想谋害自己,如今更为了自己苟活,想将她推到旁人床上,任由操弄。
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东西!
贾琏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言,只是低头吃菜,喝着闷酒。
但凡有一点活路,他能想着这么一招?
夫妻二人被冰冷的气氛笼罩着。
过了会儿,凤姐声音平静唤道:“平儿,将给二爷准备的衣裳拿来。”
不多时,平儿从廊檐下走进来,手中拿着布包,内里正是递好的衣裳,春夏秋冬各有两件。
“这个荷包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到了那边儿,也省着点儿花。”凤姐拿过包袱,又从怀里递给贾琏一个荷包,轻声说道。
贾琏觑见凤姐脸上一片平静,心头却有些发虚。
凤姐深深看了一眼贾琏,道:“你自己在外,多多保重罢。”
贾琏抬眸看向凤姐,唤道:“凤儿。”
凤姐叹了一口气,再不多言,道:“平儿,我们回去吧。”
此刻,贾珩正在与那胖内监随意叙着话,不多时,就见着凤姐与平儿一前一后从偏厅过来。
“凤嫂子。”贾珩唤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凤姐此刻的神态似乎不正常,或者说平静的诡异。
凤姐丹凤眼中倒映着神情清绝的蟒服少年,打量片刻,心头跳起自家丈夫的提议来,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道:“珩兄弟,已送别了,回去罢。”
贾珩点了点头道:“那凤嫂子保重。”
说着,不多作盘桓,与凤姐、平儿连同在外候着的几个嬷嬷,离了內卫衙门。
“恭送大人。”那内厂的胖内监,朝着贾珩离去的方向拱手一礼。
凤姐上了马车,坐在车厢中,脸色凝结如冰,目光怔怔出神。
虽然那下流东西胡言乱语,但有些话说的不错,如果她想一直在贾家,或许也是个法子,如果能最终救出他,也能全了夫妻一场的情谊。
此刻的凤姐虽然心底隐隐有些被说服,但对贾琏却愈发心寒。
有些事儿,自己想着可以,旁人说就不行。
“奶奶,若是心里难受,哭出来就是了。”平儿见着凤姐冷着脸一言不发,心下却有些慌,连忙拉住了凤姐的手,关切道。
凤姐摇了摇头,转眸看向平儿,道:“方才,二爷的话你也听见了,想让你跟着珩大爷,我原本也这般想着,等再过段时间,你过去就是了。”
平儿脸颊微白,道:“奶奶现在正在难处,莪怎么好弃奶奶不管。”
“正因我在难处,你才应该在人身边儿帮衬着,现在府里别说是我,就是老太太,你也瞧见了,大老爷没了爵位,二老爷官儿也保不住,现在都看着东府过日子。”凤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现在荣宁二府的现状。
尽管贾珩和贾政说过仕途之事,可终究还没有见着,也没人知道贾珩的布置。
或者说贾赦失爵之后,荣国府内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发现,荣国府几乎成了一个空架子,如果不是贾母尚在,连国公府都住不得了。
平儿脸色黯然道:“奶奶,大爷不是那般的人。”
“他不是那般的人,但非亲非故的?”凤姐说着,忽地轻笑道:“你这小蹄子,说人不是那样的人,你究竟是想过去不想过去?去了可就是姨太太,说不得我见了你也得行礼。”
平儿道:“奶奶,我还要跟着奶奶一辈子呢。”
凤姐心头一震,嘴上却冷笑一声:“嘴巴抹了蜜,竟说好听的。”
平儿脸色苍白,眸光坚定道:“奶奶,我若是有一句虚言,管教不得好死!”
凤姐娇躯剧颤,一时大为感动,连忙道:“好端端的,发什么毒咒?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平儿反而宽慰道:“奶奶不用担心,现在府里,老太太信着奶奶,断不会折了奶奶的体面,珩大爷又是个气量大的,再说我瞧着珩大奶奶也喜和奶奶玩,断不会让奶奶吃亏。”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忧虑,这下二爷被流放,现在荣国府,落在那些碎嘴的婆子眼中,不定如何笑话。
凤姐叹了一声,再不说其他。
她并不担心自己以后的体面。
只是守着活寡,连个孩子都没有,比珠大嫂都不如。
不提主仆二人叙话,却说贾珩这时骑着马,在锦衣府卫士扈从下,向着宁国府返回。
宁国府,后院
花厅中,秦可卿正在与尤二姐、尤三姐、惜春玩着麻将。
惜春自前日见贾珩玩过后,也接受了这项搏戏,这会儿身旁还坐着入画和晴雯两个,正给惜春看着牌。
傲娇萝莉清冷小脸上见着思索之色,见着心不在焉的秦可卿打着一个东风,轻声道:“碰。”
然后,将里面的东风拿回来,然后打出一张发财。
下首的尤三姐轻笑道:“碰,停牌了。”
说着将牌一盖,然后笑道:“这把我要自摸,赢你们三个。”
正说话时,忽地外间一个婆子匆匆进入厅中,道:“夫人,大爷和琏二奶奶、平姑娘回来了。”
秦可卿闻言,放下麻将牌,盈盈起得身来,秀眉下的美眸,眺望向门口,不多时,就见着去而复返的贾珩与凤姐挑帘进入厅内。
“夫君。”秦可卿唤着贾珩,近前拉过凤姐的胳膊,问道:“嫂子见着人了?”
凤姐点了点头,叹道:“见着了,明天就走。”
正在玩着麻将牌的二尤、惜春,也纷纷起身,围拢过来,问着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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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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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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