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之妻赵氏,以及薛姨妈、王夫人、凤姐说着话。
赵氏年近五十,满头珠翠,身着绫罗绸缎,此刻坐在主位,面带笑意。
这时,王夫人问道:“嫂子,兄长得多久才能应付完前面的事儿,有件事儿想请教他。”
王夫人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了赵氏的兴趣,笑道:“什么事儿,这般郑重其事,妹妹可否和我说说,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王夫人犹疑了下,低声说道:“是我那大姑娘。”
赵氏面色愣怔了下,道:“元春那丫头?”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元春那丫头一入宫也好几年了,昨个儿,她回府上传宫里皇后娘娘的口谕,东府的珩大爷不知怎么说着就让她出宫来了。”
赵氏闻言,目光微动,道:“这……这又是怎么说?好好的不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着,这怎么出宫了呢?”
王夫人目光就有几分阴郁,道:“我说也是这个理儿,在皇后娘娘跟前儿伺候着不挺好,眼下却要回家。”
薛姨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自家衣袖被人扯了扯,转眸望去,就见自家女儿目中似有劝阻之意,遂抿唇不言。
赵氏这边儿,也听出了王夫人的言外之意,因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高声言说,笑道:“妹妹,此事还有其他说法,回头再细说。”
王夫人点了点头,心头却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过了一会儿,王义媳妇儿准备了一些瓜果,让诸家诰命至小厅分食。
赵氏也趁机拉过王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妹妹,你最近可曾听到风声?”
王夫人皱眉道:“什么风声?”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赵氏轻声道:“皇三子魏王,明年要出宫,皇后娘娘要为这位王爷择王妃来着,让诸省官宦子弟,我都想将姿儿名字递送至礼部,但老爷非拦着不让。”
此言一出,在一旁坐着说话的薛姨妈,面上的笑意凝滞了下,只觉心头发堵。
王夫人闻言,心头一震,凝眸看向赵氏,道:“嫂子的意思是……”
赵氏笑了笑,道:“我可没旁的意思,就是想着这等天潢贵胄,也到了适婚之龄,大姑娘她现在皇后身旁,我瞧着若得幸,这不是天大的福气?”
王夫人闻言,心头火热,道:“嫂子所言,是这个理儿。”
暗道,是了,就算不能入宫为妃,进王府为王妃也差不太多。
这般一想,心头发冷,难道那珩大爷早算着这一茬儿,有意坏事?
宝钗静静听着二人叙话,玉容淡漠,心头暗暗摇了摇头,思忖着:“昨个儿,珩大哥的意思,似是对这几位皇子避之唯恐不及。”
王夫人这边儿,面带笑意道:“听嫂子这般一说,大姑娘倒是不急着出宫了。”
赵氏轻声道:“不急,再等一二年,其实也在这一二年。”
两人说话声音轻弱,又藏头漏尾,比较含蓄,除却宝钗听得,倒也无旁人注意。
却说王子腾这边儿,领着一众京营将校,出了仪门,远远迎接。
“子腾兄。”南安郡王未及近前,就大笑说道。
南安郡王四五十岁,与王子腾、牛继宗等人同辈。
一旁的北静王水溶,柳芳、侯孝康、石光珠等人都是纷纷抱拳行礼。
王子腾快步上前,大笑道:“两位王爷驾临寒舍,下官只觉蓬荜生辉。”
同样对着五军都督府的一众武勋还礼。
不管立场如何,双方表面工夫,起码做得到位。
说话间,把臂进入花厅,引入宴席,叙话起来,觥筹交错,酒酣耳热,当着一众京营将校的面,王子腾有意不提京营之事。
及至午后时分,一众宾客吃得酒足饭饱,王子腾让其子王义招待着京营将校,然后引着南安郡王、北静王爷入内宅叙话。
仆人奉上香茗,王子腾目光紧紧盯着南安郡王,开口道:“王爷,如今京营整顿在即,还需王爷鼎力支持。”
南安郡王瓮声瓮气笑道:“支持,怎么不支持?京营这几年闹得也不像,贪腐严重,军纪废弛,本王瞧着哪有团营精锐的样子?正需贤弟这样的大才整顿。”
王子腾闻言,心头暗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却现出谦虚之色,说道:“京营久疏战阵,这次朝廷,从圣上到内阁,上下瞩目,势必要整顿出样子来。”
这话自是以堂皇大势压人。
南安郡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北静王他们也在这里,五军都督府自是鼎力支持的,昨日送到五军都督府的牒文,并无问题,但贤弟,愚兄有一言还是要说一说。”
王子腾昨日将整顿京营的选兵、裁将之法,移送至五军都督府。
王子腾道:“王爷且说。”
南安郡王道:“京营整顿归整顿,可总要给原来的将校一条出路,有不少也曾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能全不顾及旧情,一概解甲归田罢?还有一些老弱兵卒,原本拿着饷银,在京中勉强糊口,如果就这么让他们离营,如不解决生计,只怕在京城街面生事儿。”
王子腾眉头紧皱,问道:“那依王爷的意思呢?”
南安郡王忧心忡忡道:“将校、老弱如是裁汰,总得妥善安置,这得需朝廷拿钱来,起码让人解甲归田,总要发一笔银子作安家之用,否则,只怕人心生怨呐。”
王子腾闻言,心头就有不悦,道:“王爷,国家财用匮乏,几个月前,东虏入寇,银子现在大半都赈济北边儿,再说这些老弱之军,已占国家便宜甚多,还能伸手要银子?”
他早已问过户部的口风,银子,一两都没有!
不寻京营追究历年空额贪墨之银,已是户部既往不咎了,这还让户部出银子。
南安郡王凝了凝眉,咄咄虎目看向王子腾,道:“可依着贤弟的裁兵汰将之法,几乎要裁掉四成将校、军卒,如此之多的人,也不能放任不管吧?”
王子腾面色肃然,沉声道:“王爷,这些将校,既不堪为战,碌碌无用,再予其银子,实无这个道理。”
南安郡王皱眉说道:“本王月前不是听说,东城还抄检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这怎么拿不出银子?”
南安郡王此举自是大有用意,朝廷定下的整军经武,裁汰京营,谁也拦阻不了,但阳奉阴违,暗中坏事,也需要策略。
比如他南安王爷在此为裁汰将校、士卒争取权益,之后,势必传扬出去,这就得了军心。
王子腾道:“这非下官所知了。”
北静王水溶面色凝重,提醒道:“只怕会闹出乱子。”
其他柳芳、侯孝康、石光珠都是纷纷说道:“近六成之人都要裁汰,数万人,如不得妥善安置,只怕会酿出乱子。”
一之时间,书房中人声嘈杂。
这自是好话说尽,坏事作绝。
真要出了什么事儿,都可以说,大家伙儿都提醒过你了。
王子腾被吵吵的有些懵然,急声说道:“王爷与诸位,所虑不无道理,一些将校多年以来,吃空额、喝兵血,当严查空额,令其补充亏空,彼时,以稽查亏空银两,以之安顿老弱!”
如果贾珩在此,就会发现这好生熟悉,分明是自己那一套,完全是整顿果勇营的策略。
而这一策略,自然也是王子腾在其谋士方冀的提议下,对贾珩整顿果勇营诸军的借鉴。
但不得不说,王子腾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贾珩当初有锦衣府的暗中密切监视、陆合等人倒戈一击、天子剑强势镇压,再加上出征剿寇,使怨气有所倾泻,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方得功成。
当然,关键是果勇营牵连的毕竟人少,现在十一个团营都要这么整训,哪怕裁汰掉四成,都牵涉好几万人的生计。
果然,王子腾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书房,竟渐渐安静下来。
南安郡王却面颊潮红,击节而赞,高声道:“妙啊,此策甚妙,夺军将之财而分于兵卒,不动户部一两一文。”
心头冷笑,好你个王子腾,整军还不算,你还要大肆清查亏空,难道还要让他弥补历年从京营得来的饷银?
痴心妄想!
回头,等回头儿将风声放出去,待酿出一场乱子,再作计较。
王子腾见南安郡王态度认同,心头松了一口气。
暗道,他之前对五军都督府这几位心怀警惕,难道是多虑了?
也是,朝堂上下齐心协力要整军,谁能拦阻?
南安郡王又和王子腾叙话了,还煞有介事帮着王子腾拿主意,待天色渐晚,离了王子腾府上,骑上马,脸色刷地沉下来,在四合暮色中,恍若乌云密布。
“王爷。”柳芳骑马并辔而行,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南安郡王目中冷光闪烁,说道:“还能怎么办?他既一心逢迎于上,将事做绝,那就休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柳芳闻言,脸色倏变,道:“那王爷方才为何还让五军都督府协助?”
南安郡王冷笑一声,道:“待变乱出来,他首当其冲,必受朝廷责难,而我们做好善后事宜,再伺机夺回整顿京营之权,顺理成章。”
整顿京营,这是朝廷大势,但谁来主导,区别大了去了。
不提南安郡王心头之事,却说书房中,王子腾站在窗前眺望,负手而立,忽地,皱眉问着一旁的方冀,道:“方先生,你觉得彼等是真心支持本帅吗?”
方冀沉声道:“节帅,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节帅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不成事,天子问罪,不过,对彼等也不得不防。”
王子腾道:“先生所言不错,本帅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当作真心,纵无本帅,京营还是要整顿。”
方冀嘴唇翕动,想要说些提防这些人暗中使坏,铤而走险,但想了想,都是武勋之列,总不会太出格才是。而且,难收其效不说,还会引来龙颜震怒。
王子腾转过身来,道:“金陵的雨村,前日来了书信,说年底入京述职,打算往府上一叙,请求我为中人,说和与荣宁二府连宗,方先生,你怎么看?”
贾雨村,是他拉拢的文臣,这等科甲出身的文臣,只要时机一至,就可推上高位。
正巧明年,京兆尹出缺儿,他看能不能将其引荐给杨阁老。
方冀道:“此事,恐怕还要看那位贾云麾的态度。”
提及贾珩,王子腾脸色幽幽,目光明晦不定。
就在这时,外间仆人唤道:“老爷,夫人说,两位姨太太带着表少爷,在内厅等着老爷呢。”
王子腾高声道:“这就过去。”
方冀则识趣地起身告辞。
王子腾来到内厅,这会儿,各家诰命夫人以及旁人皆已散去,只有王子腾之妻赵氏以及薛姨妈母女,并薛蟠、宝玉,一同叙话。
见王子腾进入厅中,正与赵氏说话的王夫人、薛姨妈、宝钗都来起身见礼。
宝玉、薛蟠唤道:“舅舅。”
王子腾笑了笑,看了一眼大脸宝和薛大脑袋,道:“都坐吧,自家随意一些。”
寒暄两句,王子腾笑道:“都说什么呢?”
赵氏道:“还是说宝玉他大姐姐的事儿,老爷,你听听,那贾家东府那位珩大爷说的什么话,要将大姑娘请出宫来。”
说着,将经过叙说。
王子腾面色倏变,目光阴沉,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王夫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道:“兄长,他说若是有喜信儿,早就该有了,这都好几年来,一直宫里苦熬不是个事儿,但我听嫂子说,皇后的两位皇子这一二年就要开府,不定有着其他机会。”
王子腾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与皇子成姻亲,有利有弊,如果圣上纳外甥女为妃,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但皇子,将来谁也说不了哪片云彩会下雨,如你我这等人家,富贵已极,还需……谨慎为要。”
他管着京营,如果和圣上结为姻亲,这才是大富贵,但和皇子,现在他都看不出圣心属意何人,贸然卷入,是祸非福。
王夫人:“……”
一旁的薛姨妈,不知为何,心头竟好受了一些。
王子腾叮嘱道:“你回去和老太太说,先在宫里待着,回头我想想法子。”
王夫人点了点头,连忙道:“回去就和老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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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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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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