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皇颛顼帝的神眼,有灭绝神通之力,禁断法术之威。
而这不过是一个人皇的威慑,在金光竖童之后,还有大量不可揣摩的力量,金光竖童不散,这些未知力量就不会显露。
不同的力量,克制着不同的仙人神通,除非有顶级的天才,可以横推古今,将所有人皇的力量全部绕过,否则,就不能尝试走这条通道。
帝颛顼之后,可以安然无恙下凡的通道,只有昆仑。
除此之外,只有奉命行事之时,才能稍稍地夹带私货。
此刻,蓬来都水司的征讨大军,正在鱼贯穿梭通道,领兵之人,乃是“通天斩邪大将”,在六大天庭都有化身,本尊乃是天河诸元帅之一,因为飞升仙界之前凡名姓张,故称张元帅。
“大帅!事有蹊跷,‘巴蛇星’来报,‘斩邪大阵’出了变故,诸多阵眼都变换了位置。”
“嗯?”
张元帅手持一柄长锏,目光冷冽,他黑面碧眼,眉心有三把火,看上去威风凛凛。
“阵中法力,可有流失?”
“法力倒是不曾消散。”
“那便无妨。”
张元帅摆摆手,然后道,“那里早就神力消散,曾经的‘丰隆平野’,如今跟世俗并无区别。我部乃是奉命行事,下凡修为不损半点,传令三军,不必忧虑,加速行军!”
“是!”
左右军师等传令兵离开之后,这才上前道:“大帅,先前六大天庭追踪魏逆,听说此獠撤出了彭蠡,斩了八千兵将,奔西北去了。”
“大帅,不可不防啊。彭蠡西北,数百里开外便是云梦大泽,魏逆一身修为不可小觑,又是个性情狂暴之徒,倘若他一时兴起,奔着云梦大泽而去,恐有同我军相遇之可能啊。”
“我部三万兵马,皆是天河正兵,何惧一介凡人。”
话是这般说的,但张元帅还是面带忧虑说道,“不过,还是先行派人前去劝降便是。”
“大帅英明!”
“大帅英明!”
张元帅呵呵一笑,抚须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倘使那魏逆真的在‘丰隆平野’,我部也已经有所准备,不同他力拼就是。”
此言说得轻松,但唯有张元帅心中清楚,绞杀云中神君,乃是死命令,若是逾期不胜,便要革职查办,于他而言,颇为不利。
所以,此战由不得他。
因此张元帅心中早有决定:慈不掌兵,倘若那魏昊真的在,舍了这三万兵马,也要取了本代云中神君的首级。
只要斩了云中君,这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那三万兵马,也有的是办法恢复神身。
这般一想,张元帅心中大定。
六大天庭围剿魏昊的事情,他也早就听说,可如今魏昊屁事儿没有不说,太一天庭还损兵折将,完全就是笑话。
前头还有仙神劝他合兵一处……呵呵,他若是合兵一处,可不是白给人添福添寿?
张元帅虽有勇力神通,却也是见多识广,当年还在人间时,也曾侍奉过人皇,知晓那等逆天神人,说是应运而生都不为过。
任你千变万化、各种神通,当灭则灭,该死则死。
蓬来都水司的兵马陆续通过之后,捧着长锏的张元帅这才牵着坐骑驾云下凡。
也没有直接出兵进击,而是摆下云海于天穹,布了两个大阵,一个是“金龙四王阵”,乃是“纪纲统绪”四条金龙围了云梦大泽。
这四条金龙,是他手下的四位先锋,地仙巅峰的境界,也有上等法宝在手,天路跟人交战,便是神仙级数,斗上千几百回合也不怕。
另外一阵,便在云梦大泽西北,唤作“祠山姑娘阵”,此阵三面“风雨雪”,唯南面是火光冲天,主持这四面阵眼的,便是四个女仙,是张元帅一位同僚的女儿,故而才有这等阵法称呼。
“大帅,使者已经前往。”
“如此甚好。”
张元帅看着天上两套阵法,地上还有一套早早布置的大阵,暗忖便是天仙来了,也要退层皮。
“对了,是哪路都水使者前往?”
“六波天宫的宫监,普润天尊驾前的红人……”
“啊?!”
一听这个,张元帅顿时道:“怎地是这等货色?他们要是去一个,必定倨傲怠慢,那云中君代代吃软不吃硬,只怕不会赏脸。唉,看来是要动手了。传令三军,准备出兵。”
“大帅,不至于吧。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代云中君还未成年,也无甚法力神通,见我天兵前来,肯定要保全乡土。那‘丰隆平野’如今跟世俗并无区别,没了周遭烟雨,怕是峥嵘显现,为凡人知晓,必视他们为妖孽。云中君……总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你莫要忘了,那魏逆就在附近。”
张元帅是个小心谨慎的,皱着眉道,“旁的我便不知,但‘水猿大圣’屡屡受挫,我自知不如大圣甚多,岂敢妄自尊大,视魏逆为无物?”
言罢,他便催促道:“休要聒噪,快去传令,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而这光景,“金龙四王阵”阵中,大龙王看着下方山峦走势,手指一点,“此处可放山洪。”
二龙王也远眺观察,同样抬手一指山坡:“此间土石松软,可布置泥石流。”
三龙王挺着个大肚腩,龙首摇摆,却也不看地面,直接道:“管甚走势,放水一口气淹了,还有甚计较的。”
“哥哥不可莽撞,莫要忘了当年帝禹斩龙。”
“……”
四龙王此言一出,把三龙王吓了一跳,五百年前,帝禹治水时,凡有不听话的龙王,那真是说斩就斩。
四位龙王的亲娘舅、亲外公,都是五百年前被一并斩了的,如今大夏江山的水脉之中,搞不好就有两位至亲的骨血呢。
“老四莫要说这等丧气话,如今谁能斩龙?”
二龙王面有愠色,瞪了一眼老四。
但四龙王却也有理有据:“二哥,莫非忘了夏邑斩龙神的齐天大圣魏赤侠?”
“……”
一时间,四位龙王都是沉默了下来,竟是多少有些忐忑起来。
别看他们是地仙巅峰境界,跟神仙也能过招,可那魏昊是什么怪物,龙神也能杀。
更何况,魏昊斩杀地仙的记录,已经相当得多,天界高层多有流传,反倒是底层仙族之中,对魏昊还一无所知。
六大天庭也不敢胡乱宣传魏昊,倘使知晓了,又是一阵麻烦。
便是现在,蓬来都水司的征讨大军之中,除了将帅军师,天兵们知道魏昊凶残的,其实寥寥无几。
而此时,正在观望星光变化的魏昊,发现漫天星光灿烂,他便知道,有天兵天将前来此处。
不过,不是冲他来的。
“咦?”
天上一朵祥云缓缓飘来,其上有个儒雅仙人,模样英俊、气质潇洒,脚踩紫云靴,身穿星云法衣,手中托着一只碧玉葫芦,面带微笑,瞧着就让人感觉亲近。
只是魏昊很不喜欢这等粉面人儿,于是端着馄饨汤碗,站在客舍门口远远地看着。
看热闹的人很多,也不差他这一个。
那仙人落地之后,青石板上开花,旧墙头上发芽,说是一道春风都不为过。
如此仙风,丰隆乡的人都是大为惊奇,纷纷上前围观,只片刻,都知道了对方来意。
“我乃六波天宫使者,此次为蓬来都水司说客,特来拜访丰隆少君。”
“六波天宫?”
魏昊略作回忆,便想起《六重地仙录》上记载过,这六波天宫之主,乃是蓬来都水司的顶头上司,又称普润天尊,麾下有一千二百地仙,其中六波天宫宫监,便是这一千二百地仙的首领。
“那鸟毛宫监叫什么来着?”
嘬了一口丰隆馄饨,魏昊一时没记起,寻思着翻翻旧书,却听客舍掌柜笑着道:“哎呀,听老一辈曾经说起过,说是这六波天宫的使者,一个个都是人才,讲话又好听……”
“你们超喜欢六波天宫的?”
魏昊一时没忍住,打断了掌柜的话茬,如是说道。
“……”
掌柜横了一眼魏昊,“壮士说得甚么话,丰隆乡可都是念家的,丰姓老一辈都说,天上的神仙,都要我们搬家哩。便是仙乡,我等也不去。”
“那倒是,金窝银窝,不如老子的狗窝。”
哈哈一笑,魏昊摸了一个蒜瓣开啃,他本不喜欢吃蒜,只是掌柜给了,他也就顺便啃两口。
还别说,辛辣上头,竟是让馄饨都变得更加鲜美起来。
蒜瓣是掌柜给的,剥蒜的,却是女主人,魏昊也感知过,知道此间女主人的确不便出来招待。
毕竟,半人半蛇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吓人。
咕噜咕噜喝汤,不多时,丰姓的祠堂来了人,将仙人使者接了过去。
一路上,那六波天宫的使者,都不曾往魏昊这里多看一眼。
毕竟是凡胎肉体。
“壮士,我去看看,若要再吃馄饨,往灶间呼喊一声便是,我那浑家做好了,自会端出来放桌上。”
“我也去看看热闹。”
一口气将馄饨汤喝了个干净,魏昊踩着芒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了过去。
他察觉到四周蟒蚺大妖的动向,暗暗道:这些蛇精居然会配合天兵天将,还真是不可思议。
到了祠堂外,已经是人头攒动,期间还有大量精怪走动。
鸟兽鱼虫都有,还有化作人形的草木精灵。
有几个老者都是皓首上沾着草木枝叶,一个个都在那里张望。
有些女子背着背篓,里头装着自家娃娃,不过娃娃们虽然可爱,却是跟小动物一般。
或是蜷缩的红熊,也有宛若大耗子的粉皮熊猫,至于说虎豹豺狼,也不在少数。
再看这些女子,多有兽耳兽尾,不全然是人。
此处人和非人的结合,不在少数。
不过后代却都是人,魏昊若非有火眼金睛,只怕也看得稀里湖涂,得靠着狗鼻子才能认真分辨。
知道魏昊是外来的行者,诸多本乡人倒也没有多计较,魏昊跟着围观也就围观了。
接踵摩肩的时候,还有身旁的人问魏昊:“汉子可见过仙人?”
“倒也是见过的。”
“可是天上做官的仙人?”
“那就不知道了。”
实话实说,魏昊真不知道夕少君这种,算不算天官。
至于说“大野地仙”这种,那就更不清楚实际情况。
“我们丰隆乡啊,每过十几二十年,那就有仙人过来哩。”
“岂不是仙缘丰沛?实在是令人羡慕。”
“所以汉子来了丰隆乡做客,那也说明汉子时运好啊。”
“那是,我也是屡次九死一生,没点运气,还真不行。”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听旁边有人叫喳喳道:“怕是又跟从前一样,请族长上天做客。”
“我们族长就这般吃香?怎地代代要请着上天?”
“西山的花熊,说是咱们族长也是天上的星宿。”
西山的花熊?
魏昊一听就知道这是熊东西、猫南北两位先锋官。
不过从丰隆乡百姓的口中,也没听出两位先锋官有什么神通,描述起来,只是大熊猫的习性。
于是魏昊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莫非到了此处,地仙也要显露本相?
熊东西和猫南北,在外是神通广大的仙家派头,更是能征善战的大将,但在这里,大概就只能熊猫形象。
】
“唔……有点儿意思。”
正热闹呢,就听里头传来小娃娃的叫声:“让我去天上为官?我才不去。”
“不去就要受罚?哪有这样的道理,丰隆乡是丰隆乡,我就算天生有罪,哪有连累乡里的说法?还有没有天理?”
“什么?!你就是天理?!”
“你要是天理,那就真是没天理!哼!不去!”
“你敢威胁我?我虽年少,却也不怕你!”
一番吵嚷,刚才还仙气飘飘的使者,这光景已经灰头土脸地出来,随后放话道:“先礼后兵,勿谓言之不预也!”
魏昊闻言,顿时笑出了声,那使者见有个九尺糙汉在那里嘲笑,顿时喝道:“凡夫俗子,焉知雷霆手段!”
“我笑也不行啊。”
魏昊叉着腰,扬着下巴道,“那仙人,且慢爬云飞走,我问你一句话,聊聊再走也不迟。”
“大胆!”
使者直接气麻了,这丰隆乡真是满地奇葩,对仙人毫无尊重可言。
正待甩袖而去,却发现根本飞不起来,因为那大胆的九尺糙汉,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祥云,让他飞也飞不走。
运转法力,正要强行离开,然而那糙汉脚底生根也似,纹丝不动。
饶是仙人把压箱底的法力都用了出来,可跟无底洞似的,糙汉就是扯住了祥云,全然没感觉一样。
“你说你,急个什么。前面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我不过是好奇问个话,你便说大胆。哪有那么多大胆,聊聊天,聊过之后,你再回去就是。”
魏昊和和气气的样子,落在仙人眼中,尤为恐怖。
未知,才是最没有底气的恐怖。
“你……你……你想聊什么?”
“要请那娃娃上天的,是哪路大神?实不相瞒,别看我凡胎肉体,我对天界,那也是心生向往啊。”
说着,魏昊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大牙,牙缝里还塞着些许馄饨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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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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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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