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没去当搡手,因为漏勺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当搡手的。
社员们怂恿他当搡手,就是逗乐子。
大家都想当乐子人。
毕竟王凯这个搓手是新人,要是搡手也是新人,那不说效率高低,只说这个危险程度便会很惊人!
搡年糕的时候,搡手和搓手往往是搭配多次的熟人,这样才有默契。
否则木榔头砸到人的手或者胳膊,那家伙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盘子冒着热气的糯米粉倒进石臼里,王凯信心十足的伸手去揉和一下子,然后当场就是嚎啕大叫:“我手、手给烫着了!”
“烫熟了没有?烫熟了正好晚上加个菜,烧猪脚!”漏勺还在调侃他。
王忆倒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温度太高,烫伤皮肤?”
烫伤很难治。
看热闹的王东方说道:“没事,没那么烫,就是还热乎罢了,他是小孩手嫩,换个大人上去只会觉得暖和。”
同样在看热闹的小孩们哈哈笑,七嘴八舌的笑话王凯。
而王凯是立志要当孩子王的男人。
他咬紧牙关去揉搓糯米,把木榔头砸开的糯米再收拾到石臼正中央。
漏勺适时的一榔头下去,‘啪叽’一声脆响,刚收拢的糯米又被砸开了。
王凯揉搓几次之后,受不住了——大家伙受不住了。
这效率太慢了。
漏勺跟王凯搭配不起来,不敢往下砸,很担心砸到他的手。
所以看了会热闹后,刘红梅去把王凯换下来了:“等你们俩出年糕,真得等到过年!”
王凯不服输:“你别瞧不起人,看我鹰爪挠……”
他嘴上不服气,身体很诚实。
一边鹰爪挠一边跑路。
手烫的很疼!
刘红梅当了搓手,这时候有老人开始喊号:“一二、一二、一二……”
一落锤、二揉米,这样漏勺和刘红梅听着号子来动作即可。
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王忆看的很担心。
镶嵌了大鹅卵石的木锤飞快的抬起又砸下,只有两三秒钟的时间留给刘红梅揉搓糯米。
这样一旦配合不好或者谁乱了节奏,那搓手很危险。
生产队的人也知道这点,所以漏勺这边砸了一阵累了、喘粗气了,王东方便脱掉外套上去替换他。
王东方力气大,抬起手臂将木榔头高举过头再借力砸下去,糯米迅速黏糊起来成糯米糕。
年糕开始成型。
这时候有妇女在祠堂里摆开桌子,随着糯米成为糕,漏勺从石臼里收拾出来送进祠堂,这时候妇女们就赶紧把它给搓成糯米块。
一块块糯米块放在长桌上切割,再用特制的年糕板把它们做成年糕状,有些年糕板带形状,做成海鱼、兔子、鸡、狗、花等各种的形状。
孩子们便围在门口、蹲在地上热切的看。
漏勺从一个纸壳箱里拿出一些馅儿,有花生馅、芝麻馅、豆酥糖馅等等。
糯米块做成年糕的时候难免多出点下脚料来,他便取来下脚料揉圆拍扁塞进点馅儿去包起来分给孩子们。
这是年糕包,此时的年糕最好吃了,还热乎着,最是新鲜,糯米的清香味未曾散去。
加上里面有香甜可口的各种馅儿,吃一口在嘴里温热黏糊,越嚼越香、越嚼越有滋味。
突然之间有人扔进个炮仗来——
“砰!”
硝烟弥漫。
顿时孩子们惊呼、妇女们咆哮,有人认出是自家孩子在放鞭炮捣乱,便拔脚去追。
而放鞭的孩子在扔出鞭炮的瞬间已经开跑了。
于是岛上不断有大人追逐小孩,小孩连跑带跳,深感刺激,大呼小叫。
等到被抓到那就开始鬼哭狼嚎……
王忆看的直乐呵。
这年头的孩子身体素质是真好,都是爹娘亲手锤炼出来的。
太能跑了!
劳力们跟打桩似的排队上场操练木榔头,一个人顶多能干个两三分钟就得换人。
这样保持了极快的节奏和足够的力度,‘咣咣咣’的声音中,一块块的年糕做出来送进祠堂里。
围观搡年糕的人有来有去,但比起吃过午饭那会有多没少。
今天开始放假休息。
劳碌了一年,社员们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于是他们便凑在一起闲聊。
聊家常,聊怎么准备年货,聊过两天都去哪里赶集。
反正今天就是个闲聊。
王忆在人堆里厮混到了傍晚时分。
搡手搓手们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把生产队需要的年糕给忙碌出来了,王向红领着王忆来主持着给社员们分年糕。
王东喜回不来。
到小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备年货了,这时候炒瓜子、炒花生成了热门产品,而天涯岛出产的瓜子花生板栗更是紧俏货。
烤红薯和关东煮都暂停了,现在零售组全力忙着做炒货。
王忆从23年捣鼓了大量的瓜子花生过来,隔着一天队里便要发船去市里码头拉货。
年糕到手,社员们欢欢喜喜的准备祭灶。
在八十年代的外岛,小年是忙年的开始。
今天小年一到,每家每户都要开始准备年货、扫尘、祭灶,其中祭灶又是渔民小年夜的重中之重。
祭灶用品要认真准备,漏勺顾不上吃晚饭,他等王忆发完了年糕后便招呼王忆去收拾祭品。
他是干厨师的,灶头是他的战场,所以灶王爷就是他的守护神。
忙活着祭灶用品,他忙里抽空问王忆:“王老师,你知道灶王爷是咋来的吗?”
王忆摇摇头:“一方有一方的传闻,咱外岛说灶王爷是怎么来的?”
漏勺笑道:“咱外岛说灶王爷叫张生,他一开始跟你我一样都是凡夫俗子,然后张生成家之后终日花天酒地,媳妇郭丁香屡劝无效便跟他离婚,而他最终败尽家业沦落到上街行乞。”
“有一天,他乞讨到了这个前妻郭丁香家门口了,郭家招待他吃饭,他为此感到羞愧难当,一头钻到灶锅底下把自己给烧死了。”
“玉帝知道这事后,觉得张生能回心转意还没坏到底,既然死在了锅底,就把他封为灶王,让他每年腊月二十三上天汇报凡间的事,所以他成了灶王神。”
王忆听后更是摇头。
漏勺疑惑的问道:“咋了,王老师,我说的不对吗?”
王忆说道:“不是不对,而是玉帝乱来。”
“这个张生他不是个东西,有钱的时候花天酒地,作贱家里妻子并休妻;等到他没钱了去要饭了,还不忘作贱妻子家呢,他这次直接钻人家灶台下把自己给烧死。”
“你说,他死了成灶王神了,那他妻子家的灶台呢?那灶台还能做饭吗?”
漏勺一愣,说道:“是啊,是这么回事。”
他想了想又说:“我就是听队长以前批判神仙,批到灶王爷这事的时候说,玉帝乱来,张生混蛋一辈子,就因为还要点脸面结果就把他给弄成神仙,这不公平。”
王忆又摇摇头。
漏勺再愣:“又哪里不对吗?”
王忆说道:“这样的传闻其实问题不大,这传闻的重点不是他一辈子混账,而是他浪子回头,玉帝觉得他这样难能可贵,所以才赏赐他。”
“这事说到底是在劝人向善,有些人或许一辈子没做什么好事,可只要还活着,只要活着的时候觉悟了,愿意做好事、做好人了,那神仙们还是愿意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在我们佛教里就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沙生泉过来帮忙摆放桌子。
他孑然一身,已经没了家乡也没了亲人,所以过年不会离开天涯岛。
孙征南也没回家去,他去祝真学家里过年了,直接跟祝晚安领了证,算是上门女婿了。
不过这也只是看起来像是上门女婿,他是不想回家乡过年而已,实际上他和祝晚安还是普通夫妻。
小年要准备家伙什不少。
两张八仙桌对拼起来,上面放两个蜡烛台、一只香炉、一把酒壶。
蜡烛台上安插红蜡烛,香炉里点燃香。
供奉两把小刀、三只茶碗,茶碗里头泡上清茶。
于是供桌上有袅袅烟雾也有淡淡水雾,祭灶的氛围便出来了。
漏勺放上祭灶果。
寻常人家放点红白球、冻米糖就得了。
漏勺是吃灶台这碗饭的,他准备的灶果多。
除了红白球、冻米糖还准备了芝麻球、油枣、黑交切、白交切、寸金糖、八宝酥等等,都是甜品。
王忆还给放上了一包的粘牙糖,说:“这下子灶王爷升天以后可张不开嘴巴了。”
腊月的风吹灭了夕阳,皎洁月亮低空漫垂,往海上、往岛上泼洒下清冷的光辉。
岛上断断续续的响起鞭炮声,很零散的鞭炮声,这就是开始祭灶了。
家家户户的灶台上贴了灶王像,两边有专用对联:都是黄有功写的。
什么‘年年柴米常富足,日日水火保平安’,或者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老百姓祈求的无非就是个吃饱喝足与阖家平安。
漏勺也贴上了对联,贴好后他端详一下,感觉贴的挺好又拿拆下来的鞭炮出去扔了三个,引得老黄和崽子们汪汪汪乱叫。
他回来后跪下虔诚上香,感谢灶王爷让他能吃上学校后勤这碗饭,感谢灶王爷保佑王忆回归家乡,感谢灶王爷让王家人都能吃上饭……
王忆听的啼笑皆非。
今年发生的好事,漏勺给从头到尾的数了一遍,把功劳都归在灶王爷身上了。
王忆跟他开玩笑,说:“怎么通电的事也得感谢灶王爷?电力不归他管吧?”
漏勺严肃的说道:“王老师,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不知道神仙们都给咱做了什么,但咱诚心诚意的谢过他们就是了。”
“虽然灶王爷只管灶台的事,可是咱们也说不好,他是不是在其他好事上也给咱使劲了。”
王忆觉得这话没道理。
可他也弯腰虔诚的去鞠躬了——
时空钥匙怎么来的,这是个迷。
或许还真是灶王爷显灵给他的呢?
别管这事是不是灶王爷干的,反正碰到神仙道谢就对了!
等到海上潮水平,此时夜深了,接下来就是送灶王爷升天了。
漏勺把所有供品都弄一点点下来放进酒杯里,这要抛到屋顶上,但大灶已经拆掉了,于是他给抛到了听涛居的屋顶。
这样,祭灶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海岛的夜也深了。
小年也算是要结束了,接下来就可以展望大年、等待新年到来。
而且节气来说已经立春,他们已经踏入春天了,夜晚的风也佐证了这点,不是那么寒冷阴森了。
特别是岛上家家有灯火,路上码头上更有大功率照明灯,岛屿亮堂堂的,就像社员们心里头亮堂堂的一个样。
小年当天放假了。
但腊月二十四有一批的劳动力刚歇了歇接着又被招呼着上工了。
砖窑厂缺人手了。
中建的建筑队工作麻利,盖楼速度很快,山顶上的工地是一天一个样子。
这要对砖头、水泥、砂石各方面的建筑材料需求极大。
其他建筑材料主要是通过徐经理的供销公司来保障,但砖头是天涯岛自家砖窑厂烧制。
这用砖数量太多、消耗速度太快,以至于砖窑厂那边有点忙不过来了。
煤炭和泥土都足量,烧砖的窑洞数量也够多,还有窑洞没启用呢。
主要就是机器效率有限。
于是王向红就安排劳动力登陆防空岛,然后手动做砖坯。
这个有工具。
之前机器没来的时候,为了提前试窑,他们自己提前准备砖坯。
王祥高带着木工组给做了一批砖坯框子,用木板做成的——
这东西名为框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用木板比对着砖坯个头做个框子那么简单,而是能够往里规整,最终规整出一块结实沉重的砖坯。
为了能响应生产队关于加快砖头生产的号召,王祥高当天又领着木工组忙活了一批砖坯框子出来,后面几天不少劳动力得去做砖坯。
连学生都去帮忙了。
王忆也得帮忙,他去红树岛那边给维修组和五金组帮忙。
项满银的船被送过去更换发动机了,这事林金虎能干,但王忆还是在23年要了安装图纸。
他怕林金虎看不了这图纸,特意过去帮忙一起研究。
实际上只是给普通铁皮船换发动机不是大工程,林金虎把几乎报废的旧机器卸下来后,他这边就能安装上新机器了。
有王忆带过来的安装图纸,这工作进行的更顺利。
腊月二十五,机器换装完成。
项满银开动渔船试了试,烟雾喷涌,机器发出有力的轰鸣,加足马力带动渔船在海上飞驰起来。
王忆和林金虎都在渔船上参加跟船试航,恰好今天天好,不说风平浪静但这风浪确实不大。
于是渔船乘风破浪,项满银这边心情澎湃,连连大笑:“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劲头,这才是现代化的渔船嘛!”
“哈哈,你们天涯岛有天涯二号和天涯三号,我也有相公一号、我这是我们相公岛一号船!”
林金虎得意的问道:“怎么样?新换的这台机器行不行?”
项满银对渔船的新动力万分满意:“行,太行了,这480马力的机器就是带劲啊!”
王忆调侃道:“价钱也带劲,你可别心疼。”
因为两个岛屿之间关系好,又有商业合作,所以这次换装发动机不要手工费只要个机器费用。
而且这个费用也只是收取成本费。
然而……
还是很贵。
王忆是按照这年代的机器价格进行参考收费的,他给项满银换的潍柴ST-22在八十年代的大陆是看不到的,得等到九十年代才出厂。
不过类似的机器已经在日韩港澳台等渔船上挺常见了,现在性能与潍柴ST-22机相仿的船用发动机价格有一万。
主要是机器性能确实相当先进。
当然一万是新机器。
王忆给的是维修过的旧机器,属于翻新机,在23年没人要了。
所以他只要了个两千块的报价。
不能要更低了。
这个价格是他结合时代要的,八十年代初期国内的各种发动机都是值钱货。
项满银对这个报价非常满意,一拍船舵说道:“不心疼,这钱确实不少,说句实在话,放在你们砖窑厂找我们买土之前,这么一大笔钱我还真掏不出来!”
“但现在这没问题,我不能说它是小意思,只能说是中等意思吧。”
他放慢航行速度,又对王忆说:“王老师,我看你这里还可以给木船加装发动机是吧?我想给我们生产队的几艘船改一改,橹改机。”
王忆问道:“你们生产队不是早就大包干了吗?”
项满银笑道:“我们生产队大包干了,结果越干越穷呀!”
“于是我当了队长以后,我又允许我们生产队组建互助组。”
“关系好的户之间可以组建这个互助组,一起养船、一起出海捕捞,到时候平摊成本,谁也别说谁沾光,赚到钱一起分即可。”
林金虎诧异的问:“这不是合作社的前身吗?你这叫开历史的倒车了。”
项满银摆摆手:“那不是,现在就是政策好了,嘿嘿,允许各公社、各生产队选择一种有利于自己发展的政策。”
“我给县里打过报告,县里说,我们生产队要重搞互助组那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强迫社员们参与就行了。”
“现在我们队里是我领头几户人家搞了互助组,我说的要进行橹改机的木船,就是我们互助组的船。”
他又对王忆说:“而且我还跟你们队长取经了,学习你们的三定两奖政策,把这个政策用在了我们互助组里,出力多的不会白出力,出力少的到时候就得少拿点。”
王忆点点头。
这种互助组的模式也挺好。
正如县里说的那样,只要别强迫社员干不愿意的事、执行不肯接受的政策,那生产工作中随机应变点是好事。
互助组的模式挺适合渔民的,渔民们独门独户要养船压力太大,几户人家平摊一下成本,然后出海作业恰好又得需要多个人完成。んτΤΡS://Www.sndswx.com/
如此一来,互助组就等于日后的参股上船,这在海上作业很常见。
王忆接了他们队里橹改机的生意,这下子维修组和五金组不用歇着了,他们得继续上班。
项满银开上他的相公一号后二话不说,先绕着周边岛屿转圈。
不图别的,就图一个扬眉吐气。
让你们笑话我买了一台烂机船,我机船烂吗?你看看我这船的风骚走位,吊不吊!
维修组和五金组的名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打出去了。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今天是好日子。
生产队要杀年猪,学校也要杀猪,今天是学生们返校的日子。
这年头的乡村小学都要返校,因为校园里面有大量泥土地长了杂草,或者是风吹雨打窗户碎了、屋顶漏了,这都需要学生们自己来处理。
同时王忆给学生们下成绩、发奖状。
祝真学、祝晚安、秋渭水等教师回来了,黄有功自然也得回来,但他不留在学校里,要去祠堂里铺开桌子写对联了。
这是他来当老师的时候就给社员们留下的承诺,免费帮忙写对联。
他的毛笔字写的好,又喜欢显摆,所以这事对他、对社员们来说是双赢。
王忆这边忙碌起来。
他要让孙征南指挥几个大个的学生去抓猪、杀猪,要安排晚上的好饭,还要领着教师们研究给学生们发奖状的次序。
学生们各种期待、各种好奇。
期待自己的成绩,期待吃香喷喷的肥猪肉。
王状元最心急,偷偷跑来找王忆,趴在窗口问:“王老师、王老师,我啥成绩?你大概的跟我说一说。”
王忆说道:“待会统一颁布成绩,现在保密。”
他看看王状元失望的表情,又想到这小子前几天就在找自己问成绩了,估计这几天是没睡好觉,都出黑眼圈了。
于是他有些不忍,就过去说道:“你成绩很好,可以这么说,待会你拿着成绩单和奖状去找你爹、给你爹来两拳,那你爹得夸你一句文武双全!”
王状元听乐了:“嗨,王老师瞧你说的,我哪能那么干?那不是大不孝吗?”
王忆诧异的看着他。
你小子是要满堂大孝吗?
看着现在的王状元,他心里头很感慨。
学校里的孩子,没有比他变化更大、成熟更多的。
不到一年时间,教育成果已经开始显现了。
王忆这边正在忙活,金兰岛的黄志武又来了,拎着一根草绳嚷嚷着:“王老师,我来给你送礼了!”
“那我可真是多谢你了。”王忆无奈的说,“不过黄队长,我这边确实很忙——哟,蟹黄饼啊?”
岛上海珍千千万,蟹黄饼的价值占一半。
这话夸张了。
但对王忆来说,蟹黄饼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种用野生大螃蟹的蟹黄风干而成的小饼子特别好吃,不光他喜欢,在23年也有名。
论金钱价值它不能跟野生大黄鱼这种炒出来的身价比,可是它的使用价值更高:
野生大黄鱼不能天天往外送,蟹黄饼可以。
蟹黄饼已经是23年生产队大灶里的拳头产品了!
邱大年还准备了海珍品礼盒,价格从5888开始起步,这种礼盒里有各种翁洲特产海珍,其中包括蟹黄饼,而且蟹黄饼是主打产品。
于是王忆看到黄志武拎着一串串的蟹黄饼过来顿时不好赶人了。
但他实在是忙。
黄志武将上百个蟹黄饼塞给他,嘿嘿笑道:“早就听说你王老师爱吃这个了,我把我们队里能收到的都给你带过来了。”
王忆听到这话很好奇:“你们队里还有蟹黄饼呢?”
他也委托回学爹帮忙收蟹黄饼了,不光在金兰岛上收,还在全公社各岛屿转悠着收。
黄志武自然知道这事,他继续嘿嘿笑,说道:“一般人收,肯定已经没了,但我不一样,我还能收到!”
王忆说道:“行,你这份礼物我收下了,那你今晚过来喝酒,我们学校今天杀年猪。”
黄志武听到这话很羡慕:“你们娃娃的日子过的真好,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吃喝的,是为了感谢你在赶海工时候对我的帮助。”
“当时幸亏有你,让我不但免除了惩罚,还跟着立了个小功,多分了五十多斤的炭。”
松木烧出的炭已经下发了。
寻常劳力也就能分个十斤二十斤,像王忆这种立功的重要人物分的多。
他多分了二百多斤木炭!
王忆便客气的摆手说不用谢,然后黄志武眼巴巴的看着他。
见此他明白了:“你还有事啊?”
黄志武冲他抛媚眼:“没别的事,这不是听说相公岛那边找你们橹改机了几艘船吗?我寻思着你能不能给我们生产队也改几艘?”
王忆问道:“你们生产队也搞合作组工作模式了?”
黄志武反问道:“什么合作组?”
王忆便把项满银搞的作业方式改革跟他讲了一下,他不用细说,黄志武都懂:
“啊?就是以前的互助组啊?搞这个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吗?”
“不过这事跟我们生产队要橹改机有什么关系?”
王忆问道:“发动机不便宜,虽然我用的都是二手货,但也得几千块一台,你们独门独户的搞橹改机,那能搞得起?”
黄志武习惯性的嘿嘿笑:“搞得起、搞得起,没问题的——不过你能不能看在咱们邻居的份上,给我们弄一个跟项满银他们一样的折扣价?”
王忆拍拍他肩膀亲热的说:“没问题,我不光给你们折扣价,还要给你们亲情价!”
价格上他肯定得打骨折。
把顾客打骨折!
不是他心狠手辣,他也是为了自家维修生意着想,机器卖的便宜了,让人会怀疑来路的!
机器这东西,卖便宜了容易让人以为是销赃。
他答应黄志武给他们生产队的木船进行橹改机的改装,然后送走黄志武收起蟹黄饼继续准备今天的工作。
生产队今天杀猪多,学校这边杀两头,让学生们吃个痛快,然后再分一点各自带回家里去。
而队集体则杀的多,队里养了十一头猪要全杀掉,另外还要从王忆这里买五头猪杀掉。
平均十户人家分一头猪。
所以今天全岛上下特别热闹,学生们看杀猪,社员们去打下手。
从早上开始忙活,猪血灌了霜肠挂起来晾晒,猪头统一处理要用来做供品,猪下水交给王忆来处理,另外是猪皮、猪肉、猪骨头平均分给社员们。
猪肉、猪骨头分到家里没多少,可是猪血混上豆腐后做成的霜肠数量不少,分下去后王忆教社员们跟酸菜一起炖,味道很不错的。
大灶已经拆除了,这样给学生炖肉要么去社员家里借锅,要么就是找避风的空地撑起大锅干野炊。
王忆和学生们选了野炊。
快过年了去借锅不像样子,野外撑起大锅来炖肉,对学生们来说这样更有滋味。
让他们有一种野战行军的豪迈。
正常返校应该干活,天涯小学正在修建中,所以他们没有活,成了帮忙杀猪。
上午杀猪,猪肉和排骨处理了一下,中午头便用肥肉熬猪油渣,吃了喷香的猪油拌饭。
下午王忆给学生们公布成绩、发奖状。
没有校舍,大家伙便在后山找个避风的山坳,撑起篝火、锅里炖上排骨、炖上肉,学生们围着铁锅坐在山石上。
海风呼啸而过,却被山林挡住,并没能吹进山坳里。
吹不走的肉香味便在山坳里凝聚,或者席地而坐、或者爬上树坐在树杈上的学生们嗅着这股诱人的味道满脸期待。
秋渭水见此便领着他们唱起了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学生们跟着她清脆的歌声唱起来。
于是便有脆生生的歌声在山坳里、在面前的大海上回荡起来。
一首歌曲作罢,王忆一个个的公布成绩。
他可不照顾自尊心,从每个班的倒数第一往前开始数。
要是觉得考试成绩太差丢脸了,那来年好好学、好好考。
像人家王状元如今就是知耻而后勇,他考的是五年级第三名!
王忆给他发了两张奖状,一张‘三好学生’、一张‘最快进步’。
并且他还要给王状元嘉奖一只卤猪耳朵。
当然现在猪头肉还没有卤,所以这猪耳朵就先欠下了。
照例是人人都有奖状。
发完奖状大家伙收进书包,再从书包里掏出饭盒碗筷。
准备开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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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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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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